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穿過王宮高聳的彩繪玻璃，與數十盞水晶吊燈交相輝映，猶如夜幕中驟然垂落的星河，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彩。燭火搖曳間，光華流轉，將宴會廳渲染得恍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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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石鋪砌的地面光可鑑人，倒映著賓客們華麗的身影與盛裝。長長的宴會桌上，鋪展著雪白絲絨桌布，其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金銀餐具，精巧的水晶杯，注滿了色澤誘人的佳釀，隨著賓客們的舉杯交錯，折射出迷離的光彩。空氣中瀰漫著精緻餐點的香氣，以及各色鮮花的馥郁芬芳。嬌豔欲滴的玫瑰、高貴典雅的鬱金香、清新淡雅的百合，被花藝師巧妙地組合在一起，化為一簇簇賞心悅目的花團，點綴在餐桌與廳堂的各個角落，為奢華的宴會增添了幾分柔和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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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那件禮服。」一位夫人壓低聲音，以扇掩面，目光卻緊緊追隨著一位盛裝貴婦「伯爵夫人真是下了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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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禮服。」她的同伴輕笑一聲，指尖輕點著手中的高腳杯：「您沒注意到她佩戴的那條項鍊嗎？那可是王室工匠的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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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間，衣香鬢影重重。貴族們身著華服，珠翠瑩瑩，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他們舉手投足間流露的優雅，彷彿與生俱來，連淺笑時都帶著世代傳承的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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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王子佇立在宴會廳的一角，深色禮服在水晶吊燈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金色的肩章與袖口紋飾隨著他優雅的舉止微微閃爍。他修長的身軀略微傾斜，靠在雕花石柱旁，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香檳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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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殿下，這實在是個美好的夜晚，不是嗎？」一位貴族走了過來，笑意盈盈地舉杯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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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令人……難忘。」威廉淡淡一笑，舉起香檳輕輕碰杯。他抿了一口氣泡酒，卻未曾真正品嚐，下一秒便不著痕跡地將杯沿轉動，視線飄向遠處的鐘擺，計算著這場宴會還要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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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最近可有關注狩獵季？我家領地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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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嗎？」威廉禮貌地頷首，指尖輕輕敲了敲杯身，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他的笑容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弧度，但眼神已然飄忽，彷彿下一刻就要順著夜色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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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有請。」一名侍從低聲靠近，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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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容我失陪了。」威廉露出一抹適度的歉意微笑，對身旁的貴族們舉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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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殿下請便。」貴族們紛紛點頭，語氣恭維，卻不免帶著幾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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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不再多言，轉身便隨侍從離去，步伐依舊優雅從容，卻略快於平時，顯然不願給任何人機會將他再度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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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森堡家族的艾米莉亞小姐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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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唱名聲再次迴盪於宴會廳，方才熱絡的交談聲明顯弱了下去，彷彿被一陣無形的風悄然吹散。 所有賓客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般，朝著宴會廳入口的方向匯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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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清脆的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迴盪在寂靜的廳堂之中。人群不自覺地向兩旁退讓，悄然讓開一條通道，空氣也彷彿凝固了一般，鴉雀無聲。 一襲黑色天鵝絨長裙，曳地而行，裙擺上的金絲刺繡，在水晶燈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輝，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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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氣場比去年更強了。」一名貴族夫人忍不住低聲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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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宴會，至少還有人敢主動上前搭話。」她的友人輕嘆，目光仍牢牢鎖在那道黑金交織的身影上。金絲刺繡隨著裙擺輕輕搖曳，在燈光下閃爍細碎光輝，而領口那枚碩大的藍寶石胸針，幽深如夜海，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冷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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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款步走來，一頭瀑布般柔順的烏黑長髮在腦後高高盤起，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幾縷調皮的碎髮略略垂下，輕柔拂過光潔的額際。高聳的鼻樑與薄而微翹的嘴唇透著冷豔的氣息，微揚的下顎更顯示出幾分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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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冰藍色的眸子波瀾不驚，既無期待，也無抗拒，仿若審視一場無趣的戲碼。直至她停下腳步，微微抬起下顎，唇角輕輕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前方某處。她沒有說話，但那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已經足夠讓整個宴會廳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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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國王已從座上起身，大步走來，親自迎接這位蘭森堡家族的千金。他向艾米莉亞伸出手，露出慈祥的笑容:「歡迎妳的到來，艾米莉亞小姐。妳的美貌與氣質，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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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優雅地躬身行禮，伸出纖纖玉手，將指尖輕輕搭在國王的手背上：「陛下過譽了。能受邀參加今晚的宴會，我感到無比榮幸。」她的嗓音清澈悅耳，卻透著幾分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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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轉身，朝威廉的方向一揮手:「威廉，過來。這位蘭森堡的佳麗，該由你親自接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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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緩步走向父王身邊，水晶吊燈灑下的光芒在他深色禮服上流轉，為他鍍上一層光暈。他的目光落在艾米莉亞身上，那抹黑金交織的身影，如同一朵在夜色中綻放的玫瑰，既優雅動人，又帶著不可觸碰的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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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艾米莉亞小姐。」威廉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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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艾米莉亞輕輕屈膝，裙擺在地面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她的聲音如同冬日清晨的霜雪，清脆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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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國王滿意地看著兩人，目光中盡是欣慰：「來，威廉，不如邀請艾米莉亞小姐跳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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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意之至。」