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幸福 - 六（H）

　　六

　　「兒舒拉，妳為什麼會想要建立國家？」

　　兒舒拉掙扎幾秒，忍痛說出真相。

　　「貝奈詩，妳也知道我出生於貧民窟，從小我就覺得權力越高的人越有錢。」

　　「所以權力累積太高，一不小心就建立了國家？」

　　兒舒拉滄桑點頭，「對。」

　　「……好喔。」

　　──哇，似乎知道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珀莉猛然回神。

　　她難得在閱讀書籍時恍神，記憶就這麼突如其來地流入腦海，海威森特建國的真相還真是樸實無華，純粹為了錢而已，她對皇帝兒舒拉威嚴形象剎那間破壞殆盡，好險歷史沒有記載，不然國家顏面蕩然無存。

　　珀莉在等艾爾諾回來，他昨日巡防歸來，早上告知今日下午開始休假到後天，恰好她今天有幾樣東西要去取，想著順道拉著他去街上逛逛，難得有這個興致，於是一樣樣安排事情先後順序。

　　得知她會繼續留在皇都的皇家學院，再度向珀莉發出任職聘書邀請，她尚在猶豫當中，她只能教授魔法理論，無法帶領學生實際操作，在學任課期間也轉向魔藥領域做研究，況且目前清閒的日子使她墮落了，老是想著如何犯懶。

　　珀莉伸了個懶腰，將閱讀過四分之三的書籍放回小箱子，伊芙琳贈與她的書已經快要看完了，剩這一本。

　　汲取那麼多知識，能夠來實踐看看了吧？對有目標的事她向來是個行動派，心裡充滿期待和躍躍欲試，就是不曉得效果如何。

　　珀莉一人在家的時候大部分習慣獨自在房裡，朵菈並非隨時在側，當然這種情況稀少。摸出懷錶一看，午後一時，艾爾諾應該已經到家，她走出房門確認。

　　僕從們時常覺得珀莉像個幽靈，踩著極輕的步伐，悄聲無息，從這一頭飄到那一端去，大家偶爾會被嚇到，本人表示無辜，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就是這樣，戰場上這種隱蔽行動才容易偷襲敵人與增加存活率。

　　她沒有詢問路上遇見的傭人，而是慢悠悠地晃去艾爾諾房間。

　　本來艾爾諾就說過她任何時候都能隨意進房，珀莉仍然習慣性地敲門，接著打開踏入，唰唰聲從衣帽間傳出，她靠近，艾爾諾背對著正脫下制服外套的舉動映入眼簾。

　　「姊姊？」他回頭確認，有點開心珀莉主動過來找他。

　　珀莉斜倚著門，手環抱胸，「艾爾諾，等會兒有空嗎？」

　　「有的。」姊姊找他，即使沒空也要想辦法騰出來。

　　「那陪我出去走走吧。」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話並非問句，是告知。

　　「現在嗎？請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他原則上向來無條件配合她。

　　「嗯。」應聲後一直靠著門沒移動。

　　兩人對視片刻，空氣忽然沈默，珀莉一副沒有要走的樣子盯著他，艾爾諾試探地問。

　　「那個，姊姊，我現在要換衣服……了？」下一句「妳在這裡看我很尷尬」的話沒說出口。

　　「嗯，你換，我等你。」視線依舊放在他身上。

　　艾爾諾這下真的感到棘手，摸不清珀莉究竟是幾個意思，為何要站在這邊看？這樣深深凝視，耳根子不自覺紅了起來。

　　珀莉正在打量他的身材。

　　身材頎長，身、腿比例完美，背部寬闊，長期練劍下肌肉緊實，力氣大，加上常被讚美的容顏，似乎是很受世俗女子喜歡的外觀模範，據說在社交界人氣頗高。她是不太理解大眾審美，不過照這樣來看，貌似是撿了便宜？對應早些時候自己玩笑般開出的標準，人品外貌佳、不干涉她的決定、對家庭忠誠，這幾項苛刻條件似乎達標了？

