「尊貴的VIP客人們!歡迎來到盛大的狂歡之日,想必嘉賓們都期待已久!就在等一下短暫的開場表演後,便會迎來我們本次會場的主角!」
對比於舞台上明亮閃耀的主持人,台下漆黑一片,密密麻麻同樣身穿著西裝外套的客人們每位都戴著面具,將神祕不堪的面容遮掩在黑暗中。他們優雅的擺弄著手上的飾品,低聲和旁邊的人交頭接耳,沒說幾句,就彼此相視一笑,露出默契的奇異笑容。
身穿酒紅色禮服的主持人名叫紅葉,她的一頭紅豔色長髮飄逸在燈光下,讓台下的來賓們也不自覺得心神蕩漾,直勾勾的眼神黏在那被禮服勾勒出的身軀上。紅葉像是有所感應,那雙桃花眼微微一顫,朝台下勾起一抹笑,手中拿起一張明信片,那雙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明信片。
過了片刻,一位帶著微笑面具的服務生從布簾後走出,將另一張明信片交到紅葉手上,紅葉瞟了眼明信片,露出了沒有破綻的笑容。她朝服務生眨了眨眼,住視著雙耳通紅的服務生離去,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台下的來賓身上。
「各位嘉賓請稍安勿躁,這次的開場表演有個隱藏版的小活動。最終被抽到幸運嘉賓將會得到今日的特殊獎品──藍海之歌。在場的每位嘉賓都會獲得參加資格,請各位嘉賓將等會發下的抽獎小卡序號收好,幸運的嘉賓將在結束拍賣會後宣布,還請各位嘉賓留下來到最後呦!」
來賓們聽到藍海之歌這詞,開始噪動起來,原本就興致勃勃的雙眸彷彿看到獵物一般,全部閃閃發光。原本隱藏在西裝下的禽獸蠢蠢欲動。
紅葉在台上將來賓們所有的反應都一覽無遺,看著那些貪婪的表情,紅葉扯出一抹微笑,那雙美麗勾人的桃花眼底中浮現出一抹鄙夷之色,但卻完美的被她掩蓋。
「正式宣布,蟒蛇拍賣會正式開始──」
高昂的聲音帶動著全場的氣氛,一群有著曼妙身姿的舞孃魚貫而入,而紅葉也慢慢退出舞台。
紅葉走到後台,那裏沒有過多的貨櫃,更多的是牢籠以及裡頭被精心打扮的少年少女們。
「紅葉小姐,您辛苦了。」一名跩著一排商品的工作人員見到紅葉從台外走進來,有些拘謹又臉紅的點點頭。
「準備還順利嗎?」紅葉沒有表情的問道。
「是的,帶完這一批就被齊了。」
紅葉淡淡的嗯了一聲,便轉頭走向另一處。
那處傳來了陣陣嘶吼,紅葉一挑眉,將手中的明信片轉了圈,走了過去。
「放我離開!我絕對不要成為你們的商品!滾開滾開!」
那名長髮少年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碎,如同脫韁的野獸一般揮舞著他的爪子。
四五個工作人員圍著他,卻又怕失手傷到商品,導致掉價。
「怎麼在這時候鬧出這齣。」紅葉走到他們附近,手環著胸歪頭看著人群中央的少年。
「放我離開──!」少年見到紅葉一愣,但緊接著又是一番鬧騰,他試圖衝破包圍的人們,卻徒勞無功。
紅葉嘆了口氣,語氣微涼的說道:「你們打算這樣耗下去?五個人圍著他就相當於少了五個人力,其他的工作都要由別人幫你們擔著。」
那五人瞬間無語,他們沉默片刻,搔著頭散開了。
現場只剩下紅葉與少年沉默對望,少年喘著氣,一雙眼如同看著仇人般瞪著紅葉。
