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的桓復心情一直很差,除了先去看了整張臉像被屎抹到一樣的阿蔭之後回到自己房裡,又要應付霹靂啪啦問個不停的青獅,讓他最不開心的是,阿刺不知道跑去哪了!
身為一個隊伍,又在任務途中,搞這些沒頭沒尾的無聊事,隊員和隊長又各種擅自離隊搞失蹤,這要是他回去真的不小心抱怨給二頭目聽了,怕是除了他和桓刺以外的其他人都沒能好受。
桓復在心裡翻了自己一個白眼,沒事自己想什麼二頭目?果然他的腦子已經不聽使喚了吧?
坐在床邊的桓復大大嘆著氣,很努力的用著內心的躁動不安來無視身旁那隻粗野大貓的騷擾。
「桓復,你說蔭傷成那樣,就算過兩天外邊天氣好了,我們還能出發嗎?」青獅跪在床上,從後頭環抱住搭檔,「任務一直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難不成要把蔭丟在這?」
「鬼才知道,禍是暮戟闖的,不可能把阿蔭丟在這裡,暮戟是死也要背著阿蔭走!」桓復回得很快,他翻著白眼將自己的煩躁表現得十分到位。
「說的也是。」青獅的表情一下變得尷尬萬分,也好在搭檔看不見,他就也沒藏著了,只是他的聲音也不免染上那一絲訕然,「不過蔭傷得也不算重吧?我覺得比起身體的傷,應該是心傷得比較重……」
「哈,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啊?」桓復一聲冷笑,把搭在腰上的兩雙大手給撐開,自己則站了起來轉身看著搭檔說道:「要是暮戟聽到的話肯定會說,傭兵就該有堅不可摧的精神,不該談情說愛,一切以任務為優先,傭兵就該有傭兵的樣子之類的!」
「……你被暮戟洗腦了嗎?」青獅沉著臉,就算搭檔會看到他的表情,但他還是不打算有任何隱瞞了,「我們的隊長大人真的是很可怕啊,連阿刺那個特殊部門的都能被誘惑了,你這個意志力薄弱的哥哥被洗腦了也不奇怪呢。」
「找死啊臭貓!」桓復咬牙罵道,也順便把拳頭給送了過去,不過下場就跟平常一樣,他被巧妙的攬在了那寬大的懷裡,「我要先聲明,我從來就沒喜歡過暮戟啊!」
雖然和暮戟是同期,雖然是戰友也是朋友,但桓復真的從來就沒喜歡過暮戟,倒不如說,他很討厭這個朋友,而且越來越討厭。
*
暮戟在不甘願的情況下還是把無月夜送回了房間,然後用一陣熱烈的擁吻作為道別,暮戟告訴無月夜暫時不會再來了,並且留下了一副樸素的手鐲。
在房門被關上後,無月夜還對那熱吻意猶未盡,他看著銀製手鐲,想著兩件事。
不是暫時不會來,而是好一陣子都沒辦法來了吧,以及這單調樸實的手鐲,作為定情物的話未免也太寒酸了。
他其實還是會覺得寂寞,他很欣賞暮戟的外表,雖然那個性真的有些惹人厭,可是正因為特立獨行,所以才讓人特別無法忘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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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戟在回到旅館前打聽了一下天氣,前天夜晚才發生過一次沙塵暴,到了昨天,外邊的空氣就乾淨了許多,如果今天都沒在發生大或小的沙塵暴,就說明天氣已經穩定了。
這也說明著,他們很快就可以啟程了。
暮戟回到旅館後先到隔壁房間說了天氣的事後就回自己房間了,他向搭檔又說了一次天氣的事,接著問了一下傷勢。
蔭連看都沒看暮戟一眼,就只說隨時都能出發,不會影響任務。
暮戟又離開房間了,刻意的說了句要去隔壁房討論出發事宜,結果整整一天都沒有回來。
蔭所在的那個房間,直到隔天,只有桓復來看過他兩次,一次中午,一次夜半,也順便說了沒有發生沙塵暴,明天中午就能出發。
最後一次回到自己房間的桓復心情異常的差,除了那個把這當自己房間一樣悠哉的暮戟之外,一整天的跑腿工作都是他在做,不管是去外面探聽情報,或是跟老闆報告,還是跟隔壁的阿蔭報告,全部都是他,連他的搭檔都沒出過一次房門。
不過最讓他煩躁的,果然還是因為阿刺完全沒出現過吧。但桓復也知道,最後最後,自家弟弟在出發時也會突然冒出來的。
這樣的隊伍真的沒問題嗎?那個隊長大人又真的放下那個寵奴嗎?
