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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前面那些片刻溫柔都只能算是暴風雨的寧靜前奏曲,就像是海嘯來臨前,海岸邊沒有一滴水的透淨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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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享受著難得的安穩時,辦公室外傳來了一陣混雜的腳步聲,不時伴隨著謾罵的高音與安撫的低頻,如同龍捲風般呼嘯地席捲而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確定,這是衝著我來的;就算不是,最起碼也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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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雜亂的聲響越來越大,也代表著它正逐漸靠近這間辦公室。終於,隨著辦公室的門被「砰!」的一聲用力地打開,再沒有任何固體阻隔的,克蘇魯般的叫罵聲就這麼赤裸裸地朝我們撲來,好似颱風天裡的瘋狗浪打在沒有防備的沙灘上,捲走了悠閒的沙粒。
「你們這間公司到底是在做甚麼的?居然慫恿我兒子自殺,簡直喪盡天良,我一定要向政府檢舉你們!!」果然,門剛打開,一位中年婦女就這麼對著我們大吼了起來,先不論她怎麼知道辦公室的位置的,也不論她是怎麼如此理直氣壯,可以確定自己沒有罵錯人,最重要的問題是,她是誰?
「不、不好意思各位,我們實在是攔不住她。」隨後跟進來了兩位門口保全,氣喘吁吁的,看來之前隱約聽到的安撫聲,應該就來自於他們了。
「沒事,先回去吧,你們的問題之後再說。」巫姊冷靜地應對,雖然她很想表現出一種「我沒有動怒」的樣子,但她掩蓋不住背後那若有似無,卻又沉重黏稠的一股殺氣。
這樣子的巫姊讓保全們不寒而慄,只在原地徒留一聲了解,便已經看不見人影了,感覺比起攔住這位怒氣沖沖的女士,他們面對巫姊消耗掉的精力要大得多很多。
巫姊請徐薏結把門關上,然後轉頭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位呢?」不愧是巫姊,雖然被惹得相當惱火,但該有的禮貌還是存在。
但顯然對方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意思,「你還好意思問啊,應該是我要問你才對,是哪個人要我兒子自殺的?居然做出這種事,我告訴你『人若不照天理 天就不照甲子』,你們這種人,遲早要遭天譴的!」
「就算您這麼說,但如果不知道您的兒子是哪位,我們就算有甚麼誤會也沒法解決,對吧?所以我還是得問,你是哪位?」巫姊用一貫平靜的態度回應,但語氣已經稍微有些變化了,要是再被刺激幾下……我實在不敢想像。
「那不是重點,我……」
「媽,你冷靜一點,就跟你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就在婦女又要再次發難時,門外傳來一個慌張卻有些熟悉的聲音。
原來,眼前這位婦女就是那傳說中的,陳家齊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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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您怎麼來了?」雖然已經大概能猜到發生了甚麼事,但我還是不免俗問了一句這種定型化的問句。
「這、這個……唉,昨天你不是說了嗎,要我回去再想一想,所以我又思考了一遍,那時候我覺得那還不如和家人一次講開,所以……」陳家齊有些愧疚地說著。
「但,你連我們的位置都說出來了?」
「沒有,只是我母親不知何時在我手機上裝了追蹤系統,她可能是由昨天我去過的地方推斷出來的,關於這點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我們了解的,既然你沒有主動說出來,那麼這就不是你的錯。」看到現在這種場景,還有誰忍心苛責他呢?
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但這裡肯定有一位。
「還有你,你怎麼這麼傻,蛤?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你這樣對得起我媳婦、對得起我嗎?」
「媽,所以我不是說了打算要和你們講清楚的。」
巫姊似乎一時間也沒有想到如何解決,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開口,而徐薏結則是躲在巫姊身後不敢出聲,應該連被人發現都不想。
這時德老慢里斯條地走到我旁邊,用著不假掩飾的音量向我向我說了聲再見,也不避諱陳家齊母子還站在門口附近爭吵便要離開。這種情況下,應該也只有德老還能如此悠然自得了。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也不想想我為你犧牲了多少!」
「可是我已經有留足夠的錢讓你們生活了啊。」
「不只是那個問題,先於長輩過世就是不孝。而且,如果你先走了,那當我往生時誰來幫我守孝祭奠,難道你要讓我當孤魂野鬼是不是?」陳家齊的母親,先不論有沒有理,她的那張嘴就沒有想饒過人。
「我……」
「你是我兒子,你就不能同理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嗎?」她依然故我地說著。
而原本應該已經偷偷離開的德老,不知為何還佇立在門口附近,他緩緩的走向陳家齊,眼神一改以往的隨和自在,變得堅毅且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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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說什麼傻話!!」突然,德老以一個我從沒聽過的巨大音量對著陳家齊的母親吼道,那聲音大到連她都被震矇了,閉上了嘴巴。
是故,原本被鬧哄哄的爭吵所填滿的辦公室,經德老這震天價響的怒吼一聲後,頓時噤若寒蟬,全場再無一人敢張嘴。
……
在過了幾秒後,那位婦人終於回過了神,並且意識到被吼的人是她,於是雜著羞恥與憤怒的心情,率先劃破了這寂靜:「你哪位啊?我的家務關你甚麼事情?」
嗯,是非常套路的展開呢。
「你的家務事?你怎麼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我問你,你是為了甚麼生下他的,是對生命的喜悅,還是單純算計的養兒防老?」德老也不干示弱地反駁回去,不過我很好奇,一向不太參與我們這邊事務的德老為什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難道說他也曾經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你……我要我兒子做甚麼是我做決定,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是啊,輪不到我說三道四,那就輪得到你來決定她的人生嗎?從小到大,你有問過他的意見嗎?」
「你、你這是甚麼態度,我決定了,我要客訴你們,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眼看他們兩位的爭鬥越演越烈,就連原是主角之一的陳家齊都插不上嘴了,我們這些在辦公室裡的其餘人等趕緊上前將他倆分別支開,巫姊負責對付陳家齊的母親,我和徐薏結則去安撫德老。
將兩人分別隔開至房間的最遠對角後,我在試圖讓德老冷靜一些的同時,也嘗試著了解為何德老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放輕鬆放輕鬆,冷靜一下,喝口茶吧,德老。」我邊說著,徐薏結就適時地端了一杯茶來,德老大口喝著,好似要為滿腔怨氣找個發洩口般,他將茶一飲而盡後,還是喘著少許粗氣,那尚未被金色雲華帶走的情感,依然幽幽地迴盪在四周。
「好點了嗎?」徐薏結問。
「好一些了,多謝你啊。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是啊,確實被扎扎實實地嚇了一大跳,我原本以為您老人家已經看淡紅塵了呢。」我說,企圖再緩和一些氣氛。
「唉,我原本也這麼以為。」德老的神情在那須臾間顯露出了一絲落寞,但隨即又恢復成帶著怒意的面容:「我也是沒想到有人這麼不惜福。」
「不過德老啊,您今天是為了甚麼事如此大動肝火呢?」我問。
「這個嘛……唉,這就說來話長了,現在先不用討論我,好好處理你們的客人吧。等哪天空閒了,再來說說我的故事吧。」
總感覺,德老今天不只易怒,情緒起伏也相當大,而且……經常會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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