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記錄空間的立方體之前,依舊是如往常般的漆黑無法窺見裏頭,只是不知道為甚麼盛南亭總覺得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異樣感——好像跟當初第一次來此的時候,有非常大的違和感。不過其他人似乎沒有察覺,一個個都伸出手輕觸那片灰暗如淵的墨色,當輪到他時卻忽然驚覺手指觸碰到的地方是一片柔軟,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細思,面前的景色就又是轉瞬而逝,來到那間如黃昏落下時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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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入目的不再是大片書籍匯聚的區域,而是如同荒蕪之地般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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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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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不大的空間在陸辰卿刻意揚起聲音,要找尋目標的時候便迴盪著他低沉的呼喚,可這地方卻沒有任何動靜——只剩死寂,在這裏悄然蔓延,彷彿想攀附所有人進入的足跡,渴望著能帶走那份無依之孤,就算從未被人給真正面對卻仍舊如此由衷期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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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連江明月都不見了?」井暉不敢置信地環視四周,隨後又走過去本來放置記錄書本的區域查看,是真的一點一滴都沒有殘留,「記錄著歷代守恆者的書也消失了,是被偷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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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是那個江明月欸!是那個掌握守恆者的所有,基本上沒有任何天敵的江明月欸?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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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英謙傾身胡亂翻找著周遭,試圖尋到一絲這是江明月在跟他們開玩笑的證據,盛南亭怔愣在原地,站於少年身旁的倪如悅注意到他的困惑,即使她的目光依舊看著裏頭正在尋找蛛絲馬跡的幾人,聲音卻輕緩地從唇齒間流溢出來:「玲姐有跟你說過嗎?江明月雖然是天道所指定的記錄者,但她無法離開這裏,曾經有傳聞說她是在守恆者這個群體中擁有最為強大實力的存在,可是卻只能被困於這一方天地,無數次看著陌生的人進來認識她之後又再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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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是怎麼樣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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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所說的話,少年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隨著自己琢磨出那個問題的真正含意後,才有些驚覺到倪如悅真正想問的是甚麼——如果是他的話,面對一生都要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就彷若是來打卡般地進來留下了記錄後又離開,不可能會有人詢問他會不會感到寂寞,或者在這裏會不會感到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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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之外的世界,他都無法再親眼所見,甚至是沒有資格再接觸,這或許是比介於生與死之間還要更讓人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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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這個職位不會是輪替的呢?」
「誰知道,一切都是天道的決定,我們根本沒資格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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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如悅微微垂下頭,目光看向右邊肩頭被白裙袖子遮擋住的地方,眼簾低掩,似乎並不想繼續與盛南亭討論這方面的想法。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禁不起細思深挖,彷彿只需要掀起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落,就會讓這層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虛偽假面被狠狠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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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念頭一旦生了芽,就會似無邊無際,同時也無法遏制的野草落種蔓延肆意生長,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少年的內心深處又驚起駭浪翻湧,似是海嘯襲來無處可逃,只能任由沉淪於深海之中無法見到再次升起的朝陽與明日。真正明白了江明月的處境之後,便好像能夠感覺整個空間無孔不入的寂寥孤獨正將他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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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是海上皎月,卻被迫溶入昏黃光景間無法逃離,在不明不暗的邊際封塵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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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完全沒有一絲留下。」陸辰卿的聲音適時打斷盛南亭的沉思,看過去時入目的便是那難掩洩氣的神情,而男人卻只是閉了閉眼就收拾好情緒繼續安排著接下來的策略,「既然這裏沒有任何線索,江明月也下落不明,看來我們只能直接去面對冥都的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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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決定說起來對陸辰卿或許是十分沉重的,因為盛南亭可以明顯從他的眼眸中讀到難以掩去的不忍跟擔憂——守恆者的能力被削弱、陰間持續不斷的暴亂、記錄者的失蹤,以及那局勢不明的冥都似乎都是針對他們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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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雨欲來引起海嘯翻天覆地的考驗,正在前頭等著他們一步步踏進,最終可能結局亦是一步步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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