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定要比他更硬更惡,他才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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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歸生氣,瞧梁烈鋒那拽著犯人急吼吼往問話室趕的模樣,李廣心忖必定是出案子了,正事要緊,壓下生氣的感覺,也舉步欲行。
這時候,他的手臂被誰拉住了。
拉住李廣的正是少年探員江鵬飛。
「那,那個,我叫江鵬飛,可以叫你廣哥嗎?對不起啊,鋒哥剛剛那樣捏你的手……我去找個冰袋給你敷一下?」
「你好,不用麻煩你了。」李廣對這個相對斯文的少年頗有好感,就停下來跟他攀談幾句。「你肩膀怎麼受傷了,出了案件嗎?」
「嗯嗯,出行動時被子彈擦傷了,鋒哥幫我包紮的。」江鵬飛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鋒哥他看著兇,但是平常對大伙兒都很好,就是今天心情有點不好……」
江鵬飛就是一個純良的半大孩子,看到李廣肯和顏悅色跟自己講話,登時把李廣當成親近的大哥哥,倒豆子似的交代了剛才行動的情況。
江鵬飛才十多歲,對生離死別的事還是懵懵懂懂的,卻還在努力向李廣解釋:「隊長被手榴彈炸死,我們好多人都在現場哭了,鋒哥是哭得最大聲的那個,但他哭了一會,罵我們叫我們都別哭了,說我們隊長算長命了,也至少能掛英烈牆上。」
「英烈牆?」
江鵬飛帶著李廣進了辦公室,往一堵牆上一指。
這一片牆是霉點最少的,也沒漏水,上面用釘子掛著十多個小小的相框,全是警官照片,框上用墨水筆寫著姓名、生卒年份和死因。
死法五花八門,不過總離不開出行動時殉職、逮捕犯人後遭到報復、過勞猝死或者壓力太大自殺,還有某一年連續五個隊長死於非命的,換得比四季衣物還頻繁。
「普通探員死了就沒了,沒這種待遇的!」另一名少年探員「通仔」周白通放下沉甸甸盛著賊贓的鐵箱,也過來湊熱鬧。「我要爭取以後當上隊長,照片一直掛在那兒!」
「我……我也想當隊長呀。」江鵬飛欽羡地說。「可是我身手沒大家那麼好,第一次出行動就受傷,一定當不上的。」
周白通拍胸膛保證:「這樣好了,以後要是我當了隊長,你殉職後照片也能破例掛上去!」
李廣並沒有認真留意兩人孩子氣的對話,他滿心都是剛才梁烈鋒扯著兩名犯人去問話室,一想到那兇悍的架勢,不禁皺起了眉頭。
總感覺有點不妙……
才到問話室,隔著單面玻璃看去,兩間問話室,一間倒吊著一人,繩子隨著掙扎動作扭成麻花又鬆開,晃得那個犯人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暈頭轉向地喊救命。
「哇噢,這個笨豬跳(蹦極)好玩。」周白通扒著玻璃窗指指點點。
「可,可是這樣很暈很難受的吧?」江鵬飛遲疑地說。
「那是他活該!誰叫他搶劫殺人?」
而梁烈鋒正在另一間問話室裡毆打反銬在椅子上的犯人,連逼供都算不上,因為早就摁著犯人的手在一張白紙上胡亂簽名了,那張白紙很隨便地丟在角落無人理會。
「敢往臨時指揮站扔手榴彈,炸咱們隊長是吧?還裝硬漢是吧?看是你的頭硬還是桌子硬?!」
梁烈鋒咬牙切齒地揪住那人的頭髮,摁著腦袋往金屬桌上撞,手上沾滿了犯人頭破血流的鮮血。
「哐噹!」
那犯人已經血流披面,鼻樑斷了,門牙也全磕掉了,卻還在口齒不清地罵:「臭條子(臭警察)!橫豎是個死,誰怕誰?」
旋即又是一下重重的撼撞。
李廣大皺眉頭,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用力敲玻璃窗警告對方。
梁烈鋒打得性起,索性充耳不聞,將那犯人連人帶椅踹翻在地,自己也拖過一張椅子來。
「操,有種殺了……」匪徒接觸到梁烈鋒目光落在什麼地方,驀地閉了嘴,眼睛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忌憚。
梁烈鋒正盯著匪徒大腿外側的一處槍傷,傷口只隨便撕了半幅衣服紮著,還在滲血,隱約可見裡面血淋淋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就像新鮮的碎牛肉。
他挪動椅子,椅腳對準那處血洞,滿不在乎地坐下去。
「──!」
那匪徒終於慘叫出聲,而江鵬飛也在問話室外看得一陣反胃,好幾回酸水都湧到嗓子眼了,又生生忍回去,但還是忍不了多久,用手背抵著嘴,乾嘔了一聲,兩個腮幫子繃得緊緊,眼看就要吐出來了。
