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計得進宮後凡事都要小心謹慎,也別輕易和其他男子說話……」門前,李氏拉著華芷汐的手細心地交代著。能進宮的女性除了未婚的女子就只有被賦予品階的夫人,如李氏這般已婚卻未擁有品階的人則不能入宮。
「我都記下了,夫人。」她順從地說道。
她抬腳踏上了馬車。車廂內除了她就只有素花和明月,華卿和她的三個兄長則都騎著馬。她安靜地坐在車上,一時間能清楚地聽見外頭馬匹的行走聲。
始終沉默著的她一直在思考著婚事,對婚一事說來容易,真正要做卻是困難萬分,且不說貿然提出會對她的聲譽造成多少傷害,就論她從未進過宮,帝君和太后怎麼可能會理會她一個孩子?
聽著外頭規律的聲音,放下複雜思緒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困倦,便閉上了雙眼假寐。
「小姐,我們到了。」幽幽轉醒,她感覺有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搖晃著她身子。
「嗯……什麼到了?」不小心睡著的她還處在迷茫之中,不過很快地她就響起來了自己身在何處。「到帝宮啦。」她輕拍著自己的臉讓意識更清醒些,這才在明月的攙扶下踏出馬車。
「汐兒就跟在二哥後頭,小心別走散了。」華子玥溫柔地叮囑著。
「我知道的,二哥。」這帝宮一看就知道有多複雜,要是走散了那就等於迷路,小說裡面的主角可都是在皇宮中不小心迷路然後纏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她可不想嘗試。
一路跟著走到了宴聽,裡頭已經有許多人在一起聊天或是在帝宮中的花園賞遊。華芷汐對這裡的人可說是全不認識,畢竟她沒進過宮,又因為無法練武的體質從未到其他府邸過,生活圈可謂小得恐怖。
「汐兒,三哥帶妳去花園逛逛吧,妳第一次到這兒正好開開眼。」華子夏向她伸出了手。
「那大哥和二哥……」她可不敢跟華子夏獨處,倒不是怕他對自己不利,量他沒那個膽量在帝宮惹事,她只是懶得和這人對戲。
「妳大哥要同父親討論軍務,讓二哥陪你們去吧。」華子玥突然從她背後出現,那笑容可說是讓人如沐春風,看著很舒服,不像華子夏那做作的樣子。
「好吧。」沒機會順便和華子清拉近點關係有些可惜,不過避免和三哥獨處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跟著兩人一起來到一處池旁,那兒有許多的人,大多是年輕的男女,看來應該是官員們的兒女。
「二哥,這是什麼花?」華芷汐突然好奇地指著一處花團。
「這叫做君子蘭。」華子玥解答到。「是蘭花的一種,且花如其名,是讚許一人高貴有君子之風。」
「原來……」她盯著那些花看,不曉得想到了些什麼,而兩位兄長則耐心地陪在身邊。
「華二哥,華三哥。」一位女子朝他們這裡喊到。
「祁姑娘。」
「欸?這位是誰呢?」看他們護在一哥女孩身前,祁婉芳止不住好奇。
「這是胞妹華芷汐,第一回參加宴會。汐兒,這是兵部尚書的女兒祁婉芳。」華子玥未雙方介紹。
「華妹妹妳好阿。」祁婉芳高興地打著招呼。
「妳好……」這個人看起來不難相處,不過她還是留了點心眼,因為發現了她看著華子夏的目光明顯的有異樣。
「汐兒,不若妳和祁姑娘一同相處看看,想必姑娘家之間比跟著我們兩位哥哥更有趣。」華子夏提議到,只是這話反而讓華芷汐更加警惕起來。
不怪她這麼緊張,她只是不想毫不知情就被人陷害,要是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就糟了,她又不能保證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或許死了就真的玩完了。
