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垂下了頭不見表情。「小灰,你先出去一下,我同這位客人有些話要說。」
被稱做小灰的男孩點了點頭,安靜地離開了廂房。
「妳也是穿越?」男子的臉色有點詭異,向是要笑,卻又莫名的扭曲,好不猙獰。
「我叫做華子萱,來自台灣,原本是個大學生,有次登山不小心跌落山崖結果就穿越到這個身體裡了。現在是南鳳國華將軍的女兒華芷汐。」沒想到,原本根本不抱期望,竟然還真的被她給遇到了。
「我本來叫做陸揚,也是台灣人,剛從大學畢業,拿著捧花跟同學道別完就被闖紅燈的車子給撞了,然後再醒來就到這裡了,成了這兒老丞相的二兒子陸齊揚。我可慘了啊,工作都找好就等著入職了,藉果硬生生被撞到這個世界啥都沒了。」
兩人一同坐下,看著眼前的同鄉。既然能在這麼荒唐的穿越裡遇到來自同一個世界還是同一個國家的人,還真是冥冥之中有注定。
「我是兩年前到的這裡,你呢?」華芷汐一直記得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無助感,沒想到竟然還能遇到跟自己有一樣遭遇的人。
「我到這裡已經五年了,來到這裡的時候變成了十五歲,好不容易把這間酒樓給辦成正襄第一樓。」明明是值得驕傲的事,陸齊揚卻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
「雖然我家很平和,沒什麼嫡庶爭寵的戲碼,但天天被自家便宜爹逼著去考科舉……天知道以前考試考到都怕了,現在要我再讀書我哪讀得下去啊!」他抱著頭抱怨到。
「當官不是很好嗎?不但有薪水,你還有你爹撐腰,根本不用怕職場霸凌。」
「一點都不好!當官不就成了那什麼帝君的下屬了!在這種君權至上的世界,萬一哪天他帝君老子不高興了隨時都會被砍頭啊,那麼危險的職業誰想要啊!」
「所以……你就自己出來開酒樓了?」聽他這麼說,當官好像真的成了特別危險的職業。
「對啊對啊,我跟你說啊,當初我就跟那便宜爹說我要去當商人,結果被家法打了整整二十下還被罰跪在宗堂一整個晚上,現在想起來屁股還是隱隱作痛啊。後來他說,我執意要去賺錢他不管我,但不准我頂著他的名聲做任何事。小爺我是什麼人啊!怎麼可能這麼厚臉皮用他的名聲!結果他看我酒樓辦得順風順水還以為我私下拿他的身分才能讓財路這麼順利,把我拖回去又打了十下屁股,天知道這酒樓我可絲毫沒動用過程向兒子的身分啊!我當真冤望!」說著,他拉聳著腦袋。
同為開辦酒樓的華芷汐聽著他的滔滔不絕搖了搖頭。她知道要成立一間酒樓可不是陸齊揚說的那麼簡單的事情,這過程的背後少不得人支持,否則在開張之初就該被同行給搞垮了。看來那個丞相大人其實還是很愛護自己的兒子啊,嘴上說著讓他自己自己去闖,實際上還是默默替他護航。
「喂,我都交代完了,現在該換妳說了吧?」看著華芷汐半天沒有回應,他開口提醒到。
「我的故事長著呢,一時半會講不完。」
「既然這樣,就也沒辦法。」說到這兒,他突然話鋒一轉。「那就長話短說吧,我不在意細節的。」
「喂、你……」聽到陸齊揚這麼說,她實在哭笑不得。她將自己那個便宜家庭的事、她的師父月泉、置辦的軒紫酒樓,還有和聞人玨的婚姻和孽緣都講了出來。
「哇喔,我五年的生活都沒有妳兩年來的精彩,真佩服妳!」他不過就是逃了科舉開了間酒樓安靜的生活著,沒想到眼前這個無論外表年齡還是實際年齡都比他小的傢伙竟然和他的遭遇差這麼多。「妳這個經歷都可以寫成小說了吧。不過妳竟然事月泉老人的徒弟,這實在太好運啦,要知道這個世界只要是個人都想拜他為師或是與他一較高下,妳這個身分要是洩漏出去了呀,大陸大半的人口都會湧到妳家門口去的。」
「你能不能別提起這麼恐怖的事情啊。」聽著陸齊揚的話,她忍不住抖了一抖。「我也是拜師後才知道他這麼有名啊,當初看他就只是個無賴老頭的樣子,誰知道這麼厲害,早知道就不答應拜師了。」
「哈哈哈,無賴老頭!我真羨慕妳跟著妳師父到處跑,也難怪竟然穿著一身男裝。」敢這麼稱呼月泉老人的,真不愧是同鄉!「欸對了,妳還說妳被那什麼王爺給糾纏著,要不再多說說?也許我還能給妳退婚出些提議。」