「啊──暮戟你這個大笨蛋!」桓復一下子跪在床邊仰頭大喊,也是此行隊長的腳邊。
房間內的另外兩人都用著不同的複雜眼神看著桓復,青獅是嚇呆了,同時也在佩服著搭檔的勇氣。至於也算當事人的暮戟翹著腳撞了一下桓復,冷冷說道:「你是在告白嗎?」
青獅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去。
桓復一把將此行隊長的腳抱住,頓時像極了即將被拋棄的妻子,他哀怨的喊道:「我超級討厭你!」
青獅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很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來,一邊在心裡祈禱自己不會被幹掉,搭檔也不會被此行隊長給幹了。
「庸人自擾。」暮戟冷冷說道,同時輕鬆的用雙腿掙脫開了隊員的束縛,最後流暢的把自家隊員給固定在雙腿之間,一下子畫面變得異常情色。
青獅一看到就止住了笑,心裡不斷暗罵著真的糟糕了。
桓復愣愣的看著此行隊長雙腿中間的最上游,最後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會把你咬斷的喔。」
青獅又不爭氣的笑了。
這個晚上,三個人都沒睡,隔壁的蔭倒是一個人睡得很舒服,至於桓刺又不知道在哪裡看月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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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馬車與行囊都已準備妥當,桓復從老闆那收下的銀票將住宿費給付了,之後將老闆送至馬車上,最後他也沒有再出來。
桓復被老闆留在了馬車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其他人都已經不想再過問,前兩次青獅問了桓復,卻只得到「沒什麼」的回答。
受傷的蔭負責駕車,暮戟和青獅各騎一匹馬,大斗篷和防塵面罩都準備好了。
桓刺還是沒有出現在旅館前。
在外頭的三個人都覺得很慶幸,桓刺是在出了城門才默默跟在隊伍旁邊的,至少在馬車裡的桓復不會知道這件事,也能省掉許多麻煩的麻煩。
歸隊的桓刺什麼都沒說,三個傭兵也什麼都沒問,但桓刺一直可以感覺到,駕著馬車的那個人眼神中的狠惡。
領隊的暮戟避開了盜賊團,但還是遠遠見到了盜賊團的巨大建築,行進的速度並不快,雖然為了應對沙漠地而更換了馬車輪,但還是花了不少時間才到首都外的一座小森林。
原本按計畫是要在絕沙荒漠的終點流江休息一晚的,不過沙塵的關係已經拖了太多時間,老闆也沒有反對繼續趕路,還有原先打算坐運河前往首都,但因為進城和搭船的手續太麻煩就跳過這個行程了。
森林中有產業道路,官方也有善加管理,並不會有兇殘的野獸出沒,即便如此,儘管天已經黑了,他們也沒打算停下休息,或是野宿。
在出了森林、才走在首都外的大平原一半之處時,月亮已經在頭頂正上方了。
青獅望著不完美的月亮,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則撫摸著馬兒的臉,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馬兒的疲憊,因為他的勞累程度也不輸給馬。
從出發到現在只短暫的停下來過兩次,為了給馬兒吃飯喝水和休息,同時也是桓復的透氣時間。
他也很佩服桓刺,佩服那個沒有騎馬卻一路上不吭一聲也沒減緩腳步的特殊部門的孩子。
才一想到搭檔的親弟弟,桓刺就默默的跑到青獅旁邊,連帽之下的神情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長時間的奔走而感到疲憊。
「青獅哥,首都快要到了。」桓刺的聲音一樣冷冷淡淡的,但那雙眼神卻有堅毅的味道,「我不在的期間,哥哥有說什麼嗎?」
「哈?」青獅一臉智商不在標準上的往身旁看起來更矮小的桓刺望去,像接收指令的機器一樣開始運轉了腦袋,思索了一下才說道:「你哥他……說的可多了!」
他因為智商暫時離開腦子了,所以完完全全誤會了桓刺的意思,桓刺也發現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就說了句「知道了」之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實整晚沒睡並不是青獅如此疲勞的主因,而是因為這一整天都在趕路,搭檔又不在旁邊,所以他非常無聊,因為無聊所以疲勞感是以倍數堆積的。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首都的大門終於清楚的顯現在眼前了。
