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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雷蒙德,你說,亞岱爾的計畫會是什麼?」巴奈特突然轉向正後方的辦公桌,看著一個全身穿黑色皮衣,腰側掛著把短槍的人問道,HKP7型的手槍,性能絕佳,表面被擦得發亮。
那個人抬起原本低著看文件的頭,「亞岱爾,那傢伙很瘋,我不曉得。」被稱作雷蒙德的男人聳聳肩,皺了一下他那濃黑的粗眉。
「我知道他小子很不受控,但是他上了TTB的船了,你有聽說嗎?」巴奈特平靜的問著,他剛接到報告那會兒是有些驚訝,但想了一下,發現這也不是那麼值得訝異的事,雖然他以為亞岱爾這輩子都不會願意蒙上這種恥辱。
「沒聽說,我忙著和第三小隊的新血對著幹。」對方思索了一會,實在沒聽說。而且他們隊最近剛訓練了一批新生,這群幹員不太行阿,不只實力不過關,連眼力都沒有,怎麼會想跟自己隊的隊長互槓?好吧,他原諒他們,畢竟當時是他便服喬裝去測驗新生的,但是居然聽見有人不服自己。
巴奈特沒心情詢問隊裡新生的事,「那你覺得他是怎麼勾搭上對方成員的?」他只在乎這件事。
「還能有什麼?色誘唄。你沒看到他跟多少人睡過?」雷蒙德繼續低頭看報告,隨口一問,他們大多都能一心二用,三用也可以吧。
「是嗎,誰知道呢,大概很多。算了,那不重要。」說話的人口氣不太好,但又帶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意味。亞岱爾一開始的幾次任務這樣做就算了,如此簡便的手段局裡的調查員很常使用,並不新奇,但實在不需要幾乎將它做為第二身分存在,根本可以說是將MB當作兼職了,巴奈特覺得腦門一跳一跳的。
「怎麼不重要了,你以為他為什麼會這樣?」說話的男人,目光離開文字,看向對方,眼神裡透著不悅。
「嗯,他不是還愛著中將?」巴奈特覺得脖子有點酸,索性將電腦椅轉了過去,看著對方說話的感覺好多了。
「愛阿,如果不愛,那他賣命是為了誰?調查局嗎?」雷蒙德一臉不屑的說道。
巴奈特抬起手,揉揉僵硬的頸部,「你覺得中將知道嗎?」
「知道什麼?他的感情?大概不知道,他不過是覺得自己撿了個小鬼回來。」男人放下手上的資料,往對方辦公桌走近了一些,繼續說著:「然後小鬼愛上了撿他回來的人,最後還把自己搞得像神經病一樣……正確來講,亞岱爾是真的有病。」
「雷蒙德,我記得你以前跟亞岱爾很好。」一種長官看盡下屬成長歷程的口氣。
「就是因為很好,才看不下去。」雷蒙德用手指在鐵桌上敲出叩叩叩的規律聲響,他是不知覺的,每次思考都習慣這樣,他嘆了一口氣。
「你的第三小隊能暗中支援他嗎?你們跟TTB打過交道不是?」
「怎麼不能,長官?他一個機動組的,成天亂跑,沒有分隊支援還得了?不是,狄倫他們隊呢?」怎麼樣也輪不到雷蒙德他們這隊,前面還有第一跟第二小隊,狄倫的深海部隊以及克萊得的山巔部隊,都會比第三小隊優先支援機動組。
「在收拾上次金庫被爆破的殘尾,抓到了幾個落單的。」半個月前TTB集團在海面兩千公尺之下用深水炸彈爆開底層,為了使被熔岩覆蓋的基層完全露出,有幾名爆破人員在事後被埋伏在水底的調查員襲擊,他們沒直接去搶奪那批貨,這樣風險太高。
雷蒙德知道這件事,而且這事後續的追查,屬於亞岱爾的任務範圍,「很難收拾?他們是深海部隊,照理說沒什麼難度。」
「底下的岩層被爆破出一個鴻溝,那邊的渦流現在很危險。」巴奈特搖搖頭。
「我說長官,那個金庫裡面,真的只有金條?我不信。」雷蒙德痞痞地笑,直覺告訴他,沿著這條線索查下去,肯定會撕出一道口子。
「我也這麼認為,獵人總以為只有自己嗅得到獵物,可是他們知道調查局見過多少東西?還以為只是一群利益至上的狗,只聞得到錢。」巴奈特認同對方的看法,但他以為雷蒙德的意思是,金庫裡面還有更值錢的物品。
雷蒙德知道他的長官誤會了,糾正道:「你這樣說不對,那些狗是底層的狗,上層的狗可不是這樣。」他一隻手搭在手槍上,另一隻手撓著耳後,「上層的狗,要的可不是錢,這個世界的局勢在朝著我們難以預期的方向推進,有部分獵人,懷著不尋常的心思,看看我們局這幾年回收的東西就知道了。」
說話的人,從旁邊的資料架上取下一本檔案,將頁面轉向,正面朝著對方,然後翻了幾頁。
「分析人員和鑑定學者沒有什麼進展?」巴奈特點點頭,他也有些頭緒了,追問道。
雷蒙德從唇縫中爆出嗤的一聲,「沒有,如果有,還用得著亞岱爾追到人家船上?」他揶揄的笑著。
「別這樣,雷蒙德,別和他針鋒相對,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或許不是像你們戰鬥部隊,冒著回不來的風險和受著鮮血淋漓的痛楚,但是我真怕,怕他賠上自己。」他手裡的人,在這些年之中死傷不少。
「那就把他招回來,他這次行動肯定沒有跟你報備。」對方只回他一個眼神,然後收起檔案夾,理所當然地道,完全是可想而知的事實。
「他不會聽的,每次繞過我做事,不就是不想我阻礙他?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被暗中保護的事。」巴奈特撐著額頭,雙手抵在桌面上,低頭思索。
「說到底,這裡長官最偏心的還不是他。」
「難道你就沒有?雷蒙德,你不都靜靜的看著他,看他鬧,再出面替他收拾?你認為亞岱爾沒有發覺?那他智商考核怎麼通過的?」巴奈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裡的成員都知道,亞岱爾還沒好。」他聲音有點啞,似乎在不捨些什麼。
雷蒙德用他的皮靴,踢了踢桌腳,然後,用一種有點悲傷的口吻說:「我以為,我怎麼勸說,都控制不了他脫韁的失控樣,我無法阻止他傷害自己,一而再地,把自己當垃圾。」
他閉上眼睛用氣音說著:「那還不如,盡量不看不管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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