「行啊。那個王爺就是個叫做聞人玨的渾蛋……」難得有人能讓她這樣毫不忌憚的傾訴,她自然是滔滔不絕的說著,就當抒發壓力,順帶著把所有可以罵人的詞都套了上去輪過一輪。
在南鳳,她沒有人能訴說,頂多就是向亞郎夫婦抱怨一下,其他時候她根本不能說出自己的壓力。現在身在正襄國,眼前又是從她熟悉的世界來的同伴,自然難得的敞開心房毫無顧忌聊著。
「時間不早了。」聊了許久,突然發覺外面的日頭西落,華芷汐不禁感嘆時間過得太快。好不容易遇到了同鄉,能聊的話題當然不可能一個下午就聊完,偏偏他們穿越到不同的國家,不能自由來往,思鄉之苦只能再堆積到不知多久後再次相遇才能再緩解。
「明天妳就要回南鳳了啊,真可惜。」他實在很想跟著移居到南鳳去,不過身為丞相之子,他是不太可能做得到的。
「下回我再讓我師父帶我來正襄,到時候我們一起好好交流廚藝,給酒樓添一些新菜色吧。」他們兩個剛好都在帝國首都辦了酒樓,不如來個聯手合作,互相交流菜單,讓菜色更多樣,這樣也好在帝國重更穩固的立足。
「妳不留下來吃完晚餐再走嗎?」
「不了,我師父應該已經回去了,要是太晚回客棧的話我怕他會擔心。」華芷汐婉拒了他的好意。
「那好吧。我也會想辦法溜去南鳳找妳玩的。」
「行啊,那到時候我帶你去逛街。」他們兩人站在門口,卻都不太想分別。
「路上小心,下次妳來了我做幾道拿手菜給妳嚐嚐。」陸齊揚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華芷汐。「明明不是生離死別,這樣實在怪矯情的。」嘴上這麼說,他卻沒有鬆手的打算。
「是啊。」華芷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在繼續下去天都要黑了。我該走了,掰掰。」
「好,下次順便帶月泉老人過來,我一定要好好瞧瞧他的廬山真面目。」
「哈哈,那你要多準備一些好料,還要當心幻想破滅。」華芷汐揮了揮手,而後乾脆地題步離開。
之到這個世界不只她一個穿越者了之後,她的心情變好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拼命壓抑自己。感覺就像是不用再時刻扮成其他人,而有了一個能讓她當回最真實的自己的安全港。
再回去的路上,華芷汐的笑臉從未消退過,除非遇到聞人玨或言謙等人,否則大約是沒有什麼是能影響她現在的好心情的。然而這裡是正襄,根本遇不到遠在南鳳國的人。
「欸!這位公子,你的流蘇掉了。」突然的,一個男子從她身後喊住了她。
「啊,多謝。」她轉過身,接過了男子手上的流蘇,小心綁回自己的腰帶上。
「妳……!」
華芷汐這才奇怪的抬頭,好奇對方是怎麼回事。「請問還有何指教?」這人看著陌生,怎麼見了她好像很不可思議的模樣?難道他們見過?還是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妳、妳是……華家的……」那人結巴著開口。
「什……!」聽到華家這兩個字,華芷汐赫然睜大了眼。仗著這是在別國,她根本沒有易容,誰知道會被認出來啊!「敢問閣下,是認錯人了吧?」這時候除了裝傻好像沒有其他更明智的方法了。
「這……妳可是南鳳人?」那人臉色奇怪,華芷汐就算想形容也形容不出來這到底該算是什麼表情。
「……是,但多年前開始和師父遊走各國。莫不是曾與閣下在南鳳見過?」
「冒昧問一下……妳是女子吧?」雖然著著男衣,但那精緻的面容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個男子。
「是有如何?閣下有意見?」華芷汐口氣不善的反問。她只怕眼前人知曉她的身分一狀告回南鳳,那她就糟了。
「不、不是、那個……」這女子怎麼看都是華家的女兒啊,可是這個性未免差得遠了,這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啊?