　　至於愛孩子……他應該辦得到。

　　面對珀莉無動於衷的目光，艾爾諾被看得莫名害羞，無從得知她內心想法，只好背對她，迅速更換襯衫，至於褲子他無法下手換，太羞恥了。

　　明明私欲滿滿，自己也很意外為什麼而今如此裹足不前。

　　當初他們迫於形勢才發生關係，回顧起來，跟他最初謀劃的完全相反，在珀莉離開的那三天，他其實有那麼丁點懊惱自己沒有忍住，即使事後知道是邪神碎片推動他欲望之故。開始正式交往後，由於尚未完婚，艾爾諾僅拉拉小手、搭肩摟腰，更進一步頂多私下擁抱親吻為止，不再深入，若是聖女知道這個情況，恐怕要大肆嘲弄他一番；可要是真進一步，聖女大概又會直接開罵，他左右不是人。

　　尤其珀莉在感情方面是一張白紙，相當被動，兩人感情進展極度緩慢，連薇羅妮卡都有點看不下去，卻也不好多說什麼，能先把她絆住都是萬幸。

　　不過眾人一致認同，他們的戀愛太純了吧！接著齊齊投來憐憫的眼神，旁人嫉妒歸嫉妒，就是覺得他有點可憐。

　　艾爾諾自己同樣苦惱兩人情感關係膠著，所以著手規劃約會行程，決定下一個休假帶珀莉出門轉轉。

　　出門時珀莉提了個長型紙袋，裡頭裝著木盒。兩人乘坐馬車，他們按慣例該面對面坐著，但此時珀莉跑到艾爾諾身旁坐下，她的主動令他開心。

　　「姊姊要去哪裡？」

　　珀莉抓起他的手掌擺弄，脫下他的手套，「吃甜食。」指尖觸摸因長期持劍產生的厚繭，他心中訝異此舉卻任由她擺佈。

　　艾爾諾瞭然，難得她嘴饞。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秉持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每次去甜點店都會帶上至少一個人──讓她可以點很多甜食然後各個吃幾口，負責解決剩餘甜食的人。

　　甜蜜的負擔，各種意義上。好在他除了辛辣，其他口味稱不上問題，不挑食。

　　珀莉喜歡剛出爐的甜食，再者覺得在甜點店吃比較有氣氛，偶爾會跑出宅邸來享用。抵達已經成為常客、皇都最大品項也最多的「星星甜品店」，艾爾諾協助戴上斗篷兜帽的她下馬車，進入店內後請店員尋了個隱蔽角落。

　　雖然這一代的貝奈詩喜歡甜食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不過珀莉不喜在引人注目下進食，她坐在艾爾諾對面，方向恰巧背對其他客人。

　　珀莉連菜單都不用拿，艾爾諾就先幫她點好了，新品必點，後面加個三項她喜歡的品項，再點一壺她常喝的熱花茶，她什麼都不需要想，只要等著吃就好。

　　周到到有時候珀莉認為他想把自己慣成廢人。

　　切一口剛出爐熱騰騰的蘋果派，吃下，她唇角微翹，很是滿意。

　　艾爾諾見狀默默喝茶，笑容滿載，珀莉吃了幾口停下來，發現他對眼前的甜食還沒動過手。

　　「你不吃嗎？」

　　「姊姊先吃就好。」他等等收尾。

　　珀莉思考一下，叉了一口派，伸手把叉子遞到他前方，「來。」

　　他愣了一下，這是餵他吃的意思嗎？五秒過去，珀莉手仍舉著，他才確定真的是要他吃。

　　他身體前傾，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下那口派，心裡猜測她怎麼突然出現這種奇怪舉動？他們以往會共食沒錯，未曾出現過餵食啊！

