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人上了二樓,陣陣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
甘桐甦把食物端到餐桌上,桌上擺出一堆料理,身為萬事屋大廚的他難得親自下場做菜。
李臨麒在桌邊深吸一口,一臉滿足。「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這麼剛好?今天心血來潮做了不少,快過來吃。」桐甦一臉稀鬆平常,繼續端菜上桌。
滿桌子的菜並沒有引起華裘的興趣,被抱上來的他很專心想要拆掉手中那個熊臉棒棒糖,跟所有的小孩一樣,糖果無敵。
「吃飽飯再吃糖果。」潭追握住小少爺的手跟糖果,「聽話,等下給你吃布丁。」
華裘停下手中拆不動的糖果包裝,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潭追。
李臨麒接過碗筷,幫桐甦盛了一碗冷汁飯。「今天真是來對時間,好有口福,可以嘗到阿桐的手藝,好久沒吃到了。」
「想讓我下廚,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算你好運,今日上午送來不少時令蔬菜,不然我才不會輕易料理這些有的沒有的。」桐甦說得雲淡風輕,一種只是恰好供應商送很多料來、剛好我心情好、你運氣好選對日子來的口氣。
潭追不會傻到去點破,乖乖閉嘴吃大餐。
「那我真的運氣很好。」李臨麒笑得溫柔,「最近好忙,都在醫院忙手術,很少好好吃過一餐。」
「那就多吃一點,別讓我還要收進冰箱。」桐甦說得很輕巧,口氣再自然不過。
底下的萬事屋餐廳,除非來客量多到爆炸,不然一般都是兩位服務生在處理,辛鑿星負責內場,楊迪川負責外場,房東伍德有空的話就會下去幫忙顧櫃台,他頂多只能幫忙沖咖啡與收銀,因為他實在太喜歡跟人聊天,與其說幫忙櫃台坐鎮,還不如說他總是跟些客人聊個沒完,附近許多常客都是衝著可以跟古文教授聊天而來。
橫豎杵在那邊聊天也是佔空間,不如就順便收個銀、泡個咖啡,當個帥氣穩重的人形看板。
而樓上就會另開晚餐,水炊鍋、治部煮、豆醬炸豚排、湯豆腐、芥末拌螢魷荷蘭豆、烤魚佐鮮菇、牛蒡佐黑蜜、啤酒燉煮馬鈴薯燉肉……像是要宴請十多人一樣的料理,九成都是李臨麒愛吃的食物,四個人哪有可能吃得完?晚點應該也會進了服務生跟房東的肚裡。
李潭追舀了一口湯豆腐,吹涼之後餵著華裘,哄孩子吃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也讓李臨麒看得嘖嘖稱奇,他從小看潭追長大,都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溫柔體貼的奶爸性格。
以往鐵打的男子漢去哪裡了?
「你帶回去那個營養劑檢測結果如何?成份正常嗎?」一整日下來,桐甦對潭追的行為見怪不怪了。
「裡頭除了一些常見的礦物質營養補充外,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其中一些粉末來源,是稀有罕見的植物萃取,目前我這邊查不出來,已經送繳植物學研究所請他們協助調查。」臨麒喝了一大口湯,讚嘆了一聲,「這好好喝……」
「營養補充不需要摻雜罕見植物,它有什麼奇特的藥性嗎?」桐甦疑惑,又幫臨麒舀了一匙湯。
「現在手上的儀器檢測不出來,但不代表沒有,等到研究所那邊有消息出來,我再通知你們。」
「好。對了……那個……這小傢伙什麼時候可以動身離開?他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再休個兩天應該就沒問題,後續只要不要有感染,我想阿追可以處理的,這兩天我也還是會過來幫他檢查傷口……」
華裘突然把一口食物吐在桌上,因為很苦,他吐著舌頭、臉都皺了起來。
「你有事嗎?給他吃什麼苦瓜?我這邊幫他另外煮了糖醋魚片跟雞肉,你是不能給他吃一點小孩子正常會吃的東西嗎?」桐甦雖然冷面冷情,情緒不興波瀾,但是關心還是藏在面無表情之下,發現潭追給少年吃苦瓜,真想一棒子揍死他!
