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連老鼠屍體都怕,看到屍體怕不是直接嚇死,怎麼待在重案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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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組B隊眾人彷彿達成了什麼共識似的,做事時一直有意針對李廣,或冷落或排擠,就連少年探員江鵬飛想跟李廣搭話,都被小夥伴周白通拉走了。
李廣心裡也很不滿意隊員的態度,索性不管他們,自顧自地翻找隊長位置上的文件,想找到恩恤金申請書的範本。
豈知,別說找到文件範本了,就連現有的文件也擺放得毫無章法,舊案沒好好歸檔,理應屬於機密文件的案件資料和一般行政資料混雜在一起,甚至還有一份寫到一半、理應交給會計部的季度開支預算,忘了交上去,和一本黃色雜誌一同塞在抽屜裡。
李廣皺著眉頭把那本雜誌拎出來,對封面上只用手堪堪蓋著三點的裸女正眼也不瞧,立刻扔進廢紙屢裡,再把那份過期而皺巴巴的的開支預算攤平,放到桌上。
梁烈鋒眼角瞥到了,冷笑一聲:「還真敢啊,亂動隊長抽屜裡的東西。你再敢翻抽屜看看?」
李廣不怕他,決定把抽屜整理乾淨,伸手進去摸索兩下,再掏出一個報紙包裹,表面有點濕糊糊的,散發出一陣酸臭味兒,像陳年老醋醃著發臭的豬肉。
李廣愛潔,忙不迭閉氣撒手,把神秘的包裹丟到桌上。
「這什──」
報紙散開,裡面是一個老鼠夾子,夾著一小塊黑呼呼的東西,以及腐爛的禿毛老鼠屍體。
禿毛老鼠面目全非,腐爛的肉裸露在外,有幾處已經爛得能看見白森森的骨架,裡面的內臟自溶得七七八八,好些黑紅色的凝血塊浸在腹腔內污綠的屍水裡,惡臭瞬即席捲全個辦公室。
「嘔!」
李廣無論如何都忍耐不住,臉一青,乾嘔了一聲,捂著嘴奪門而出,往洗手間的方向衝去,兀自聽到梁烈鋒幸災樂禍的笑聲從背後傳來。
「果然是個大少爺,連老鼠屍體都怕,看到屍體怕不是直接嚇死,怎麼待在重案組?」
李廣扭頭一看,這傢伙,竟然拎著老鼠屍體追他,屍水污血沾了一手滴了一路!
「怎麼樣?一秒都撐不過的李大少爺,要進組是吧?要當隊長是吧?這是我們重案組用來遴選新人的,你先跟這老鼠臉貼臉親一口,老子再考慮考慮!」
「你有病吧?!」李廣跑得更快了,頭也不回地罵他,衝進洗手間後「砰」地關上門,鎖上。
梁烈鋒竟還不放過他,把死老鼠拋進來,血肉模糊的一灘恰巧就降落在他頭上。
怕倒不太怕,只是被噁心到了,李廣一手掃開,吐得天昏地暗。
過了好一會,他才拖著發軟的雙腿推門出來,掬水洗了洗糊著頭髮的污漬,見梁烈鋒不在,忿然一拍盥洗盤,整理衣襟,決定搬出更嚴厲的態度,回去訓斥這個目無上級的探員。
一回去,辦公室空空盪盪的,在他去洗手間這段時間裡,所有人溜得一乾二淨,留下一大堆未完成的文書工作。
李廣心裡雪亮:這是針對他了,故意丟下工作全留給他做,甚至連今晚在哪裡安頓都沒通知一聲,分明要他睡辦公室。
可他是絕對不會去找他當總華探長的父親求助的。父親李樂出了名的貪得無厭,李廣成年後一直竭力和他劃清界線,一是討厭父親作風,二是不想惹上任何麻煩。
他環顧亂葬崗似的辦公室,一腔悶氣憋在心頭無處發洩,沉著臉捲起襯衫袖子,默默收拾打掃起來。
悶熱的天氣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夜幕降臨,颱風「雷勞姆」逼近,H城的風勢逐漸增強。
勁風像個狡詐的盜賊,快速掠過空蕩蕩的街道,鑽入建築物縫隙之間,奪去樹枝上搖搖欲墜的葉子,迅速地打個旋,立刻鑽入附近的巷子無影無蹤,順帶翻倒了牆根和溝渠上的爛果皮。
