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棠当然没想过要让一个后辈为他出头卖命,但这请战帖他也没想说不管了。他人肯定是要去百家会谈上跟张方海对上一对的,顺便还需要去了解一下辛天流曾经在罗天门时的过往。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出了怎样的事,才能逼得一个这样懂事听话的孩子逃离师门,还险些命丧荒郊野岭。如今一晃过了七八年了,罗天门却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弟子,还一想起来就赶着上门来杀人灭口了。
一边思索着,他也拟好了一张请战帖,随即在乾坤袋里翻了翻,果然不出所料地找到了一张。
催用灵力将拟好的文字尽数书写了上去,落下手印,片刻后这张纯金的纸帖发出阵阵刺目光芒,当场又分裂了一份出来,眨眼间就飞去了天外。
李跃棠揉着眼睛看帖子上的字,忍不住感到脸上一整臊,他中性笔写的简体字还算能看,毛笔写的就有些不堪入目了,这一张纸拿去给别人看还是怪丢人的。
“主人何苦再花一张请战帖?”玄青在一旁看完全程,实在是不明白地出了声。
“这叫……礼尚往来。他想害我弟子,我当然也得以牙还牙回去,”李跃棠收好笔墨,把那张难以直视的草稿揉碎扔去了一旁,“他不是想打吗?我跟他打一场。”
“主人如今的身体……”玄青顿了顿,忧心道,“他……齐谷主说过,不能动用灵力,更不能费神操劳。”
“我是肚子里揣了颗蛋,又不是修为废了,”李跃棠瞥了玄青一眼,“打他一个小小的罗天门长老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他若是不应战呢?”
李跃棠淡淡回道:“我虽然邀战的是张方海,但这请战帖的请战对象却是罗天门掌门。他若不应战,损失灵力的可是掌门。恐怕是我不催,罗天门里就一堆人去催他了。”
“那主人何时与他对战?”玄青问道。
“也在百家会谈上,”李跃棠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齐佑不是说你们龙族孕子是先在腹中怀六七个月的蛋,后面生出来了再孵四个月。再多半个月的时间让我肚子里这颗蛋稳定稳定,我也先习惯一下。”
玄青握上他的手,恳切说道:“到时候主人务必将玄青收在灵珠中带过去,与您共同进退。”
李跃棠一愣:“请战帖不是不许外人参与吗?”
“玄青是主人的灵宠,”玄青低头蹭在他身上,回道,“主人应战,玄青自然也可以跟随在侧。”
李跃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龙天天化成人形待在他身边,现在还怀了个种,差点忘了灵宠这回事了。
“也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这才终于舒了口气,“我们过去打一场,也不掺和那些没意思的比拼了,迟则生变,打完就走。”
玄青点点头:“那…那张请战帖……”
“等日后摸清了底细再说,”李跃棠道,“或者等天流足够强大了再去应战也不迟。三成灵力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我抓紧修炼回来就好。”
坐胎满两月过后,胎象便稳定了许多,玄青也学会了熟练地运灵为他调理胎气,只是肚子也微微起了许多,一个不注意便容易在外显露出来。平常坐着倒还好,走动之时便十分明显,李跃棠只恨不得多套几件衣服来遮遮,同时也庆幸离百家会谈开始的时间也不远了。
现在还算好些,细看之下也只会认为是他人胖了一点,并不会想到怀孕这事上。但若是再拖一阵,恐怕就不好说了。
玄青这段时间里,夜夜都在榻上与李跃棠抵足而眠。孕中多难,半夜害喜是常有的事,因此齐佑也在榻边铺了褥子歇着,就为了能时时照顾着。李跃棠短短几天就被折腾得瘦了一圈,脸上气色也大不如前。他本就因辟谷多年不善饮食,如今为了腹中孩子不得不日日都吃,却又被反胃的感觉折磨得没有食欲。
这么翻来覆去地受折腾,竟让他久违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半夜高烧的感觉,一个人睡在潮湿出租屋的冷硬床板上,生病了别说来人照顾,死了都没人知道。怎么熬过去的他已经忘了,只是忍不住在这时突然想了起来。
干呕一阵过后,齐佑为他擦掉了嘴角的唾液,玄青又将他扶好躺着,随后四肢都缠了上来,缓缓地渡着灵力。可渡灵力哪里需要缠得这样紧密?齐佑抬头看了一眼,冷冷道:“松手,别勒着了。”
玄青瞥了一眼,并未回话,只是松了松手,又继续虚虚地环着李跃棠软趴的身体,轻声说道:“玄青该死,让主人陷入如此困境……”
李跃棠摇了摇头,虚脱地靠在玄青怀里,睁眼望向床帏,默默在心里数起了时间。
“去百家会谈那一日,将我身上的感官都封存起来,”他轻声说道,“要是因为这个露出破绽,就完了。”
齐佑沉默一阵,点头回道:“好。”
几日的时间弹指而过,李跃棠虽身体还未适应,但对害喜的反应几乎已到了麻木的地步。出发之前,他再次细数了一下乾坤袋里的法器,又将两张请战帖看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带着玄青赶过去。
百家会谈的预热早在几日前就开始了,场地之中已是人满为患。放眼扫去,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辈们迫不及待地在各个大大小小的擂台之上互相切磋,也算是个热闹非凡的场面。齐佑自然也带着朝雨谷弟子来了这里,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便交流,两人便只是互相在人群之中对视一眼。
李跃棠这次的目标不在这里,从入场开始他便尽力隐匿着气息,然后四处搜寻着罗天门弟子的下落。
罗天门在修仙界之中已是资历深厚的一派,所处的地方自然也是百家会谈中心地带,而像李跃棠这种去哪儿都不受待见的,一般都没有属于自己门派的位置,基本上都是靠抢的,先到先得。
罗天门的人好找,罗天门长老张方海自然也好找。在看见张方海的瞬间,李跃棠怀中的两张请战帖便一齐颤动了起来,随后其中一张便从衣领之中飞了出来,不等任何人反应,一道金光闪过之后就将他与张方海两人单独纳入结界,与外界所有人隔绝开来。
人群之中发出数道惊诧之声,随后数百道目光一起汇聚在了结界之外,原本松快的氛围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只不过这些矛头都是指向的李跃棠。
约成,请战双方具已到场,开战。
李跃棠抬手向站在对面的张方海勾了勾,扬头示意,“张前辈,请吧。”
话音一落,他从腰侧拿出一块圆盘状的法器,随手一扔便到了张方海脚下,“这是之前向前辈‘借’的法器,现在物归原主。”
法器边缘已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缝,不知是何时损坏的,更不知是何人损坏的,此刻的“物归原主”,显然是嘲弄的意味更足。
“卑鄙小人,我徒儿呢?!”张方海一愣,随即怒从心起,横眉瞪眼地大喝一声后,抬手便向李跃棠推来一掌。
“我的徒弟们来不了了,”李跃棠侧身躲开,悠悠回道,“所以今日就换我来会一会你。”
“顺便,我也有些事想问一问。”
结界只隔绝两人的身体,并未隔绝声音,两人的字字句句皆会落入外场所有人耳朵,百家会谈何其盛况,人越多越好,人多才热闹。
“张方海,你说辛天流是你的徒弟,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置他于死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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