「要營養均衡啊!他都那麼瘦了!」頭好壯壯不挑食的潭追反駁。
「在營養均衡之前,先處理他的營養不良吧!多吃點肉啦!」桐甦倒來一杯果汁給華裘壓苦味。
華裘抱著杯子喝果汁,一臉都快哭出來的樣子,委屈巴巴看著身旁餵他吃飯的潭追。這可憐的小模樣連李臨麒也心疼,摸摸他的腦袋。
「先吃一點會長肉的食物就好,他這體重是真的偏輕。」
醫生都交代了,潭追只能撇嘴說好。「那個營養劑還要吃嗎?還是要多吃幾顆?」
「我覺得……兩三天吃一顆就好,如果可以從食物中攝取自然營養素是再好不過,如果真的不行,再恢復一天一顆食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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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潭追帶著華裘回房,他嘴裡含著那顆熊臉棒棒糖,坐在床上對著平板鬼畫符,潭追則是滑著手機看訊息。
華氏一族次子被擄走事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華氏家族更是發佈黑白兩道通緝令,為的就是將華裘找回來,新聞鋪天蓋地全是相關消息。華氏次子向來低調少有在螢光幕前出現,難得的畫面都是一些盛大的活動場被捕捉側拍到的影像,年少的他總是安靜跟在大人的身後,外界即使知道華氏一族下一代有兩個兒子,但對於第二個兒子所知甚少,被拍攝到也只是讚嘆他清秀的面貌,僅此而已。
門被敲響,辛鑿星從半掩的門邊探頭。
「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鑿星坐到床沿,展開一個遊戲墊,上頭有著LED小閃燈,兩人對戰,用小槌子敲發亮的圓點,就像是打地鼠一樣的遊戲,他給了華裘一個塑膠小槌子,實際打小圓點給他看。
華裘被引起興趣,跟著鑿星一起敲敲打打。
「我來陪他,潭哥你去休息一下,老闆在外面給你留了飯菜,他說你一定還沒吃飽。」
「謝啦!」果然大家都很了解他的食量,顧著少年吃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自己隨便塞食一些,就是沒有吃飽。
他走出房間,外頭的餐廳桌上留下一大堆晚餐飯菜,他偷了空休息,坐在桌邊大口吃飯,很快就把食物一掃而空。
吃完之後將盤子殘羹沖洗掉,碗盤放到洗碗機中。飯後想要出去抽根菸,又想到身上沾到煙味的話,也許華裘會不喜歡,也就作罷。打開冰箱,拿鮮奶沖了杯可可,又放空一下,才回到房間中。
房間裡,華裘跟鑿星玩得正開心,兩人砰砰砰打遊戲墊上的圓點打得激烈。
直到一局告一段落,潭追才把華裘摟過來喝可可牛奶。
「桐甦有把華序的名單轉交給你吧?那些都是華家曾經去找尋過替華裘治療的各家對象,你看一下,有哪些是真的有些實力,但是沒有被列在上頭的靈媒或咒術師,之後我可能會帶著他再去看看。」
「我覺得不用。」鑿星看了華裘一眼,「他沒有被鬼魅纏身,也沒有任何被施咒過後的詭異氣息,我想不是詛咒。」
「你連詛咒也看得到?」陰陽眼這麼強?
「詛咒跟鬼魂一樣,都是一種能量體,以往被詛咒之人身上多少都會帶著不尋常的能量光線,可是他身上並沒有。」
「如果不是詛咒,醫療又檢驗不出來,那他到底怎麼了?」潭追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麼能力才可以把一個好好的人搞成如此智能缺失的樣子?
「反正我覺得不是詛咒。」鑿星聳聳肩,「而且就像傳說中的那樣好了,華家祖先跟邪靈訂了契約,經過幾代就會取走人命,這樣也只會造成有人不明原因死亡而已,不會有什麼詛咒出現還可以拖個兩三年等待生子,邪靈哪有那種心力吃飽太閒喔?」
「也許邪靈喜歡當詛咒出現後轉移到新生兒身上,這樣子的肉體比較鮮嫩好吃?」潭追亂猜測。
「那祂直接找新生兒下手,一出生帶有詛咒直接死亡不就好了?繞這麼一大圈不嫌麻煩嗎?」鑿星嫌棄著。
這個問題真的是無解,現在都什麼高科技社會了,還在搞詛咒這一種舊封建時代的事情,真的也是讓人很無奈。
咚咚咚咚!喝完可可牛奶的華裘用手上的塑膠小槌子敲著潭追的腦袋。
鑿星看潭追一臉苦惱深思的表情,再搭配一旁來亂,用玩具敲打大人的華裘,實在覺得化身為奶爸的潭哥當得很稱職。
「我們的店外有人在監視著,不清楚是哪邊的人馬,應該是委託人那邊的機率大,已經跟老闆說過,你們這幾天如果要出行,行動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
鑿星拿出自己做的一小盒果汁軟糖,跟美少年換回小槌子。
小少年靠在潭追懷中吃起軟糖來,還很大方分了一顆給潭追。
晚上把人抓去刷牙後,潭追準備要上床,沒想到華裘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坐在床上,就是不肯進被窩睡覺。
「快點躺好,你還在發育期,多睡一點才會長高!」
潭追裝出一副爸爸威脅兒子快睡的虎爸臉,他自己179的身高都覺得有點矮了,更別說這小傢伙,男人要有身高才是王道啊!
沒想到華裘不領情,噘著一張嘴死活不躺下,潭追拉了幾下他動也不動,只好耐著脾氣慢慢跟少年溝通。
「為什麼不睡?是白天睡太多了嗎?」華裘的睡眠的確很亂,白天想睡就睡,有可能這樣晚上才睡不著。「我抱著你,不睡也躺一躺,好不好?」
華裘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手向窗外指著,一臉想說什麼但是又無法開口的表情。
「外面?外面幹嘛?」
外面有月亮、有其它家房屋、有亂叫的野貓……折騰了老半天,潭追才想起來,在白天運動的時候有跟華裘說過,只要聽話待著別亂跑,晚上就要帶他出去散步。
「你是要出去逛逛?」潭追問著華裘。
華裘下了床,乖乖拿著小外套,一副等著要被帶出去玩的乖巧期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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