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要殺死殺死牠的我?」德索明知故問。
「嗯,正是,我要殺死殺死牠的你。」魔人笑道,覺得這句話繞口得來,相當有趣。
「那樣的話,你來找我單挑好了。」德索低頭瞧了莉絲一眼,望向魔人,「可以請你放過她嗎?」
「不可以!」魔人果斷拒絕,「我要讓你也體驗一下失去摯愛的痛苦……不對不對,這句話說得重了,其實我不太喜歡那隻惡魔仔喇!」說完哈哈大笑,忽然臉色一沉,「只是呢,我更不喜歡有人擅自殺死屬於我的東西。」頃刻間散發出一股天下無雙的邪氣,陰森可怕,彷彿比人間界所有惡魔加起來還更強勢。
雖然已經做好背水一戰的心理準備,德索感受到這股黑暗氣息時,前額還是冒出冷汗,登時緊握拳頭,抖擻精神,壓下內心的恐懼。
他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莉絲,逕自站起,問道:「可以答應我不在戰鬥途中偷襲她嗎?把我打到半死,讓我絕望地看著愛人被殺,也是可以吧?」
「可以!當然可以!老實說,以你的實力,要逃走的話會令我很頭痛。」魔人一臉興奮,渾身顫抖,張開雙臂,「為愛人奮不顧身!啊!太令我感動了!人類就是這般惹人憐愛啊!」
得到魔人的同意,德索抱著莉絲轉身走去。無視身後傳來的瘋言瘋語,緩緩前行,雙眼緊盯著愛侶,怔怔出神。
走出二十米,德索找到一處比較平坦的地面,生怕把熟睡的莉絲喚醒,輕輕把她放下。然後,運起魔力,結合四大元素,在地上築起一道半球形狀的堅實防護罩,以防她被誤傷。
德索一臉依依不捨,彎下腰,深情地吻了莉絲雙唇,就像在吻別對方。
身後傳來魔人的呼喊聲:「喂!可以了沒有?不要太過分喔!」德索毅然站起,握上一直懸浮在身邊的飲冰,轉身朝魔人走去。
「人神啊!求你別遠離我!」德索點起生命,身上藍焰閃爍,「我的心仰望你,求你救我,扶持我,直到永遠。」走出幾步,突然提速撲向魔人,決心要在死鬥中搶佔先機。
「來!讓我親身感……」魔人的後半句還未及講出口,聲帶震動的速度已經隨著德索的逼近而慢了下來。他眼望德索高速逼近,嘴角徐徐咧開,露出白齒,似乎在努力展露笑容。
德索壓低身子,閃到魔人右側,纏上藍焰的大劍一揮,瞄準脖子斬去,想一擊將對方斃命。嘭的一聲,卻被魔人身上爆發出來的黑色域焰重重彈開。
不祥之焰直噴上天,色澤幽黑,頃刻覆蓋半間教堂,掩蓋天上星光。
德索置身黑暗,如墮五里霧中,四處鬼影重重,耳邊傳來男男女女的尖聲慘叫,鬼哭神嚎,絕望感鋪天蓋地而來,彷彿在提醒斗膽挑戰魔人的勇士:死亡近在咫尺,我被殺死,你也將死。
不過,德索意志堅定,一身的耀藍焰火與闇黑之焰相互抗衡。在一片陰霾中,他能隱約瞧見人型惡魔的身影,聽到對方大笑:「真是有趣!剛才我想動也動不了呢!」
接著,魔人舉起右手,一下子將遍佈教堂的闇黑域焰收回手中,只見黑焰聚合成一根純黑的棍棒,頭尾一樣的粗,平滑無鋒。
魔人「哈」的一聲,釋出黑焰覆蓋全身,並將黑棒指向德索:「現在我將自身速度提升了一百倍左右,你那招『百分之一的冰封世界』可不再有用喔!」奔向德索,速度神快,頭上的黑帽卻沒有掉落,「讓我們盡情廝殺吧!」
德索雙眼捕捉不了魔人的百倍速度,猶幸對方一進入自己的領域,動作便緩慢下來,連忙舉起飲冰,擋下對方的迎頭重擊。
噹的悶響,德索上半身微微後仰,暗暗叫苦:「很重!他的攻擊很重。這支黑棒也太硬了吧!」
魔人拿著黑棒噹噹噹的敲個不停,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精湛的技術,單純是舉棒,瞄準目標,用力扑下去,不斷重複這三個動作。
這樣的連續攻擊卻已經令德索應接不暇,他要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勉強接下這波猛烈的攻勢。
劍棒相撞多次後,德索持劍的雙手被震得發麻,只能咬緊牙關苦苦支撐,也不敢胡亂反攻,害怕一被擊中,便即重傷。
他嘗試拉開距離,速度卻比不上提速百倍的魔人。才一退開,黑棒便迎面趕至,不讓自己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處於劣勢的德索清楚知道,只要自己解除剛才取名為「百分之一的冰封世界」的域焰能力,便會被敵人秒殺。