紅葉捲了捲落在肩頭的髮尾,勾著唇問道:「你被『飼養』多久了?」
少年一愣,對於紅葉的舉動充滿戒備,卻還是回答:「⋯⋯兩個月」
「難怪那麼倔強,但你能撐過兩個月也很了不起。啊,我想起來了,你是七號飼養員帶的商品。」
「⋯⋯」少年抿著唇,沉默不語卻默認了紅葉的話。
「不過啊──」紅葉拉出長長的尾音,就在一瞬間,她閃到少年面前,從明信片後亮出一個小小的針筒,打在少年的身體中。
隨著少年的身體軟下去,紅葉蹲下身,笑著對他說道:「看來七號太善良了,沒有盡到飼養員該有的責任。」
「⋯⋯這、這是什麼⋯⋯」少年手掙扎的顫了顫,最後無力的垂下去。
紅葉捏了捏少年的臉,說道:「會讓你乖乖聽話的好東西,好啦,你就好好享受未來的生活吧。」
「唔呃⋯⋯」在紅葉說話的同時,少年感受到身體有股灼熱在燃燒,卻又使不上力氣。
「把他關回去吧,今天不宜上架。好好教育一番再放回來,還有,叫七號拍賣會結束來找我。」
紅葉拍拍裙子站了起來,她原先掛著的笑容收回,又冷冷淡淡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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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貨車搖搖晃晃的駕駛在空曠的大道上,兩側只有小山丘作為陪襯,單向道的大道使貨車顯得更加孤獨。
貨車的後門被緊緊鎖起,不知裡頭裝著什麼樣的貨物。而當中的兩個貨物也隨著貨車一路的顛簸,被撞得頭昏腦脹。
原本始終沒有醒來過的青鳥也因為撞擊而被迫醒來。
他齜牙咧嘴的忍著疼痛翻身而起,發覺自己與身邊的芭芭拉都被綁著,這才察覺到事情的不妙。
「芭芭拉、芭芭拉。」青鳥撞著昏睡中的芭芭拉,見到芭芭拉悠悠轉醒才鬆了口氣。
芭芭拉扭過頭,在黑暗中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從縫隙中透出的一絲光看到青鳥美麗的藍眼。
「你終於醒了。」芭芭拉翻身面向青鳥,看他不安又疑惑的神情,意識到眼前這位什麼事都不知道。
看著芭芭拉神色中顯露出倦態,青鳥心不由的一慌,他煞白了一張臉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是誰──」
青鳥築見拔高的聲音與不安的小動作讓芭芭拉眉頭一跳,她往青鳥的方向挪去,用小聲卻平穩的聲音堅定的對青鳥說道:「青鳥,沒事的。我們沒有生命危險,一切都有辦法解決。我們現在要的是好好思考怎麼脫離險境,如果連我們都自亂陣腳,那能平安回去的機會也會減少。」
「⋯⋯」青鳥抿著唇安靜下來,但淚水卻不斷的從他的眼眶中流出,順著臉頰落在鐵製的地板上。
隨著淚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原本內心早以冷靜下來的芭芭拉也覺得胸口一悶。她皺著眉,感受到有個東西哽在喉嚨中,芭芭拉深吸幾口氣,最後長長的吐出來。
若是連她都崩潰了,他們該怎麼辦?
