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素月晴沒有拒絕。
於是,四人乘坐著兩輛馬車到了燕國府中,素月晴進房陪著華芷汐換衣服,亞郎則和聞人玨坐在了庭院中。
「王爺可願告訴微臣,今日遊湖究竟意欲為何?」即使他做得再隱秘,也不可能瞞過國公夫婦的雙眼。畢竟這是自打兒時便悉心教導著的學生,品行如何他怎會不知。
「學生……學生愧對夫子教導。」他也從不覺得自己能瞞得過亞郎。
「讓你同汐兒成婚,你卻心係著我義女而一再對著一弱女子試探,你可真是、真是……!微臣可不敢位居您的夫子。」他瞪紅了眼,面對著聞人玨的行為實在是恨鐵不成鋼。以為他總是聽進了他夫妻二人的話,卻不想是陽奉陰違,還害了人。幸好汐兒確實是會武功的,若是換做真正沒有武學傍身的人落水或許就不可能這般輕易結束了。
「懇請夫子消氣,學生知錯了……」他沒想到亞郎會生這麼大的氣,慌張地跪在了地上。「夫子,請您原諒學生吧,學生知錯了。」
兩人一時間就這樣僵持著,誰都沒有動作,直到素月晴帶著換好了衣服的華芷汐走了出來。在房中換衣服就已經聽見亞郎在庭院的斥責聲,二人才趕緊著整理好衣服出來查看情況,於是見到了本該高傲的聞人玨竟然跪在亞郎的面前,而亞郎則是一臉氣憤的不與理會。
「唉……你二人這是怎麼?」素月晴趕緊上前扶起了聞人玨。「玨兒,去同汐兒道聲歉。」她將人推到了華芷汐的面前,而後轉身面向亞郎。「這事玨兒事做得太過了,但你也別氣得太狠了,大不了罰一頓戒尺就是。」
面對聞人玨荒唐的舉動她也是氣憤的,只是在房中時華芷汐就已經說出了不計較,也求她給亞郎勸勸讓她別太生氣,否則她大概也不會再認這個學生了。
聞人玨面對華芷汐卻不願直視,今日是他做得太過了,傷了對方,怎麼著他確實是該認錯。
「汐兒無事,讓王爺擔心了。」看著聞人玨始終開不了口,她只好替他先說出口。看出他臉上的愧疚,讓她差點兒笑了出來。能讓這個人感到愧疚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經歷,怎麼著也得好好記下。
「本王會補償妳的。另外,再船上那番話依然作數,兩月後若妳執意退婚,本王便不再攔。」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原本著急著退婚的他卻說出了這番話來。
「汐兒曉得了。」只要最終可以退婚,她並沒有太多的異議。
「走吧。」
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兩人對視無言。受不了沉默的包圍,華芷汐乾脆閉上眼假寐,留下聞人玨一雙打量的眼睛。
原本只是打算避開尷尬的處境,卻不知道是因為在船上時太過疲憊或是落水時消磨了精神,她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在熟睡中的她面目平靜,透出的是聞人玨之前從未見過的沉穩。他見到的她一直是畏縮的,一味的低著頭從不敢與他對視,如今熟睡了才總算有機會好好地觀察她的容貌。
馬車平穩的行駛,直到停在華府門前,馬夫卻遲遲等不到車內人開門,才想著是否該敲門提醒一番,就聽到了聞人玨隔著牆板讓他候著的命令。
他猶豫著該否叫醒眼前的女子,看著她的睡顏,心中隱約異樣,卻無法去辨別究竟為何。
思索了許久,他才伸出手想瑤瑤華芷汐的肩膀將人喚醒,卻沒想到在觸碰到他衣料的前一刻看見了她的手動了動。
「唔……」緩緩轉醒,華芷汐坐直身子慢慢脫離迷茫。自從習了武,她的五感敏銳了許多,警覺性也提高了不少,於是在聞人玨靠近她之前她會醒來,只是原本想抓住聞人玨的手卻硬生生止住了。「王、王爺?」
真是糟糕,竟然在這人面前睡著了。
「華府到了,妳趕緊進去罷,莫讓家中人擔心。」看著眼前還迷忙著的女子,聞人玨壓下心中的困惑說到。
「是,今日多謝王爺了。」她強作冷靜地拱手後走下馬車。
職到華芷汐走進華府並且關上了大門後,聞人玨才收回視線關上車門。「回府。」
回到房中的華芷汐平復著自己的情緒,這才驚覺雙手都已經被冷汗浸溼。雖然覺得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了,但她還是擔心聞人玨會看出不對。明明熟睡著的人哪有可能突然醒過來,如果他真的發現不對勁的話那該怎麼辦?希望他別注意到才好啊,最好是當作已經確定她沒有武功了。
「徒兒這是又在愁什麼了?」看見自家徒弟緊皺著眉頭,月泉困惑的問到。「聽說妳前日同妳那未婚夫去遊湖,難不成他又欺負於妳?」
「師父!」看見來人,華芷汐一瞬間忘了自己的煩心事。自從上次說過要準備去正襄國之後她就在也沒見過月泉出現,如今自然是很驚訝。「您這些日子去哪兒了呢?怎麼都不見人呢?」