威廉向艾米莉亞伸出手，「若艾米莉亞小姐不介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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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將手輕輕搭上威廉的掌心，冰涼的溫度透過肌膚相觸傳來：「這是我的榮幸，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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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圓舞曲在宴會廳中響起，威廉攜著艾米莉亞步入舞池中央。燭光搖曳，周圍的賓客不知不覺地退開，為這對璧人讓出一片空間。威廉的手扶在艾米莉亞纖細的腰間，艾米莉亞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兩人開始隨著樂聲輕盈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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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引導艾米莉亞進入舞步。她的舞姿優雅而標準，但卻缺乏投入，彷彿只是在完成一個既定的儀式，而非享受舞蹈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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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會，還合蘭森堡小姐的意嗎？」威廉試圖開啟話題，語氣溫柔而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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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的目光在宴會廳內漫不經心地巡梭了一圈，掠過精緻的擺設，華麗的裝飾，以及盛裝出席的賓客，最後又回到威廉身上，卻依舊沒有真正聚焦。「還不錯。」彷彿在評價天氣，而非一場盛大的王宮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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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笑容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艾米莉亞的冷淡和漫不經心，比任何尖銳的言辭都更具壓迫感。他能感受到，她並非刻意失禮，而是發自內心的對這一切都缺乏興趣，包括他，包括這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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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王都的秋天別有風味。」艾米莉亞輕輕開口：「不過我更喜歡北方的秋天，在蘭森堡的城堡裡，能看見整片森林染上金黃，獵場上的鹿群在晨霧中穿行，那才是最純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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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微微一笑：「南方的秋天確實不及北方壯麗，但王都也有她獨特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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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艾米莉亞的目光飄向窗外，語氣輕柔似水：「我入城時，一路上鑽進來各種氣味，魚腥、肉香、油煙……」她微微蹙眉，「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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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座城市都有她獨特的靈魂。」威廉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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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艾米莉亞輕笑，眼神中帶著幾分憐憫：「在蘭森堡，我們追求的是純粹。城堡建在山巔，遠離塵世。那裡的風永遠帶著松林的氣息，不會摻雜任何……」她頓了頓後說：「多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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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感覺到手中艾米莉亞的溫度更冷了幾分。他看著那張精緻的面容，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忽然意識到，她說這些並非刻意炫耀，而是真心認為這世界本該如此。在她眼中，王都的煙火氣息是種污染，平民的生活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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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聲漸歇，舞步臨近終點。威廉維持著完美的微笑，心情卻逐漸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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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殿下賞光。」艾米莉亞微微欠身，裙擺在地面劃出優美的弧度：「或許改日，該請殿下親臨蘭森堡，一覽北境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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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舞曲終了，但宴會還在繼續。威廉與艾米莉亞並肩而立，其他貴族圍繞在他們身邊，歌頌著這對璧人的般配。艾米莉亞面帶優雅的微笑，時而輕聲應答，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高貴的氣質。威廉也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卻覺得倦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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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賓客上酒。」總管瑪莎低聲吩咐，一群侍女魚貫而出，手中托著銀盤，上面擺放著水晶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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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走在隊伍末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威廉吸引。王子今天的笑容有些勉強，她想，卻只能將這份心疼深深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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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端著酒盤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時，一位貴族突然轉身，撞在了她的手臂上。剎那間，平衡被打破，銀盤微微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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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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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中的酒水濺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晶瑩的弧線，最終落在艾米莉亞黑天鵝絨長裙的裙擺上。深色的裙面立即暈染出一片暗紅，如同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綻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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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艾米莉亞的驚呼聲劃破了宴會廳的和諧。她那張精緻的面容瞬間扭曲，冰藍色的眼眸中迸射出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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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掌攥緊，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看著裙擺上暈開的酒漬，臉色也變得蒼白，她顫抖得開口道：「非常抱歉，艾米莉亞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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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的？」艾米莉亞冷笑一聲，她的目光在漢娜身上來回掃視，像是在審視一件骯髒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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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賓客紛紛側目，竊竊私語聲在廳堂中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艾米莉亞的身姿微微前傾，面上掛著貴族特有的優雅微笑，彷彿只是在進行一場平常的社交對話。然而，就在眾人視線難以捕捉的角度，她精緻的繡花高跟鞋已悄然滑至漢娜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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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在蘭森堡，犯下這種錯的下場嗎？」她輕柔地問道，聲音如同冬日河面上的薄冰，溫潤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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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低頭不敢應答，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就在這一刻，艾米莉亞的高跟鞋尖銳的前端猛地踩在漢娜暴露在裙擺下的腳背上，力道之大，讓漢娜幾乎要叫出聲來。她咬緊下唇，硬生生將痛呼嚥回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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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艾米莉亞的聲音依舊柔和，笑容依舊完美，腳下的力道卻更加可怕。