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49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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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說

Nov 1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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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時前

跑馬地，末日堡壘。

外頭兵荒馬亂，裡頭歌舞昇平。

小燈泡一列懸掛在柱與柱之間的繩子上，像一個個光輝燦爛的小光球，驅走半夜的黑暗。

餐桌上食物精緻非常，香檳、煎魚、沙律，都能任意享用。

出席宴會的上流人士，都穿著住漂亮華麗的衣服，五、六個人低聲細語討論生意，或是手拿一杯香檳互相結識，不然便是跟伴侶優雅的共舞，彷彿堡壘以外的水深火熱，都跟自己毫無關係。

由戰爭首日開始，被馬場跑道包圍的足球場用地，都給佈置成嘉年華一樣簡約而華麗，讓一眾入住的天環人能夠忘卻外面的槍火和慘叫，好好渡過戰爭時期。

全個倖存區中，僅約5%的人口有資格搬到末日堡壘避世，其他稍為富有的中產階層，都得留在外面提心吊膽地過活，唯獨有某些群體豁免，例如非常罕有的醫生。

為了不讓裡頭的貴賓感到日子苦悶，諸如演奏者、歌劇團、舞蹈家等職業，也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豁免。

天環人有個小小的傳統特色，他們大部份人都不需為生活打拼的關係，日常都組成了不同的俱樂部群體來進行社會交際、尋覓人才、增強生意關係，入會資格往往要具備一定條件，例如資產達到某總值、需要兩位會員推薦、某方面擁有傑出成就、擁有某些才能。

打個比喻，末世前經已存在的「香港會」、「獅子會」、「賽馬會」等傳統高級俱樂部，都仍然存在，而且各有不同福利和義務。

「香港會」需在社會上具一定地位，某些舉動往往會影響倖存區的政策發展和經濟命脈。

「獅子會」是「香港會」的青年版，給一眾對未來有抱負的青少年加入，服務倖存區。

「賽馬會」則偏向娛樂性，持會籍者可獲幼年馬匹一隻。

在末世後，亦冒出大大小小的私人俱樂部，如：「港島區文娛會所」、「酒吧之友私人俱樂部」、「騎士會」、「西裝客」、「紅酒幫」、「三一如三皇家西洋劍學會」、「潮爆粵劇學會」、「病者關注組」、「姊妹妙妙會」、「梅酒愛好者協會」等等……

其中，倖存區的「醫學會」成員，正在往昔的馬場小吃店裡頭，舉杯聯誼。

這些醫生們都樣子老實，多是配戴眼鏡、談吐得宜，頭髮半禿的中年男士，他們大多享受著宴會歡樂愉快的氣氛，唯獨席上一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白袍男子靜靜地閱讀。

跟其他外表「老實」的醫生相比，他長相較為清秀，可能長期思考的關係，髮間夾雜些少灰白，專注看書的時候眉間會有淡淡的痕跡，身上蘊含著知性的氣質，給人高冷不可即的形象。

他是滿天。

宴上有位資歷頗長的男醫生看著滿天許久，因為對方不易親近的形象，站在原地喝酒許久，持續為自己壯膽，直到杯中的酒都喝完，他硬著頭皮走過去。

「滿天醫生，我想轉介兩個客人去你到……」那名醫生行到滿天一旁，問口詢問：「唔知你，你介唔介意？」

「陳醫生。」滿天停止掀書，瞧了身旁陳醫生一眼：「預約。」

「佢哋都話預約過啊……」陳醫生訕笑幾聲，生硬地說：「但係聽講，最快都要三個月後？」

「嗯。」滿天承認，自己的檔期真的很忙。

「佢哋急症嚟，唔該你，可以插下隊？」陳醫生鍥而不捨。

「我無記錯，你資歷應該比我高，你處理唔到，我唔會特別處理到。」滿天給天環區的人，都開了個檔案。

「係嘅……但係……兩位病人係都要搵你，我都無辦法。」這正正是陳醫生感到尷尬的原因，資歷更高的他根本用不著尋求後輩幫助。

「你可以拒絕佢哋。」

「一位係石油大亨劉生，另一位係倖存區嘅時尚教母……我好難直接拒絕佢哋要求。」陳醫生暗暗咬著牙關。

「我嘅病人，無任何例外。」

「為咗前途著想，滿天醫生你真係忘真考慮下！」

滿天索性無視陳醫生了，繼續獨個兒看書。

「哈哈哈哈，陳醫生你就唔好再迫滿醫生啦，佢唔同我哋，執業唔係為咗賺錢……佢係為咗追求知識。」醫學會主席霍醫生，走來搭住陳醫生肩膀：「陳醫生，你就唔好破壞滿天醫生嘅態度。」