街上的樹狂怒地搖擺著,互相揪著,扭著,沙沙地罵著,吵嚷不休……
那邊廂,梁烈鋒的奸計得逞,帶著同宿的兩個小伙子江鵬飛和周白通,回到宿舍美滋滋地睡了一覺。
清早回警局的一路上雖然烏雲壓頂,刮著大風,但他心情正好,嘴裡一句沒一句地哼著五音不全的小調。
「丟他老母的繡花枕頭大少爺~回家抱著奶媽的腿哭哭喝奶去吧~」
周白通也在一旁賊笑忒忒的:「鋒哥這招厲害!那個大少爺被死老鼠一嚇,也肯定耐不住辛苦髒亂,多半已經逃回家了!再也不會在我們面前晃悠,管這管那!」
江鵬飛一邊走,一邊揉著圓框眼鏡後的矇矓睡眼,小聲地問梁烈鋒:「可,可是,鋒哥,我也怕死老鼠……重案組入組考核明明沒有這一項,我們騙他不太好吧?」
「飛仔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這麼沒主見,被那大少爺忽悠幾句就偏幫他了?他就是個沒屁用的繡花枕頭!」
「他,他記性很了不起啊……」
江鵬飛被梁烈鋒瞪了一眼,慫了,把誇讚李廣的話吞回肚子裡,縮起肩膀閉了嘴,沒過幾秒卻又忍不住開口。
「我只是……我只是擔心,要是總華探長知道了,就糟糕了……」
梁烈鋒有點後知後覺地才想起李廣背後的「惡勢力」,又憶起昨天吃的一頓碎玻璃,口腔裡絲絲地疼起來了,可他才不要在小輩面前退縮。
「……就算知道了又咋了?我可不怕他老子,大不了再吃一頓碎玻璃。我和你們打賭哈,那個李大少爺一定待不下去,要是等下人還在辦公室裡,我梁烈鋒就不姓梁──」
他這樣說著,走上樓梯,得意洋洋的話愣是卡在嗓子眼裡,啞火了。
「呃……」
誰來告訴他,才過了一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真的是他們的辦公室嗎?
要不是牆還在漏水,糊著牆的女明星海報也還在,他幾乎不認得這是哪裡!
進入重案組辦公室,一眼便能感覺到嚴謹整齊的氛圍。幾百平方呎的空間寬敞明亮,地板光可鑑人,飄浮著清潔劑的檸檬香精味,一張張辦公桌整齊地排列成方陣,桌面雜物都放進桌底的紙皮箱裡了,只留下必需的辦公室用品。
靠牆的鐵櫃裡,檔案文件夾本來一直擺放得亂七八糟,眾人歸檔時隨手找個空位塞進去就算了,現在卻都清空了,檔案分成兩類暫存在大紙皮箱裡,一個箱子貼著「Case files(案件檔案)」,另一個貼著「Administrative files(行政檔案)」。
隊長位置也清理過了,被蟲蛙得坑坑窪窪的辦公長桌上墊了一塊不知道哪裡找來的玻璃,看著像是從快報廢的舊書櫃拆下來的,玻璃下壓著隊員名單、電話表等常用文件,光滑玻璃面上的待辦文件疊得整齊,放了一本《警察(紀律)規例》,井井有條,中間騰出了一大片空位。
一旁支了張鐵桌,放著轉盤電話和打字機,還有一塊黑板,拖出來放在隊長位置旁邊,俱都擦得一塵不染。
環境變化太大,梁烈鋒和兩個少年探員張口結舌,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把目光投向趴在辦公桌上睡得正酣的那個人。
說好的耐不住辛苦髒亂呢?怎麼人還在這裡?
還來了一回大掃除?
周白通不嫌事多,在一旁碎嘴道:「嘿,鋒哥,你剛剛和我們打賭……」
梁烈鋒恨得牙癢癢的,反手一拍這小子的天靈蓋,罵他:「通仔你閉嘴,我──我還沒說完!」
「啊?」
梁烈鋒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大踏步上前:「我──咳,我的意思是,如果他還賴著不走,那我就揍得他哭爹喊娘爬著滾出去,不趕走他我就不姓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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