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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羅森一夥人又在布魯鎮多待了一週。基於他卓越的領導,因此他們的損失不是太大,但他還是向客戶提出一週後再交易的要求,表示他們擔心這陣子還會有餘震,怕對交易不利。
恰巧他們客戶所在的國家也在這片海域上,在這次海嘯的肆虐之下,他們家族需要扛起修復的責任,亦無暇顧及這批貨。
只不過,這樣的要求或許可以被解讀為一種藉口,羅森他們其實沒有繼續待在鎮上的必要,因為即使客戶離茲索國很近,他們還是可以先出海再找時間折返,路上還有很多未開發的據地,需要去考察一下。
至於為什麼,大概只有羅森本人才知道,畢竟他這週都相當忙碌,大夥兒甚至常常不知道他溜去哪裡了,但大概是在床上。
「知道我為什麼老是點你嗎?」
「因為你耐操……」
「因為我耐操,我知道。」他打斷了羅森沒說完的話,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目標是什麼。
「我的不應期很短,難道你不高興?」羅森的眼瞇成一條線,似笑非笑地說著。
羅森對亞岱爾的身體很滿意,日日都能餵飽彼此,因為他們幾乎從早到晚做愛,即使他們從不過夜,但他還是會每天向仲介人把他的時間預約下來,一點厭倦的意思都沒有。
他在床上有些粗暴,也從不替亞岱爾做前戲,根本的因素是,對方通常都會自己做完擴張才來,而且比起溫柔,那人似乎更喜歡強制性的性愛,一副急躁又欲求不滿的樣子。
羅森開始相信,對方是那方面的玩家了。
從他們第四次做愛開始,對方便開始主動要求想被捆綁在床頭,甚至連麻繩都準備好了。
他當然很樂意這麼做,於是他熟稔地接過繩子,然而他發現,這繩子是生的,沒有被蒸煮軟化過,他替對方的大膽而欣賞。
顯然在捆綁的過程中,麻繩的細刺將對方的皮膚扎得生疼,而且他綁的緊實,如此摩擦下來,白皙的肌膚很快就染上了情色的酡紅。
他問那雙手被固定在床頭的人,需不需要連前胸和後背都一起來,而對方卻只是給了他一個微笑,輕輕說了句,先生覺得高興就好。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這雙眼真美,你自己知道嗎?沒想到連這張嘴都這麼讓我興奮。」
羅森以指腹用力地蹭著對方紅潤的唇瓣,他當時聽到這句話,立馬就硬了起來,他實在太喜歡對方那順從他又反抗他的態度了。
到了最後,他還是沒有為對方的身體添加更多繩痕,或許他做愛很急,但對於捆綁這種事,他向來不疾不徐。
不過,就在他們彼此都饜足後,羅森聽到床頭抽菸的那人,說了句含糊不清的話。
聲音很細微,帶點顫音:「帶我走,可以嗎?」
於是他猶豫了,直到現在,他還在港口邊吹著海風,剛剛才整理好的頭髮又被吹得凌亂。
羅森回憶起自己剛加入集團的時候,是五年前吧,五年前的他,是什麼樣子,說實話,他其實已經記不清了。
其實獵人這個職業定義起來有點複雜,不能說他們是海賊,這個是古老時期的職業,名稱聽起來也很過時,而且他們也不是只有在海上執業;說他們是盜墓者也不對,他們是盜過墓,但那只是少數的業務,而且有一大部分業務內容在山脈地下深處。
非要說個定義,那就是他們從不放過有價值的東西,他們稱任何具有特殊價值的物品為「寶藏」。
因為一百年前開始造成的極端氣候,如今的海平面比過去上升了百分之三十的高度,這幾乎淹沒了大部分島國和低地國,於是無數強盛的國家在那幾年間滅亡,相對的,這些來不及撤離的國家就這樣連同一切國家的資產被海水掩埋,又在這幾年間紛紛被海底熔岩吞沒。
獵人會在海底找到煤油燈,會在珊瑚下挖出舊型光碟機,沉沒國的貨幣,上世紀歷史學者尚未完全知曉的化石,生物技術學者遺留的實驗室,以及所有過去人類留下的任何文明遺跡,任何,任何這時代已經逝去的回憶,或是不堪回首的過去。
他們看過舊時的反應爐,看過百年前私自研發卻仍為半成品的生化武器,見過曾經佔地好幾百頃的破舊工廠,那海底下突兀而令人無法愉悅的囪管,又或是,國家金庫中,那些閃著金光銀光的條狀物,然而卻諷刺地在同個挖掘處,鑑定出許多生前骨瘦如柴的屍骨。
因為曾經的一場世紀浩劫,過去凱特麗宮所典藏的一切著作,舉凡古蹟或珍畫,如今全都消失在一場巨浪之下,而成為寶藏獵人們極為渴望的獵物。
有部分的著作隨著海水的侵蝕而腐爛消融,有的國家圖書館曾將這些書籍提前鍍上防水膜,甚至再更久之前,還有國家基因庫存在,然而這些流落在自然界的人類遺跡,現在多數的國家卻無力去探勘,可以說,如今每一國的發展預算幾乎都砸在研究大氣的技術上了。
而獵人完全就是建立在這些基礎上,發家致富,在世界佔據一席之人。
那些高地國,山脈上的原始住民,生來即適應水性的人種,他們將在這個時代,持續地發展另一套文明,但毀滅來得太快,他們還沒有足夠的基礎,只得效法過去,並迅速崛起。
獵人便從中牽起這條線,甚至是一條橫跨兩世紀文明的橋樑。
新的文明誕生了,而血腥、暴力與戰爭卻是人類的原罪,永無止境的夢魘,獵人須時刻掌握惡的源頭,作為不曾後退的強者。