「汐兒妹妹就和我一塊兒來吧,我介紹些人給你認識。」沒等華芷汐點童,祁婉芳就拉著她的手走向人群之中了。
所幸幾位姑娘家都和祁婉芳一樣活潑,華芷汐也耐心地在團體中聽著他們說話,但她覺得自己根本融不進團體中,因為這些女孩聊的都是些化妝、服飾,或是哪家公子相貌好家室不錯尚未論嫁。
值到宴會臨近開始,她才總算逃離了女孩群,找到了華子玥。
「怎麼了?第一次和她們相處得如何?」
「還、還好。」她在內心苦笑著。天知道換個時空女生們的話題卻從沒變過,偏偏她都毫無興趣。
「之前妳總不愛出院子,也沒機會和外頭的人相處,二哥是怕妳不曉得開口,孤單一個人待著。」華子玥輕輕摸了摸華芷汐的頭。「該入座了,男賓和女賓必須分開座位,妳同祁姑娘坐一塊兒也好有個照應。」
「好的,二哥。」看著真心疼愛自己的兄長,華芷汐止不住心裡有些躁動。
在前世中她沒有哥哥或姊姊,卻有兩個弟弟要照顧,因為爸媽忙碌工作所以一直是她打理著弟弟們的生活,那個時候她總希望有哥哥姊姊能疼愛自己,如今,這個願望好像被實現了。
「帝君、帝后駕到!」太監尖銳的聲音傳入大廳,讓華芷汐厭惡地微微皺起眉頭,但很快就又放鬆下來。早知道閹人的聲音如此,但第一次聽到還是無法接受,這簡直就是傷耳朵的音色,真佩服歷代帝皇能忍受這種折磨。
只見大門被打開,走在最前方的一男一女分別身著黃色龍袍以及暗紅色鳳袍,正式帝君和帝后。據說帝君今年三十有七,可眼前的人容貌卻看起來年近五十,看來身為一國之君會顯老這個言論不是騙人的,也是,要管理泱泱大國勞心勞力當然老得快。
「帝君吉祥,帝后吉祥。」眾人皆從座位上站起身彎腰拜見帝君帝后。
「眾卿平身入座。」天聖帝揮手嚇令,而後坐上了宴廳正中央的座位。
「君王爺還未到?」
「回帝君,尚未。」天聖帝身邊的太監回答到。然而他話因剛落,外頭緊接著就傳入了聲音。
「君王爺到!太后駕到!」這才見聞人玨扶著太后的手入了殿來。
「看來皇弟是去看望母后了,孤還一或怎的上未見著人呢。快些入席罷,宴會這就開始了。」
慶宴開始,一種舞姬碎步踏入殿中開始表演,氣氛也熱鬧了起來。華芷汐不是很懂得規矩,只得模仿著祁婉芳端坐在位置上,並未將注意力移到放在桌上的吃食。什麼都不懂的她可不敢隨便亂動,萬一引起不該引起的注意就糟了。
「今日乃慶祝三元節,眾卿別太拘束。孤在這裡先敬各位一杯!」帝君端起自己的酒尊,與眾人同飲。
「今日確實是個值得同慶的好日子,各位就好好享受食物和表演吧。」太后也跟著開口,溫潤的聲音傳入耳中,柔和好聽,讓華芷汐有些驚訝。
她以為太后的聲音應該會是那種沙啞中帶著一絲威嚴的感覺,卻沒想到截然相反,雖然不到清脆,但這聲音不過是有些低沉,聽在耳中卻非常的舒服。
「老身突然想起來,玨兒婚事也近了吧?」太后突然間開口,彎起眉眼拍了拍做在她身側的聞人玨的手。「這門婚事當初還是老身同姑娘家的娘親親自定下的,正好在這宴席認識你未來的王妃如何。」
「母后既然有此興致,便讓華家女兒上前來罷。」帝君直接一聲令下。
華芷汐意外自己竟然被叫了起來,不安地看著坐在不遠處的華清,只見他微微點頭示意她起身答話。
「臣女華芷汐,見過帝君,見過太后、王爺。」她站起身來走到殿中央跪下行禮。
「免禮。」帝君笑著揮了揮手。「不愧是華將軍的女兒,溫雅知禮。」
「是阿,這麼個好女孩,與玨兒相配。」太后的語氣不難聽出,對華芷汐這個兒媳婦的滿意。
只可惜,這聲讚美非但沒讓華芷汐有半分喜悅,而是更加的憂愁。太后的滿意代表什麼?那代表她想要退婚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孩子,上前來,坐到老身身邊。」看著和藹的老太太朝自己揮手,得到華卿的點頭示意後就向前走了去。
「是。」
她緩慢地走到太后身邊,隨侍在側的婢女機伶地替她添上桌椅。她剛一坐下,就被太后牽住了手。
