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中的芭芭拉-A stranger in exile - 蟒蛇貿易公司 ‧ 第一章

　　陰暗、潮濕、詭異。

　　所有負面的詞語都能形容眼前這個通道。彷彿是通往地獄一般，若是走在當中，還能聽見幻覺般的鬼哭狼嚎，像是地獄中的夥伴們朝著你揮手。

　　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觸感流動在通道中，沒有盡頭，也沒有光明。

　　「刷⋯⋯」

　　一個拖著重物的聲音突兀的打破通道中的詭異，一個身材中庸有著黑髮寸頭的男子，他姿態輕鬆的一手扛著一個黑色塑膠袋另一手跩著麻繩拖著另一個黑色塑膠袋。

　　小丑像是感受不到通道內詭異的氣氛，坦然自若的拖著塑膠袋往通道深處走去。走著走著，很快便到了盡頭，眼前是個長了青苔的老舊木門，它用門栓卡著，上頭掛著鑲有獅虎結合的兇惡圖騰的鎖。

　　「⋯⋯」

　　小丑面無表情的放下沉重的兩個黑色塑膠袋，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將那顆大鎖打開，並快速的把兩個袋子扔進門後，並在跨越門的同時將木門再度栓緊。通道內又恢復了原本詭異的氣氛，原本躲藏的污穢之物紛紛湧出。

　　而木門的另一邊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色，順著光源的方向看去，是長長一條樓梯跟上頭連接著。小丑嘆了口氣，兩邊同時扛起黑色塑膠袋，腳一發力，跨著階梯走上去。

　　上了階梯後又是一扇門，這次小丑沒有將兩個塑膠袋放下。他右手將其中一個塑膠袋朝自己拱了拱，勉強騰出空手，將手上帶著的戒指貼合到門中央的小洞上。

　　「喀嚓。」

　　如同開鎖一樣的聲音，門後的齒輪開始轉動，過了幾秒，原本緊閉的門朝兩側分開。小丑收回了手，將快滑下的塑膠袋重新擺正。

　　當小丑的後腳完全踏入門後時，身後的門又發出了齒輪的轉動聲，他再回頭時門早已鎖緊，而原本門的位置成了一架木書櫃。

　　門後的房間清一色的以木製傢俱為主，古樸的裝潢與在外面隨處可見的經典風格又截然不同。

　　房內的每個傢俱上都有木刻的花雕，外頭光源照進來的窗戶上也有著美麗雕紋的窗戶，上頭鋪著一層紙糊成的紙窗，並用淡雅的綠色和紅色畫上一叢叢花木。

　　小丑手一放，兩個塑膠袋的東西被安放在屏風後，而小丑轉身朝房間另一個門口走去。嘎吱一聲，木門被推開，微風灌進來。

　　沿著門外走去，是半開放式的長廊，一側是緊閉的門窗，另一側則是一處典雅的花園。荷塘綠葉、花香鳥鳴，石子路圍著荷塘繞，旁處有假山。這個小花園被房屋的長房形走廊圍繞。

　　小丑拐了個彎，推門走入一個房間內。

　　一進房間，馬上有一名穿著奇特的女子從一旁的屏風後走出，見到是小丑，面露喜色的上前迎接。

　　「公子。」

　　小丑垂眸看著女子像是由一塊布交錯疊層的飄然服飾，荷綠色的衣裳，不免一笑，他捏了捏女子寬大的袖口，說道：「許久不見人穿裙釵了，還能看到阿荷穿真是好。」

　　阿荷聞言，抿唇一笑，她將一旁掛著的衣衫取下，擺在小丑面前，笑道：「公子倘若懷念的話，不如自己穿上吧。奴婢早已為公子準備好，您會待在這而幾日對吧？不如在家穿著舒服的衣裳來的自在。」

