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想學弓?」沒想到華子夏剛好靠近,聽清楚了兩人談論的聲音。「學弓很辛苦的,汐兒能堅持住嗎?」
「我……我想試試。」華芷汐裝做猶豫的樣子。「別人都能習武,我卻只能在一邊看著……」
「那就試試吧,受不了了就放棄,不許逞強。」說這話的是華子清。
「我知道了,謝謝大哥!」
華子清只以為,華芷汐是因為無法上場比試而自卑,這才提出學箭的想法,不若讓她親自體驗習武的困難,讓她自己放棄。他想的好,卻完全猜不出華芷汐心中所想。
隨著比試的結束,眾人紛紛回到了宴廳中,而華芷汐因為太后的下令不得不拘謹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汐兒的三位兄長表現都很驚艷阿。」
「謝太后讚賞。」華芷汐訥訥地回了一句。這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她稍稍提起了心,就怕她的這句話含著對華家實力的忌憚,不過看這太后慈祥的面容,應該是她多想了。
進到宮中害她一直提心吊膽著,時刻警惕著避免落入什麼圈套之中,又或者是被聞人玨給看出端倪來。
想著宴會已經進入尾聲了,她懸掛著的心慢慢地落地。
卻不曾想,自己放心地太早了。
「救命啊!」一道聲音傳入宴聽之中,隨後則是一名奴婢不顧阻攔匆忙地闖了進來跪在門口。「拜託、拜託來人救救小姐!」
眾人疑惑地看向那名奴婢,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帝君首先開口詢問。他的眼中凌厲盡顯,似乎是對於宴會被打斷而露出慍色。
「求帝君救救小姐!我家小姐被小姐被推落水了!拜託救救小姐吧!」顧不得禮數,她慌張地磕頭請幫忙。
「臣弟先帶兩名侍衛前去查看。」聞人玨站了出來說到,而後毫不留情弟一把提起了那名奴婢的衣領讓她帶路去救人。
「這是誰家的婢女?」見聞人玨幾人離開了宴廳,帝君這才問到。
「回、回帝君,此乃微臣小女的貼身奴婢蓮葉。」祁丞相惶恐地上前拱手回到。自從看見蓮葉跌撞跑進宴廳中他就已經慌了神,一面是擔心女兒遭遇不測,一面又怕因為蓮葉魯莽的行為衝撞到了帝君。
「本君曉得你的擔憂,不會降罪的,趕緊跟上去看看吧,若無事那是最好的,女孩子家出了事情需要的是家人陪伴的。」所幸帝君並未發怒,而是出言安撫了祁丞相。
「謝帝君開恩。」跪地謝過聖恩,他絲毫不敢拖延地疾步向外走去。
因著先前結束的比試,女子們受不住身上的汗水黏住衣裳,故而移步至偏房打理儀容。如今卻發生了意外,在場眾人皆神色凝重,一是恐自家尚未回座的女兒也遭遇不測,二是怕這並不是件意外並且危及自身。
原本熱鬧的宴廳中一時間變得氣氛凝重。
「汐兒,可擔心?」看著華芷汐出神的樣子,太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之意明顯。
「是的,祁姊姊心善,希望她平安無事。」要說真的擔心祁婉芳倒也算不上,畢竟她們這才第一天見面,連友情都談不上。
剛剛她的出神其實只是想到了前世看過的宮鬥小說,在小說當中的宮鬥手段可謂是層出不窮,其中落水的橋段更是常見。而且通常一旦出事一定會牽連到女主,然後就被反派惡意定罪,只能靠女主自己的智商揪出真凶為自己正名。希望她可不要是那個命運多舛的女主角阿,不然以她的智商肯定只有被虐的份。
「稟帝君,」當初跟著聞人玨憶起去救人的兩人之一回到了宴廳中,拱手道:「祁姑娘已經救下,只是人尚在昏迷中,並無大礙,目前安置在偏房之中,祁大人在一邊照看著。」
「可派了太醫前去診治?」帝君問到。