「是小丑,他的真實身分應該是人口販子。而他的人現在要把我們送到買家那邊。我知道的也就那麼多了⋯⋯」
在青鳥一邊抽咽的聲音下,芭芭拉垂著眸,沉重的說。
「人口販賣⋯⋯」青鳥的神情又更蒼白了,他好似回想起了多年前的光景,身體不自覺得打著顫。
「我有偷聽他們的交談,從小丑的話語中,雖然有些意思我聽不懂,但大意上來講,我們是屬於價值昂貴的商品。所以我想⋯⋯我們暫時應該都不會有生命危險,即使被送到買家那邊,還是可以計畫著逃跑。」
青鳥的恐懼沒有掩飾的直接傳達到芭芭拉身上,讓芭芭拉覺得,原本偌大又冰冷的貨櫃又更冷了許多。
「我不知道⋯⋯」青鳥努力的想要將自己縮成一團,但雙手雙腳都被束縛著,讓他連安慰自己的資格都沒有。青鳥一雙眸死死瞪著前方,他卻不知道自己在瞪什麼。片刻,青鳥在身體的顫抖下,閉上雙眼,似乎閉上了眼一切都會沒事。而現在看到的現實也將成為虛幻的夢境。
芭芭拉還想再跟青鳥多說些話,順便達成在受困期間的共識,但再她還沒張口前,青鳥又翻身過去背對自己。芭芭拉不能理解他的舉止,卻瞭然青鳥的恐懼。
他們都害怕,但他們現在能指望、依靠的人只有彼此,獨自奮鬥只會讓他們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芭芭拉的嘴一開一合,最後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她靜靜的盯著青鳥的背影,隨著外頭透進來的光線消失,芭芭拉也緩緩的閉上雙眼,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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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芭芭拉感受到原本還能看見的雙眸被布條遮住,藉由聲音辨識,載著他們的人似乎正將他們搬下車。
肚子被迫壓在一個並不寬闊的肩膀上,芭芭拉忍著身體的不適,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身體微微一僵,又繼續假裝昏迷著。
搬她下車的人有所感應,走路的步伐慢了一拍,她將芭芭拉放下在地,手輕輕一拍芭芭拉的肩,說道:「既然妳醒了就自己走路吧,我已經把妳的腳解開了。」
芭芭拉聽到女聲,一愣,她沒想到小丑的同夥會是一個擁有溫柔嗓音的女性。旋即又一咬牙,口中的血腥讓她稍稍清醒。對她來說無論這人是男是女,都同樣是會危害到她生命安全的人。
「謝謝。我們⋯⋯這是到哪了?」芭芭拉將心思敛去,試探的朝聲音的來源問去。
阿荷沒想到這個女孩會朝自己搭話,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她曾幫忙公子運送商品無數次,她看著那些美麗的人哭泣、憤怒、絕望的離開,每每看到便讓她內心的洞又被挖大一塊。但阿荷知曉,公子會做這個生意是因為他們,因為有他們這些累贅,才使得公子不得不放棄他原本的大好前途,不惜將他的一雙手染黑,也要撐起這個家。
她送過那麼多人,第一次見到主動跟她和平對談的。一般來說,跟她說話的不是求饒便是詛咒。這麼心平氣和的還是第一次見。
阿荷感興趣的眨眨眼,趁著買家還沒來時,跟芭芭拉聊幾句。
她說道:「是的,買家等一下就會來拿貨了。」
芭芭拉挑了挑眉,意外阿荷竟然願意跟她說話,便大膽了點,說道:「妳知道買家⋯⋯是誰嗎?」
「知道。」阿荷猶豫的看了芭芭拉一眼,雖然透露客人隱私不好,但是她認為芭芭拉左右都是要被送進那地方的,提前知道並沒有影響。
「那是一家叫蟒蛇貿易公司的廠商。」
聞言,芭芭拉一愣,她對這個公司印象深刻,因為總會在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上看到這家公司的名字。
「我知到這家公司,但他們為什麼要買我們這種人?」
「⋯⋯當然是還有某些地下交易囉,但這個方面就不好說了。我們只做我們的生意,他們的業務範疇我們管不著。妳若是想知道,進去後就能明白了。」阿荷托著腮,停頓片刻,瞇著眼,將原本軟化的心藏回深處。少女天真簡單的疑問不斷剮著她的心,讓她羞愧自責的不敢再多說什麼。
