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米格爾:
你過的好嗎?我想如果是你,不管在哪個地方都能過的很幸福吧。
最近我還在做之前所提到的工作,對於工作內容早就得心應手,略略顯得無聊。但我還不想換工作,因為那個工作每天都可以去城牆附近繞繞,真希望總有一天能爬上那座牆,站在牆上,眺望那個不起眼的帝國。
你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看過?
而耶魯現在因為我也有收入就辭掉了在外面的工作,又另外找了工作,但他沒有跟我說他在做什麼工作。
除了工作外他就泡在酒吧,整天跟那個叫秦的傢伙一起玩。話說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沒見過秦長怎樣,耶魯有問過我要不要跟他去酒吧,但是每次都被瑣碎的小事給弄得無法去,我應該是跟秦沒有緣分吧?只要他不要帶壞耶魯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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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一封信,好似看不見盡頭,寫著滿滿的思念。紙上頭的一筆一劃都帶有兄長親自教導出來的風格,溫柔細膩卻又堅強。
安琪拉輕輕吹了吹差不多晾乾的墨跡,將信紙小心翼翼的摺好,寫下第六十三個編號,便放入房內角落的一個匣子中,匣子內早已堆疊著過去幾年寫的信紙,每個上頭都整齊的標著編號,同時意味著每個月寫下來的時間,究竟堆疊了多少歲月。
深深吸一口氣,安琪拉低垂著眸,如同前六十二封信一樣,輕輕放入匣子裡,確認信封平整的擺放好,安琪拉微微的自嘲一笑,蓋上盒子。
「寫這麼多,他到死也不會看見,不是嗎?」
即使這句話說了那麼多遍,安琪拉依舊沒有改變她的執著,一個月一封信,從不間斷。
她封存著這些無法送達的信件,只能在黑夜中用雙臂環抱自己,她不希望讓哥哥知道自己有多麼思念離開的家人,因為這只會增加耶魯的負擔,耶魯同樣思念著那個人,只是他們彼此都沒有說出口而已。
「話說耶魯又是三天沒回家了。」安琪拉皺了皺眉,她並不擔心耶魯的安危。畢竟耶魯在這食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了多年,被訓練的連那些長年散落在各地的勢力都要忌憚他。耶魯憑藉著一己之力在北區打響了名號,並且許多原本散亂流動的勢力也紛紛朝這個強大的青年靠攏。
「但可別做蠢事啊。」安琪拉手插著腰,重重嘆一口氣,但她也對兄長的行動無能為力,她是擔心耶魯因為利益或是權力而被蒙蔽雙眼,而去做出一些偏激的行動。
將盒子細心的收起,安琪拉拍拍手上的灰塵,隨手拿起放在門口旁的小束袋,一把將束袋甩上肩,裡頭傳出金屬的碰撞聲,就這樣,安琪拉消失在門外,房內除了灑落的月光印,再也沒有其餘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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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你說這次集會是為了什麼?氣氛那麼緊繃?我要不要去緩緩啊?」
「蠢貨!安分點,都因為你前幾次沒來集會,錯過重要的資訊。」
「重要資訊?你快跟我說是什麼?」
「閉嘴乖乖聽就是!」
在不安的竊竊私語和緊繃的氣氛中,「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推開,來人不疾不徐的走入能夠容納一百人的地下室。
搖曳的黃燈被灌進來的風吹得忽亮忽暗,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向走進來一臉平淡的青年。
耶魯掃視一圈被擠的烏壓壓的眾人,每個面上都帶著嚴肅緊張之色,即使有不明狀況的人,也因為氣氛而靜靜的沉著臉。
「各位前輩能夠這樣支持我,實在是感激,你們的助力能讓計畫更快速的進行。」耶魯微微一笑,態度和煦。
他這一笑讓原本僵硬的氣氛立刻化解,不少人也跟著一笑,甚至有人喊道:「小鬼!別學著帝國狗說那種臭屁話!」
「沒錯,這計畫攸關全部人,我們能不參與嗎?」
「你說這句話就見外了,假惺惺的還不如直接點。」
在一旁的秦也忍不住咧嘴一笑,但他馬上收起笑容,繃著一張臉喊道:「你們這樣喊還讓不讓計劃進行了?那可是今天的重頭戲,甚至攸關我們的未來。」
聽秦那麼一說,躁動的人才慢慢安靜下來。
耶魯態度依然溫和,但話語當中卻帶著一抹威嚴感,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凝神聽他對於計畫娓娓道來。
雖然從小生長在舊城區中,但是多少也會聽聞城牆以外的世界是無法想像的廣大,更有數不清的未知神秘事物讓他們探索,而他們卻因為血統被一群外族人監禁在小小的城區中,終生無法出去。