　　「還要嗎？」她眨著金眸誠摯詢問，似乎想再餵第二口。

　　「不，不用了。」手背抵著嘴，接受與拒絕之間，他狠下心選擇拒絕，再來第二口他怕心臟受不了，珀莉的主動讓他感到受寵若驚。

　　錯覺嗎？艾爾諾似乎從珀莉那張面無波瀾的臉上讀出遺憾情緒。

　　──不是，今天的姊姊怎麼跟往常不同，很奇怪？平時可都是他們三個主動要求親密接觸啊？

　　當艾爾諾內心尚在懷疑時，珀莉已經嚐完各個甜點，餘下一盤盤推去艾爾諾面前，她端起茶杯品茗，飽了。

　　唉，不管了，跟姊姊相處比較重要……他放棄思考，專心食用珀莉剩下的甜點。

　　走出甜品店，他們沒有搭馬車，按珀莉的意思去廣場閒晃，兩人牽著手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廣場漫步，逛了市集中幾個攤位，觀看了場街頭表演，艾爾諾乖乖順著她的行程走，於是最後來到專門為貴族裁衣的服飾店。

　　艾爾諾陷入不知所措的困境。

　　接待稀客店員笑得闔不攏嘴，在男仕專區，珀莉拿了一套又一套的服裝在他身上比劃，正裝、休閒服裝及睡衣皆有，覺得合適的衣服就推他去換，這還不算什麼，換上去後真的感覺搭的，不管價格多高昂，她全部掏腰包大手筆買單，更添購一些男用飾品配件，胸針、袖釦、領巾，貝奈詩伯爵財力可雄厚著。

　　這個場面艾爾諾十分迷惑。馬車上，他終於忍不住提出疑問。

　　「姊姊，今天究竟……？」

　　珀莉靠著他肩膀，繼續拉他的手玩，隨意道：「嗯？約會不是這樣嗎？」

　　他頓時陷進沈默，自由的那隻手捏一捏鼻樑，嗯，理論上約會是這樣，但角色好像反了。

　　「你不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再改改？」心裡想，湖還沒遊過，博物館、畫廊、歌劇院、郊外野餐這些都可以安排一下，拍賣會似乎不賴，社交俱樂部她可以陪同，黑市亦有少許興趣，再不然，風俗店未嘗不可，她沒去過，好奇。

