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們又蜿蜒切換幾個支道之後,就沒有再見到追上的車群。
接下來的路有三種,海線、山路跟市區,海線筆直速度快但是容易被盯上,市區如果道路監視器不多的話可以避開追蹤,山路難行但是最易隱蔽行蹤。
潭追懷中的華裘雖然因為背後疼痛而揪著衣服哭,但是就只是自己忍耐著,沒有什麼過激反應,這種默默承受的態度讓他覺得心疼,已經太過習慣而沒有反抗?或是不敢反抗?無論怎麼想都令他很揪心。
小白車依舊速度飛快向前衝,在岔路之前面臨抉擇,桐甦傳來指示駛向海線道路。
方向盤一轉,小白車駛向海岸彎道。
縣道之後風景變換,蔚藍的天際遼闊展開,遠方有海鷗群飛覓食,還在抽噎中的華球注意力被轉移,目光緊盯著海的方向不放。
「好想去玩水。」楊迪川突然冒出一句擄人逃亡中不合時宜的一句話。
「我停車,你從崖邊跳下去,馬上就可以玩水了!」開車飆速的辛鑿星不鹹不淡地建議了一句。
楊迪川的回應是嘖了一聲。
沒多久桐甦又傳來命令,『1.5公里後左切一條鄉鎮道路,轉彎後500公尺處停車,那邊有一輛藏匿的車可供替換。』
「OK!」辛鑿星回應著。
依照吩咐,左切鄉道,急踩剎車後停下,辛鑿星跟楊迪川門一開就跳了出去,潭追把華裘抱下車,腳不沾地快速奔往桐甦指引的方向。
而那輛被拋下的小白車,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發動後退迴轉,藉由桐甦的遠端系統智能操作,車輛衝往海岸線道路。
下車地周圍樹叢橫生,屬於山林之地,竄過一段雜草橫生的地帶,一輛被綠色帆布遮蓋的車型外觀,他們趕緊上前掀開布幔。
潭追在一旁把華裘放下,要他先等一下,自己也邁步上前跟其他兩人拉開車罩。華裘靠著樹幹,手扶著樹枝,眉頭一皺呈現非常不舒服的表情,雙腿發顫站也站不住,緩緩蹲跪在地,然後跌坐在泥土地上。
眼眶都紅了,痛到微微喘息。
偽裝雜草叢的車罩被扯下後,潭追回頭看就看到軟坐在地的華裘,趕緊箭步上前,蹲地將人抱起。
「腳受傷了嗎?」鑿星邊上車邊關心問道。
「不是……」是什麼原因,潭追一時也不太好說出口,抱人上車。
銀色車輛發動,踩著油門衝出樹林,他們改走山道,繞山而行,由另一個方向駕駛去。
而另一邊那輛被控制的小白車已經被華家的黑轎車群追上,緊追在後,從山道間依稀可以見到有段距離的海岸線道,小白車在高速行駛下,經過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大彎道也並未減速,反而瞬間加踩油門,時速飆破兩百,直衝破崖邊圍欄,整輛車飛了出去。
後面的車急煞,刺耳剎車聲響徹海岸,紛紛錯亂打橫停下滑行,但是還是引發大規模追撞,幾輛車撞山壁,車頭冒出黑煙。
而那輛飛下山的小白車則是直落墜下,在陡峭的海岸壁上翻滾撞擊,發出巨大爆炸聲,一團火球熊熊燃燒,黑霧直衝上天。
追車的保鑣們紛紛下車查看,不斷與本家聯繫,面無表情的臉上都出現了些許驚慌。
遠方的銀色汽車在崎嶇山路上奔行,迪川很認真拿著望遠鏡觀看小白車的事故現場,還好他們不在車上才故意製造翻車意外,雖然沒過多久之後就會被查清,但也替他們爭取到了逃跑時間。
儘管他們蒙著臉,但還是有做喬裝打扮,辛鑿星與楊迪川摘下假髮與臉上特殊部分假皮膚的黏貼。
潭追摟抱著華裘,背後傷口加上昨夜傷勢,還有剛剛的飛車飆速,讓他身體無法負荷,一張小臉蒼白的直冒冷汗,眼神也開始有些渙散。
「小少爺!」潭追勾起華裘的下巴,讓他看清楚自己。
規矩的髮型自然弄亂,濕巾一抹帶去臉上的妝彩,原本略嫌稚氣的五官變了模樣,一張堅毅有型的帥氣臉龐展露出來,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這讓精神狀況逐漸變得不好的華裘也看傻了眼。
「這是我真實的模樣,看清楚了喔!」
潭追對著華裘俊朗一笑,然後對著他的後頸一捏,就成功讓他失去意識,暈倒在潭追懷中。
「幹嘛弄暈他?」迪川回頭看。
「身上全是傷,傷口已經在發炎,快要發燒了。」背上被刀劃開的裂痕已經止住血,纖細身體上的肌膚全都傷痕累累,讓人不忍卒睹,潭追拉好小少爺的衣服,讓他趴在自己腿上安睡。「還有多久到港口?」
鑿星估算了下:「十分鐘。」