「呵,妳還知道不好多說。藉著妳剛才言論,我足以讓人處理妳了。」一個冷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下了一輛小車,朝著他們走來,她拿出手中的單子,打量阿荷身邊昏迷的青鳥與坐著的芭芭拉。
「紅葉,好久不見。盲女呢?」見到來人,阿荷一愣,她並沒有準備好與眼前的人面對面。
紅葉挑著眉,冷冷一笑,她語中帶刺的說道:「怎麼,看到我就失望啦?是我又怎麼了?妳不過就是來送個貨,還挑人?」
阿荷早已習慣她咄咄逼人的語氣,並沒有多加在意,不過怕是也問不出盲女為何有事沒來拿貨。
「說好的兩個貨就在這。」
「哼。」紅葉扯扯嘴角,將手上的兩張單子甩正,高挑著眉,她腳一抬,朝青鳥的穴位踢去,讓原本昏迷的青鳥瞬間痛醒。
「起來。」
紅葉單手抓著衣領,將躺在地的青鳥強硬的被迫站起。
「站好。」
紅葉轉著一雙眸,一邊看著青鳥一邊對照著手上的單子,又在他身上東摸西捏。片刻後她從車中拿出一個頸環,套在青鳥脖子上並鎖好。
一邊鎖頸環,紅葉還一邊輕笑著說道:「別想把這個好東西拆掉,只要不是由鑰匙打開,都會在被分開的那一刻把致命的毒針插入你的喉嚨中。」
青鳥沉默的一顫,見他這樣,紅葉感到無聊,便轉向芭芭拉。
而芭芭拉為了避免被踹一腳又提起來的命運,率先站了起身。見狀,紅葉一勾唇,換了一張單子察看。
見到備註一欄寫的字,紅葉一愣,旋即,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她饒有興致的檢查著芭芭拉。
紅葉一笑阿荷就渾身不對勁、頭皮發麻,有種預感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
「妳剛剛主持完拍賣會嗎?」為了讓這種不適感消失,阿荷嘗試著轉移紅葉的注意力。
紅葉的餘光瞥向身後的阿荷,又收回視線,笑道:「是啊,原本可以回去好好休息,結果還要來幫那女人拿貨。呵,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還敢出遠門?」
阿荷乾乾笑著,不明白為什麼不管怎麼樣,好好的一句話紅葉也能把火藥轉移到盲女身上。
「現場狀況還好嗎?」
「老樣子。不過得不說,跟你們採購的商品總是賣得特別好。妳家公子眼光可真是不錯。其實我們的工作給他也行,根本不需要那個女人。」
紅葉雖然嘴上回答著阿荷的話,但她幽深的目光始終在芭芭拉與盲女留下的資料單上面來回掃視。
末了,她說道:「沒問題。這兩個我就帶走了。」
阿荷一愣,原以為紅葉會多加為難,沒想到那麼輕易的就放過她。
看著兩人被紅葉帶上車,阿荷覺得內心總有顆沉重的大石壓著她喘不過氣。
他們⋯⋯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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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兩人丟上車關好後,紅葉坐上駕駛座,朝著熱鬧的市區駛去。
一路上後面的兩人都安靜無聲,紅葉有意無意的往後瞧。剛才把兩人放上車時,她先把少年用暈,卻讓少女清醒著。而此舉動,自然是另有目的。
紅葉一邊開著車,一邊將手往後伸,解下遮住芭芭拉雙眸的布條。從後照鏡看著那雙亞麻色的眸,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妳聽過盲女⋯⋯不,是奧爾瑟雅這個名字嗎?」一邊問,紅葉一雙眼緊盯著芭芭拉的面色觀察。
芭芭拉瞇著眼適應光線後才搖頭回道:「沒聽過。」
「是嗎,那就有趣了。」紅葉唇一勾,不再將視線停留在芭芭拉身上。
芭芭拉見她沒有更多話要問,便看向窗外。陌生的景色不斷在眼前變換。芭芭拉被解開的雙手撫上脖頸,上頭有著掐著她性命的項圈,而她對於這個無能為力。
到了目的地,她的命運又該走向何方呢?而她能夠為自己決定命運嗎?
芭芭拉望著窗外,沉默的向那看不見的天空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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