凝聚勢力的人們無非是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對付高牆上的士兵,他們發誓,總有一天會離開城牆內,在城牆外展開新的生活。
而這次他們所要進行的計劃便是針對離開城牆的方案,他們計劃派出兩隊人馬進行出牆的「探查」,畢竟現在的勢力以及武力遠遠不足以和帝國士兵正面交戰,他們只能在摸透兵力分佈以及時刻表後,溜出城進行探查。
在滿天星斗下,沒有人抬頭欣賞那美麗閃耀的星光,他們低著頭,專注於眼前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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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耶魯等人正聚集在一起,密謀著不為人知的計劃時,某個團體也開始了行動。
一個寬敞的房間內,地板上鋪著手工編織的地毯,房間有個成人高的壁爐,上頭掛著一頭老虎的首級,張牙舞爪的用空洞雙眼瞪著前方的沙發區,而沙發斜後方是一處被書櫃環繞的辦公桌,桌上擺放著成堆的文件,書櫃上一排排的書每本都像被珍藏已久的絕版書。再看到房間前一排的落地窗,掛著繡有精緻圖騰的窗簾,因為是白天,所以窗簾被拉起,從房內看出去能見到陽台以及廣大的花園,一花一草都被園丁悉心的照料,沒有分豪的差池。
少年站在房間中央,不容拒絕得揮開僕從要為他更衣的手,他一邊獨自扣好鈕扣拉好領帶,一邊淡淡的朝身後以某個戴眼鏡的男人為首的眾人問道:「叔叔有何貴幹?帶了那麼多人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米格爾,這次叔叔前來雖然是有重要的事,但關心你的狀況才是最重要的啊。來,這是有助於放鬆身心的薰香。」帶眼鏡的男人扯出一抹笑,推了推眼鏡說道。身後馬上有一名僕從拿著精緻的小盒子,呈到米格爾面前。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現在是家主,還請按照著禮數喊,否則傳出去又要說溫莎家族毫無章法,只是由一個魁儡家主帶領而已。」米格爾皮笑肉不笑的示意僕從將薰香放到一旁,他用下巴指了指另一名拿著白金色卷軸的僕從說道:「那才是你真正來找我的目的吧。」
「家主英明。」男人垂著頭讚道,語氣裡卻沒有一絲愉悅:「東西拿上來!」
他身後的僕從戰戰兢兢的走出來,將攤開的卷軸交到米格爾手上。
米格爾粗略的掃了一遍,皺著眉喃喃自語:「軍事強化計劃?」
「是的,詳情之後我會向您說明,而這次計劃因為是軍事方面,所以交由溫莎家族處理,同時教皇陛下指定家主必須全程監督此計劃這是最高級的機密同時也是極其關鍵的計劃。」
那老頭又在計算著什麼?
米格爾皺著眉,卻無法違抗命令,他的手抓皺了卷軸,咬著牙,半晌忽然鬆開,此時他的神情完全改變,像是瞬間失去靈魂的布偶一樣說道:「好吧,來跟我說說這是什麼計劃。」
男人低著頭的面上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又迅速的掩飾,他恭敬點頭說道:「那還請家主細細聽我道來。」
米格爾面無表情的點頭,表情木訥的在辦公桌前坐下,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畢竟是為了溫莎家族的一切利益,必須詳細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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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唦唦⋯⋯唦唦⋯⋯」
翻動紙張的細碎聲響迴盪在諾大的殿堂中,殿堂代表著聖潔,一片雪白當中包含著金鑲的裝飾,顯得華貴又不俗氣。
一名身穿華貴聖袍的男人匆匆的翻閱著成堆的文書,眼底下的青黑色顯示出他已經多久沒有休息,但男人卻像感受不到疲憊一樣,不停歇的翻閱,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過,那充滿血絲的眼空洞的像台機器一樣運作。
「陛下該休息了,否則會累壞身體的。」侍候在身邊的小司祭不忍看到教皇如此勞累,忍不住出聲勸阻,但教皇卻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處理成堆的公務。
這時,殿堂的大門被一名少女推開,她大步流星的進到殿堂,在教皇身前的階梯停下,一眨不眨的抬眸看著教皇。
小司祭見到少女出現,就像看到救星一樣喜極而泣,他向少女說道:「聖女殿下,請勸勸陛下吧!陛下已經五天沒有休息睡覺了,再這樣會累壞身體。」
迦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小司祭的話,她依然直視著前方,半晌朝著教皇說道:「義父,為何要將溫莎公爵趕到『那地方』監督計劃?這是要打壓溫莎家族的勢力嗎?」
