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盛南亭的話音落下,龐大的亡魂忽然發出低吼,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粗糙,聽得他忍不住皺眉,卻依舊維持握筆的姿勢不敢妄動。筆談畫卷的能力雖然可以更改甚至命令亡魂的舉止,可消耗的能量也都是極其巨大的,他全然不敢有半分鬆懈,就怕有一絲不專注都會讓能力在這個亡魂面前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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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一股能量從後背被灌輸進體內,帶著蓬勃熱意沁入靈魂深處,而後陸辰卿的聲音也跟著響起:「堅持住,盛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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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充盈的情況下,他的能力很快就在亡魂身上發出效用,虛影崩解縮小之際冒出點點白光在空中滯留,它們有些上下似是跳躍,以此傳達著情緒,隨即掠過盛南亭與陸辰卿的身影就往陰間的地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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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轉生印記,當亡魂狀態被吞噬之後他們就只能殘留下這個,如果完好無缺,就能再次凝聚起魂魄,進入輪迴。」陸辰卿眼見那道亡魂虛影已經恢復到正常大小便收回手,繼續解釋著:「原本只有冥都才有辦法化解出亡魂體內吞噬的轉生印記,沒想到你居然也可以有這種能力,雖然就是靈魂強度還太弱了,感覺一下就會虛脫消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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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中男人輕拍著少年的肩,像是在鼓勵般的沉默支持,面前是依舊被畫卷束縛著的虛影,而那股因為禁錮亡魂而感覺到的靈魂虛弱似乎也減退一些,而手中卷軸上也只剩下那個靈魂狀態唯一顯示著完好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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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盛南亭還是沒有同意要剷除這名引起暴動的亡魂,陸辰卿尊重他的意見,兩人在返回陽界之前將亡魂放回陰間的道路中收回畫卷才離開,將陰陽相隔的結界重新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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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都不曾知曉,在結界閉上的同時,一道灰影瞬間貫穿亡魂的虛影,瑩瑩白點破裂發出的光極其細微,隨後亡魂也漸漸消散,直到不復存在。若是盛南亭此時在這用畫卷探查它的魂體狀態,就會發現那裏已經寫上「轉生印記破裂」的幾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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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到陽界的兩人看見了因為亡魂被鎮壓,天道悄然出手修正世界軌跡,一些因為那失控虛影造成的痕跡被抹去,這場因亡魂而起的悲劇被更改為公車司機操作不善導致連環車禍發生,共計造成三十五傷、七人死亡,以及多部車輛損壞的交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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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之前盛南亭還是沒忍住,往那對母子離開的方向看了最後那麼一眼。那個母親總會讓他想起在自己尚且年幼的年紀時也曾幻想過,如果自己待在家人身邊會是甚麼樣子的?或許會時常得到母親的懷抱或來自父親的肯定;或許會有更多去外面看看遊玩的機會;或許也不會再遇到那些嘲笑著他是沒人要的小孩的同學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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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終究一切都是幻想,他是被創造出來的,能為他找到院長當作領養者可能也已經是「它」所剩不多的溫柔了。至少自己還得以溫飽,至少還能繼續碰喜歡的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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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得往好的方向想,至少現在的他仍然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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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到了停車的地方,回到身體時都各自彼此查看一下確定沒問題後井暉才再次用著風鈴喚醒花卯,清脆的聲音是盛南亭不久前也曾經聽過,深埋記憶裏的懷念又再次被勾起,不過又被甦醒的人給打斷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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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睡著了啊……」
「一看就知道是妳跟我出去玩累的,走吧,趕緊去吃火鍋,然後帶妳回家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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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英謙像是甚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地安撫著花卯,而她似乎也已經將睡著之前的尖叫給遺忘,就跟著對方上了重機,其他幾人也坐上陸辰卿開的車一同前往原先決定好的火鍋店,只是在汽車中的四人並沒有多少聊天的慾望,此刻他們的心情還是相對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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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起暴動玲姐有沒有感應到,不過要我說的話,真希望天道沒辦法感應到她的存在……」倪如悅腿上依舊擱置著花束,獨屬於鮮花的香氣在狹窄的車內空間縈繞,她只是抬起手撐在車窗框邊靜靜地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夜景,「留給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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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亭跟陸辰卿都沒有說話,井暉也只是低垂著眉眼看向放於膝蓋上的雙手,淡淡地應了一句:「誰都無法了解『它』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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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場一舉帶走數人生命的異界亡魂暴亂,每個人彷彿都已然忘記今晚本應開心慶祝的初衷,哪怕是連終於結束準備表演許久的倪如悅也是如此。死亡沉重地壓抑在眾人心頭,如果不是顧慮著還有普通人花卯的存在,或許也沒有接下來的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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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好的地點,每個人都為了不在普通人面前,又或者說是竭力假裝對此事的不在意而不再提及。火鍋店中熱意繚繞,他們興起的情緒好像又被蒙上一層白霧,無法向彼此傾訴,甚至不敢被誰給察覺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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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至極的人們為了維持表面的和平,僅僅只是如此,或許都已經耗盡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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