「是的。君王爺還吩咐小的將祁姑娘的婢女帶回廳中,請問帝君可要審問?」
「將她帶上來罷。」原本熱鬧的宴會被攪得人心惶惶,他自然必須找出真相來。
「是。」
蓮葉被帶到了宴廳中央,只見她顫抖著身子,全然沒有當初闖進宴廳中的那般勇氣,這也看出了她是個真心護主的奴婢。
「奴婢見、見過帝君。」她跪在地上行禮。
「婢女蓮葉,說說妳家小姐是如何落水的?又是如何發生的?」帝君親自審問著。
「稟帝君,那時、那是小姐遭歹人推入水中,那人帶著面紗、看不清面目……小姐是收到下人傳來訊息,說是華將軍府小姐相、相約在湖邊橋上,才、才去那兒的……」她努力將事情敘述清楚,卻仍是顛三倒四的。
聽到蓮葉所說的,華芷汐皺起了眉頭。她可不曾和祁婉芳有過什麼約定,畢竟今天是她們第一天認識,說來根本不熟,根本不可能毫無緣由就約她出來。那麼,是誰在利用她?是想要陷害她還是只是隨便找了個人當藉口?如果是要陷害她的話,那目的又是什麼?難不成有什麼恩怨不成?
「華家姑娘,妳來說說可有這件事?」帝君開口喊道華芷汐。
「回帝君,臣女從未讓人傳過話。」她鎮定地從太后身邊站起來回答道。敵在暗她在明,只能謹慎地應對著,深怕講錯了任何一句話而被定了冤罪。
「嗯。」帝君點了點頭,又將視線轉回蓮葉身上。「婢女蓮葉,妳可還記得傳話之人是誰?」
「這……奴婢並未看清,只是身著宮中侍女的服飾,說是、是華小姐吩咐她傳話的。」就在這時,蓮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叫了一聲:「啊!推小姐下水的那人身穿的宮中侍女的衣服!」
「妳可還記得那歹人的特徵?」帝君繼續問著。
「這……那人當時是用白帕子蒙了臉,看不出樣貌……對了!她的左手腕上有塊指甲大的胎記!那是她在推小姐入時露出來的!」原本她還在苦惱著辨別不出人來,如然想起來的特徵她她忍不住驚喜。
得到了方向,帝君立刻傳人將宮中所有左手腕上有胎記的人都叫到廳中來。
宮中所有奴僕在進宮時都必須先接受過全身檢查,身上的任何胎記傷痕都會被記錄在冊,這也是為了在宮中出現了歹人時,能憑藉著身上的特徵找到線索。
也正是如此,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三名侍女被帶上了廳前。
「就這三人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帝君讓蓮葉去確認其中是否有歹人在其中。
蓮葉站到了三人面前,認真觀察著他們手中的胎記,就怕一個不注意放過了歹人未能替小姐報仇。「就是她!我記得那塊胎記和她的一樣!」她手指指著左邊的那人。
被她所指著的侍女慌張地用右手遮住手腕上的胎記,將頭磕在地上卻隻字不語。
其他兩人被帶了下去,蓮葉也被命令去祁婉芳的身隨侍候著,只剩下被指認出來的侍女跪在廳中央承受所有人的目光審視。
「罪奴!妳可認罪?」帝君怒問到。
「奴婢、奴婢是受人指使的,求帝君開恩!求帝君饒奴婢一命!」一聽天聖帝已然將自己定罪,她慌忙地磕頭求饒著。
「那妳說說,是受誰所指使?若是胡言,便直接拖下去斬了!」
「帝君饒命!奴婢是受華將軍府小姐所指使的,怪奴婢一時貪財鑄下大錯,懇求帝君開恩!」
好一個栽贓陷害。華芷汐在心底冷笑著。她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兩年的時間幾乎沒有同外人交流過,更別說得罪過誰,原身的記憶中也從未與人結過怨,那麼幕後主使又是為什麼要陷害於她?就她所知對她一直抱有敵意的也就只有華子夏母子了沒有其他人,而在這個場合下又不可能是他們兩個人所安排的,相比之下幕後主使是宮中之人的可能性更大,但宮中的人和她又有什麼恩怨?她也想過這可能是聞人玨為了解除婚約而設的局,但也未免太過幼稚,如此一來,她還真的想不出可能的人選。