「唉……」陳醫生鬆下雙肩，深深嘆口氣：「嗰筆和味嘅轉介費睇怕都凍過水……」

「滿天醫生，你研讀咗都有段時間，對疫苗有冇咩諗法。」霍醫生問。

「就算有，都需要一堆實驗材料，嚟配合無數次嘅臨床試驗。」

「放心喎，呢家研究嘅藥唔洗得到FDA認證，喺堡壘外面想搵幾多人試藥都得……」搖頭輕笑的霍醫生，無意透露出視人命如物的態度：「只要俾幾塊麵包佢哋。」

滿天正研讀的正是關於多年來，港島倖存區醫生研究的疫苗相關資料。

自大半年前透過雲梨幫助和介紹下，成功混進天環人社區執業，同時加入了天環教成為他們一員。儘管如此，都未有一個重大的突破性發展，能夠與最秘密的「詭人協會」的接觸。

半年間，滿天也不是毫無收穫，他調查出醫學會高層定期會與天環教的人會面，而且明顯存在一些不道德的醫學實驗，奈何當不上醫學會高層，就接觸不到這些機密，也無法再進一步調查。

要當上醫學會高層，最快的方法是巴結前來診症的上流病人，得到各界人士器重和認識後，知名度自自然然提升，能被選上擔任高層的機會就越大，但滿天深知這套路，都被大部份醫生用盡，所以他沒有特意結識權貴，這樣的舉動反而讓人耳目一新，只能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已經變得太過腐爛。

直到被提名的那天來到前，滿天還是會繼續等待。

「各位，唔好意思，打擾咗你哋嘅興致。」一名男秘書來到小食部裡頭，通知大家：「但想請各位醫生稍移玉步，前去貴賓室，西環區管理人，李躍龍先生有事想宣佈。」

為數不出五十人的醫生團體，都給霍醫生作為代表決定。

霍醫生點點頭，放下酒杯：「既然係李管理人，咁去下都無妨，亦或淨係我去就得？」

「李管理人指明，需要各位。」男秘書重申。

「咁大家乾埋手上杯酒，就一齊上去。」霍醫生呼籲大伙兒。

醫生們把酒杯放下後，都逐一跟著霍醫生離開，連滿天也不例外，雖說他比較獨特，但也不是奇怪。

大家上到賽馬會的貴賓室，便見李躣龍站在露台外，俯瞰馬場下閃閃生輝的宴會，跟旁邊幾位非富則貴的人物有說有笑的。

「李生，各位醫生都到齊。」男秘書敲敲門，提醒投入談笑的李躍龍。

「啊，醫生你哋好！」喝了點酒的李躍龍，明顯有微微醉意：「喺到生活得開心嘛？」

「好好……」大家回應差不多的說話。

「咁就好，即係代表我無待薄你哋。」李躍龍從露台行回來，雙手交握：「我早少少嗰陣，收到舊政府指示，話戰場傷亡有少少嚴重，佢哋軍醫唔係幾夠人用，要借啲醫生出去……我諗你哋個個濟世為懷，都應該唔會反對？」

「即係話要上戰場？」、「但外面仲係咁傳出槍聲……」、「我覺得有啲唔安全……」、「有冇人保護我哋……」、「等局勢再安全啲比較好。」

不同的疑問，瞬間在醫生之間傳出。

「咳咳。」霍醫生示意大家靜下，讓他詢問詳情：「李生，介唔介意講下詳情係點？你提供個咁安全舒適嘅地方俾我哋，我哋都確實有醫務付出一下。」

李躍龍低沉一笑：「你知道呢點就好。」

「但我都想尊重其他醫生意見，不如咁啦，我問邊位有意願先……」霍醫生轉身，望向身後的同行：「各位醫生，請問邊一位，願意上戰場？」

怕死是人之常情，特別是堡壘外頭槍聲連連，沒人舉手也是正常，但滿天竟然行出人群中，決定赴往戰場。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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