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契紙 - 26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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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26

麻黃

Apr 3, 2019

121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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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釉想了一下，問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問題：「會不甘心嗎？」

「不甘心自己為什麼只是個契紙，不甘心這個世界這麼對待你。」

這個問題讓天涯的心驀地沉重起來，他的神情有些無奈，「原來華釉想瞭解，是這種意思。」

像是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華釉別開了視線，側面的臉看不出是否正不悅著。

出華釉意料地，天涯卻接下去回答了，聲音淡得像是遠方的雲，「至少老天還是眷顧我的，我沒辦法不被選上，但卻是給華釉選上了。契紙只是個附屬的存在，不是個主體，甚至什麼都不是。可華釉給了我尊嚴，平等地對待我，我還能奢求更多嗎？」

「會不會不甘心，多少都會吧，同樣都是人，我們薩牙人卻生來就低人一階，注定無法翻身，只能在外族的統治下苟延殘喘。」

在自己身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華釉，是那個總是悲天憫人、不願當自己是契紙使用的華釉，所以即使說出了實話也不打緊吧？

他笑著，像個已經明白冀望與現實的距離的早熟孩子，不帶著任何期望，「如果我們的族裡出了一個靈祭，或許事情就會不一樣了。」

「對不起，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我沒別的意思。」最後，他收回那個牽強的笑意，道歉。

華釉的眼望著遠方，「沒關係，我喜歡這樣真實的你。」

＃

自那天起，兩人的關係終於有些不同了。

但是他倆沒有實質上地在一起，天涯要華釉別許下任何承諾，只有單方面的承諾自己會一直陪著華釉，如華釉想要的那般。

華釉沒發現，自己看向天涯的目光越發的柔了。她知道那是天涯保護自己的方法，所以她也用著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護著她的天涯。

只要沒有旁人在時，天涯被允許坐下來，陪在華釉身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小道沒來的時候，兩人便一起用膳，天涯為她盛飯，她為天涯夾菜。

雖然如此，天涯最常做的事情還是靜靜地陪在一旁，什麼也沒做，華釉曾想過要天涯也隨便覓本書來看，可一思及自己的藏書都是些平板無趣的古術書，她還是打消了這念頭。

華釉有時候偷眼望去，便會發覺天涯溫柔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彷彿一切已經不同以往。

當然，在天涯的勸服下，華釉終於比較有耐心應付來自小道的糾纏，不再完全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小道或許永遠不會是華釉鍾情的那一位，可是如果華釉無論如何都必須與其他人成親，小道或許能是一個理想的夫婿。

對華釉來說，如果那人不是天涯，是誰都無關緊要了。

受不了的時候，她們又會逃到那個世外桃源裡喘息，看看魚、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樹、看看天空。她們會手牽著手，一起憑欄，一起吹風。

好幾次，華釉總不由自主地想像起天涯老去的模樣，想像她們兩個白髮蒼蒼地，在她的園子裡，賞一季花開。

入睡前，是天涯給哄著的，醒來時，天涯已經候在床畔。

她總讓天涯給她梳髻，盤起那一頭柔軟的髮絲，悄悄地向世人宣告著自己已經以心相許。

＃

愜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時節已經及夏，屋外蒼蒼鬱鬱的，日影碎在葉上，煞是好看。

蟬聲一聲噪過一聲。

正是小道當值的時候，華釉的房裡終於又落回原本的清閒。此時，華釉正倚在窗邊，單手托著一張淡然的瓜子臉，天涯在一旁給華釉搧風。

「時節正好，可惜......」華釉輕輕嘆息。

天涯溫溫地笑著，「華釉別悶出病了。」

華釉偎進天涯的懷裡，淡淡的神情裡還是藏著一絲憂思，「開春至今一滴雨未下，該開始下雨的節氣早就過了，恐怕又是個荒年。雪水已經不敷取用了，蒼生可如何是好？」天涯的體溫冬暖夏涼，華釉發現後，便喜歡貼著人圖些涼快。

「華釉現在也不沐浴改以擦洗，茶水盡量飲用完才換新，各個細節都盡可能地節制用水，也算是為百姓盡一份心力了。」天涯順了順華釉額前的散髮，安慰道。

「唉......」望著一片太燦爛的綠意，華釉又嘆了聲。

因為連著兩年老天不雨，各處物產缺乏得很，連軍餉都給得苛，雖然舉凡貴族階級如華釉這般的靈祭都不太受到影響，但也能發現廚房盤中的菜餚份量偷偷地減少。

所謂民以食為天，華釉無法不擔心。

雖然北關當時的動亂被判定為薩牙人不服索米治權而叛亂，但是多少原因是因為受迫於饑饉，那些少得可憐的賑糧讓薩牙人幾乎活不下去，不得已才發動叛變，這點卻沒有受到任何重視，也未有後續的討論。

彷彿只要牽涉到薩牙單支族系的，理由都該千篇一律。

問題在大軍壓境後似乎暫時消弭了，可華釉知道，那只是治標不治本，真正的病根仍舊在原處滋長蔓延，而且恐怕只會敗得越來越深。

思及此，華釉脫口說了句「願天下太平」，卻是薩牙話。

「怎麼了？」

華釉坐起身來，「幫我研墨，我要擬一封諫書。」華釉決定為她所在的北關做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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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原版番外‧永遠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