　　「……我很喜歡，很開心，姊姊，謝謝。」謝謝的同時他擬定好的約會計畫也跟著報銷了，「但是下次請讓我來。」哪知道她速度快得他猝不及防。

　　珀莉乖巧地應下，「好喔。」疑惑他這是不滿意嗎？

　　「還有地方要去嗎？」窗外望出去，馬車路線並非往宅邸行駛。

　　「我去取些訂做的東西。」

　　首先他們到達武器店，這是家藏在巷弄中外觀不起眼得宛如平凡住家，甚至有點破爛，卻是唯有門路介紹才肯接單的武器行，武器獨一無二，專門為特定客戶打造。

　　店主身高略矮，身形雄壯，肌肉賁張，蓄鬍難以目測年齡。

　　店內武器琳瑯滿目，刀劍戟弓匕首應有盡有。

　　「您好。」珀莉率先打招呼，送上出門時帶來的手提袋子，「這是貝奈詩領地的特產酒。」

　　「哎呀哎呀，太客氣了，真是不好意思哈！」店主笑咪咪接過袋子，「老伴哈，伯爵來取貨啦哈！」店主宏亮聲音朝被布簾遮住通往後頭的方向喊。

　　「來咧！」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回應。

　　同樣矮壯的女店主提著長劍走來，遞給珀莉驗貨，她是真正打造武器之人。

　　劍鞘雪白，她抽出劍正反翻轉查看，劍身銀白鋒利，劍柄上方鑲著黃色魔力石。

　　「滿意不？俺很少有機會打這材質，可費勁兒咧！」

　　「很棒，秘銀礦稀有，真是麻煩您了。」將劍收回劍鞘，她提供的秘銀礦同是貝奈詩領地的秘寶，龍穴裡獨一無二比鐵更堅硬，且蘊含魔力的物質。

　　「不麻煩咧，不麻煩咧。」女店主笑呵呵，收下珀莉交付的尾款。

　　三人客套一番，兩位店主歡喜送客。

　　珀莉向艾爾諾解釋，「要給薇羅妮卡的禮物，他們生日快到了。」

　　艾爾諾頓悟，再來要去取狄恩的禮物吧，他們倆生日在三月下旬。又是去只接熟客介紹客戶的魔杖店，魔杖通體黑亮，上頭掛的裝飾配件有著魔力增補作用。這兩家秘密店鋪艾爾諾聽說過也有門路，但沒想去過。

　　回到馬車，珀莉輕拍他的背說：「那把劍你生日也會有。」他生日在七月，專業是使劍，小事一樁，她的秘銀礦數量充足。

　　「……謝謝姊姊。」艾爾諾心中所想與所言截然不同，好的，珀莉五月生日他拿得出比秘銀礦更貴重的禮物嗎？他木然。

　　珀莉的作為全部始料未及，本來像塊木頭的人忽然做出異常行為，他不由得懷疑外出巡防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他不過離開短短一週而已。

　　就一週，七天。

　　將近薄暮時分，以為午後行程結束的艾爾諾耳畔傳來珀莉細語。

　　「最後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艾爾諾以為不會有更驚駭的事情發生，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