「為師這幾日在打理一些舊事,這不,才剛清理完就過來了。」月泉說完,面色突然嚴肅起來:「徒兒,妳可告訴為師,可是又惹了什麼人?上回我看見了有人在窺視妳。」
「師父您是什麼時候見著的?」不會是那個言謙吧?簡直比聞人玨還要更討厭。
「莫約七日前吧,那人的武功比起為師不過是略差一籌,輕視不得,也所以為師才沒有來見妳而是離開了。」那人一身紅衣毫不掩飾,可見其猖狂本事。
「我本不認識那人,是他自己纏上來的,還大晚上的貿然跑進我房中來。我只曉得他武功高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想到連師父您也無法輕易解決。」她的確很驚訝。月泉究竟如何本事她多少還是曉得的,如果是連他都要戒備的對象,那來頭肯定不凡。
「什麼?他闖妳閨房?此子如此輕狂!絕不可饒恕!」月泉一聽華芷汐說的,氣得連鬍子都要指上天去了。「下回妳若是再遇上他就立刻吹響為師的那笛子,我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竟敢輕浮他寶貴的徒弟,簡直就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徒兒曉得了。」這次她並沒有再拒絕月泉的護徒之意。聞人玨她尚能抵抗一二,但相比之下那個紅衣男子她卻是一無所知,再加上那身武功,防無可防。「那人自稱言謙,師父您可曾聽過?」
「言謙……?這名字好生耳熟,為師回去想想。妳自己小心些,莫要再輕易惹如此麻煩的人物。」
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誰知道從哪裡惹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啊?還口口聲聲說要當她的夫君,這簡直是瘋人病院沒關好不小心跑出來的重症病患。
不知道自己被咒罵了的言謙摸摸搔癢的鼻子,這才看向正嚴肅地坐在自己面前的聞人玨。
「你這是有何事?若還為思考出要說的話那我便先離去了。」面對這座王府,他實在厭惡至極,若不是聞人玨說有急事找他,他一秒都不會多待。
「華芷汐是不是子萱?」他開門見山地問。打從一開始言謙說要娶華芷汐時他就懷疑了,畢竟眼前這人是不可能看上一個弱小又一無是處的女孩的。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根本沒見過你口中那個女子,要我如何分辨?」他好笑地問到。
「是嗎……那你可知道那女的會不會武功?」原本他應該打消了自己的猜測,可是在馬車上的意外又讓他動搖了想法。一個應該熟睡著的普通女子有可能這麼「巧合」在他靠近時清醒過來嗎?
「她不是廢物嗎?那兒來的武功?你莫不是找人找昏頭了?」想不到聞人玨這麼快就去懷疑了華芷汐,只是不知道是華芷汐有心還是無意給出的破綻呢?
「我可不是在同你打迷糊語。」他沉下了聲音。
「嘖,我說王爺啊,你不會真的被那麼個女孩給迷住了吧?」他不答反問。之前的聞人玨對那女子頂多算得上是興趣,如今卻幾乎快成了執著。
「那又如何?我說過了,那女的會是我的王妃。」從言謙的話中,他能更肯定自己的猜測了。雖然這人故作輕鬆,但卻是不肯確實地回答任何問題。至少,他確定了華芷汐會武功的這一事實,至於她會否是子萱,還有待確定。「既然你不願說,那便算了。」他揮一揮手就打算將人趕走。
猜想聞人玨是聽出些什麼了,言謙卻只是勾了勾嘴角,轉身提步。
若論私心,他想搶走華芷汐,將她變成自己的所有物,不讓聞人玨發現她的好,但以合作者兼好友而言,他不願見著他對一個不甚重要的女子露出這麼重的偏執。這也是明明若他真的不想聞人玨發現華芷汐的身分,有千百種方式,但他卻仍選擇讓他去翻出事實的原因。
「呵。」相較之下,他更想看的是堂堂鬼王爺陷入感情之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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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說的琉月樓的樓主?」那個樓主不是個鬼修羅嗎?據說行事手段凌厲,而且只要稍有不順心就會降罪於身邊的人,簡直比鬼王爺還要像個瘋子。
「就為師所知,確實如此。」月泉臉上出現少有的沉重。琉月樓,遍布三大國的第一殺手樓,狂妄地在大陸立足,毫不遮掩,從未有勢力能夠扳倒他們,就是三國的帝君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她實在無法將琉月樓樓主的名聲同上次見到的那個輕浮男子畫上等號。那個叫言謙的傢伙怎麼看都只像是個武功高強但無所事事的浪蕩子,怎麼會和琉月樓的那個修羅樓主是同一個人?
