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很快就過去了,這小小的茅沙裡也打聽不到更多消息了,雖然打聽到的都大同小異。
青獅偷偷買了糖漬果乾給桓復解饞,桓復當然是毫不客氣的在回旅館前就全部吃掉了。
青獅一直覺得桓復很奇妙,多甜的東西都吃得下去,他們這一隊五個人裡面,大概就只有桓復喜歡吃甜的了。
偷吃完有好好把嘴抹乾淨的桓復帶著笑容拉著搭檔回到旅館,他們直接去敲了隔壁的房門,待門開啟後,他們發現裡頭只有隊長一人。
「蔭跟阿刺呢?」青獅眨著不解的眼神果斷問道。
「你他媽的自己不會去問他們?」暮戟瞪了一眼過去,充分的表達了自己的心情並不是那麼好。
青獅和桓復對看一眼,心照不宣決定等等說話要小心注意,千萬別惹了隊長大人的火氣。
「暮戟,消息我們都打聽好了。」桓復用笑容打圓場,把此行隊長按到床上坐好後,拉了兩張椅子到床邊跟青獅一起坐下,開始報告道:「關於天氣,都是說近日來絕沙荒漠的沙塵亂得很厲害,大概還要五天以上才會平靜。另外,絕沙荒漠有盜賊駐紮,路線我已經問好了,不過還是不能完全避免盜賊,或者這兩天讓阿刺去探探路吧。我和青獅的意見是,跟老闆說過幾天再啟程,不然我們帶著老闆隨意穿過荒漠遇到沙塵暴就麻煩了。」
有些內容暮戟都聽過了,他點了點頭道:「那你跟老闆說去吧。」
「啥?又我?」又被指名去找老闆報告,桓復終於忍不住抱怨道:「暮戟,明明你才是隊長,為什麼總是我去找老闆啊!」
在一旁默默不語的青獅現在心裡只滿滿期望此行的隊長大人不要發脾氣。
雖然護送老闆到房間的不是暮戟就會是蔭,但每次有事去跟老闆報告的永遠都是桓復,沒有例外,雖然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副隊長。
暮戟冷冷看過去道:「一直換人報告,不會嚇到老闆嗎?」
雖然是語氣提升的問句,但一肚子滿滿委屈的桓復當然聽出了其中的原意,雖然根本就沒有人知道老闆是不是會嚇到,「靠……知道了啦。」
青獅只能安慰的拍拍桓復的肩膀,順便繼續祈禱搭檔的髒話不會勾起隊長大人的怒火。
其實真要說與人有所交際或談話的最佳人選確實是桓復沒錯,畢竟他是這隊五個人中性格最親善也最正常的了。
暮戟太冷淡,蔭根本就不屑,青獅就是個流氓,桓刺可能連字都不會吐半個,桓復心中突然有種淡淡的哀傷在萌發。
重重嘆了口氣的桓復站起身,丟下一句「那小的先去稟報老闆了」後就離開房間了,在門被關上的那一秒,青獅才發現到自己的處境不對,他哪有那個膽子跟心情差的隊長大人待在同一個房間裡?
「呃,咳嗯,那我也先走……」拍了拍大腿有些僵硬正要站起來的青獅,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坐下。」
「……是。」青獅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逼進絕路的小貓,無法進,更無法退,他可沒把握自己講的話能不惹火暮戟,事實上,他根本就覺得暮戟有偏心,因為在他和桓復一起犯錯的時候,暮戟罵的一定是他,教訓也受得更大,雖然青獅覺得能保護自己搭檔也不錯,不過心情還是會很複雜。
「閒錢真多。」暮戟冷不防一句,直勾勾看著一臉不解的青獅,他又道:「在這種沙漠地帶就算是果乾也不便宜吧?」
青獅霎時從腳底發毛到頭頂,他現在否認也沒辦法了,只好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麼發現的?」
「那麼甜的味道。」暮戟重重吐了一口氣出來,那種憤怒的壓迫感頓時消散了不少,「死貓,你對他還真是好。」
青獅又是一個毛骨悚然,他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佩服此行隊長的洞察力了,不過最後那句話讓他有些在意,「呃,為什麼這麼說?」
他知道暮戟平常不會說這種話的,但是更不可能是因為吃醋或沒吃到果乾而有的數落,果然是和應該同房卻不在房裡的那兩個傢伙有關?