「好孩子,果真如妳母親清秀。想當初妳母親可是讓京城眾多男子上門提親,可最終卻嫁予了妳父親。」隨著歌舞繼續表演,太后同華芷汐回憶起了原身的母親宛氏。「可惜她去得早,沒能親眼見著妳長大,替妳梳妝帶簪,幸好老身當年將妳同玨兒定了婚約,否則看妳的容貌定然如妳母親一般,將會惹得不少京城男子的癡心呢。」
華芷汐只是安靜的聽著,不做任何言論。她知道宛氏的美和溫柔的個性,卻完全不曾曉得她竟然讓一堆男子為她瘋狂。只可惜那麼個傾城溫婉的女子卻輕易離世,而她的丈夫竟然在她逝後不到一年就立了個新的夫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實在讓外人不得不懷疑華卿的真心。若不是親眼見得華卿對自己的愛護,連她也要懷疑。
「對啦,汐兒妳可見過玨兒了?」
「回太后,君王爺曾到寒舍論及婚事安排。」她偷看了一眼聞人玨,只見他事不關己一樣自顧自地和著酒,根本沒將半點目光放在她和太后身上。
看著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怕是早就想好該怎麼退婚了吧,就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會不會顧及到她的名聲。
「既然見過,妳覺得玨兒如何?」太后又問。似乎是想到華芷汐可能會懼怕她身邊的聞人玨,於是又多加了一句:「妳且老實說與老身,那孩子什麼脾氣老身也是略知一二的,不必怕他欺負妳。」
「王爺很好,也很看重這門婚事,甚至親自來談論婚事置辦這等瑣碎之事,芷汐很感激的。」她是很想說,這個傢伙就是個瘋子加渾蛋,明明殿記著退婚的事還莫名其妙跑來她家討論什麼婚禮,然後竟然還對著外人說著要退婚,天知道幸好這個外人是她,不然如果遇到了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對象,怕是這個消息早該傳遍京城大街小巷讓她被人給恥笑了。這個做事不顧後果的傢伙,惹人生厭極了。
「當真?妳將來可是王府的女主人,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說出口,老身替妳做主,別自己擔著。」
聽到這裡,華芷汐又偷偷地看了聞人玨一眼,卻沒想到原本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酒杯的他突然轉過頭來和她的視線相交,那目光……應該是在瞪著她吧?
「多謝太后,芷汐會謹記在心。」
「好好好,妳這聽話的孩子。」太后大笑出聲,引得其他人將好奇的目光集中過來。
「母后這是聽到什麼趣聞的嗎?笑得如此開心,不如說說讓孤也沾個喜樂。
「沒什麼趣事,就是高興玨兒有個賢淑的王妃,同你一般不再用老身操心了。」
華芷汐裝作害羞的樣子低下了頭,被藏在陰影下的臉卻微微扭曲。
「聽聞華家姑娘剛過十四,離婚嫁只餘不足一年之期,是該早日操辦免得橫生意外。」帝君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聞人玨。
華芷汐總覺得帝君這話中有話。身為帝君應該有幾分了解聞人玨的,至少該猜得出他非常的排斥這門婚事才對,可偏偏他卻讓聞人玨趕緊的準備結婚,她隱約從這話裡面聽出了調侃之意,怕不是她的錯覺。
「帝君說的是。」聞人玨冷漠地回了一句。
口不對心的家伙,一方面在想著擺脫和她的婚約,竟然還假情假意的開口應和帝君的話。
不過說實在的,若不是當初聞人玨親自拿下面具承認了自己的身分,她實在不敢相信那個無賴和現在回話的君王爺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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