「嘿!這邊!」、「擋得好!」、「好劍法!」魔人口若懸河,神態高傲。相反,德索則凝神集中,靜待機會。
經過一輪苦撐,德索在擋下棒擊的瞬間,留意到魔人的右臂一時間伸得太前,左邊身露出破綻。
他知道機會一閃即逝,大叫一聲,果斷地發力推開敵人的右臂,前足一踏,冰封地面,凍住魔人雙腿,高速轉身,揮劍斬向惡魔胸口。
唰的一聲,飲冰斬開魔人身上的黑色燕尾服,在他身上割了一道從上胸斜達腹部的傷口,倏然間鮮血淋漓,血液沾污了白色襯衫。
德索這才知道,原來魔人的血也是紅色的。
魔人大驚失色,張開左手,按到胸前,結成魔法陣為自己止血,身上黑焰轉瞬間熔化冷冰,向後躍開。德索乘勝追擊,急奔上去,舉起飲冰,全力從頭頂斬落。
「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小子!」魔人喝道。手中的黑棒變換形態,變成一把漆黑單手劍,用力一揮,兩劍相交,凜冽寒風與森森鬼氣同時濺出。
魔人這下揮擊毫無保留,後勁凌厲,略一施力,便將飲冰的劍身斬斷。
德索後退兩步,將魔力注入劍柄,只聽到咔啦一聲,劍柄上的斷劍像枯葉般掉落,嶄新的利劍徐徐長出,取而代之。
他心想:「殘餘的魔力應該夠我恢復劍身四次左右……」大聲喘氣,體力逐漸減弱,身體因為過度燃燒生命而疲憊不堪,身上每塊肌肉也在發出哀號。
以往一旦點起生命,便即瞬殺敵人,因此德索從來不會使用藍色域焰超過三十秒。不過,這場戰鬥至今已經過了整整五分鐘,即是說,他已經一次過燒去了三十個月的壽命。
「和你打得有點悶了。」魔人說,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衣服卻還是一樣破爛。他一手持劍,一手托著下巴,好像在回想什麼:「話說回來,我覺得——」
德索賭上全身力氣,瞬閃到魔人身後,揮下大劍。
他深知自己不能打持久戰,從剛才的反擊確認了飲冰有殺死魔人的能力,決定趁對方侃侃而談時,展開突襲。
「我在說話啦!」魔人急轉身,揮下黑劍,再一次斬斷飲冰。
只聽到德索嘶吼,將一百倍左右的緩速強行提升到一百一十倍,並在剎那間恢復了斷掉的劍身,刺向魔人的心臟位置。
魔人以為劍身的回復需時,先是一驚,想揮劍擋劍,卻發現自己的動作稍微遲緩下來,再一次體驗到身處減速世界的感覺。
生死一線間,高手對決容不下半秒的遲延,魔人也拚上一切,將自身速度由常態的一百倍提升到極限的一百二十倍。
右手一揮,黑光一閃,再次切斷飲冰。
德索苦笑,心想:「為什麼我會覺得他最多只能提速一百倍,剛好和我的極限一模一樣呢?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注定——」
颯的一聲,魔人的劍反過來刺穿德索的下腹,從後背而出。只見德索口中吐出鮮血,雙膝一軟,向前跪倒。
魔人氣喘噓噓,二話不說,抽出黑劍,一腳把搖搖欲墜的德索踢飛十多米,掉落莉絲身邊。
「我……我在說話啊!你的……你的禮貌……去哪了?」惡魔邊喘氣邊大喊,哼了幾聲,抱怨幾句,便恢復正常呼吸,「我剛才想說,我覺得你的劍術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我以前有跟你對打過嗎?」
德索呼吸急促,嘴角流血,身負重傷躺倒在地上。
他正想為自己治療時,聽到魔人的話,回答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靈光一閃,登時呆住了,「不會吧?你……」
「不會什麼?不要製造懸念,快點講出來!」
「九年前……九年前你有到過一座位於雪山的古堡嗎?」
「九年前……雪山……古堡……」魔人自言自語,想了一會,突然「啊」的一聲,舉起食指,「對了!我回應了召喚,答應幫忙殺死山上的所有人!」
「原來是你!」德索忍痛大喊,左手握拳重擊地板,「殺死師父的惡魔原來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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