　　他們來到皇都會員制的高級珠寶首飾店，被接待人員迎進貴賓室，稍後片刻，店員捧著珀莉早些時間訂製的飾品。

　　暗紅色絨布上面放著兩只銀色雙環狀戒指，分別鑲嵌黃色與綠色的寶石，珀莉拿起綠寶石那只，左右翻轉細看，接著抓起艾爾諾的手把戒指放在他掌心上。

　　左手覆上他手，瞧他無所動作，她歪著頭問，「不幫我戴上？」

　　「……好。」這下得了，討伐前已訂好，製作階段來到尾聲預計明天要取的對戒也廢了。

　　互相替對方戴上寶石對應兩人眸色的戒指，艾爾諾表面沈穩，卻覺得連心都在顫抖，他的行動全都慢珀莉一步，進行中的心血尚未展露頭角直接折戟沉沙。

　　雖然該做的他之後依舊會做，但珀莉各方面遙遙領先，他心裡五味雜陳。

　　恐怕他才是那個不會談戀愛的人吧。

　　晚餐時段，對於兩人手上憑空迸出的戒指，宅邸上下心照不宣，公爵一家大感欣慰兩人終於有所進展──他們沒料到珀莉是主動的那個。

　　公爵夫婦聽聞大兒子訴說真相，隨之一起沈默，珀莉真會玩，貴族社會要求女方含蓄得體的潛規則完全不適用在貝奈詩伯爵身上。

　　就還好婚是艾爾諾先求的，不然照這勢頭，珀莉大概連求婚也一併處理。

　　晚餐過後洗漱完畢，艾爾諾收拾用具要去珀莉房間為她按摩小腿，弄到一半，珀莉自己就先找上門。

　　她手托著下巴，冒出一句，「應該會很久吧？洗澡了嗎？」

　　艾爾諾不知所云，誠實回覆，「洗完了。」

　　「那跟我過來。」講完就拉著他手到床邊，撲倒他。

　　這個場面似曾相識，艾爾諾特別茫然，在珀莉跨坐他身上動手拆他衣服時，總算反應過來。

　　「姊──」第二個字來不及說出口，消失在珀莉湊上的親吻之中。

　　芬芳的體香傳來，黑髮垂落，艾爾諾捨不得拒絕。她貝齒輕咬他嘴唇，雙舌糾纏，舌尖不時滑過口腔上顎，嘴巴其實也充滿敏感點。

　　吻畢，艾爾諾連忙攔截珀莉蠢蠢欲動的手，「姊姊，妳今天真的好奇怪。」

　　她遲疑，「你不喜歡嗎？」她沒怎麼感覺到厭惡情緒，所以進一步確認。

　　艾爾諾今日第二次聽見這句話，哭笑不得。

　　「不是的，我很喜歡，但就是……」角色對調了。

　　「那我繼續了。」掙脫他輕輕抓住的手，迅速剝掉他衣衫。

　　基於珀莉顯現的異常，他不曉得現在能不能動，或者該不該動，整個人僵直著。她手指撫摸他左胸口上詛咒的黑色紋路，接著指腹不輕不重地按壓他結實胸肌，這種彈性觸感她越摸越起勁。

　　「姊姊，別這樣撩撥我，我會忍不住的。」他下身已經半勃了。

　　眨了眨金眸，表情認真，「不用忍呀！我們不是交往關係嗎？是情侶吧！想做幾次都可以。」

　　艾爾諾無語凝噎，她思維跳躍的維度也太大了吧？真的懂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試圖阻止她。

　　「我們還沒結婚。」真是個沒說服力的理由。

　　她連半秒都沒猶豫，不以為意道：「我不在乎，你又不會跑掉。」她人都留在埃特禮家，婚約也訂好，他們完成婚姻手續或早或晚的事而已。

　　考慮幾秒，決定坦蕩直言，「我就是很好奇，想知道你在床上的反應。」上次發生關係沒來得及觀察。

　　伊芙琳給她的書上寫，體力好、身體經常高強度鍛鍊的男人通常精力充沛，容易性慾旺盛，她在想艾爾諾也是這樣嗎？如果是那得憋得多辛苦。

　　艾爾諾哽住，他撐起身體成坐姿，把珀莉抱進懷裡禁錮，將頭埋入她肩頸處。

　　「怎麼會好奇？」究竟誰給她的啟發？

　　「第一次都注意集中在你的詛咒上，途中又被你帶偏，我現在很好奇，你不想做嗎？」書上又寫有魅力的女人會讓男人欲罷不能，其中教了很多房中技巧，她想試試，況且上次做她處於被動接受，她想主動一回。

　　「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我不是做得太過火了嗎？姊姊隔天腰痠腿無力的。」佳人在懷，無法臨危不亂，他艱澀地說：「如果姊姊真的想看，我先去廁浴解決一次。」他深知自己不可能只做一次。

　　艾爾諾體溫比她高，珀莉感覺自己被個大暖爐圈住。

　　「為什麼？我不介意痠痛，直接跟我做不好嗎？」她還跨坐在他腿上，分明感受到屁股下的東西早已硬挺，實在難以理解他推拒的理由。

　　艾爾諾嘆息，「妳這是在誘惑我。」他的確很開心就是了，開心卻伴隨苦惱。

　　「那還拒絕什麼？」就很不解。

　　他心情非常複雜，珀莉感興趣的應該並非性慾本身，而是技術和操作後帶來的連鎖反應，她本人沒意識到這點，還躍躍欲試，這是在考驗誰？

　　突然有種他想得到她全部，包括靈魂，但她只想要他身體的錯覺。

　　……他希望是錯覺。

　　就很離譜與荒謬。

　　珀莉移開靠在肩頸的頭，捧起他雙頰，寂靜瀰漫，只剩兩人微弱呼吸聲。

　　兩人對視，唉，他投降，被那雙狀似天真的金眸直勾勾凝望，他敗陣下來，放鬆懷抱，說到底算起來比較吃虧的是她。

　　「姊姊想怎麼做？」

　　珀莉聞言，立刻從艾爾諾身上跳下來，叫他在床沿坐好，這下子連褲子也被她脫掉，他全身赤裸，未留一件裳，羞赧不已，面頰稍顯酡色。

　　與他相比，衣裝整齊的珀莉反倒毫無害羞之意。

　　「你等等都不要動。」

　　艾爾諾心中升起不祥預感。

　　她蹲跪在他雙腿之間，金眸瞅著昂揚的性器，伸手去摸，一手由會陰處開始搵捻，手掌包覆睪丸輕柔地揉了起來；一手掌握勃起的陰莖，從根部滑動到頂端，細膩的指腹在馬眼處來回摩擦。