「帶你走,也不是不行,但我為什麼非得這樣做?小夥子。」
「如您所說布魯鎮太小了,我活了25個年頭,也讓我看看毫無遮蔽的星海,是如何的絢爛,這樣的理由足夠嗎?」亞岱爾偏頭梳理著自己的頭髮,他的銀髮披在黏濕的後背上,變得有些雜亂,他不想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
「很抱歉,這個理由不充分。」羅森溫和地用手替他把打結的髮絲解開。
「那換一個,我那時給您的是一條牽繩,可以勒住我脖頸,任您拖拉的項圈,而我不過是為您征服的存在,有何不可呢?」亞岱爾轉過頭,認真的眸子盯著男人,並且用食指在自己脖子處繞出一個圈,往對方的方向做出一個用力拉扯的動作。
「您分明是捨不得我,承認吧,承認您在任何時刻都想扒光我,撕裂我,佔有我,勒緊我,以及掐住我脖子的慾望.......」他一邊放慢說話的語速,把頭偏向一側,將耳邊的一綹頭髮,往耳後塞,土耳其藍的光輝立馬跳脫了出來。
然後一直說話的人,上前用手指挑起男人的下頷,在上面細細地舔舐和落下瑣碎的細吻,隨後說,如果您願意,亞岱爾就是你的,如果您不願意,亞岱爾也會像無主的幽魂一般,在您身後緊追不捨。
「世紀之大,你要如何追我?」
「這個嘛,搶走您的左輪,跳上您的貨輪...」亞岱爾悄悄地將手伸向地上的外套,探進裡頭勾出那天那把曾經想殺了自己的手槍,坐在他身前的人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只是安靜的望著他,等待他下一步動作。
他握住槍柄,將槍靠在男人的耳旁,說:「然後用槍口抵著您的耳廓,讓子彈穿破您的耳蝸,從另一邊筆直的出來……」
「我完全不介意射穿我英俊無情的客人的腦袋。」亞岱爾直勾勾地望著對方,做出無聲的嘴型:『砰——』。
這樣,您就需要我了,誰看得上一個植物人呢。他拿開槍支,用氣音喃喃地說著。
「可真瘋。」羅森被逗笑了。
「嘛,這也只是我的幻想之一罷了,我完全不介意與您同歸於盡呢,阿阿,我做得到喔,可別覺得我在說什麼國際笑話呢。」亞岱爾也跟著一起笑。
「你喜歡我?」
「更準確一點是,我愛上您了。」羅森才剛皺起眉,年輕的男子卻話鋒一轉:「開玩笑的,誰能帶我離開這鬼地方,我就可以為他出賣靈魂。」說完無所謂的擺擺手,表達他有多想逃開貧民區。
「先生,我可以一週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時的任您發洩,只要您想,您就隨時可以擁有我,記得那個盒子?」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說的好像你已經是我奴隸一樣。」毫無疑惑地,這是不置可否的意思。
「可不是嗎?」亞岱爾聳聳肩,他覺得他們可以是這種關係,即使不是床上的情趣也無所謂,他早就準備好了,但對方覺得他還沒。
「不了,如你所見,我曾經是個dom,但如今不是了,而曾經也只是為了某個可憐的孩子。我現在不收奴,而且有個正經的職業,何苦給自己找個大麻煩?」
「您意思是,我是麻煩?」他很高興對方終於承認了他的興趣,但是卻很意外地被拒絕了。
「別裝了,收起你乖巧的臉皮,還有你那些小心思,我恨不得撕了你外層的皮。你如果真乖巧,又怎麼會敢跟我說這種話。」
「你該知道,你無時不在挑釁我和試探我。」
「我們集團,不收沒有用的廢物,更不可能養沒用的米蟲。即使你能成為我的人,也一樣。」羅森每句話都說的異常嚴肅,好像這個集團是他多大的心血似的。
「那我能問問你們現在有缺人嗎?」亞岱爾似乎決定放棄色誘,換個方式下手。
「你想當獵人?憑什麼?你能赤手空拳幹番一群壯漢?還是能在十分鐘內填裝整個庫房的炸藥,炸光整個傭兵團?」像聽見什麼笑話一般,他很期待對方又會鬼扯些什麼。
「我不是想當獵人,我說過,我想當您的人,如果我剛剛意思表達的太委婉,我不介意像這樣再說一次,我說我,亞岱爾,想做您的人。」說話的同時,他將丟在地上的內褲拾起,示意對方替他穿上。
「為什麼?」
「您是問為什麼要幫我穿內褲,還是問為什麼要做您的人?」亞岱爾故作疑惑地問著。
「如果是第一個,您脫的當然要由您穿回去,若是後面那個,或許是從您說我的雙眼很美開始。」
他是第二個跟他這樣說的人,而第一個已經不在了,永遠永遠。
然而他也真的希望對方能撕掉他外表那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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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我是真的很愛他們之間的互動。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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