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過了一陣子,羅森才走進去船艙裡,他先拐去儲放食物的地方,之後手裡拿了一些食物。看起來不是太美味的雜糧麵包,一小塊澄黃的豪達起司,和一小袋果乾。
然後羅森在地板隨意找了一處坐下。
亞岱爾看見對方手中拿著的食物,立刻把身子挪了過去,不客氣的把東西都各自分了一半給自己,將剩下的推回去給羅森。
看見眼前剩下一半的物品,羅森只是把它們又推回去,然後補了一句:「你可真自動。」
亞岱爾像是餓了整晚一樣,抓著麵包就往嘴裡塞,乾澀的表面搭著起司,味道還不錯,奶香很重,也很濃郁,他鼓著一邊臉,含糊地說:「我不是讓你別這麼小氣嗎。」
「全拿去吧,你沒吃飯?」對方見眼前的人,已經把他那半邊麵包給啃光了。
「就吃了一些乾糧,沒什麼飽足感。你兄弟們都在分肉,我不好意思過去蹭,只好隨便吃點什麼填肚子。」正在咀嚼的人沒空看對方,眼中只剩下食物。
「亞岱爾,下次你用剛剛十分之一的速度過去搶食物就可以了。」羅森搖了搖頭,從櫥櫃裡開了一瓶紅酒,替自己倒了一杯。
「嘖,你吃東西時離我書遠一點,誰讓你書扔得滿地都是?」男人把書疊在一起,往靠牆的地方擺。
「喔,我在找資料,用你房間的文書系統做了一下摘要。」亞岱爾把果乾往嘴裡倒,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
「嗯,或許你還要看,我沒收回原位,放在一邊,你有需要再自己翻翻。」
亞岱爾在對方銳利的目光中,仍然不怕死的把袋子隨便丟在了桌上,「羅森,我喜歡紙本書籍,因為摸起來質感很好 有一種我正在閱讀,以及真實觸碰到知識的感受。」
「那你看書時別一直摩擦我的紙,這樣泛黃的很快。」對方用了一種提醒的語氣,帶著一點責備的意味。
「也只有幾本是這樣嘛,其他書做過處理了,不會那樣。」說話的人起身,往床鋪走去,兩手一攤,向後倒在柔軟又有點扎人的羊毛毯上。
「亞岱爾,你有沒有聽過我們獵人的實際工作內容?」羅森抿了一口紅酒,才轉移到床鋪邊,面對人問道。
「沒有,大概就是找寶藏?」亞岱爾不太確定的回答。
羅森搖頭:「這樣說有點狹隘。」
「那不然呢?」說話的人表現出有點興致的樣子,也認真地看著對方問,但他將姿勢改成趴臥在毯子上,用手撐著下巴。
「我們習慣分工,依據每個集團的性質,會分成數支不等的小隊。」對方解釋道。
「聽起來和軍隊很像。」亞岱爾笑了一下。
「呵,或許,但比軍隊自由多了。TTB是第一個發展獵人職業的集團,會說是集團,是因為我們的工作和組織遍布很多國家跟海域,還有最重要的,某些產業。」羅森也笑著繼續說。
「我只有聽說,國際大氣恆溫監測委員會,裡面多數的人都是集團召集的。」
「不只,連大氣學術組織也是我們的。」
亞岱爾感到意外:「那我們集團可真重視公益!」
「那不過是檯面上拿來打掩護的,不值一提,誰那麼好心,要去為全人類犧牲奉獻?當然還包含文物捐贈和管理維護,這些既合法又符合官方需求。」羅森不屑的回答對方,將紅酒一口灌下。
「那什麼是檯面下的?」對方又問。
「走私、槍枝、毒品,器官和人口買賣,還有別的。」羅森沒有全部講完,但大概也就那方面的事。
「是嗎,這不是跟以前的黑手黨沒區別?」亞岱爾貌似失望的說了一句。
羅森見狀嚴肅地解釋了一下,「不太一樣,這只是副業,老大無聊接的單,但是我們集團的最大獲利來源是走私,獻給國際政府的文物不過是些廢料。」
「不是貨幣和金條買賣?」
「聽誰講的?」男人皺著眉頭問。
「大家都這樣傳。」在鎮子上這是公開的秘密。
「當然不是,獲利是不錯,大多數家族會跟我們開價,畢竟保值。」羅森點點頭,但還是不太認同。