「好。」潭追憐惜的握著華裘的手,捨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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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速度最快,但現在華氏應該掌握了所有大小機場的資料,即便私人飛機起降也一樣,很容易會被查出來。
華裘受傷,帶著坐高速列車會很顯眼,而且透過監視器的人臉辨識系統或步態追蹤更輕易被追查出行蹤,開車會被不定點攔查,海路卻是可以在短時間內避開追緝,因為除非是要將人偷渡出國,否則比較不會在第一時間內就查到海航。
車開到港口,在最邊緣的港灣已經安排了接應的船隻,這裡附近的監視系統當然早就被桐甦駭過一遍。
潭追把昏迷中的少年抱下車,與其他兩人一起上了一艘藍黑色的快艇,船上一名帶著壓低帽沿的駕駛員點頭跟他們致意。
「走吧!」潭追開口,然後把人抱進船艙中。
這輛加足馬達的機動快艇發動後,很快就奔馳在湛藍的大海之上,噴濺起高速水花。
「我會暈船。」迪川進船艙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吃暈船藥,快艇才一啟動,他就覺得快吐了。「來一顆!」
被分享暈船藥的鑿星滿臉不屑拒絕,「真沒用!大男人暈什麼暈!」
半小時後兩人在甲板上抓著船圍欄對著大海猛吐。
「嘔……」
「噁……嗚……嘔……」
「你看我就說會暈船!」迪川一副『我早就告訴你』的臉。
鑿星覺得吐到內臟都快翻出來,「那你吃暈船藥有個屁用?還不是……嘔……」
萬事屋兩位服務生今日替大海貢獻了許多營養物。
船艙裡的床榻上,華裘依舊暈睡,被掀開衣服的肌膚上,簡單抹了一些藥物應急,只看了上半身,潭追沒有勇氣去解開他的褲子,但是可以想見應該如同上身一樣都是傷痕累累。
滿是傷痕,所以才會連站都無力,痛到只能跌坐。
輕柔撫過小少爺細緻順黑的長髮,少經日曬的小臉白慘慘一片,睡得不安穩,會一直牽拉住他的手。
這次的潛伏本來是混個臉熟好把華裘帶出來,意料之外的是潭追不小心動心了,本以為只是短暫被小少爺的臉蛋所迷惑,很快就可以解開迷戀,但是這段時間下來,他覺得心中被這名少年進駐,面容只是表象,最令他沉迷的是兩個人的相處,那一種被依戀、依靠、信任的感受,讓他把感情也沉了進去。
照顧人是真的很容易照顧出感情,會不會長久不知道,但至少這段時間中,他的腦中全部都是華裘,整顆心因為擔憂而不停牽掛,日日夜夜想著他,然後不小心就淪陷。
年長數歲的潭追現在也很難分辨這種心情到底是愛情?還是單純只是同情?
凌亂的腳步聲咚咚咚走下船艙,兩個宛若遊魂的人飄過來,軟倒在另一邊的床上,氣若游絲。連潭追都沒有想到他們暈船暈得這麼嚴重。
快艇海速就算再快,一早出發,從北方海域南下,順著潮流,也幾乎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抵達東南部的港灣。
連萬事屋兩個服務生都暈船成這樣,潭追不敢讓華裘清醒,繼續讓他暈睡著,期間將人扶起,慢慢灌食營養液保持他的生命體徵。
好不容易船靠岸,月亮已經高掛在天空,一點都沒受影響的潭追抱著華裘下船,另兩名虛弱者則是相互扶持跌跌撞撞栽到碼頭上。放眼望去,港口一帶風平浪靜,看來華氏尚未追查到此。
『他們早就查找到北方港口,不過還是慢你們一些,我讓其他船隻誤導他們往鄰國追去,國內這邊目前安然無恙。為避免節外生枝,你們自己開車回來。』桐甦報出一串車牌號碼。
很快他們就找到在貨櫃間的一輛車,只是潭追看著快變喪屍的兩人,不期望他們還能開車,就讓鑿星坐後座,顧著暈睡的小少爺。
「為什麼小星星可以坐後面……啊啊啊!痛……潭哥……」
還有力氣抗議的迪川被潭追拎著耳朵扔進副駕,自己則是坐上另一邊的駕駛座,讓桐甦遠端控制啟動引擎,踩踏油門開車上路。
溫柔又細心的鑿星看著枕在大腿上的少年,儘管看過資料與影片,但是實際看到真人,還是不免讚嘆,這孩子長得真好啊!難怪潭哥會中箭落馬,五官長相完全就是潭哥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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