「桓復……你喜歡他嗎?」暮戟淡淡的看著隊員毫不猶豫的點頭,沉默了幾秒才又開口問道:「原因呢?」
青獅三度驚訝,為什麼暮戟突然要問他這個?眼前的這個暮戟真的是平常那個暮戟嗎?難道是跟桓復串通好來套他話的嗎?他覺得腦袋有些發暈,不想回答又不敢不答,他努力思考並且組織言語,最後終於擺著一張無奈的臉說道:「他是我搭檔,多少個日子吃喝拉撒睡都一起,什麼樣的他我都看過,我也沒討厭過,既然都這麼包容跟接受一個人了,又怎麼不會喜歡他?」
青獅一講完,發現自己最後有點太狂妄了,僵直著身體動都不敢動。
不過幸好,暮戟像是沉思了起來,危機暫時解除的青獅也開始思考起來,暮戟到底吃錯什麼藥了?炸藥肯定是吃了,莫非是炸壞腦子了?
兩人各想各的,一個房間變得安安靜靜,直到一個輕巧的步伐和開門聲打破一切沉靜。
「嘿,我回來……了喔?」桓復一開門就發現氣氛不對,原本正常的招呼都變成遲疑了。
桓復的視線才剛對上好像想用眼神告訴他什麼的青獅,一直沉默的暮戟就出言吸引了他的注意。
「桓復。」暮戟看著桓復愣愣的把門帶上後,開口問道:「你喜歡青獅是什麼原因?」
「咦!」青獅和桓復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呼。
青獅深深認為隊長大人果然就是偏心,他本人還在這呢,就問桓復那種問題,是想讓他害羞到死是嗎?雖然他本人也很想親耳聽聽看就是了。不過他又很疑惑,為什麼對桓復就沒有先確認而是直接問原因!
桓復尷尬的看著那難以拒絕的一金一紅的異色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又把視線放到青獅身上,誰知道青獅跟他一樣一臉尷尬。
「呃,暮戟……你突然、問這幹嘛?」一時半會兒沒辦法答出來又不敢沒有回應的桓復做了自認最佳的決定。
「青獅說了,所以換問你。」暮戟說得一臉理所當然。桓復也理所當然的更加尷尬了。
被爆料的青獅撇過頭游移著視線,想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非常拙劣。
「那青獅說什麼了?」還是沒辦法答出來又不好不回應的桓復又做了自認非常棒的決定。
青獅理所當然的在心裡罵了髒話。
「本人在這,你問我幹嘛?」暮戟皺起眉頭,又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青獅在心裡已經不知道罵幾個髒話去了,他瞪向桓復,努力用著眼神表示自己的躁怒。
桓復乾笑兩聲,腳步都不敢移,他扯著奇怪的笑容看向青獅道:「青獅,你再說一次吧……拜託了!」
拜託個鬼啊!青獅直接翻了一個大白眼,不過他既然都被搭擋求救了,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坐視不管,反正真心話什麼的他也想講很久了,現在就趁著暮戟的這股勁一口氣說了吧。
「真夠他媽……」開頭還是忍不住是髒話的青獅緩了緩氣,訕訕然的看著搭檔:「你是我搭檔,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破事沒幹過,怎樣的你我都看過了,我每個都不討厭,這不是喜歡是啥啊?而且我是真心想要跟你……」
青獅猛然一掌打在自己額頭上後頭就沒抬起來了,雖然決定下得真的太晚了,不過他還是決定多餘的話別說的好。
「哎?」桓復愣愣的看著搭檔完全無法思考,雖然喜歡什麼的平常就會講,不過這種的他還真沒聽過。
「哦?說的比剛剛還多,怎麼不說了?」暮戟淡淡注視著耳根有些發紅的青獅。
「沒──沒事!」青獅仰頭長吼一聲,頭雖然是抬起來了,不過眼睛卻閉得老緊。
他現在只想吶喊,他們兩個到底哪裡得罪暮戟了!