　　他因突來的刺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不祥預感愈來愈濃。

　　見珀莉檀口微張，巧舌舔弄起雄根頂部，下一刻將頂部納口中，吞吐起來。

　　騎士團中多數為男性，男人相處談天總免不了葷話，關於性方面他自然略知一二，但此刻他心中吶喊，原本白紙一張的姊姊到底從哪裡學會這些東西？

　　溫暖的口腔包裹，舌齒輕咬、舔弄包皮繫帶，不時舔舐尿道口，再深深將陰莖含入到底，喉頭一吸一放，龜頭被刺激得他忍不住低吟喘息。

　　要命的舒服。

　　雖然他是首次被人含著，但他可恥的承認姊姊技術太好，憋不住快洩了。

　　「姊、姊，夠了……快放開……求妳了……」

　　珀莉朝上一瞪，沒有要退出的意思。

　　艾爾諾欲哭無淚，他的請求珀莉根本充耳不聞，只好伸手欲把她的頭推開，豈料她擋開他手，嘴巴拼比般故意加快速度。

　　然後就射了。

　　珀莉感覺口中多了一股黏稠感，這才滿意地收唇離開。

　　「對不起，對不起，姊姊快吐出來！」

　　他邊道歉邊急忙撿起一旁脫掉的衣衫，要幫珀莉擦嘴，她張著大而無辜的眼眸，下一刻咕嚕一聲咽下去。

　　就這樣喝下去了。

　　「姊姊妳怎麼把它吞下去！」

　　錯愕後他罕見地失態加崩潰，珀莉無動於衷，甚至還留下評語。

　　「嗯……有一點點鹹。」微稠，再來就沒什麼感覺。

　　「不是，姊姊──快來漱口！」

　　艾爾諾不管那麼多，橫抱起跪在地上的珀莉衝去盥洗間強制她漱口，珀莉所作所為令他萬分崩潰。

　　「你不喜歡嗎？書上說男人都喜歡這樣的。」艾爾諾表現出的激動反應她覺得好新奇，往常沒見過這副模樣，以前都是沈靜穩重的樣子。

　　第三次問他喜不喜歡，艾爾諾抓到關鍵詞，書。

　　他壓著她的肩，無奈提問，「姊姊，妳到底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書？」肯定是他不在這七天內看的。

　　「伊芙琳給我的書，好幾本，她說會用得上。」由剛剛艾爾諾身體上給予的回饋來看，效果似乎不錯。

　　艾爾諾嘴角一抽，破案了，今天珀莉行事詭異，把她帶壞的元兇。照道理他是既得利益者，這帳他能怎麼跟聖女算？這女人還真是有機可乘不給他找麻煩不罷休，這種男女私密事情也能鑽縫。

　　艾爾諾咬牙，他很愛珀莉，愛到骨子裡，不願意她做這些事情，要做也是他自己取悅她。

　　「姊姊，答應我，這些事沒有下次了，把妳讀過聖女送的那些書都忘掉。」他沈重道。

　　「噢，這有點難。」她過目不忘，有點難辦。

　　「總之，別這樣了。」極度驚嚇，魂都快飛了，心裡極為忐忑，深怕她再做出挑戰心臟的行徑。

　　「好吧。」遺憾全寫在臉上，她其實玩得很愉快。

　　於是艾爾諾再去沖冷水冷靜冷靜，慾火雖在可不適合繼續下去，務必先掐掉珀莉的邪念再談，今晚給他身心靈帶來的震撼過大。珀莉這回聽話地坐在床邊等艾爾諾回來，她的小腿尚未按摩，他覺得自己快要變得瘋狂了，各種層面。

