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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岱爾有一本工作日誌,他會忘記匯報任務進度,會故意不寫給上級的報告,但他一定會每天寫工作日誌。
他們每個人一進來局裡都會拿到一本,寫滿之後可以自己收著,再向設備組申請一本。
調查局的工作日誌設計得不錯,留有大量的空白頁可以記載任務靈感或是記錄一些行程,他們不擔心機密會外洩,因為工作日誌向來不會離開調查員身邊,而調查員是不會讓人輕易靠近自己身體一步的,即使會,日誌也會自動感應主人,如果不是本人而強行打開,便會開啟自動銷毀。
更方便的是,這時代的科技早已能將手冊盡量壓縮到最輕薄,攜帶容易,亞岱爾覺得坊間的設計者或許可以學習一下他們現在使用的格式,他都快忍不住為這個東西打廣告了,前提是這個手冊會有被世人看見的一日。
事實上,他們當然也可以利用一些更高科技的系統或設備作為工作日誌,但是與調查員這個職業不符的是,他們會想留下一些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倘若在公共網路上或是私人資訊系統上紀錄,難保這些東西,總有一天不會隨著調查局的命令而銷毀。
但倘若有那麼一天,這些調查員面臨死亡時,他們會希望這幾本單薄的冊子,會成為他們在這個時代努力活過的證明。
而且他們可以在側邊的感應系統裡輸入其他認證碼,通常是他們的愛人或是親友,因為他們得在自己連屍骨都不復存在之時,有個東西留給他們懷念。
當時,下午四點整,亞岱爾在拿起通訊設備,準備發送訊息前,握著鋼筆的手在冊子上面寫下——拿下羅森,這幾個筆畫流暢的字。
「晚間十一點十分,一波三十五公尺高的海嘯首先肆虐了整片本克英海域,其上的國家無一倖免。」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sGJWUVxR
「晚間十一點四十分,第二波海嘯襲來,浪高二十五公尺。」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cVgeRYrFv
「晚間十一點五十分……」羅森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手環上投影的畫面,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他還沒辦法把貨物從大樓上弄下來,因為他不確定會不會有餘波。
他覺得到明天早上為止,大概都只能守在頂樓,他的夥伴們大多靠在牆邊打盹,或是乾脆四仰八叉地躺在水泥地上。
男人煩躁地揉著太陽穴,脫了夾克扔在一旁,他狀況不是太好,他已經很久沒有找人發洩過了,距離上次已經過了一週,他忙得沒時間叫人過來服侍,本來有一個合心意的人撞上來,這下好了,又得忍了。
羅森想了一下那個人的樣子,肌膚很白皙,五官長得很美, 一頭中長的銀髮垂在肩上,挑染過的紫色髮絲在不同的光線下顯現出不同的色澤,他可以想像的到,那個小牛皮製的東西,會有多襯對方的膚色,就像他送的那支耳針。
他知道自己有點暴力傾向,平時看著還好,但真正動手時,感受可就不同了。
所以他會定期性地找人發洩,獵人應該具備良好的教養,非必要他不會將暴力施加在別人身上,不過做愛的話倒是無所謂,他覺得能讓對方爽到就扯平了。
羅森搖醒躺在他腳邊的一個團員,那個人睡眼惺忪地看著他,他問對方有沒有仲介人的聯絡方式,就是那天上岸時,接待他們那個。
「幹嘛呢,叫我醒來就是為了這個……」那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從長褲口袋摸出一張紙,上面有一個名字跟一排數字,交給了羅森,然後又向後倒去,睡他的回籠覺。
羅森接過那張皺巴巴的紙,將內容記了下來,然後塞回地上那人的口袋。
從大樓眺望茲索國的感受,跟在平地不同,破曉的那刻,黎明的光線一瞬間照亮黑暗,並以一種似慢卻快的速度,爬出山頭。你可以看見一個無邊的蒼穹是如何漸變出由紫向藍再參雜些許澄橘的過程。
然後羅森就站在頂樓看著這一切,任過分強烈的光線刺痛瞳孔,直到陽光灑滿整個大地為止。
「喂,是仲介人嗎?是,我是獵人,八天前,上岸那群人中的一個。我要找一個人,叫亞岱爾的,你說什麼?他昨天說他準備離開布魯鎮一段時間?那他人在哪裡?有回去會館是嗎,那行,我還是要叫他,越早越好,幫我準備一個好點的地方,我會給足酬金的,把地址跟時間傳給我。」
男人掛斷通話後,把每個團員叫醒,他剛剛確認過最新的海況,餘震已經結束,自然不會再有餘波,他吩咐大夥將貨物吊下,連同船體的零件及各部分一同送回港口處理,接下來的事就不必由他擔心了,這些平時粗曠又大嗓門的壯漢,認真做起事來,效率跟成果還是具有相當品質,每一年TTB的徵選競賽都很刁鑽,沒有點實力是幹不了寶藏獵人這行的。
然後他朝稍遠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塊區域是長年由鐵皮一層一層加蓋成的布魯鎮,密密麻麻的違建物,窄小扭曲的街道,非法行業毫無章法的駐紮在其中,線外高聳的垃圾山,是線裡的富人日日所貢獻的,還有鄰近那終年排著廢棄和汙水的工廠,就是那樣的地方,他現在卻要過去。
身處貧民窟和從高處俯瞰的視野,終究是不一樣阿,羅森在心裡想著。
亞岱爾清晨就接到來自仲介人的訊息,提示鈴聲響得他不醒也難,凌晨還在外面的他,睡不到三個小時。
但聽到對方說有個獵人指名要點他時,瞬間清醒了過來,可口氣還是維持一貫的平淡,然後默默在心裡記下地址。
他沒再帶上昨天的盒子,因為現在還不需要,沒有那個,他一樣能勾引上對方,只是對於他自己而言,多年的習慣,還有曾經的一段時光,都讓他現在有點難耐罷了。
亞岱爾的視力不太好,不戴隱形眼鏡沒辦法出門,他不喜歡戴眼鏡,曾經有人勸過他去做雷射手術,但他拒絕了,總覺得那樣的方式會傷害原本的構造,即便這只是他自己想的。
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著,昨天羅森看他的眼神,他似乎很喜歡白皮膚的男人,而且他喜歡在對方身上添加裝飾品,這更加落實了他的猜測。
所以此時此刻,他正在煩惱要穿什麼衣服去見男人。他繼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將翹起的頭髮撫平,並且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再一個月就多一歲了,這個時代的平均壽命比過去長,大部分人都能活到一百歲以上,但不再如同幾百年前的人類那般,在晚年迅速喪失器官機能,如今已經能做到大幅減緩老化的程度。
亞岱爾想起去年26歲生日當天,他潛在一個已經沉在海平面下方的珊瑚礁島裡執行任務,他奉命去刺殺意圖實地探勘的獵人。
他還很年輕,歲月根本不會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以曾經人類計算年齡的標準,他如今的身體機能大約等於剛成年不久,但外表仍然如同成熟男人一般俊美瀟灑。
之後,亞岱爾在六點三十分準時踏進會館準備好的房間。
※預告一下:下章有H。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LNSaYBK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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