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呼⋯⋯」雙腳踩在破碎的落葉上,他的腳步比平時更加的急促,彷彿聽到他的心聲一樣,似乎覺得自己的腳步不夠快,想要立刻就到他所想要的地方。
不久,腳步聲停下,紅龍停在樹林間,眼神晦暗不明的掃向四周。
他因為剛才的狂奔,汗珠從側臉滑劃過,從下顎滴入衣襟,他撥了撥凌亂的頭髮,眼神因為周遭的寂靜以及始終沒有出現的人而越加的煩躁。
「紅龍,你還在摸魚什麼?想殺人也不是現在殺,快過來,大人都已經到了。等等你該不會迷路了吧?Oh my god !」腦中傳來清晰的女聲,正是許久未見的同事——安芙。
紅龍面色冷肅的再次掃了一圈安靜無聲的樹林,握著的拳頭爆出青筋。突然,一個劇烈的爆炸聲將他拉回現實。
轟——!
紅龍的心臟像是被重擊一樣,在爆炸的霎那,緊緊的縮起,窒息感湧上,他瞳孔緊縮,猛然回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當他回神時,腳已經飛奔了出去,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往那裏跑,但他心中的不安告訴自己,在爆炸聲的來源,他能找到自己要的答案。
「紅龍?你在哪?回一下啊?」安芙的聲音還在腦中不斷響起,但此時紅龍卻沒有和她鬥嘴的興致,只是用最迅速的速度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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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酒吧被吞沒在雷電交加的火海中,壯麗又令人畏懼,它和背景的橘紅色斜陽融為一體,彷彿它本來就該是背景的一部分。
不遠處的城鎮隱隱能看見那個酒吧被火海吞噬,詭異的是並沒有一個人前去關心,就好像那只是不重要的瑣碎小事,不過是每日背景中的一部分,反倒是前往格雷酒吧的人才是詭異的人。
正好有位詭異的男士和眾人走著反方向的路,走向火紅的酒吧。
走了不久,他停在路邊,面上露出苦惱之色,眼神平淡卻又似不耐,金絲在被火燒過的風中飄逸。
「為什麼格雷偏偏不能空間移動?就因為在邊境嗎?隨然離舊城區很近,但也不用這樣吧?多麻煩。」
獨自一人時,路西法的話便多了起來,因為不需要思考過多,他也毫無負擔的自言自語,只是偶有路人疑惑的側眸看一眼,但也僅僅是一眼便匆匆離去。
「路西法,怎麼連你也還沒來?大人都已經到了,你是想要讓大人等嗎?你快過來啊!真的是,那個路癡都不知道迷路去哪裡,你這個悶騷鬼快給我來,小心我割掉你那個沒用的舌頭。」腦中傳來安芙叨叨絮絮的聲音,她的聲音顯得不耐又急促,好像只要路西法遲到便是甚麼天大的罪惡。
閉嘴,米格爾的狗。
路西法張了張嘴還是沒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只是冷淡的換了句話說:「妳這麼著急,其實妳也還沒到吧。」他肯定的認為這個女人也同樣遲到。
聽到此話另一邊的安芙簡直要從另一端衝過來砍了路西法,她聲音尖銳的回道:「你在瞎說甚麼,是大人命令我這次不准來,該死的,為什麼你們兩個廢物就可以去!」
路西法聞言一愣。該不會,米格爾有甚麼不想給那女人看到的東西?畢竟只要出任務,米格爾最常帶的人就是安芙,雖然她最吵,但只要是米格爾下的命令,安芙是絕對的遵從。
抱著這樣的疑惑,路西法很順手的將訊息設定成靜音,又再度面無表情的走向不遠處的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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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威是新時代數一數二的繁華地區,它在距離神殿無比遙遠的南部,那裡的民風多元活潑,也因為距離遙遠所以不受到神殿的管束。
幾年前奧威是個人數眾多卻貧窮的地區,他們過著純樸傳統的農業生活,是一個和舊城區一樣被神殿遺忘的地方。