　　之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珀莉主動，太恐怖了。

　　帶著百感交集的情緒幫她按摩，按摩完畢，珀莉絲毫沒有回自己房間的意思，或者說，她直接躺在床上。

　　「姊姊？」遲疑問。

　　「我不能睡這裡嗎？」她側身拉過被子。

　　「……可以，姊姊想的話。」

　　艾爾諾此刻有一個覺悟，現在的珀莉再做出什麼舉動，他大概都不會太訝異了。

　　熄燈，他躺到另一側，珀莉馬上窩進他懷裡，打了個哈欠，動作行雲流水。他伸手抱著她，手輕撫她背部。

　　「晚安，姊姊。」他親了親她的頭。

　　翌日早晨，公爵夫人撞上珀莉從艾爾諾房間走出來的畫面，莫娜本來張嘴想說說什麼卻又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這事有點尷尬，男生去女生房間過夜，跟女生去男生房間過夜是兩種意思，眼下是後者，他們又預計明年完婚，即使真發生點什麼，珀莉亦不需要擔憂懷孕問題，抑或她是期待懷孕的狀態，簡直無話可說。

　　艾爾諾向珀莉要了伊芙琳送的書籍，看到書名，深感惡意。

　　「《約會的一百種方法》、《床邊二三事》、《讓他或她欲罷不能的方法》、《如何增進情侶深層關係》、《孩子睡著之後的激情故事》……姊姊全部看完了？」唸完書名，他覺得自己思想跟著污穢起來，「聖女買這些書自己都不覺得羞恥嗎？」

　　「看完了。性愛是需要羞恥的事嗎？」這不是大自然孕育後代的本能行為嗎？

　　艾爾諾唉出聲，揉揉眉心，沒打算把問題掰開來輾碎教導她，龍與人某方面認知差別實在太大，先放著吧，事到如今收走書已無用，她都讀進腦袋裡了。

　　「拜託藏好，別讓狄恩和薇羅妮卡看到，能退回去給聖女更好。」

　　「他們要成年了。」能合法閱讀成年人刊物的年紀。

　　艾爾諾不由得頭疼，事態如何演變成這種窘境的？珀莉在性方面整個思路已經歪到天邊去，他生怕扳不回來。

　　「姊姊，求妳了，關於這方面的話題別和其他人討論好嗎？」腦迴路迥異，她一張口怕不是會語出驚人嚇壞旁人，尤其她大部分時候對善意提問有問必答。

　　珀莉不解其意卻仍應下了，「好喔。」

　　她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麼，因為艾爾諾的表情顯得格外困擾，但不妨礙她一點一滴把自己的東西搬到他房間，侵佔他的私人空間。

　　珀莉發現她有了新愛好，私下喜歡賴在艾爾諾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喜歡他安撫自己的感覺，忽然覺得最後選擇接受他心意是件正確且幸福的事情。

　　她認為他對自己很好，按人類的標準來說，叫做寵溺吧？應該是吧？她不是很確定。

　　──起碼在一起時不會呈現眼前的狀況。

　　「妳有在聽嗎？我剛剛一直在重複，妳都要結婚了，該把領地的管理權交出來吧？為什麼都不回應？妳想獨佔嗎？」男人大聲吆喝。

　　會客室中，面對對面坐著的男人，珀莉難得感到厭煩。

　　她放下茶杯，冷言：「葛蘭登先生，你無權插手貝奈詩領地任何事。」

　　「怎麼會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可是親戚！妳一個要嫁人的女人霸佔著領地做什麼？領地可不是嫁妝！妳想把領地拱手讓人嗎！」

　　憤怒、貪婪、嫉妒，珀莉從他身上讀取到這些負面情緒。

　　「你的孩子跟我就不算親戚了。」貝奈詩親屬關係的算法不過三代，他是已逝叔叔的孫子，現任葛蘭登子爵的兒子。

　　「我們這是為妳好，妳嫁過去不就改姓了嗎？」

　　父親逝世後，屍骨未寒，他口中的「親戚」上趕著想來瓜分貝奈詩領地的權利財富，行動未果，時不時會跑來她面前鬧上一鬧，企圖從她手中奪取財權，幸而當年當機立斷前來埃特禮家尋求庇護。

