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華芷汐頓時感覺不太舒服。那是她前世的名字,就算有許久沒人這麼稱呼過,終究也是忘不掉的,畢竟其中含著她許多的回憶。早知道就該隨便捏個假名,而不是告訴他這個名字。
「閣下是否認錯人?小女子名不叫子萱,也未曾認識這名字的人。」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明明今天的打扮和面容都完全不同了,怎麼就還是能找上門來啊?
「哦?是嗎?」被他雙眼盯著,實在讓人怪不舒服的,就想是被一只猛獸叼住了咽喉,隨時能一口咬下。「不瞞姑娘,那個名叫子萱的女子拿走了在下一枚玉珮,實在讓人頭疼,這才必須將人找到,可偏偏那女子總戴著面紗,難找之極。」
「與我何干?」知道難找就別找啊,更何況那玉珮明明就是他自己給的,說得好像是被她給偷走了似的。「你說她戴著面紗,而我如今已將面紗摘下,你又如何判定我是不是她?胡亂指認可是會敗壞我的名聲的!」
「姑娘說得甚是有理,可這也可能是姑娘不想承認身分裝糊塗呢。」他勾起嘴角游刃有餘地說道。
「本姑娘行得端坐得正何必裝糊塗,閣下才是,憑著一張嘴,誰知道這些是否都是你所胡編亂造的?」所幸她今天是將自己的容貌完全改去,而不是像往常只將五官稍加修飾,不怕被看出端倪。月泉曾說過,這個易容手法若非是他相熟之人,斷然無法輕易發現破綻,這也是她有底氣的原因。
她將桌上的面紗拿起就要戴上,絲毫不想再管眼前的這個男人。
分明他就覺得是眼前人不錯,可這容貌的差異到底是為何?竟然和之前看到的眉眼有所不同,可偏偏又看不太出易容跡象,還是說這次是真面目而前次才是易容著的?
「看夠了沒,夠了就讓開。」虛與委蛇從來不是她的個性,如今耐心告鑿更是懶得繼續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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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下唐突了。」那二人這才總算同時挪開腳步,不再擋住門口,這下華芷汐的臉色總算稍稍好些,但也只限稍稍。
「希望閣下別做出跟蹤之類的小人之事,否則小女子就是毀了名聲也要喊人捉了你們。」這世界的道德觀是很恐怖的,未婚女子被人跟蹤或被要脅,其他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會將主事人捉除來一番鞭韃唾棄。雖然也許這麼做根本影響不了這兩人什麼,但至少這種將自己暴露於人前的麻煩事多少能讓他們忌憚些吧。
「姑娘想多了,我等不會做那等不堪之事。」他說的懇切,好似之前埋伏跟偷窺的是別人似的。
「但願。」她臺手推開門,輕哼了一聲擦身離開。「後會無期。」
她從大門離去,但心裡其實並不太相信白眼狼會這麼爽快的放手。正想找個地方再改變扮相,卻才到一條巷子中就又停下了腳步。
「兩位這是想做小人了?」回頭,華芷汐的眼底盡是厭惡。
「姑娘說錯了,在下二人可沒有跟蹤姑娘,不過是光明正大地走在妳身後,還做不成小人。」只見白眼狼站在原地雙手環胸坦蕩地說著,而雙眼中對於華芷汐的興趣絲毫沒有消退半分。
「呵,光天化日下兩個大男人蒙著面跟在個弱女子身後,不是心有歹念就是下人,兩位是哪一種?」她實在是沒有耐心跟對方斡旋,出口的語氣盡是惡劣。
「做下人就能光明正大跟在妳身後?」這話說得就像是只要華芷汐一點頭答應他就能做她的下人一樣。聽到白眼狼的話,他的同伴赫然轉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他。
「兩位若想自我作賤也無不可,只是本小姐可不要遮頭掩面的下人。」言下之意,既然要當下人自然要以真面目示人。
「摘了面具就能跟著妳?」這可愈勾起了他的玩心。「不過,別是在下摘了面具妳卻不敢認吧?」
聽到這話,華芷汐疑惑地一挑眉,覺得他話中有話。不敢認,是因為他的身分很高嗎?或是是哪裡逃出來的凶惡罪犯?其實不論是哪個結果,她都有自信解決,畢竟只要讓她師父月泉出手除了國君之外就是王爺都得禮讓三分。月泉曾在第一次見面就給了她一短笛,之後也沒收回去,讓她一有急事就用短笛找他來,只是目前的小事她不想勞煩到師父。
「想看?」沒等到她回話,白眼狼又繼續開口。「想看也無不可,可妳要先卸了易容。」雖然看不出易容的痕跡,但他不知怎麼著就是認為如今的樣貌絕非這女子的真面目。他敢肯定自己的判斷,眼前這人確實就是他在找的人。
「易容?你在說什麼?」明明很確定月泉教的易容輕易不會被發現,她還是有點不安心,只是強裝鎮定地問道。「難不成要我拆了自己的臉皮給你?你摘不摘面具又干我何事?」煩躁地一咬牙,華只汐乾脆運起了輕功踏上屋樑,雖然逃跑這個決定蠻愚蠢的,但至少好過繼續跟白眼狼唇槍舌戰。
