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文緒歌抓住華裘,與眼前四人對峙。
才一眨眼時間,辛鑿星與楊迪川手中都握著刀械,沉住氣息,蹲低姿態,緊盯著手中有人質的文緒歌,兩方對峙,衝突一觸即發。
潭追看著身邊的甘桐甦,沉聲問道:「怎麼了?」
「他匯了過多的錢給我,有問題。」桐甦冷面瞪向文緒歌,瘋子就是瘋子,他讓一個不好惹的人進門了。「你知道那個小傢伙是誰?」
「華氏次子被擄事件,鬧得這麼大,誰會不知道?能夠從華氏族人手中把人帶走,可以想見不是簡單的人物,我就想……我的前男友,是人中龍鳳,非常出類拔萃啊!」文緒歌單手環住一臉愣愣不知發生什麼事的華裘,一手將銳利刀刃貼在纖細的脖子上,刀尖壓抵著脆弱細緻的肌膚,已經滲出了絲絲鮮血,他拉著少年緩步後退。「桐哥,那些多的錢就當作給你的設備補貼……」
桐甦罵了一句,連忙轉身衝回工作室。
「還有……屋頂的維修啊!」文緒歌笑得燦爛,一雙彎月般的眼睛瞇起來,動作迅速搭著華裘翻身下蹲。
瞬間反應過來的潭追與服務生二人,摀住臉面抱頭下伏,頭頂上的天花板傳來劇烈爆炸聲響,驚天動地,整棟房子搖晃震動,煙塵灰飛,片片磚瓦爆裂散射,隨著巨響部分牆面倒塌,大半屋頂被炸飛,建材飛散到鄰近周邊。
震耳欲聾聲響與近距離爆炸,即便有了防範,他們還是被不少掉落的夾層屋板所擊中。
來不及在意因爆炸而引發的耳朵壓力與耳鳴,潭追在閃過四散掉落的斷裂梁柱後,飛身跟著文緒歌的方向竄了出去,視線被煙塵遮擋,也沒有讓他的腳步減緩追上。
後一步反應過來的鑿星與迪川原也是要跟著潭追的身影追上去,但是他們才一起身要走,迪川動作很快,拉著鑿星飛撲倒地,兩人翻滾閃避不斷朝他們射擊而來的子彈,如雨點般綿密射擊的槍彈又再次揚起塵霧,也多虧如此他們得以險險躲往坍方大半的牆壁之後。
鑿星從縫隙處向外查看,這才驚覺他們已經被許多狙擊手,在附近屋頂之上層層將他們包圍。
他們從一些傢俱的後頭,把暗藏在裡面的槍枝抽了出來……
另一邊文緒歌扛著華裘在屋頂上飛奔,潭追隨後逐漸拉近距離,只是在逃走過程中,文緒歌不停往後投擲特製的小型手榴彈,轟炸過後的各家屋頂冒出大量煙霧和碎片飛擊。
潭追一路閃躲猛烈炸擊,還要留意腳下因毀損造成塌陷的建築,幸而敏捷的他還能在崩塌樓頂上快速奔跳飛跑。
文緒歌畢竟多扛了一個人,腳速也不如潭追,他在驚險避過一個潭追猛力投擲而來的磚塊,被逼硬生生止步。
一怒之下文緒歌把華裘扔在腳邊,翻滾兩圈的少年險險巴在屋簷邊沒有落到地面,文緒歌飛快朝著潭追衝過去,幾個磚燒屋瓦踹飛到他眼前,潭追向後跳飛數步,數十把薄型雙刃飛射在屋頂之上,釘射插入瓦片當中,可見力道之大。
潭追伏身喘息,眼角餘光看見角落邊的華裘,翻身一躍,幾顆子彈落在他所待的位置,單腳一彈衝往文緒歌方向,正面攻擊。
文緒歌雙肘交錯擋下第一波襲擊,身形一矮,短刀從袖口翻出,往前揮去。潭追腰腹後縮,衣服被劃破,單手撐住屋頂,腿腳往上狠踹,將那隻淬毒的短刀使命踢飛。
文緒歌轉身手肘襲向潭追,製造出假動作遮掩真正意圖,趁潭追擋住他的攻擊時,一排尖銳的釘卯從文緒歌腰腹間射擊出。
深知對方身上暗器機關多如牛毛,潭追早留個心眼,藉揮拳之力向上一翻,僅差分毫距離,釘卯朝他擦身飛掠過,只是躲得了暗器閃不了明刀,趁著潭追飛身在空中難以變換改變方向,一把薄刃從文緒歌衣領後抽出,對著潭追一砍。
潭追額頭與左肩被刀刃劃過,他翻滾在瓦片之上時,鮮血飛濺在空中,些許灑落在文緒歌臉上,他不以為意,美艷精緻的笑顏顯得陰鬱駭人,宛若從地獄業火中走出的血腥鬼魅。
近身搏擊不是文緒歌強項,但他就是有辦法不讓人靠近,他魅笑看著努力想要起身的潭追,很滿意見到舊情人口中不斷向外吐著鮮血。
「你……」
潭追的雙眼瀰漫著血霧,知道自己中毒已經來不及,罪魁禍首就是適才文緒歌帶來的雪果,對於前任,他終究是太大意了。
「為什麼……」對於文緒歌,李潭追只能問出這一句。
「因為……」文緒歌聳肩一笑,「有人不想要那個少年活在這個世界上,酬金很豐厚喔!」
「至少是前任……你捨得……這樣對我……」
文緒歌看著潭追強站起身,儘管在屋頂上搖搖晃晃,他還是很佩服前男友的體力還有意志力,這個男人如鋼鐵般的意志力真的是讓他太疲憊了。
反手一翻,一支短槍出現在手中,近距離射擊這種火力就足夠了。文緒歌的槍口對著潭追,直接射出兩枚子彈,正擊潭追左肩,閃避不及的他瞬間血流如注,潭追身形晃了晃。
他咬牙撐著,目光沒有移開,一種即使被銳箭射了滿身,但依舊兇猛氣勢未減的黑豹威嚴氣魄不減。
這個男人,怎麼偏偏是他的前男友呢?