「琉月樓就是為師也得退避三分……徒兒妳須小心為上,若再遇上他只管叫為師來。」惹上琉月樓,那可不僅僅是千刀萬剮的下場,而是屍骨無存。如今華芷汐竟然被琉月樓的現任樓主看上,也不曉得該說是桃花運太旺還是運氣太差。
「師父且放心,徒兒不會冒險的。」大陸第一殺手樓,也是月泉少數無法抗衡的勢力。雖然她必須靠著師父保護,但若是因此使得師父身陷危難中,她寧願委身於那個樓主,以保師父平安。
「別逞強。」
「徒兒曉得的。」認下了這個師父,是她莫大的幸運。
「且不說這些了。再過十日為師就要前去正襄,妳可都備好了?」華芷汐是一閨中女子,自然不可能毫無理由在外過夜,否則定然引起閒言非語,如此一來自當小心打理。
「師父放心吧,徒兒已經同爹說過要獨自上華山寺齋戒十日,他已然同意。」不怪她想不到其他藉口,實在是女子能從事的事情太少了,能在外頭過夜的更是幾乎沒有,到山上寺廟祈福和齋戒可以說是她唯一的理由了。至於為何是十日而不是七日,那不過是為了保險,否則萬一他們在外頭有要事耽擱時間那就開天窗了,自然必須事先考慮好這種不確定因素。
「好。那到時為師會上華山寺等妳,妳且記得帶好東西。銀錢就不必了,為師這兒管夠飯錢和住宿。」
「徒兒知道了。」明明她自己也攢了足夠的錢,但是出門月泉從不肯花她半毛錢,問了也只說是師父養徒弟天經地義。
「那為師先走了。」看著華芷汐,月泉感慨當初收徒弟的決定。原本他不過一時興起,正好看見一個天賦極好卻從未修練過的苗子,沒想到卻是撿到個這麼有趣的女娃,讓他忍不住憐惜。柔弱中帶有堅強,溫婉中帶有乖覺,順重中帶有不羈的個性,可惜遭逮人所陷害只得生活得戰戰兢兢。
如此徒弟,他甘願護著周全,只要他能力所及,自然不會讓她受到半分傷害。哪怕她與一國為敵,也哪怕她惹上的是大陸第一組織。
月泉一離開房間,門外就傳入了敲門聲。「小姐,妳可要用餐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小姐卻尚未出房門,素花在外頭問到。
「好。擺在外面亭子裡。」這些日子以來真的太累了。
好像自從救下聞人玨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開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而去。
她從床底的暗個中拿出了一壺酒,這才突然想起來,上回喝醉時酒沒喝完,不知道是否是被素花她們給丟了,真是可惜呢。
將服侍的人都遣退,留下她一人,好不愜意。想到十日後能暫時離開這個麻煩地到外頭旅遊一回,她心情就好了些許,仰頭一杯酒入了喉。
「管他聞人玨抽的什麼風,老娘就不信躲不過他!管他言什麼謙的是那個鬼樓主,就是個神仙來了也照樣斬了!敢傷我身邊人我定百倍奉還,敢傷我師父我定千萬被報復!」捨不得酒,她將整壺酒都給悶光了,眼神不復清明,醉紅著臉對著天上的彎月喊著。「該死的老天爺,害我穿到這個鬼世界來!這是在整我嗎!到底是哪兒看我不順眼啦還給我派了一堆渾蛋!一堆揍不到的渾蛋!明明我前輩子就是個三好的小孩,憑什麼要受這種罪!我不服啊!啊啊啊渾蛋!」
罵完了老天爺,她終於趴在了桌上再沒有力氣吼叫。幸好下人們都已經離開庭院,否則讓人看到本該溫婉的華小姐竟然如此口不擇言的大罵著還喊了一堆聽不懂的話,可能會以為是被什麼邪祟之物附身了吧?
逐漸的,她的精神不濟,慢慢閉上雙眼如同上一次那樣睡了過去。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孩子。」原本空無一人的庭院中突然出現了一男子,他走到華芷汐身邊替她披上了一件薄毯,再將她輕輕地抱起。「還以為妳總是長大了,卻還老是給我添麻煩。」
他的臉上滿是寵溺。
將人抱進房間中,他細心地替華芷汐蓋好被子,並且在她的床頭上放了一杯水,生怕她醒後口乾找不著水。
他總是保護不好自己的妹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遠處看著她傻呼呼地被欺負著。幸好她總算學會了自立自強,不僅學了武功還拜了師父,有了自己的勢力,不用再被動。這麼說來,她這個哥哥當得可真是失敗。
看著華芷汐的睡顏,華子玥的思緒千迴百轉,直到聽見床上人的嚶嚀聲,才猛然回過神,趕緊地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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