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我們本就是同類人，盛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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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暗示一般的話語又是再次於耳邊響起，輕緩卻帶著那點無法拒絕的意味在，像是要確定他真的聽進去那樣，將這句話深埋進心底成為發酵的土壤，強迫著他面對眼前這些無法迴避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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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該是蝴蝶飛舞的季節，不是嗎？」
「……我不明白，為甚麼會是我？妳是不是期待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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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的困惑，蔣玲卻只是低下頭輕聲笑了，或許是對於她講了這麼久，少年卻還是像無法搞清楚狀況的樣子生起了一絲好笑，不過倒也沒有因此感到厭煩，而是淡淡地開口為他解釋：「在法則剛剛現世之初，天道的攻擊帶著強大的侵略與壓制，卻不曾想法則一旦成熟就具有無法破壞性，所以當時它並沒有成功將其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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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於它將法則封印在江月體內之前，卻不曾想到其實法則也早就因應出了對策，兩道法則之力離開本體流竄於世間苟活，逃避天道的追捕，不過也不知道是它們覺得情況還能更加有趣，或者是本就打算與天道過不去，最終流竄於世間的它們都選擇了守恆者的身份寄居……」話音到了一個段落，她輕輕抬起手看著指尖，或許無論過多久她都不會看膩這份實體的模樣，「為甚麼我能夠在天道迫使我消亡之後繼續存活於世間，自然也是依靠法則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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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亭順著她的動作，目光也一同往那凝實的軀體看過去，絲毫不見在她曾瀕臨消亡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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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也曾經感覺到過嗎？我與其他守恆者灌輸給你的能量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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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的話語落下，他也恍惚想起在激發靈魂武器那日所發生過的事情，自己當時的確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可原先只以為是靈魂之間的差異罷了，沒想到這中間還會有法則的因素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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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既然天道探查不到妳還活著，那又為甚麼要主動挑起與它的紛爭，成為一個普通人不是就很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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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對上了那雙盛滿寒冰的眼，往日溫柔不復存在，餘留的只剩下能將人刺激凍傷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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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不想的嗎？」蔣玲的反問一時間讓他有些卡頓，或許如果不是她腿上還枕著宋若曦的話，盛南亭想她可能下一秒就會走到自己面前，被迫直面那不知因何而起的憤怒：「我說過，它會將一個個悲劇貫徹在我們身上，直到我們對這個世界絕望，充滿麻木，剝離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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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吧？在九年前，臨海市內曾經發生過一起高架橋崩毀意外，當時行駛在橋上的三輛大眾運輸跟五輛小客車，與橋下的行人車輛都無一能倖免於難，如果不是我在醫院待產……或許我都撐不到看見小悅加入守恆者，也不知道你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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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聽來輕描淡寫，目光深處卻為無盡麻木，沒有受害者主語的字詞在兩人之間流淌，可就是能讓盛南亭隱約感覺到究竟是蔣玲的誰遇害，而就算已是時隔多年的噩耗，她卻依舊像是才剛聽見時那般絕望無助，抬起手掩住臉色，竭力想將那股無法忘懷的傷痛給抑制住。不過即使這樣，她的聲音依然清晰，或許是真的將這些事壓抑了太久，才終於找到一個宣洩口那樣得以全部訴說般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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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曾經跟我說過一個將死去之人的轉生印記保留在身邊的方法，她對嚴正明使用失敗，卻也對自己的妹妹使用成功，甚至一直留存到了現在，所以在那時，我立刻就想要動用法則的能力將他留下……」話語漸進，蔣玲也緩緩將手放下，眼神看來是有些失焦的，彷彿在回憶著甚麼讓她無比絕望的事情一樣：「可是我失敗了，法則給我的回饋是我想要的靈魂被它無法干涉的存在禁錮，就跟當初江月想要爭取嚴正明的結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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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則所不能干涉的存在，這是多麼明確的目標，尤其是在有嚴正明這樣的前車之鑑下，蔣玲想要的人會在何處基本上不會有任何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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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很久，久到盛南亭都覺得自己似乎已經不會再等到任何話語時，蔣玲就重新將宋若曦抱起，讓她小小的臉在自己頰旁貼著，就像是雪夜裏的旅人相互擁抱汲取溫暖一般，只是在此刻，蔣玲的目光倒是顯得平靜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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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會站在我這邊，盛南亭，因為這樣法則之力才會齊全。我們可以一起對抗天道，塑造一個我們心願所向的世界，你可以有父母、有盛玉茹當真正的奶奶，而你的那些同學們也都還活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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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隨著步伐遠去而逐漸變得模糊，可卻宛若能劃破長空一般就向他侵襲而來，抓準了少年心裏那片最為薄弱亦無法自制的陰暗之處去攻擊，意識思緒紛亂，就好像她口中的那個世界真的在眼前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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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低垂的夜色終將拉起帷幕，散去陰霾，可他彷彿還沒能從那像是夢境一般的昨日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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