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大哥!」朱霞問:「為什麼會有一個女子,獨自一人在荒野扎營呢?」朱霞沒有繼續敘述,他倒在雪地之後的遭遇,卻突然奇來的話鋒一轉,雄獅也反應不過來。
如果倒下于暴風雪之中,不醒人事,不到多久,就救不回來了。這也是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最常見的致命意外。十之三四,牧民也是躺在風雪中過世的。 大部份都是喝醉倒下,不醒人事後,就這樣躺下冷死的。可想而知,朱霞當晚處境實在非常危險。
「這個!這個!」雄獅考慮了一會,回答著:「現在時直初春,牲口經過一季寒冬的飢餓,極需要到草原進食。但現在這個季節,很多牧場的草還沒長出來。所以,每一戶人家,會分配自己的成員,分散到各地,覓草而居,使牲口能盡快的補充。」
朱霞怳然大悟,心悅的說:「原來這樣。」
但雄獅覺得,總有些不對勁,哪怕是牧民要覓草,非必要時也不會要一個女子,單身獨行。他又想到另一個原因,補充說:「也有一些女人,被認為是受到真主的咀咒,家人也會把她們放逐出外,一個人自生自滅。」
朱霞驚訝的問:「『咀咒』,什麼咀咒呢?」
雄獅回答:「例如是,剋夫或無子等的女子。」
朱霞終於明白了,顯得有點憂心,然後又露出歡顏:「不過這也是無所謂的。」
雄獅猜不透這個書獃子的心思,但要是說被家人放逐,總究也不是尋常的事情。突然想到一個更大的可能性,心想:「這個女人是痲瘋病人!」痲瘋病是當時最可怕的疾病,如果身患此病,就只有被趕得遠遠,終身不能回家了。雄獅看到朱霞仍是癡癡迷迷,神魂顛倒的樣子,就不好意思的說出,打破他的美夢。但雄獅卻下意識的退後一點,心怕朱霞已被傳染了一樣。
「大哥!大哥!」慈心問:「還是說說,你暈倒在雪地,之後怎麼樣呢?又是誰把你救回呢?」
朱霞繼續他的故事,說:「當我醒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太陽照著我的臉上,我還以為到了天堂,其實也真是到了天堂。一段段優美的歌聲,悠悠的把我叫醒。」朱霞像是自言自語,回想起當天的情況,甜蜜蜜的露出滋潤的微笑。
「陽光從一所小小的窗子透進來,噢!那不是窗戶,而是毡包內的一小块,一小块透氣孔。」朱霞忘形的繼續,說得十分仔細:「我隨著歌聲的來處,轉身望過去,又再看到那雙美麗的藍寶石。」
雄獅心想,任由這呆書生,一直詳細的描述下去,這故事最終要說到什麼時候呢?他搶著給朱霞總結,說道:「原來是昨晚的女子,把你救了。你先是一見鐘情,再而感恩的愛上了她,我們都明白了。」雄獅把朱霞的愛情故事,就這麼簡簡單單總結了。
慈心也說:「大哥!朱大哥!你為了保住那女子的名節,犧牲自己是義。這個藍寶石。。。」慈心也開了朱霞一個玩笑,「這個藍寶石,沒有顧忌自己,再把你救了,這叫仁。我也明白了。」慈心也覺得給朱霞這樣囉嗦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的。
「是的,她就是宅心仁厚。」朱霞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傾訴心事的聽眾,怎麼就此甘心說完,他也不管雄獅與慈心喜不喜歡,忘我的自說自話:「我就坐起來,看著她在火爐旁,邊唱著歌,邊攸著麵團,她的儀態,卻是那麼華貴自若。火爐燒著的水氣,形成一絲絲煙幕,透過這朦朦朧朧,看見她的姿態,她的美,卻是超乎世間所能描述。我也不知道,究竟在哪裡呆了多久,直至她察覺到我。」
「歌聲停止了,她也定睛的凝視著我,我們倆人一直的對望著。她把手上的工作也放下,一動也不動,也沒說一句。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忍不住的『吱!』一聲的笑了出來。她那燦爛的笑容,一直從她面紗裡,綻放出來。太美了,我看得發傻了,連『遭殃』過來舔我的時候,舔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朱霞說完,把手肘放在桌面,托著腮子,懷緬著當時的狀況。
慈心被朱霞的深情,帶動得如癡如醉,跟朱霞一樣托著腮子,聽他深情的說:「她站了起來,幫我熱了一碗羊奶,我慢慢的喝著,喝得有點醉。」
朱霞回過神來,發現雄獅已經不在,慈心跟他說:「雄獅大哥去了茅廁。」是的,雄獅不願聽這種少艾情懷,已躲開了。
朱霞回答慈心:「噢!那他真的錯過了!」然後繼續跟唯一的聽眾描述:「其實,當時我早就應該離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當。但奇怪的,當時腦袋就是空空一片,卻是沒想到要告辭。而且經過一晚暴風雪的折熬,我身體又實在太虛弱了,喝完羊奶,又再發困,再次睡着了。再次起來的時候,又到深夜。」
朱霞繼續溫柔的說:「當時我在想,今天沒被別人發現已經很幸運了。如果明天,給人家碰見我倆共處一室過夜,實在不敢想像。我想今晚還是睡到外面,等待明天太陽出來後,便立刻離開。」朱霞突然拍桌,大叫:「錯!我又犯錯了!就在我快要出門的時候,卻忍不住回頭偷看她一眼。」
慈心唸著:「罪過!罪過!」
「罪過!實在是有點罪過!」朱霞完全同意,繼續說:「當時她背著我,身體捲在厚厚的棉被之中,室內只有一點點柴火,透著若滅微紅的火光,我隱若看到她的背面,看到後我的視線便躲不開了,她的長髮披在紅紅的地毯之上,露出一雙小腳映在微光之中,隨著忽滅忽亮的火光微微跳動著。。。」
聽到閨房描述之時,慈心想阻止朱霞繼續說下去,但在自己腦海裡,卻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這睡美人的影像,一股奇怪的感覺,從丹田直湧而上,血脈沸騰,心跳加速,興奮莫名,雖則搔癢難耐,但又很想繼續聽下去,慈心喝了一口酒,安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朱霞續道:「當時『遭殃』就睡在她的身旁,這小狗很少對陌生人那麼親熱,我猜這個女子,一定是又慈惠又善良,才吸引著『遭殃』。今天一整天她都沒有把我趕走,就表現出她的善良本性。」當全世界都納悶的時候,朱霞還是喋喋不休的稱讚著,「當我還沒回過神,她已輕輕的轉過了身軀,面對著我,我清楚看到她的面龐。」
慈心感覺自己丹田之中,來了一股勁力,不期然湧至,一種勢不可當的爆發,將無法控制。就在快受不了之際,他趕緊的搶著說:「不夠了!不夠了!要說!要說!」
其實慈心是想說:「夠了!夠了!不要說!不要說!」但他當時情急了,語無倫次,說出來的意思剛好相反。
既然慈心說要聽,朱霞倍感鼓勵,難得知音人,他跟慈心碰杯,然後拍著慈心的手背,輕聲安撫的說:「大師!不要心急。請聽我慢慢的說,請聽我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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