那時,奧威的一切跟外界隔絕,有著自己的社會、制度、文化,直到某天,一批人來到奧威,將外界的一切告訴奧威人民。那群人將外界一切文明科技引入奧威,逐漸的開始帶著人民們建設,漸漸的,奧威逐漸繁榮,也開始跟附近幾個地區貿易。
不過短短幾年,奇蹟一樣的,奧威就成為新時代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原有的人民也富裕起來,從農業社會逐漸變成經濟走向,外地的商人也紛紛進駐奧威,開始在這裡投資。
不過即使如此,這個地方還是不受到神殿的管轄,應該說,當神殿想要插手奧威的掌權問題時已經無法插手了,當初開發奧威的那一批人成為奧威實質上的掌權者,他們並沒有甚麼職稱,但卻管理著奧威的經濟、社會、治安,在奧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神殿將這群人視為眼中釘,卻因為奧威的勢力已經強大到會威脅到整個社會經濟命脈,所以遲遲無法下手剷除,但這樣的拖延也只是讓奧威日益壯大。
神殿稱這群人為——叛軍。
不過被稱為叛軍的那群人並不認為他們該被稱為叛軍,於是他們為自己的組織取了一個名字為——潘南斯(Punisher)。
這個詞語在舊時代的原意是「制裁者」的意思,這樣的名字對於神殿來說無疑是個毫無疑問的挑釁,但神殿至今都不承認潘南斯的存在,依然計畫著要將奧威重回神殿管轄。
而在潘南斯的總部大樓內,屬於領導者的獨立樓層中,辦公桌後的男子被覆蓋在眼皮下的眼球似是感應到甚麼,轉動了一下。
依然閉著雙眸養神的男人手指在椅背上敲打幾下,沒到一分鐘,他的門口便被推開。
「秦?不是跟我說一小時後再叫你嗎?是發生什麼事了?」那名充滿陽光氣質的青年坐到辦公桌前的沙發區,坐在硬梆梆沙發上的他不自覺感嘆,明明有更好品質的沙發,為什麼一個領導者要過著那麼簡樸的生活呢?
靠在椅上養神的秦微微張開眼,露出那雙無法掩飾鋒芒的眼,他滾動一下喉結,薄唇不知為何似笑非笑的勾起,他將一隻手撐在桌面,身體微微向前傾。
「你幹嘛?露出這種笑鐵定沒好事。」青年看見那個笑容,不自覺得往門口方向挪了挪,一臉疑惑又戒備的看著那個危險的男人。
秦隨意的撥了撥長到快遮住眼的瀏海,他的笑容逐漸擴大,眼神卻沒有笑意,他抬眸定定的看住坐在沙發上的青年。
「她用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讓青年聽得一頭霧水。
「蛤?」青年一頭霧水的看向秦,發現他正用在看弱智的眼神看自己,越發覺得委屈。
「唉,我就不該奢求巴倫這個人懂我,高估你了。」秦神情玩味的看著巴倫說。
感受到被嚴重鄙視的巴倫忍著砸東西過去的衝動,問道:「所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眼神飄向身後的窗外,那裡朝著北方的盡頭。
「我的杖,被使用了,上次那個少女。」
聽聞此言,巴倫的神情變得嚴肅又蒼白:「我早就跟你說別隨便把那個東西送出去,只要被別人知道怎麼使用它,你知道會有多大的災難發生嗎?我們承擔的起那樣的後果嗎?」
「那是她自己的決定,雖說送出去是出自我的手,但如何使用是她自己的決定,我在等她親自將把杖拿回來給我。」秦搖搖頭,否認巴倫的話語。
巴倫無法理解秦的想法:「你對於這件事一直都用打啞謎的口語說,但我還是不能理解你到底想幹麻,我就笨,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計畫。」
「你會知道的。」秦一頓,最後還是沒跟巴倫解釋。
「算了,你有自己的考量吧。我開會去了。」巴倫掩飾住眼中的失落,卻還是深深的覺得自己不受到信任,像是沒討到骨頭的小狗,垂頭喪氣的離開辦公室。
秦無奈的看著情緒化的下屬離開辦公室,眼神又飄向窗外。
不知那裡發生甚麼事?雖然接下來的一切都對那少女很殘酷,但這是必經過程,當杖交還回自己手中時,也是少女羽翼豐滿的那一刻吧。
