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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我有股感覺湧上心頭,那是一種被遺忘許久的情緒……
噁心、黏膩、反胃、恐懼……任何能想到的負面詞彙都能代表它的一部分,我原以為已經能夠擺脫它,向前邁進了。但光是履哥他們那種我讀不出思緒的眼神,就足以將我拖回那陰暗可怖的泥濘地牢中。
於是,直到現在我才發覺,其實我一直沒有戰勝它,我只是躲進了這個樂園裡頭被保護起來。
我,一直——在逃避那種情緒、那段過往……
但……不可能啊,履哥他們是不會做出那樣下流骯髒的事情的,透過這些日子以來的互動,我很清楚,他們不是這樣的人;相反的,這樂園裡的人都是幫助我逃離泥沼的好人……
可是……既然如此,為何我又回到了囹圄之中呢?
「結……薏結!」履哥輕拍我的肩膀並喊著。
這時我才從方才的幻想牢籠中被抽離出來,回到現實,而我也發現,我身上全是冷汗,還有止不住的輕微顫抖。
「你還好嗎……怎麼臉色忽然變這麼蒼白?」
「沒……沒甚麼……」我極力壓抑可能會發出的顫音,盡量避免被他們發現我現在忐忑的心情,不過似乎為時已晚了。
「你確定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的聲音感覺上還有些發抖。」履哥擔心地追問著我。
但,發抖?原來我沒有抑制住嗎……
「沒關係,不用勉強。」這時,陳先生開口圓場:「反正我要說的都差不多了,其實我們今天已經可以解散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囉。」最後的那句話是對履哥說的,我不知道他們之間達成了甚麼交易,但我現在也無力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隨著幾道低沉的男嗓持續縈繞耳畔,我明明清楚,這些聲音都不帶惡意、都是和善的聲音,和那天的完全不同,但只要我的身體認定聲音來自「男性」,它就會自動視為危機,自動地開啟人體的防禦機制,儘管如今看來,這樣的防禦機制不僅防不了任何東西,反而只會更加地殘害自己
我感覺到我的心跳正以一種無法克制的速度大幅加快力道與跳動的頻率,那是生物在遇到生命威脅時必然引起的幾個反應之一,之所以了解,正是因為經歷過……
當然,也很清楚接下來的步驟。
——首先,心跳加快;接著,呼吸加重;再來,身體加熱、手腳出汗,但此時大腦卻無法順暢運作,由於身體機能都作用在四肢,所以就算吸入的氧氣增多了,也沒辦法傳到腦部。
但又因為腦部無法作用,由上而下、由內而外的,連帶四肢也無法行動了。就這樣,空有一身能量在體內運作,外在卻只能呈現僵直的狀態,而到了最後,就連呼吸和心律的節奏都亂了套,漸漸的吸不到空氣,感受不到氧氣的存在,最後……
看吧,就像這樣。
此刻的我,有如靈魂出竅一般,漂浮在會客室的上空,斜著眼向下看著名為「我」的身體,一步一步的做出如我描述的那些行為,然後,只能重複地喘氣,但氣卻只到了喉頭,便又被吐出,肺部越來越乾癟,到了最後一個步驟,幸運一點的,身體強制斷線昏迷,重新開機;不幸的,便是缺氧致死。
很荒謬吧,這就是人體保護自己的機制。
視線逐漸模糊,聲音開始遠離。我被迫閉上眼,不確定迎接我的,將會是哪一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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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
一睜開眼,映入視野之中的,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同樣雪白的燈管不會冷血地刺眼,但卻有足夠的亮度,使人感覺溫馨。
我試著移動身體,卻發現我的四肢猶如懸吊著的鉛塊一樣沉重,只要一想起身便會被拉回床鋪。既然身體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從小一點的地方開始。
我選擇轉動眼珠和脖子,盡可能在最大範圍內看清楚這房間。
這時,一道不來自於房間內的光線從右側噴灑進來,速度之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於是我的眼球向右轉,那裏有一扇窗,窗框和天花板、牆壁都同樣呈現著潔白,似乎除了窗外的景色,房間內能讓人感覺到的,只有白。
而窗外就不同了,今天的雲很厚重,、很低,但沒有完全覆蓋住天空,留下了幾個窟窿,陽光從中照射進來,在遠方的山巒上刻下雲的影子。
這種時刻很奇幻,它同時存在著陰影與光亮,並且,與單獨只有其中一者存在時相比,如豔陽天或陰天,它的光亮與陰影都更加明顯,更加鮮豔。向無窮遠的地方望去,可以確實的感覺到昏暗中帶著光輝,光線將飛散在空中的塵埃照得透亮;向地面看去,也能夠發現壁壘分明卻又交織在一起的光與暗。
如果,你這時在戶外,也許可以聞的到,空氣中散發的濃濃水氣味,那是下雨的前兆。在以往的日子裡,要是遇到這樣的天氣,我總會帶著一把傘在身上,以防萬一。
在我忘情欣賞窗外雲彩翩然舞動時,遠方天空中的光線忽然有極為不正常的蠕動,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那是屋內場景的倒影。我常吁一口氣,但,這也表示,有人進入房間裡了。
我隨即轉過頭看向門口的位置,進來的人是巫姊。
「呦,醒來啦。」巫姊用著一種閒話家常的語氣打招呼。
「是、是啊。」我正想開口回話,才發現我的喉嚨異常乾澀,也在這個瞬間,我才感覺到我的身體一直在渴求著水分,我不知道我有多久沒喝水了。
而巫姊就如同會讀心般,直接問我:「妳應該很渴了吧,等我一下,我幫你倒杯水。」這時我才注意到巫姊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有一個杯子,和一壺水。
此時的巫姊,成了房間裡頭唯一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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