　　小丑依阿荷所言，笑著將一身青衫換上，風格瞬間一變，成了古畫中的貴公子。

　　「的確，任務暫時告一段落。過幾天將兩個商品送出去後便要開始策劃下一個目標。」小丑平舉著手臂，讓阿荷幫他將腰帶繫好，並整理好儀容。

　　「出貨的事情就交給奴婢去做吧。」阿荷說著說著，眼神突然黯下，輕聲說道：「公子，沒人催著您。您可以好好休息的。」

　　「瞎操心什麼，若是妳公子我懶散下去，這個家誰來擔？」小丑不以為然的一笑，拍拍阿荷的腦袋，便帶著風離開了房間。

　　「奴婢又不是那個意思⋯⋯」阿荷望著已經被關上的門嘆了口氣，無奈卻又不免露出一抹笑。

　　離開房間的小丑又重新回到原本的房間他走到屏風的另一側，走上高出一截的平台，他撩起袍子坐在大桌前的椅子上。

　　他拿起大桌上的話筒，播了一通電話出去。

　　「嘟嘟嘟嘟嘟⋯⋯」

　　電話沒響多久便被另一邊的人接通。

　　『您好？這裡是咖啡豆專賣店，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

　　清脆活潑的女聲從另一邊傳來，小丑聽到便是感到一陣惡寒，他翻了個白眼，說道：「盲女，我需要兩袋進口咖啡豆。」

　　『是我們老朋友呀，你別耍我了，現在的進口貨根本拿不到。』盲女眨了眨那雙混沌的白眼，笑著搖頭。

　　「真正的好貨也逃不過妳的眼，反正我明天就打包送去妳那邊。在那之前老樣子，我希望我能在明天看到戶頭到帳。」小丑懶得跟盲女瞎扯，直奔主題。

　　『好囂張啊。但你總得跟我說明一下商品的基本資訊吧？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明天我要去別的地方，我想你也不會親自送過來。至少先把程序走完，明天才能順利交易。』盲女在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內將腳翹到辦公桌上，手捲著髮尾，一雙白眸空無的看著天花板說。

　　「⋯⋯好。」

　　小丑雙眼朝屏風的另一側看去，他說道：「第一件，名為青鳥的十幾歲少年，種類為改造人，有強烈依附者。人如其名，能化身為青鳥。毛色與眸色皆為青色，身形嬌小卻力大如牛。樣貌稱的上俊俏再加點美貌吧。」

　　盲女聽到這邊，唇一勾，淡淡的笑道：『哇，你這次是釣到大魚了。但關於強烈依附者這個條件有點麻煩呢。』

　　「反正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業務吧？」小丑撇撇嘴，對於盲女的言論感到不以為然。

　　『好吧，那另一個商品呢？想必也跟前一位一樣吧？』

　　「那這就需要妳自己判斷了。第二件，名為芭芭拉同樣為十幾歲，種類待定，但我個人為她應該也是改造人，但是特殊改造人。再來她似乎也有依附者，但目標不明確，依附強度也不明確。淺褐色的頭髮跟亞麻色的眸色，樣貌之美。她會一點的殺戮之術也會舞蹈，會讀會寫──」

　　『等等，你完全沒講到重點。而且你對她非常不熟悉，我要怎麼確定她的品質？』

　　小丑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她體內擁有『依拉』意志存在的跡象。」

　　就連在說出那個名字時小丑都忍不住覺得不寒而慄，他吞了吞口水，等著對方的回應。

　　盲女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被震攝住了，她停下正在紀錄的動作，坐直了身體，說道：『這種東西你敢賣？你留著的價值一定比賣給我們來得高，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知道，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這麼貴重的東西我留不得。」小丑打斷盲女的話，以輕鬆的姿態將對面的話語擋回去。

　　『那你打從一開始就不該碰她。你會被詛咒的。』盲女冷冷一笑，搖著頭。

　　「別說這麼殘酷的話，我還得養家餬口。」

　　『真是服了你，價錢我用特階商品的三倍價錢買下來，明天確認貨到後你就會收到了。對了，記得幫我跟你家阿荷打聲招呼，可惜這次沒辦法去接貨跟她聊天。』盲女回復的平靜，她一勾唇，再度回到商業模式。