他很期待,那種戰慄的期待感讓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柔弱到少女成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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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青年在火光的照映下半跪在格雷酒吧前,他懷中是許久未見便傷痕累累的少女,少女的模樣已經不復當初的無憂無慮,她即使昏迷中,眉頭同樣深鎖,原本的稚嫩也消失無蹤,變得成熟,也能在她的容貌上找到屬於女人的韻味。
米格爾伸手輕輕摩挲著芭芭拉的側臉,眼神專注且溫柔。看到芭芭拉身上的傷,他眼中充滿著不耐煩。他從手腕上叫出一個浮空視窗,在上面點了幾下,一個裝有綠色的針筒憑空出現,米格爾從芭芭拉的手臂注射藥劑進去,只見芭芭拉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舒緩。雖然米格爾知道,再怎麼治療少女身上的傷,也比不過她心靈上承受的傷痛。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它裹住芭芭拉,又將少女朝懷裡摟。
雙眼看過去,昔日的酒吧燒成一團火,被燒斷的木頭一根根砸下,濺出星星火花。
米格爾挑挑眉,神情有點訝異的看向懷中的少女,雖說殺了老闆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沒想到芭芭拉連整個酒吧也炸了。真的是⋯⋯暢快人心啊。
真不虧是妳。米格爾揉揉芭芭拉的腦袋。
這時,一個雖然細微卻急促的腳聲讓米格爾扭頭過去看,就看見白髮男孩從樹林中跑出,便停在不遠處愣愣地朝自己的方向望。
「看來這次沒有迷路太久。」米格爾收回視線,將芭芭拉打橫抱起。
「我⋯⋯」我其實早就記住怎麼來格雷酒吧了,因為我每天都會來,我只是因為她今天沒來,找她才⋯⋯
看到米格爾懷裏那個熟悉之人他便說不出話來,想說的話都梗在喉嚨,硬生生的卡住。
她怎麼昏倒了?受傷嗎?她沒事吧?
「她⋯⋯」紅龍想要伸手去接近傷痕累累的少女,卻遲遲不敢靠近,內心的疑問太多,反倒是讓他退卻。
「我帶走了,她不是你該關注了解的事,善後的清理等路西法來後把它們解決,如若有甚麼特殊的物品一定要拿回來給我。」米格爾抱著芭芭拉掠過紅龍,頭也不回的離開。
紅龍忍著衝動,低頭瞪著地板,他在霎那意識到,他甚麼都做不到,米格爾過於強大,他沒有任何的力量和資格去保護芭芭拉。
「你要帶她去哪?」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紅龍咬著牙問。
米格爾回頭,面色冰冷的看向紅龍,他勾起一抹不帶笑意的笑容:「你今天特別多事呢,是沒殺夠人腦子變得不正常了嗎?小鬼。」
「⋯⋯是。」紅龍宛如從夢中清醒一樣,他面色上的情緒一點點消退,取代而之的是死寂一般的平靜,他眼中光芒漸漸消失,緊握的拳鬆開,垂落在身側。
「呵。」米格爾嘲弄的輕笑,踏著腳步離開了熊熊的火焰,沒入森林的黑暗中。
紅龍並沒有看著米格爾的身影,他面無表情的轉身面向紅亮的火團,抬頭看去在大火的燃燒下,木製的屋子早已垮下,變成一堆木炭。
滴、哒、滴、哒、滴哒──
一滴雨水落在鼻尖,又順著流下去,睫毛微微的顫動,緊接著一滴水珠落下。不遠處的火勢因為雨水的降下,瞬間被削減,不待片刻只剩下小小的火苗苟留殘喘。
一個身影打破了即將死亡的畫面,路西法越過紅龍,朝四周張望,最終,才把目光投向正在發呆的男孩。路西法並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卻意外的好懂,明擺著在詢問米格爾的下落。
紅龍眨眨眼,甩掉睫毛上的水珠,他的表情變回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向前走幾步,聳聳肩說道:「走了,留了一堆爛攤子給你收拾,你慢慢收,我先走。」說完,就作勢要離去。
撒謊,只想偷懶的小鬼。
路西法神色輕蔑的瞥向紅龍,他輕嗤,走向已經熄滅的木炭堆前,開始將木炭一個個往外扒,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不是該把這些廢物清理掉嗎?」剛要抬腳離開的紅龍回頭,皺著眉問。
「他說有東西。」路西法一邊翻找,頭也不回的說道。
紅龍肉眼可見的停頓,當他回神時,自己已經回身,走到路西法身邊,將他推開。
你有病嗎?