「孫九落,你在這裡做什麼?」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讓華芷汐的臉色瞬間變了變。
該死,想什麼來什麼。這不是人是鬼吧?陰魂不散的,她都已經跑出南鳳了竟然還能遇到人,而且挑的還是她沒易容的時候,該死,早知道就不該貪圖方便懶惰了。
「聞人玨,你來的正好,趕緊的過來這裡!」孫九落趕緊喊到。餘光撇建華芷汐正要轉身離開,他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武功的差距導致她一時間根本掙脫不開禁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熟悉的人近身。啊啊啊她跟這傢伙犯衝吧,隨便一想到他他就出現,那喊他去死他怎麼還沒死啊?
對於這個意外的狀況,華芷汐的思考已經混亂。
「怎麼?」一走上前,他只看見孫九落抓著個人,而那人低著頭看不清面目。
「你快看看她是不是華家的那個。」他早已經知道聞人玨正在懷疑華芷汐就是蒙面女子這件事,如果這人真的是華芷汐,那基本上兩人是同一人也可以是確認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他還清楚記得那蒙面女子的動作和武功,都和面前這人相差無幾。
「你個登徒子!快放開我!」要死了要死了,怎麼偏偏在這裡遇到!
「是嗎?」孫九落可不管華芷汐的掙扎,直接抬高手讓她不得不抬起頭來。
她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被強制和聞人玨面對面,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
「妳……!」看見這張臉,聞人玨不可謂不吃驚。誰能想到南鳳國華將軍府家的廢物女子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華芷汐?」
「閣下認錯人了。」華芷汐下意識地將頭撇向一邊,才後知後覺這樣的動作太欲蓋彌彰。
「那請問姑娘是誰?」聞人玨和孫九落可都不信她所言。
「與卿何干?」她已經停下了掙扎,雙眼瞪著聞人玨。
「無干,但在下正好認識一人與姑娘極其相似,不如姑娘同在下一同去見見?」聞人玨饒有興致地說著。
「本姑娘可不感興趣,不如各自離去,再不相見。」
「嗯?姑娘與在下不過初次相見,何故對在下如此戒備?」
「夠了!」看出這人根本就是在逗弄自己,華芷汐放棄了繼續掙扎。「南鳳國的王爺也正好出現在正襄,相信比我這小小的華家廢物更能引人關注。」
「華芷汐?」這個性相差的實在太遠了,即便有過猜測,一時間也令他有些吃驚。
「叫魂啊?你不是都看到了?難不成有眼疾?」甩開孫九落放鬆了的手,華芷汐不耐煩地看著眼前兩人。
「所以妳確實是子萱。」
「是又如何?兩位公子這是想大街上強搶民女嗎?」
「孫九落,你先回去。」命令了一句,他便不再去在意還等在一邊的孫九落。
孫九落看著兩人一會兒,才轉身獨自離去。想來那名神秘女子的身分已經找到,也不用再怕人跑了,他的確就沒有繼續待著的必要。
「我不打算動武,妳也不必如此緊張,不如找一處餐館聊聊如何?」
「小女子以為,同王爺無話可聊。」看到這張臉她就只想一拳頭揮上他的臉。呵,不知道她身分時對她百般嫌棄,如今倒是彬彬有禮了,也不曉得有何意義。
「聊……我倆的婚事如何?」解除婚約一事至今他還再求著太后暫緩解除,因此他們還算得上是未婚夫妻。
「那我今日便說明白吧,我是不會同你成婚的,更不可能會迷戀上你。王爺如此尊貴的身分,實在不必在一介一無是處的小女子身上多費心力。」她想到了在船上那時聞人玨所對她說出的狂妄宣言。
「既然妳對婚事有所不滿,那就更該聊了。若妳不來,待回到南鳳我便向母后秉明妳其實早已迷戀上我,不過因為太過自卑而決意離婚。」聞人玨露出了個笑容,而後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他相信華芷汐會跟上,就憑她對他的反感。
也確實,華芷汐百般不願地跟在她的腳步後。為了解除婚約,她可說是謹慎至極,結果竟然敗在了終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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