　　「放心吧，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麼。我不會誆妳的。」

　　『那就這樣吧。合作愉快。』盲女果斷的掛了電話，同時，她桌前的兩張資料表也填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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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女托著腮，將芭芭拉的資料表拉出來，手在上頭打轉，忽地停住。

　　「不是吧⋯⋯」她嘴角的一僵又逐漸擴大笑容，她忙不迭地重新拿起電話，播了通電話出去。

　　「嘟嘟嘟嘟嘟⋯⋯」

　　『有事？』

　　接通後，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他的嗓音讓人不自覺得感到壓迫，會有種臣服的錯覺。

　　「總督閣下，我想問您一個問題。」盲女卻對這無形的壓迫渾然未覺，只是語氣同樣輕鬆的說。

　　米格爾聞言皺了皺眉，卻知道盲女打過來肯定有要事，他便應聲聽下去。

　　「您聽過名叫芭芭拉的名字嗎？因為我聽說您是主導改造人計畫的負責人，想說應該是特別了解──」

　　話還沒說完，對方帶著慍怒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芭芭拉？妳從哪裡聽來這個名字的？她成了你們的商品？』

　　盲女一愣，她從未聽過那位如此失態過，即使是小小的失誤，他也從沒過，但芭芭拉這個名字好像一道咒語一樣，輕易的打破了冰冷的面具。

　　「您說對了一半。」

　　她知道總督大人等不下去，便接著說道：「我剛才恰好接到了一個交易，他們開出天價要把這位名叫芭芭拉的小姐賣給我們當作會員日的商品。您意下如何？」

　　雖然她不知道芭芭拉這個人究竟何方高明，但她的地位絕對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重要。

　　『⋯⋯』

　　米格爾死死握著拳，直到滲出了血才稍稍把內心快爆炸的東西壓住，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扣著，別讓我找不到人。』

　　「當然，如果我不扣著，怕是不用看到明天的太陽吧？雖然我原本就看不到。」盲女從容的將芭芭拉的那張資料表撕成碎片丟到垃圾桶，並重新抽出一張資料表，將資料填寫了上去，並在備註欄寫了一段話。

　　『下一次會員日是什麼時候？』米格爾閉了閉眼，將腥紅的雙眸掩蓋。

　　「三個月後的最後三天，若要光顧的話，我能為您準備一張邀請函。」

　　『交給妳處理了。』

　　「當然。不過⋯⋯三個月真的足夠時間嗎？」盲女突然不明不白的冒出一句話。

　　『⋯⋯還有要務，掛了。』米格爾並沒有回答盲女的問題，而是冷漠的掛了電話。

　　「真無情呀。」盲女嘟著嘴，卻沒有半點不滿的神情，她哼著歌，轉動著她身下的辦公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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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足矣了。

　　米格爾默默的在內心回道。

　　他從那充滿冰冷機械以及純白的基地內走出，外頭殘破的模樣讓他緊鎖的眉頭終於舒緩。

　　他一身黑色的軍服讓他帶著些許的殺戮之氣，在夕陽的照射下，更加紅豔的髮絲如同鮮血一般在風中飄盪。

　　廢墟的外頭，一名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的女人坐在破落的廢墟中，她背對著米格爾欣賞夕陽。一望無際的草原被染上橙色，變成一片橘色的海洋。

　　聽見米格爾走來的腳步聲，女人撐在石板上的手動了動，散落在背後的金髮微微聳動。她側著頭，勾著一抹淺淺的笑容，眼珠子轉了轉，瞥向後方的米格爾。

　　「如何？我的提議不錯吧？」迦莉一改原本聖潔高雅的模樣，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媚惑，一不小心便會陷入她設下的陷阱中。