「我以為這樣就夠暴利了。」
「怎麼可能,亞岱爾,這世界無奇不有阿,誰不想要勢力更大。」羅森的眼神看起來張揚又明亮。
「你們怎麼吃下那些地盤的?」床上的人好奇的問。
「哪裡?你說犯罪團體?」羅森想了兩秒,「也不難阿,利用一些氣候難民的恐慌,操控他們脆弱的內心,和一些瘋子合作,趁亂奪取罷了。」
「那又跟盜賊有什麼不一樣?」亞岱爾無語的翻回正面,往被窩裡鑽,看起來有點興致缺缺。
羅森停頓了一下,才幽幽的說:「如果真要說,獵人的工作就是慾望的綜合體,沒有任何集團甚至任何分子比我們要狂熱,瘋狂的爭奪地盤,挖掘古文明再尋找伯樂,從事暴力與犯罪,貫徹我們集團的理念。」
「你也貫徹這樣的主張?」
「最開始,獵人並不是如此,我們就如同職業介紹裡所稱,負責尋覓世界上的文明古物,大部分的考古學家,不是在世界政府手裡,就是在我們集團內部。」羅森低了一下頭,然後又倒了一杯酒,「但是我們老大,這幾年,有點癲狂。」
「大夥兒沒發覺?」
「不知道,但大概都有稍微意識到,老大平時不露面,我也只用通訊系統跟他報告。」
「你可以直接跟老大通訊,幹嘛不問他。」亞岱爾質疑對方。
「沒必要,我只是工具,一個他操控勢力的延伸手腳罷了。剩餘的沒有必要多說。」羅森冷漠的答道。
「那羅森,你隸屬哪支分隊?」
「負責接洽和談判,這艘貨輪,上面刻著的標誌,你有看過嗎,方形的,那是這支小隊的符號。」
「看的出來,感覺你就很適合,總是穿著西裝的怪胎,有些人都這樣私下嘲諷你。」亞岱爾並不感到意外,毯子很溫暖,今晚的溫度有點低,他逐漸感到一絲睡意鑽了上來,「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負責這隊?」
「並不是,我幹掉了這隊原本的隊長,頂替了他的位置,他的屍體被我拿去餵給寵物了。」羅森的目光有點陰森。
「真讓我毛骨悚然,你的寵物原來是吃屍體的。」亞岱爾裝作恐懼的樣子,敷衍似的抖了兩下身體。
「對,這樣我就可以不做事後的清理。」男人似乎變得很愉悅,在提起這些事的時候。
「是呢,你對我也這樣呢。」亞岱爾淡淡地說,聲音不大。
「我可沒射你裡面。」羅森朝被窩裡的人看了一眼,對方現在只露出半顆頭,眼睛一眨一眨的,跟他頭髮一樣,是偏銀灰色的瞳孔。
「羅森,你講的太多了,我聽得發睏。我們可以先休息?」亞岱爾將整個人塞進羊毛毯裡。
「你確定?這樣我明天還得來找你,船快要靠岸了,我要去集貨區一趟,可沒什麼空閒時間。」男人也覺得有點晚了,但他明天真的會很忙碌。
「那之後再說也行,又不急,非得現在講完?」亞岱爾將手臂伸出去,憑感覺摸到了對方的溫度,然後拉了兩下那人的衣服。
「是不急,那你先回去你船艙。」羅森猶豫了一會後,便放棄繼續交談。
「不要,我偏不,這裡這麼高級,就你一個人住,是不是太浪費了,這麼奢侈的地方挪一個空間給我,不為過吧,我體積又不大。」悶悶的聲音傳進羅森的耳裡。
「亞岱爾,我有事情要處理,你明天再來,到時候隨你,愛怎麼就怎麼樣。」男人站起來,用腳踹了一下床上隆起的羊毛毯。
「羅森,進來。」亞岱爾將毯子向下一拽,露出整張精緻的臉,「我是要你進來被子裡。天快亮了,再拖下去,我們又要迎接黎明了,今天又沒做一整晚。」他不滿的嘀咕著。
「你真為所欲為。」
「答對了,我就是這樣,這樣就是我,亞岱爾的無賴,在會館是出了名的。」但是他現在真的累了。