她輕輕挪動足尖，鞋跟在漢娜的腳背上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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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漢娜的聲音細如蚊蚋，淚水打濕了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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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的笑容冷得刺骨，腳下卻忽然鬆了力道，一副大度雅量的模樣，然而眼中的寒意卻實實在在地射向漢娜，她隨後轉向一旁已經趕來的總管瑪莎夫人說道：「看來，妳手下的人還需要好好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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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的手指輕輕拂過裙擺上的酒漬，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條裙子，是蘭森堡最好的織匠與裁縫耗時三個月織就，一針一線都非等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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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轉向漢娜，厲聲喝道：「來人，把她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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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卻倔強地不讓眼淚落下。她的手指緊緊掐進掌心，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幾縷碎髮從她整齊的髮髻中散落，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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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侍從應聲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漢娜的手臂。漢娜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晶瑩的淚珠在她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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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過了宴會廳內低低的議論聲。所有人都為之一震，包括正欲發作的艾米莉亞，以及鐵青著臉的總管瑪莎。眾人的目光，再次如潮水般湧動，匯聚到聲音的源頭——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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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走到漢娜面前，侍從們懾於王子的威儀，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漢娜頓失支撐，身形踉蹌了一下，幾乎要跌倒。威廉伸出手臂，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指尖溫暖而有力，如同注入一股無形的力量，安撫著漢娜顫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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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威廉的聲音溫和而沉靜，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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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顫抖著抬起頭，淚眼模糊地望向王子。她沒有想到，尊貴的王子殿下，竟然會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向她伸出援手。她的內心湧起一股暖流，一時之間，竟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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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總是難免的，」他輕聲說道，「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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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裙子……」漢娜囁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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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條裙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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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無視周遭探詢的目光，轉向艾米莉亞，口吻依舊平靜：「艾米莉亞小姐，我想，這或許只是一場小小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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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顯然沒料到威廉會突然出面，她原本因憤怒而緊繃的面容，此刻更是陰沉得可怕。她冰藍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威廉，語氣冰冷得彷彿能將空氣凝結：「意外？殿下是在為一個卑賤的僕人開脫嗎？在蘭森堡，我們會確保連最低階的女僕都懂得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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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淡淡一笑，說：「在我眼中，沒有人是卑賤的。每個人都值得被尊重，無論出身高低。」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的銳利，直視著艾米莉亞的眼睛：「包括，蘭森堡家族的女僕，以及，王宮中的每一位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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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緊緊地抿著嘴唇，胸口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她冰冷的目光在威廉與漢娜之間來回掃視，最終，落在漢娜那張蒼白而無助的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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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艾米莉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的聲音依舊優雅，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既然王子殿下如此寬宏大量，那艾米莉亞自然也不好再追究，請容我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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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便。」威廉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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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亞轉身離去，那襲黑裙在燭光下劃出一道憤怒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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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在一片低語聲中走向尾聲，蘭森堡家族的馬車在月色中揚長而去，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響彷彿一串冰冷的嘆息。貴族們三三兩兩離席，刻意避開威廉的目光，卻在背後投來或譏諷，或不解的眼神。幸好國王稍早前因身體不適已經離席，並不知宴會廳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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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並不在意這些，他輕輕扶著漢娜的手臂，帶她走出那個充滿窒息氣息的宴會廳。夜風透過迴廊的石柱輕輕拂過，吹散了些許方才的陰霾。漢娜還在微微發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腳步也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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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威廉的聲音輕柔得像是撫過湖面的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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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進一處僻靜的庭園，月光灑落在石階上，幾株夜來香在風中搖曳，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威廉讓漢娜坐在石階上，自己則在旁邊站著，像一道無聲的屏障，替她擋住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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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漢娜的聲音還帶著些許哽咽「我、我會連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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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什麼都不用擔心。」威廉望著遠處的月色，嘴角微微上揚：「如果因為維護一個無辜之人而失去什麼，那麼這樣的東西，本就不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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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抬起頭，月光映照著她臉上的淚痕，遠處傳來夜鶯的鳴叫。威廉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反而比任何奢華的宴會都要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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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園深處的石階上，月光靜靜流淌。威廉望著夜空中的繁星，思緒如同夜風般輕盈。在這個不平凡的夜晚，命運的齒輪無聲轉動，那些原本看似堅不可摧的聯姻計畫，卻在一滴紅酒的偶然中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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