腳上一疼,文緒歌看了一眼那個咬上他大腿的少年,也不著急,直接把對方用力拎了起來,拳打腳踢跟小獸一樣一點力道都沒有。
「放開他!」
潭追大吼,壓低身體,持槍的文緒歌如果有下一個動作,他就會飛撲向前,看是他的動作快、還是文緒歌的槍速快?
他們來時的那個方向引發小型爆炸,一區一區此起彼落,文緒歌以為又有一波援軍過來,本來放心一笑,但是眉頭很快蹙起,這種火力模式不是他帶來的人。
抓著華裘轉身要跑,沒想到從屋頂上可以看見從另一邊有狙擊手開始在不同方向潛伏著,他只好側身轉了90度改往埋伏槍手比較少的地方逃竄。
果然下一刻,連綿不斷的射擊如大雨般襲來,潭追如飛彈高速向著兩人的背影奔竄過去。
他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要華裘死,但現在看起來連委託文緒歌來搶人的人,都想要把所有人一起射殺,誰的性命都不留。
轟炸聲陸續響起,轟隆隆像是閃雷落下般不絕於耳,砲擊方迎向狙擊手,加上萬事屋人手,三方不同人馬在後方打了起來。
文緒歌跑著跑著,肩上還扛著一個小鬼,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體力跑下去,不過他也不想死,心念一轉,就賣一個人情給前任吧!
在某個水泥屋頂上止步,遠遠看到一個迫擊砲轉朝著他們這個方向。
抓下肩上的少年,文緒歌猛力把人往潭追奔過來的身形拋丟過去,他對著前男友露出一個絕美但混合寒意的燦笑。
用一個清晰口型對著潭追說:「快跑!」
潭追接住被丟過來的華裘,前方是往後跳飛的文緒歌,兩方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使出最大的彈跳力道,雙雙往不同地方飛奔閃躲。
下一秒,射擊砲射過來的彈藥在兩人中間處炸開來,爆炸威力掀翻掉附近的屋頂,如強勁風勢掃射而過,周遭玻璃窗全都震碎,無一倖免。
強炸之後是幾秒鐘的安靜。
巨大煙塵散去,潭追與華裘已然不見蹤影,從二樓跌落在地的文緒歌滿身灰塵,灰撲撲的他看似狼狽,動了一下手腳,身體上並沒有什麼致命的重大傷害。
他的前任啊!真的是太過善良了,即使他抓著人質,也捨不得對他下重手。
房東伍德飛快飆騎著腳踏車,跟著一批持槍居民們趕到爆炸地點,別說潭追跟華裘,連文緒歌也消失行蹤,只是他那狂妄失控的呵呵笑聲彷彿還縈繞在耳邊。
瘋子就是瘋子,永遠不知道他心裡頭在想什麼?
伍德不認為文緒歌是刻意放水讓潭追帶走華裘,但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以文緒歌的能力,除非是他真的湊巧猜中潭追擄了華裘,如果不是的話,難道真的是華氏一族已經查到了萬事屋,委託文緒歌來降低他們的防備進而帶走華裘?
可是剛才迫擊砲跟文緒歌卻不像是同一路人,到底是有多少人馬要抓華裘?不過只是華氏一族的次子,還受了詛咒即將死亡,這個對於家族一點利害關係都沒有的少年,究竟為何要如此傾盡心力要把他帶走或殺死?
伍德眉頭緊鎖,有負責監視的居民來報,說有不少外來潛伏監視的人馬去追查向外駛離的車輛,這些應該就是向外要繼續去追潭追與華裘行蹤的人。
「城鎮中還有多少車輛?全部駛出去,擾亂那些監視者。」
收到命令之後,武裝居民傳令下去,不能讓那些外人有機會追查到潭追。
這一帶自古以來就是犯罪者匯聚的地方,隨著時代推演,他們的後代不少都從良,宛若普通百姓,但是留下來居住的人,集結形成一個小型的自治區域,他們不會主動向外侵襲,但也不容許有別人侵門踏戶惹到他們頭上。
這裡就像一個普通人與踩踏在犯罪模糊界線上的人混雜生活的不良區域。
「膽敢惹到武春一番街?還炸我的房子?真的是好大的膽子!把那些潛伏在暗處的老鼠通通抓出來!」
在本區占有最大土地與房屋數的伍德,一聲令下,就算是北方最大家族派來的人,他們一個都不會放過,要將那些不長眼睛的害蟲通通驅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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