　　前面這個男人連他父親的子爵爵位都還沒繼承，光聽聞她婚約已定，就急吼吼過來叫囂。

　　「你好像搞錯了什麼，貝奈詩領地並非成為我的嫁妝，亦非埃特禮入贅，純粹我是『貝奈詩』，結婚後依然是貝奈詩伯爵，我的第一個孩子會繼承它，領地繼承問題不勞費心了。」假設真要冠上夫姓，那也是珀莉‧埃特禮‧貝奈詩。

　　為她好？他們以為虛話說多了會變成真話嗎？珀莉面對相似的場面厭倦不已。

　　「怎麼說這種傷感情的話，我們在為妳分擔解憂，妳哪有能力一個人掌管那麼大的領地。」葛蘭登換了說詞。

　　「好意心領了，不過沒必要，我自己忙得過來，幾年過來領地依舊完好，發展欣欣向榮。」她信任的可靠幫手可多了，偶爾需要至領地視察而已。

　　「唉，妳怎麼這麼不知好歹不斷拒絕，我們這是一片好意，長輩在照拂晚輩。」瞧他說得多誠摯，軟硬兼施。

　　珀莉一臉稀奇，「照道理，撇除年紀不談，按輩份來算我才是你的長輩，你可是要叫我一聲阿姨（aunt）。」父親六十多歲才生下她，她跟表哥（cousin）年紀差了一大截，傻傻的想拿輩份壓她，莫非腦子撞傷嗎？

　　葛蘭登臉上頃刻間由青轉紅，撇除年歲較長，他確實拿不出底氣反駁。

　　「說這什麼傷感情的話，我們都是一家人，血濃於水，是為妳好。」他不死心再道。

　　「可別硬要攀扯關係，」珀莉罕見地輕蔑一笑，「我繼承的是前任威廉‧貝奈詩伯爵及已逝耶塔‧潔敏女爵的血脈，我和你們沒有半滴血緣。」

　　換言之，珀莉叔叔才是祖父葛蘭登與祖母另一半人類血脈的孩子，他們壓根兒沒半毛錢關係。

　　「真是不知好歹！」葛蘭登用力捶桌發出巨大聲響，隨之脫口一連串不雅詞彙罵珀莉。

　　她對那串髒話沒往心上放，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即將有人出面來阻止這場鬧劇。

　　砰地一聲，薇羅妮卡用力推開門。

　　「真是聽不下去了，姊姊妳要休息了對吧？」她對珀莉擺出笑臉，偏頭對葛蘭登橫眉怒目。

　　「麻煩妳幫我送客了。」珀莉接下她的話。

　　「好唷！那我去倒個垃圾馬上回來。」摩拳擦掌向葛蘭登前進，「這位不請自來的先生是要自己用雙腳走呢？還是打算要被我拖出去呢？」她露出陰險的笑容。

　　葛蘭登曾被薇羅妮卡揍過，明白自己打不過她，遂起身憤而離去，臨走前怒瞪珀莉，結果被薇羅妮卡踹屁股。

　　會客室恢復寧靜，狄恩快步靠近。珀莉早就知道雙胞胎一直在門外守候，免得對方惹出什麼麻煩。

　　「姊，下次那些人還是不要放進來家裡吧，反正他們的目的千篇一律，免得打擾妳，不開心。」

　　「面子還是要做做的，省得讓人詬病。」他的孩子過三代，就徹底與她無關了。

　　她也起身，清閒的週末早上不為這齣鬧劇影響好心情，艾爾諾去洽公，晚點莫娜和薇羅妮卡要來幫她把關結婚相關準備及禮服樣式。

　　相信今日會是個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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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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