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亞基紐還在地牢入口前大戰骨心戰士。後方內殿內,德索與沙穆打得如火如荼。纏繞在沙穆身上的暗黑之氣抵銷了域焰,令德索占不了近身戰鬥的優勢。
「德索,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麼你一味防守啊?」
德索舞劍,格擋時叮噹作響,在沙穆那怒濤似的強攻下,不住後退。猛烈的攻勢掀起陣陣強風,將附近地上的皮膚斷片通通吹開。
德索心下焦急,一方面擔心身在混戰中的同伴,想儘快趕往幫手。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傷害眼前的舊戰友,心想:「沙穆身上的黑焰很麻煩,要在不重傷他的前提下壓制他,恐怕有些難度……」一個側身,閃過沙穆的突刺,趁勢起腳踢向對方毫無防備的後背。
德索對著沙穆的背影問:「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淪落為一個盜賊?」
沙穆失平衡向前仆,急忙將大劍插入地面,以劍柄為軸,將跌勢轉化為旋轉力。一個轉身站穩後,他展開雙臂,面對德索哈哈大笑:「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要摧毀這個腐朽的帝國,重建一百多年前的社會秩序。」
「為什麼?」
沙穆四下張望,瞧向地上的片片皮膚,有的表面毛髮濃密,有的則長滿鱗片,回過頭來,緩緩的道:「我受夠你們這些異種了。帝國是屬於我們人族的,你們全都應該滾回自己的國家。」
德索一怔,搖頭道:「我們都是聯邦子民,不分種族,人人生而平等。人神賦予我們一些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們自然可以選擇自己的居住地。」
「你這隻人形野獸,沒有資格跟我談論人權!」沙穆大喝,「人,是指『人族』!並不包括你們這些獸人、矮人、精靈什麼的。」說完拔出大劍,身上的黑暗氣息更趨濃烈,令人窒息。
德索持劍戒備,毫無懼色,像冰山一樣保持沉著冷靜。
他盯著身穿鎧甲的沙穆,只見對方被憤怒沖昏頭腦,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說到激動處時渾身抖動。一雙藍眼睛不復記憶中的清澈,變得混濁不堪,像是摻雜了大量污泥沙石的湖水般,散發著一陣狂氣。
「發生了什麼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如果遇上了什麼困難,不妨告訴我,我可以——」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沙穆咆哮,疾奔上前,長髮隨風飛舞,高舉雙手劍,朝德索的頭頂砍落。
德索輕輕抬手,擋下沙穆憤怒的一擊,二人隔著武器近距離互瞪。
德索望入沙穆的瞳孔深處,穿過憤怒,探視對方內心深處,明白到他沒有受到魔法所催眠或是控制,是打從心底認為自己的理念是正確的,便說:「你墮落了。」
「我醒悟了。」沙穆咧嘴一笑,雙臂持續發力,高居臨下,和德索較勁,「那位大人把我從社會的束縛中拯救出來。你知道嗎?我一直看你們獸人不順眼,全身不是毛茸茸,便是長滿鱗片,噁心死人。我只是因為帝國強調種族平等,怕被人孤立,所以才一直忍受你們……
「直到我兩個月前遇上那位大人。他令我明白到,我有這些想法是正常的!我們本質上就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德索凝視著表露心聲的沙穆:「『那位大人』是誰?地牢中的領頭大哥?」
沙穆仰天大笑:「當然不是!」見力氣不如德索,向後躍開,準備發動另一波攻勢,「就等我今日為那位大人出一分力,把你殺死吧!」
德索眼神一變,深知自己被耽誤太久,決心送走上歧路的戰友一程。
此時,教堂發生地震。二人站穩身子後,驚見一道紫色的光柱自地下噴射而出。
沙穆亢奮地大叫:「來了,要來了!現在就差你還未死!接我這招吧!」詠唱過土魔法,增加劍身硬度,凝聚黑焰,使盡全身力氣,朝德索揮下大劍。
德索瞧了光柱一眼,不祥預感湧上心頭,面對來勢兇猛的沙穆,將域焰注入佩劍,使劍身發出淺藍色的光芒。
然後,身影一晃,寒光一閃,兩劍相撞。
沙穆霎時間感覺到一絲寒意,彷彿周遭氣溫突然驟降下來。哐啷一聲,雙手劍斷成兩截,嗤的一聲,自己的慣用手和身體分開了,整條右臂掉到地上。
德索站在昔日戰友身後,持劍的手低垂。沙穆則倒了下來,躺在地上,斷臂位置血流不止。
「自己止血!然後給我躺在這裏好好反省。」德索朝射出光柱的破洞奔去。
沙穆在身後呼喊:「你做什麼也太遲了!領頭已經成功發動魔法陣!」見德索沒有理會自己,咳了幾聲,又叫道:「帝都玩完了!」狂笑不止。
乍現的光柱經已消失,德索走到破洞前,瞧到亞基紐和魔劍守衛就身在下方的地牢中。
此時,一個小黑球自帶轉動著的黑白相間圓環,從洞中浮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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