教皇終於有了反映,他抬了抬眼皮,將手中的筆放下,單手撐著頭,淡淡說道:「身為聖女,首先妳毫無禮數可言。妳該稱呼我為陛下,而那個小鬼根本沒資格冠上『溫莎公爵』這個稱號。」
迦莉在內心翻了個白眼,義父原本明明不是這樣的⋯⋯
但她面上堅持的說道:「那請陛下明示為何讓米格爾去那麼遠的地方?還是執行『那種』計劃。」
「那地方⋯⋯那種⋯⋯妳是失去口語能力嗎?我這樣做是為了他好,否則他敢在我眼前礙眼,我會忍不住讓他消失。」教皇冷冷一笑,抬手揉了揉痠痛的雙眼,內心是滿滿的空虛,因為再也沒有人會衝進殿堂內,阻止他瘋狂的工作下去。
迦莉聽到答案,皺了皺眉,忍不住問:「義父,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變成現在這樣──」
「我從來沒有變!」教皇猛的怒吼一聲,就連空氣都在震動,他緩了口氣,淡淡說道:「我累了,妳回去吧。」
迦莉不滿這個答案,卻對於陌生的義父無從下手,她握了握拳,轉身大步離去。
但若她知道教皇現在究竟是用怎麼樣的心情過活,或許就不會賭氣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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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琪拉跟耶魯在舊城北區中小小的家。
耶魯微微彎腰進了家內,小小的空間勉強的容納著已經變高大的耶魯。
「我回家了。」耶魯放下掛在肩上的背包,朝著幽暗的室內喊道。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黑幽幽的家裡就像沒有人在一樣,耶魯脫下外衣,朝裡面走去,一路上還時不時要注意頭不會撞到天花板。
「⋯⋯耶魯?你終於回來了。」安琪拉揉著眼睛,睡眼惺忪的從床鋪中坐起,發呆了半晌又躺了回去,她打著哈欠口齒不清的說道:「儲藏區應該還有還沒吃完的幾顆饅頭,你餓可以去吃。」
耶魯盤腿坐在安琪拉的床鋪旁,在黑暗中靜靜的凝視又再度閉上雙眼的小少女。
安琪拉明顯的感受到黑暗中的視線,她不滿的扯扯嘴角,不張眼的問道:「怎麼了嗎?不餓就睡覺吧,不然你有什麼話想說?」
耶魯張了張嘴,猶豫再三內心掙扎著,最後還是說出口:「安琪拉,妳想離開這個地方嗎?」
聞言,安琪拉大吃一驚,她猛的睜開雙眼,不可置信的目光瞪著耶魯:「哥你究竟在謀劃什麼⋯⋯」
耶魯抓了抓頭髮,眼神卻堅定:「再一個月,我打算出城,會有兩批人分別不同時段出去,能出去的人不多,雖然是以探查的名義,但外面未知變數那麼多,我從沒想要回來。」頓了頓,耶魯艱難的吞了口口水,雙手握住安琪拉的手,用略帶祈求的語氣對安琪拉說道:「安琪拉,妳會跟我走嗎?」
安琪拉從被握住的手,慢慢移到在黑暗中看不清的兄長模樣,她一笑,用輕鬆的語態說道:「別開玩笑了好嗎?我明天還要工作,先睡覺了。」
耶魯一咬牙,死死抓住安琪拉的手,嚴肅的說:「我不是跟妳開玩笑,我們準備了很久,無論是時間點、排班表、士兵崗位、出城後該怎麼走、該如何安定下來我都計劃好了,即使有小差錯也不會有危險的,我是做足了最壞打算去計劃的,拜託,相信哥哥吧。」
看著總是溫柔的兄長如今露出如此認真堅定又肯求的眼神,她的心怎麼可能不軟呢?
安琪拉輕輕嘆口氣,微微笑著對耶魯說:「哥哥,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去到城外,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你嗎?」
霎那間,在耶魯內心壓抑許久的大石終於悄悄落地,他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黑暗中,也看不清他明顯愉悅許多的神情。
安琪拉因為心思還在別處,並沒有多注意耶魯的態度,否則以多年兄妹相處下來,她會很快的察覺兄長的緊繃。
「距離出去還有段時間對吧?我會好好準備,先休息吧。」這次安琪拉沒有再去管耶魯的行動,腦中想著明日還要早起工作,遲到又會被那些黑心的上司找藉口扣薪水。
「嗯,晚安。」耶魯摸摸安琪拉從薄被中露出的腦袋,起身從數件堆起來的衣物中抽出麻布做的毯子,就這樣簡單的蓋在身上,並且把原本拎回來的袋子裡面塞了幾條布,就這樣躺在安琪拉身邊,他彎曲著腳側身躺著,看著安琪拉的後腦勺,內心感嘆不知多久沒這樣躺在一起睡覺了。
好好難得的溫暖吧,或許以後不會有這麼平靜的夜晚了。
這時的耶魯才感到疲憊和無力層層席捲上來,緊繃的神經一放鬆就無法抵抗強烈的睡意,在進入幽深的黑暗前,耶魯伸手輕輕攬著熟睡的安琪拉,嘴唇無聲的動了動,才緩緩閉上雙眼進入夢鄉。
祝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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