周白通遞上掛在牆上的塑料袋,取笑好友:「飛仔你也太弱雞了吧?我只吐一次就不吐了。」
「嘔……若男……若男她一次都沒吐過呢!你怎麼不跟她比,只跟我比?呃嘔……」江鵬飛一邊吐,一邊委屈地嘟嚷。
周白通跟很大部份重案組隊員一樣,視女警梅若男為食物鏈最底層,聽江鵬飛提起這件事,不甘心地咂了咂嘴,望向李廣,期望也能在這個大人面前逞一回威風。
李廣卻平靜得出乎意料,扭了扭問話室的門把手,打不開門,又問過沒有備用鑰匙以後,就回到單向玻璃窗前,盯著裡面血腥的場面,眸子暗了暗,俊挺鼻梁下兩片薄唇抿成了一條細縫。
他唇色本來就偏淡,這一抿著顯得更蒼白了,在白皙的臉上就像白瓷瓶襯著百合花。
「你不怕?」周白通疑惑地問了一句,李廣卻恍若不聞,揉了揉太陽穴,背著他自顧自地從風衣口袋摸出一個小小的藥盒,打開來,摳破錫紙,倒出一顆小小的白色藥丸,飛快地放入口中咽下,又飛快地將藥盒揣回口袋裡。
周白通好奇心起,直接伸手去掏藥盒,被李廣冷著臉揮開了。
「小孩子別多管閒事,去給我拿副手銬過來。」
周白通被他突如其來強勢的氣勢懾住,乖乖地領命,拿了一副手銬交到李廣手上。
吃了藥以後,李廣似乎並沒好轉多少,盯著問話室內情形,不說話,臉色愈來愈沉。
問話室裡,那匪徒痛苦地嚎叫不已,絕望而高頻的喊聲震得問話室厚厚的隔音牆都擋不住。
「阿Sir我招!我都招!我知道一些『料』(情報)的!」
「誰他媽管你的料?!你的料能比隊長的命金貴?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跟老子談條件!」
問話室裡,梁烈鋒已經換了好幾次椅腳位置,專挑不會死又特別疼的位置坐下去,直到裡面的犯人身上分不清楚哪些是衣服的碎布條,哪些是爛糊糊的血肉,人也痛傻了一個勁兒地發抖,梁烈鋒這才施施然打開問話室反鎖的門。
「飛仔通仔!你們兩個死仔躲去哪了?」
江鵬飛與周白通急忙上前:「鋒哥。」
「別管那個啥愛滋碩士!剛剛看清楚了沒?這招叫『打活樁』,重案組多年來的獨門秘技,以後碰到這種覺得自己骨頭很硬的,一定要比他更硬更惡,他才會怕!」
梁烈鋒像拎小雞一樣,一手拎著一個少年的衣領往問話室裡帶。
「隔壁那個給你們練手,打死了也沒關係,送院時醫生護士問起,說是拘留期間拿鐵床腳自殺就行。」
李廣一聽得這話,怒火終於壓不住了,自胸腔裡直衝上來,兩道眉刷地豎起,太陽穴也突突地跳。
他趕在梁烈鋒前一步擋住了問話室的門,不讓他帶著兩個少年探員進去,一揚手中手銬,寒聲警告。
「別以為你當到見習督察就可以亂來!我有權命令你停職接受紀律調查,甚至直接以《刑事罪行(酷刑)條例》第3條拘捕你,公務人員執行公務時蓄意使他人受到劇烈疼痛或痛苦,即干犯了施行酷刑罪……」
「犯法?」
梁烈鋒瞇了瞇眼,心中無名火起:這些高等學府出來的所謂的高材生,不過是一群紙上談兵的廢物吧?還真以為自己叫李廣就是個「飛將軍」,拿著一紙碩士證書,空降重案組管他們?
他放開兩個少年手下,一把揪住李廣的衣襟:「那請問李Sir你追過賊嗎?掃過毒嗎?摸過腐爛死屍嗎?審過殺人犯嗎?」
「鋒……鋒哥,別打架……」江鵬飛不敢拉人,只敢在一旁小聲勸和。「廣哥他也只是……」
「滾蛋,是這傢伙不長眼先惹的我!」
李廣和梁烈鋒只有半步之距,聞得到對方身上全是汗和血的味道,配上凌亂的偏分瀏海,髮絲硬得跟鐵絲似的,活像頭脾氣暴烈的戰馬對著他揚蹄示威。
更別說那張稜角分明侵略性十足的臉,湊在他面前,牙咬得嘎嘣響,死死瞪視著他,非要他給個說法。
李廣與那殺氣騰騰的目光一觸,也被挑釁得心頭火氣更盛,用力掰著梁烈鋒抓他衣襟的手,毫不客氣地批評:「不虐待犯人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跟資歷長短沒關係!你給我放手,好好聽上級說話有這麼難嗎?該不會連《警察(紀律)規例》都沒讀過?裡面……」
「讀書多了不起?職級比我高了不起?」梁烈鋒最討厭別人對他說教,徹底爆發了。「你跟持槍匪徒駁過火沒有?親眼看過同袍炸得死無全屍沒有?你這條茂利,什麼都沒見過,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一來就當督察指指點點?!」
梁烈鋒一句比一句尖銳,到最後攀升成怒不可遏的咆哮,兼且一拳重重揮到李廣那張白白淨淨的臉上。
「嘭!」
「我告訴你,在這裡,誰夠惡誰就是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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