順利的跟打盹的大門守衛打過招呼,終於進到首都的一行人停在門內的整裝處。
青獅已經趴在馬背上了。
桓復跳出馬車,先是鄙視的看了自己的搭檔一眼後才說道:「時間晚了,不方便送老闆到目的地,先隨便找個地方投宿。」
目標確定後,他們又大半夜浩浩蕩蕩的來到首都最大的旅館,原本旅館是不願意給房間的,但在桓復拿著老闆給的通行證晃來晃去後,馬上就安排了兩間上等房給他們。
蔭雖然很不滿只給兩間房,不過在進到房間後,想想跟同伴睡一間也沒差了。
這上等房是一般房間的四、五倍大,有三張大床,兩間盥洗室,其中一間還能泡澡。
不料,桓復在把老闆送到下一間房間回來後,卻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衣物。
「桓復,你在幹嘛?」青獅又是詫異又是不解的看著自家搭檔,照理說現在應該是把行李拿出來,而不是整理收好吧?
桓復也沒看他,逕自繼續手邊的作業一邊說道:「老闆說希望我今晚過去陪他,你也知道我沒辦法拒絕的。這晚上你們四個人就好好相處吧。」
青獅聞之色變,衝過去把自家搭檔抓起來,緊張又焦急的問道:「你開玩笑吧!那老闆到底什麼來頭?他看上你了?你收了多少?」
桓復直接一個拳頭揮過去,當然他並沒有打到任何東西,但至少讓自己脫離了粗魯的行為,他翻了翻白眼道:「對啦對啦,我是收了點小費沒錯,別說我了,阿蔭也收過的吧?」
青獅猛然朝蔭看去,發現對方用著滿不在乎的表情點了一下頭後,他又盯著桓復驚恐的說道:「太過分了!不分給我就算了,竟然連說都不說!等等,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老闆真的看上你了嗎!」
「靠!你哪裡得出這個結論的!」桓復又是一個拳頭過去,雖然還是沒有打中,但他還是繼續罵道:「你這白癡臭貓!原本還想回去的時候請你吃好料,現在你吃屎去吧!還有我是不會透露任何老闆的信息的!」
下一秒,桓復愣了一下,青獅也愣了一下,不過跌坐在地的是青獅。
他被上前來的暮戟按倒了。
暮戟頗有興致的看著桓復,聲音卻還是比冬天的湖水冷凝,「桓復,你倒是這時候很有職業修養。」
「少囉嗦!」桓復兇惡的看著此行隊長,像隻野獸氣勢十足,完好的將自己的砲火轉移對象了,「這任務是團長親自下達的,有什麼不滿找團長去說!」
「你生氣的樣子真的很好玩。」暮戟鬆了鬆表情,聳了個肩膀回身就往最左側的床走去,「要是我去跟團長說我不滿你們的搭檔關係,想把你搶過來,你覺得如何?」
一直不在風暴中心的蔭眼角抽了一下,還坐在地毯上的青獅表情則是變得更加誇張。
「混帳暮戟,你有靠山我也有!」桓復重重哼了一聲,抓過自己的行囊就奪門而出。
氛圍一下變得異常平靜,青獅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一邊咕噥道:「真沒想到他會自己說那種話。」
一直站在牆邊的桓刺歪著頭,說實在他不是很明白這些傭兵剛才到底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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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床位的分配,當然是一人一張,排除掉了桓刺,但他不被允許在夜晚出門,畢竟這首都是別人的地盤。
桓刺的休息地點是窗沿,這是他自己決定的,他沒有辦法和任何一個人共眠,也沒有辦法看著心上人和別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稍微盥洗完後青獅一下就睡著了,還睡得很深沉,這幾天下來太多讓他無法理解和反應的事了,說真的他已經身心俱疲了,在進入夢鄉前,他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希望不要再有這麼可怕的任務組合了。
休息的時間並不長,白日很快就迎來了任務的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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