路西法用古怪的眼神瞪著紅龍,真覺得平常就已經是個瘋子的男孩現在簡直像嗑藥一樣。
「你找太慢了,我比較會找,你去一邊清理。」紅龍把他推到木炭邊緣,自己在木炭堆中挑挑撿撿。
路西法並不想要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跟紅龍有什麼摩擦,他聳肩,撥了撥被水珠染濕的頭髮,開始去清理木炭。當他的手觸碰到木炭的下一秒,木炭就會化為烏有,如同水滴蒸發一樣消失無蹤。
就在路西法專心的清理同時,在木炭中挑挑撿撿的紅龍從烏黑的木炭中撿起一個手掌大的小棍子,他沒有停留片刻,將棍子快速的收入懷中,繼續裝模作樣的尋找東西。
雨越下越大,在路面上積起一個個水窪,剛才的熊熊烈火彷彿只是幻覺,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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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所在的首都在夜色中是多麼的寧靜,沒有痛苦、沒有紛擾,只有安詳跟和平,如同神所說的,創造一個完美無缺的世界。
在神殿的體制下有二殿一府。一是神殿主殿,主要進行神聖儀式的地方,除了司祭,其餘人都不得進入;再來是神殿偏殿,主要進行跟民間的交流,神殿的主要政務也是在偏殿進行,所以相比神殿主殿,偏殿在白日中更熱鬧;而最後的一府指的是從神殿下獨立出來的一方勢力──總督府,總督府一直一來都是由溫莎家族(Windsor),來掌管總督府,他們聽命於神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他們掌管著神殿底下的重要政務,例如治安、民生、經濟等等。
米格爾抱著懷中的人,踏入溫莎家族的主宅,一路上暢通無阻,僕從們都恭敬的低頭行禮,無人敢抬頭看一眼。
米格爾獨自將芭芭拉抱回房間,輕輕把昏迷的少女安置在紗幔掩蓋的大床上。
他搖了一下櫃子上的鈴,不過幾秒,僕從便從門外敲門應聲:「老爺,有何吩咐?」
米格爾挑挑眉,對於這種陌生的稱呼極為不習慣,他扯扯嘴角,冷聲說道:「去準備一套女士衣服,記得拿那種舒適的,還有一盆熱水跟毛巾。」
「是。」僕從應聲下去。
「唉,我也只有這種時後能好好看著妳嗎?」米格爾垂眸看著眼前的少女,眼中有著化不開的眷戀,他的手像是在照料易碎的珍貴物品,輕柔且小心翼翼。
昏迷的芭芭拉面容平靜的沉睡,她的容貌就像被精心雕刻過,讓看到的每個人都悸動不已,米格爾更是看得移不開眼,也只有此刻,他能毫無芥蒂,一心一意的看著她。
正當米格爾張開嘴又想說些什麼,門就被僕從敲響:「老爺,為您送來東西了。」
米格爾深深看了芭芭拉一眼,一邊起身,一邊向外說道:「不要進來。」
他走到門外,掩上門,接過僕從手中的東西,等僕從退下後才重新推門而入,但等他的不是靜靜躺在床上的睡美人,而是冰冷空蕩的房間。
窗戶大大敞開著,宣告著剛才來過的訪客,冷然的月影灑落在床鋪上,卻沒有照映出本該在床上的少女。
「碰──」水盆滾落在地,溫熱的水浸濕柔軟的酒紅色地毯。
米格爾步步後退,手上的布料隨著手無力的垂下,紛紛飄落在地,最後他的背硬生生的撞在門上,將原本虛掩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用手被遮住雙眸,防止更多的情緒流露出來。
走了。
溫莎宅邸從來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這裡是歷史悠久的權利集中地,又怎會僅僅是溫莎家主一個人擁有呢?
他知道芭芭拉一定會消失,但沒想到消失的那麼快。
待芭芭拉下次醒來時,她又將會遭遇什麼樣的風波呢?她還堅持的下去嗎?
「耶魯,我越發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米格爾最後的呢喃小聲又無力,如同風中殘燭最後的一點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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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酒吧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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