「帝君,臣女發誓從未見過這名侍女,並且和祁姊姊並無紛爭,更不可能指使她犯下罪事。」她開口為自己澄清。雖然目前沒有辦法直接證明她的無辜,但至少比閉口不言要好許多。
「罪奴,妳又如何證明自己是受了華家小兒的指使?」帝君問到。雖然這聽起來是公正地在審問,但實際上在稱呼上便可隱約分辨得出來,他有意地信任了華芷汐這方。
「回帝君,奴婢曾收了華小姐的玉珮作為報酬……」說著,她顫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玉珮上呈。
這可巧了,剛好是她今天帶出門的鴛玉珮。也不知道何時養成的習慣,她出門時會隨手拿個玉珮帶在身上,閒當把玩,不過她只將玉珮藏在衣服之內而不曾露於外,所以根本沒有人見過──除了刻意從她身上摸走東西當作災贓物的傢伙。
這樣說來她才想起來,在要回宴聽的時候曾有個侍女與她相撞,而她將倒在地上的人扶起後便沒再注意。
「妳又如何證明這玉珮是華家小兒所有?這分明是塊鴛鴦玉珮,自古鴛鴦玉珮是成雙成對,用以贈與互相愛戀的男女,又怎可能只贈妳其一?」帝君接過太監呈上來的玉珮端詳了一下,只見那玉珮的雕刻粗糙,玉質也並無出彩,更像是市井把玩的小物。
「這……華小姐說過,等事成後,再給……給奴婢另一枚玉珮。」這毫無底氣的發言早已經證明了她的謊言,在場的人也已經聽出了華芷汐的無辜。
「我身上可未曾攜帶任何玉珮,要如何事後再給妳?」華芷汐開口問到,並且向帝君拱手說到:「為證清白,小女願意接受搜身。」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正好更加確定她的清白。
只能說這個幕後人也真是傻,直接將清白的證據送到她的面前,也幸好她今天帶著的是鴛玉珮,否則不知道還能不能順利地脫身。
雖然說在場的人大多已經信了華芷汐的話,但為了公正還是讓人上前搜查身子。意料之中,一無所獲。
「這會妳可還有辯解?」帝君冷眼看著那名侍女,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般。也不知是何人指使,竟敢膽大包天破壞宴會,還讓這麼個小奴婢在這裡滿口謊言。
「華小姐……華小姐說……隔幾日再給奴婢另外一枚玉珮……」她磕伴著說出了這麼一句,就像離了水的魚還在地上翻騰著垂死掙扎。
「那我可問你當時我說的隔幾日是何時何日?又該如何同妳會面?」她與宮中人毫無瓜葛,除了宴會以外怎麼可能自由進出帝宮,這人根本就是不死心地在瞎編。
「這……」她可算是詞窮了。
被人毫無理由的陷害可真讓人惡心,明明她都已經證明清白了還被扒著不放硬是要拖她入水,其用心簡直可惡。
「罪奴,妳究竟是受人脅迫還是收人錢財?及時坦言或許本君還能饒妳一命!」
「奴、奴婢該死!懇請帝君賜死奴婢吧!奴婢罪該萬死!」她用力地磕著頭,只見地板上都可以看見了血痕。
「拖下去吧,審出她上頭的主子。」見這侍女一味求死卻不肯說出指使者,帝君不耐煩地讓人將她拖下去再慢慢審問。
至此,華芷汐呼出了一口氣,幸好這場陰謀這麼簡單就結束了,也多虧了那枚玉珮。她知道,肯定有一些人心中會有疑惑,畢竟犯人不可能真的傻到隨便拿一塊玉珮就說是她的,那麼對這玉珮的由來肯定會好奇,只是在這個場面下並不適合問出口,自然也只能把疑惑爛在肚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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