「對其他客人也這樣?」羅森將酒杯放在桌上,然後拎起地上的酒瓶放回櫃子裡,終於也掀起羊毛毯,躺了進去,他算是又再一次對亞岱爾妥協了,他很懶得跟對方講道理或是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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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對客人要有教養,但對你不用。你不是討厭我的面具?」
「那倒是真的,但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另一個面具?」說話的人撫摸著對方的頭髮,低沉的聲線,迴盪在昏暗的船艙裡。
「我敢肯定不是。」亞岱爾含糊地說著,但意識還算清晰。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做愛時候的你,至少比較真實,你大多數都很聽話,不是嗎,這樣很好,繼續保持。」羅森和對方靠得很緊,對方背對著他,他無所謂,反而將胸口緊貼那人的後背,摟著他的上半身,低語著。
「我幹嘛要聽你的話,滾遠點,快睡覺。」亞岱爾不耐煩的推了把後方的熱源。
羅森腦海裡浮現出,亞岱爾在甲板上饜足的臉,還有在他懷裡毫無防備,柔軟的姿態,開口道:「這是我的床,還有……你貌似很喜歡射精控制,如果你喜歡,我可以一直讓你在邊緣掙扎,但如果我不喜歡你了,那你怎麼辦,像被主人丟在角落的壞孩子一樣,會很寂寞,很悲慘的。」他故意伸手朝對方下體一抓,緩慢搓揉了一會,然後碰了一下那人右邊的乳頭,若有似無的在溫暖的肌膚上四處點火。
「唔……好癢……不要弄……我會興奮!」亞岱爾扭著身子,不經意的用臀部不斷蹭著對方的那處。
「怎麼一直蹭着我,你這樣太可愛了……可是像你說的,太晚了,天都亮一半了,嗯?」羅森在對方耳垂上呼出一口氣,徐徐的開口:「休息吧,亞岱爾,呵,晚安……下次你可以卑微一點向我求助,我會考慮是否幫助你。」
「羅森,你真惡劣,居然吊著我……太可恨了!」亞岱爾本來昏沉的意識,因為對方的騷擾,整個清醒過來,憤恨的喊了出聲。
「嗯?我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羅森翻過身子,和對方背對背。
「阿,沒什麼,你幻聽行了吧!」亞岱爾氣不過,將毯子整個捲走,留下空蕩蕩的床鋪給對方。
「行阿。」羅森發出低低的偷笑聲。
然後他摸了一下枕頭下面的槍枝,槍身的位置朝左移動了五度,代表東西離開過原處,或許才放進來不久。
羅森把手伸回來,揉了一下眉頭,後方的人似乎又一下子就進入夢境,微微地打著鼾。
亞岱爾碰過他的槍,這不意外,可是讓他意外的是,這槍的表面除了金屬部分,都是用感應零件組成的,剛剛他去取食物時系統向他發出了一張分析圖,那上面的指紋,握槍的手勢,甚至都能分析出撫摸的速度,他可以想像出對方俐落的姿態,還有賞槍的眼神。
『或許,他會玩槍?』若是一般人看見槍械,會知道正確的握槍姿勢?而且持槍的角度跟方式很精準。
『這怎麼可能。』羅森在心裏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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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QQdLu22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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