不出所料,那白眼狼輕鬆地跟在她身後,赫然有種貓追耗子錯覺。
對於將自己比喻成耗子,華芷汐不自覺地有一種淡淡的淒涼感。果然她的能力還是太差了,隨便個人就能把她逼到近乎絕境,偏偏她又不肯呼叫月泉來幫忙,覺得這就等同於是向白眼狼投降了。
這麼追逐著,一回神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熱鬧的街區,附近大多是住屋,周圍路人零落,就是要藏身人群中也難。
雙眸一閃,她突然想到了一計可以脫離他們視線的法子。猛地,她閃入了一屋子的圍牆之內,引得身後的兩人也緊隨其後,卻沒想到身影瞬間就消失在眼前了。
「找出來。」進到住屋中,想逃跑就只有兩條路,一是藏到屋中,二是翻牆再離開。這裡的四面牆有兩面都緊連著鄰居的屋子,正好也沒有窗戶可以出入,那就剩下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大門二是後方面對大路的高牆。「你先走,我在附近找找。」有時候看著呆傻有時候卻有精明老成,還有時候滑不溜丟的,讓他見一次就增加一次想了解她的欲望。
華芷汐翻過了高圍牆,但又立刻閃身進入了隔壁的庭院之內。那院子裡有座深潭,而且是活水潭,連接著外頭的溪流。她毫不猶豫跳入潭中,存著一口氣奮力向外游去。
前世的兩樣興趣,一是爬山,一是游泳。原本就都只是為了強身健體才參加的。來到這世界後沒有機會也沒有設備可以爬山,但她卻常常趁著沒人的時候跳入華府的池子中游泳。如今加上和師父學了武功,肺活量加大,更可以在水中閉氣多時。
「呼哈!」浮出水面,她大口地換著氣。太久沒有做過閉氣練習,也沒怎麼潛過水,這不得已的行動讓她有點不太舒服。
「四周都仔細搜搜,屋內也別放過,不許讓人跑了」聽到聲音漸近,她深吸了一口氣後又把頭埋進了水中。
「水裡好像有動靜,要去看看嗎?」
千萬別啊,快走開!華芷汐在心裡喊到。
「不用吧,女人有幾個會水的,與其在這瞎矇還不如多找幾間屋子。」
聽到人走遠了,她這才暫時放下心。這裡的水太清澈了,只要有人稍微留心一下很容易就能發現她。
四周找了一下,她游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小橋下躲著。這下子,除非下水否則應該是找不到她了。趕緊的找不到人離開吧,別折騰啦。
「主上,屬下無能,沒找出那女子的蹤影。」一票人馬跪橋邊,而白眼狼兩人站在橋中央,他們正到處找尋著的華芷汐只能憋地躲在他們腳下不得動彈。
「再找一次,還是沒找出人的話就散了吧。」摘下面具後的文人玨對於下人的回報很是憤怒又參著挫敗。明明已經把這附近都給封了,怎麼就還是讓人跑了?
孫九落站在旁邊悶聲偷笑著。這個平常高高在上將一切把控在手中的鬼王也可終於遇到敵手了,而且還是個女的。不說別的,光看那女的躲避的態度,他都也跟著感興趣了。
「笑什麼?又想回去兄友弟恭?」
「你能不老用這個威脅嗎?」雖然很不屑這個威脅的手法,但他臉上的笑意還是轉為了無奈。
「能用就好,何必麻煩?」人都給溜了,現在的聞人玨情緒焦躁,身邊除了孫九落又沒有其他人,自然是只能把脾氣都撒到他身上去了。
「哈哈,那啥,我也去幫著找哈!」確定這個鬼王爺如今惹不得,他只得趕緊地溜了,免得繼續留下來給人洩憤。
他一走,就剩聞人玨站在橋上,而鬱悶的華芷汐藏在橋下。
偏偏那人就是不肯離開橋,弄得她只能待在原處動彈不得。不曉得這水流是從何而來,明明已經入夏卻還有些微寒意,要是躲太久的話她的身體可能會受不了的。果然躲在水中就是個蠢主意,當初還不如順著溪水往下游,只是因為不知道下游是什麼地方,她不敢隨意行動,這下卻是把自己困在水中動彈不得。
感受著身體微微地發冷,上頭那人卻是太有耐心,小半個時辰過去楞是沒動過半步,粗估著時間,再躲個一刻鐘多就是她的極限了,如果再步離開可能會傷到身體。
「還是沒找到人影。」孫九落回到了橋上。「其他人我已經讓回去了,若是要找你就自己繼續找著吧。」
聞人玨負手垂頭,沒有給出反應。
為了一個女子這麼執著,除了難得一見以外,孫九落開始有點不安。也不知道聞人玨這個情況是好是壞,人稱鬼王爺的他不再冷漠,怕是將來會成為他的弱點。
果然,還是殺了那女的吧,免得她出來禍害人。
「走吧,回府。」安靜了許久,聞人玨才終於開口,而後提步離開了橋面。
躲在水中的華芷汐總算深深呼出了一口濁氣,卻不知道已經有人對她動起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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