「是嗎。」暮戟也不強迫青獅了,視線又再次落到了門前的那個人,「換你了,桓復。」
「我……」桓復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熱,雖然和青獅兩人獨處的時候說怎樣煽情的話都很自然,不過要這麼認真的告白,而且還是在那個暮戟面前,他實在是想講都講不出來,「我們能不能別談這個啊?暮戟你到底怎麼了?問些奇怪的問題,阿刺跟阿蔭呢?」
桓復什麼地雷都不管了,總之能逃出那個詭異的話題就好了,所以在不怕死的膽量下,他再一次做了自認很正確的決定。
見到暮戟只是微微低頭沉默,青獅趁此機會溜到搭檔身邊,一臉就像是被欺負的小貓一樣,雖然體型有點大。
桓復白了青獅一眼,他都不知道對方哪裡還有臉敢站到他旁邊的。
「暮戟,阿刺就算了,阿蔭呢?你們吵架了?要不我跟臭貓去把他找回來,你們有話好好說?不然我們一起討論也行啊?」為了逃避自己的話題,桓復很巧妙也很真誠的開始開導暮戟。
「你弟……」暮戟終於小小聲的開口了。
「呃?阿刺、怎麼了?」桓復一瞬間感覺到了苗頭不太對。
「那個臭小子。」暮戟抬頭冷冷望著桓復,就好像一切都是桓復的錯一樣,「去找蔭那該死的垃圾,不用帶回來了,直接給我打死。」
「哎?等等等等!」被隊長的話嚇到的桓復連忙安撫道:「暮戟你冷靜一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說來聽聽我們一起解決啊!先不說我們是個隊伍了,你們可是搭檔啊,就算再不說你們是搭檔,我們現在在出任務啊!」
他深深覺得自己快控制不住場面了,不過完全不知道那三個人發生什麼事情的他們兩個根本不能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快去。」誰料暮戟卻不理他,就這樣冷沉沉的盯著桓復看。
桓復拍了自己額頭一掌,洩氣般喊道:「我知道了啦!我為什麼喜歡死貓是不是!我說就是了啊!」
青獅詫異的看著很明顯就是崩潰放棄的搭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出現了一種期待感。
在暮戟正要發話前,桓復就搶話道:「第一,他是我搭檔!怎樣的他我也都看過了當然我也都不討厭。第二,日久生情你聽過沒?這兩年下來我的床伴就只有他而已,你要我跟別人上床我還嫌噁心!第三,他這白癡的個性就是對我胃口啊!跟笨蛋在一起自己會有卓越感的啊!」
聽得清清楚楚的青獅臉都沉一半了,「……喂。」
「你閉嘴!」桓復直接往旁邊一吼,確定搭檔被嚇到沒有要繼續開口後又朝著此行隊長吼道:「報告!老闆說時間不趕!等天氣穩定再啟程就好了!另外,隊長大人你有什麼火別衝我們來啊,要砍死阿蔭什麼的你自己去做,反正我打不贏他啦!有什麼話是他媽的不會好好說嗎!完畢!」
暮戟終於露出微微驚訝之色,不過桓復旁邊的青獅是已經張大著嘴傻在那裡了。
看著怒氣沖沖的桓復,青獅愣愣衝著暮戟說道:「抱歉,我說錯了,桓復這次生氣跟平常的不一樣,我第一次見到,不過我也不討厭就是了……」
「不是叫你閉嘴嗎!」桓復直接一拳揮過去,青獅當然因為驚訝過度無法閃避,就這樣滾到了地上。
「我靠!你揍我幹嘛!」被打回原樣的青獅嘶嘶的吼了回去,嘴角都被打流血了。
「你這隻死貓乖乖裝死就好了啦!老子打不贏阿蔭,要打贏你我有幾百種方法!」桓復朝著坐在地板上的搭檔吼,他也不是危言聳聽,雖然比力氣他不會贏,不過他確實有很多方法能贏對方。
「你幹嘛啊!老子惹你了是不是?」青獅洩氣一吼,並沒有對自己能被幾百種方法弄死提出抗議,因為他確實不想讓桓復受傷,更別說親手打他了。
「你本來就白目!」桓復又是大吼:「你們一直問我阿刺的事我就夠煩了!現在阿蔭跟暮戟吵架了竟然還跟個小鬼一樣跑得沒影!暮戟那傢伙又不把事情明說,還把矛頭指到我這來?你說你們四個煩不煩啊!阿刺才十六歲我就不跟他計較,你們幾個幾歲了啊?還要幼稚到什麼時候啊!不算阿刺的話這裡面年紀最小的就是我了好吧!」
青獅又傻了,愣愣的抬頭望著那氣到臉發紅的搭檔道:「喂,阿刺跟蔭都不在,你光對著我罵太不公平了吧?我也是受害者吧?」
桓復正要繼續罵,卻發現床那裡有動靜,一眼看過去,是暮戟起身了,還往他這兒走,他頓時心驚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就發現暮戟不是來揍他的,至少神情不像,也沒有殺氣。
不過桓復沒想到,情況比被揍更糟糕。
暮戟一把扯過桓復的衣領到他面前,然後一口就吻下去了,雖然只持續了不到一秒的淺吻他就離開房間了,但青獅和桓復都覺得自己心臟漏跳了好幾拍。
最後他們兩個一站一坐的互視,發現彼此的眼神都充滿了震驚、恐懼和不解,而桓復臉上的紅潤已經無法分辨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一直存在了。
青獅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被別人吻了,他竟然還能這麼某方面的淡定,但是,這果然還是嚇傻了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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