　　「⋯⋯」米格爾咬了咬牙，皺著眉沒有回答，對他來說，答應迦莉提出的交易無疑是必須捨棄重要的東西。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衡量這之間的利益對吧？」迦莉轉了個身翹著腳面向米格爾，她的手撐著下巴，歪著頭勾著紅唇。

　　「妳多想了。」米格爾將迦莉正要伸過來的手撥開，那雙眸如同被點燃的火焰一般，在夕陽中燃燒。

　　「我就喜歡聽到這個答覆。神殿的事情就交給我吧，畢竟我們的目標式相同的。」迦莉像沒事人一樣，將手收回，並撥了撥那金燦的髮絲。

　　「哈啊⋯⋯妳別說的那麼輕鬆，如果真的要那樣，我還要跟妳說很多事情，妳別以為只靠耍嘴皮子就能完成理想。再看夕陽，妳的目標也要跟太陽一起消失了。」米格爾將手插進口袋中，轉身又回了基地內。

　　迦莉最後回頭看了只剩下半圓形的夕陽，瞇著眼笑道：「太陽會落地，但它永遠不會消失。」

　　「⋯⋯」米格爾的腳步停頓了片刻，沒有說什麼，消失在了廢墟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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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疼痛迫使芭芭拉從沉沉的黑暗中驚醒，她一顆原本在狂風暴雨中被摧殘的心也隨著清醒慢慢的滾落在地。

　　芭芭拉一點一點的嘗試張開眼，房內微弱的光線使她的雙眸不會受到太大的刺激。她扭頭便看見昏迷倒在身邊的青鳥，瞬間如夢初醒。她掙扎著起身，卻因為身上綑綁著繩子只能在地板上打滾掙扎。

　　多次掙扎無果後，芭芭拉一邊喘著氣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古樸的裝潢以及淡淡的檀香讓她原本焦躁不安的感覺消卻幾分，但卻還是對這個陌生的地方和自己的處境感到焦慮。

　　「沒想到妳這麼快醒。」熟悉的嗓音讓芭芭拉感到毛骨悚然，她艱難的抬著頭，瞪著站在她眼前的男人。

　　「小丑──」芭芭拉啞著嗓音說。

　　「妳還是別太勉強自己的喉嚨，多用了還是會受傷。」小丑用以往的姿態平淡的跟芭芭拉說，他從圓桌邊拉出一張椅凳，坐在上頭並為自己倒了杯茶。

　　「你憑什麼還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要把我們帶到哪？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芭芭拉咬牙切齒的扭動身體，試圖掙扎，卻徒勞無功。

　　小丑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噗哧一笑，他看著芭芭拉，說道：「我只是一名商人，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不過就是想要賺錢養家餬口，過著平靜的生活。」

　　「商人⋯⋯你是人口販子？」

　　「妳要解讀成那種稱呼也行，雖然那講起來不好聽。」小丑聳肩，毫不在意的姿態完全的展現。

　　「⋯⋯」芭芭拉的雙眸黯了下去，她無力的一笑，喃喃說道：「青鳥就算了，你把我賣出去又有什麼用呢？我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用處，只能帶給別人災禍的廢物。這樣的我還值什麼錢？你這商人怕是做假的吧？連商品的資質都看不出來。」

　　說到這，小丑神情一懍，他將手中的茶杯擱下，蹲在芭芭拉面前，單手捏著芭芭拉的臉逼迫她與自己平視。

　　他那雙幽黑的雙眸如同漩渦一樣深不見底，他說道：「不要懷疑我的鑑賞能力，更不要懷疑妳自己的價值。妳蘊含著無限的潛能，但若是妳喪失了心智，那如妳所說，妳就是一個廢物。」

　　他沒看芭芭拉是什麼反映，放開了手，拿著茶走回了屏風後。

　　而他說的話讓芭芭拉久久不能回神，但最令她困惑的還是小丑對於她的態度。

　　這個人⋯⋯明明是綁架犯，他的話語為何會有種炙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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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蛇貿易公司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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