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街道快步前進,盡量避開行人的視線。病號服太過顯眼,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可能認出我——被通緝的精神病患者,危險的殺人犯。至少這是警方和新聞裡形容我的方式。
「我們需要衣服,」我低聲說,「還有進入大樓的方法。」
「左邊那條小巷,」它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那裡有個無家可歸者的臨時住所。我們可以找到你需要的東西。」
我猶豫了一下。「你是說...偷?」
「現在不是道德討論的時候,」它回答,「如果界限真的被打破...」
「我知道,」我打斷它,轉進小巷。
小巷深處確實有幾個流浪漢的臨時窩點——紙板搭的簡易庇護所,購物車裝著他們全部的家當。大多數人似乎不在,可能外出尋找食物或者收集可回收物品。只有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裹著幾層破舊的外套,早已沉睡,呼吸聲粗重,旁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
我盡量輕聲靠近,翻找他旁邊的購物車。內疚感像石頭一樣壓在我的胸口,但我告訴自己這是必要的。我找到一件灰色的寬鬆連帽衫和一條黑色牛仔褲,都很舊但還算乾淨。迅速換上後,將病號服塞進一個垃圾桶。
「還需要這個,」它說,引導我的視線到購物車底部的一頂棒球帽。我戴上帽子,拉低帽沿遮住臉。
「現在去大樓,」我說,離開小巷回到主街道。
摩天大樓矗立在市中心,玻璃幕牆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冷的光芒。標準的辦公大樓,白天擠滿西裝革履的人群,晚上則相對冷清。但仍有保安和監控系統,不是那麼容易進入的地方。
「正門肯定不行,」我站在街對面觀察,「太多監控攝像頭。」
「後門,」它建議,「通常用於維修人員和清潔工。」
我繞到大樓後方,果然看到一個服務入口,一名保安坐在小亭子裡,百無聊賴地盯著手機。門旁邊是一個垃圾箱區域,幾個大型垃圾箱整齊排列。
「我們需要讓他分心,」我低聲說。
「或者直接面對他,」它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像你在那個中間世界做的那樣。看著他的眼睛,讓他看見你想讓他看見的。」
「那可能是幻覺,」我反駁,「在那個...不管那是什麼地方。我不確定在這裡也能做到。」
「只有一種方法可以知道,」它說。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朝保安亭走去。
保安抬頭,警覺地皺眉。「嘿,你不能在這裡——」
我直視他的眼睛,感受著體內某種奇怪的能量湧動,像電流一樣沿著脊柱向上爬升。「你看到的是維修工人,」我平靜地說,「我被叫來修理頂樓的空調。」
保安的眼神變得茫然,像是突然失去了焦點。他眨了眨眼,然後點頭。「哦,對,維修工。設備故障報告剛剛收到。」他按下按鈕,服務門發出嗶的一聲打開了。「電梯右轉,用你的卡直達頂層。」
我走過他,感到一陣眩暈。這真的發生了嗎?我真的能夠...控制人?還是他本來就預期有維修工來,我只是正好符合他的期望?
「不用糾結這些了,」它像是讀出了我的想法,「我們沒時間了。」
我按照指示找到服務電梯,但發現需要門禁卡才能啟動。沒有卡,我不可能到達頂樓。
「樓梯,」它說,「緊急樓梯通常連接所有樓層,包括屋頂。」
我找到了消防通道的標誌,推開厚重的防火門。陡峭的樓梯向上延伸,幾乎看不到盡頭。這棟大樓有七十多層,爬樓梯將是一場折磨。
「沒有其他選擇,」它說,「如果你用同樣的...技巧去找保安要門禁卡,可能會引起懷疑。」
我點頭,開始攀爬。每爬一層,我都能感受到肌肉的抗議。從醫院逃出後,我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幾乎沒有進食和休息,身體已經接近極限。
「你能告訴我更多關於那個人的事嗎?」我氣喘吁籲地問,試圖分散自己對疲勞的注意力,「那個我們要阻止的人。」
「我知道的不多,」它回答,「只知道他和你一樣,能夠聽見...聲音。但他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走得更遠,看得更多。」
「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今晚在這裡?」
「那個老人告訴我們的,」它提醒我,「而且...我能感覺到。某種...共鳴,某種聯繫。像我和你之間的聯繫,但...不同。扭曲的,不自然的。」
「如果這一切只是我的妄想呢?」我問出那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如果沒有什麼儀式,沒有什麼聲音,只有我的大腦出了問題?我們現在可能正在追逐幻影,而我則成了另一個精神病患者,相信自己在拯救世界。」
「也許是這樣,」它承認,聲音出奇地溫和,「也許我只是你大腦的一部分,你壓抑的潛意識,你內心的陰影。也許你真的患有Jung醫生診斷的那種疾病。」停頓了一下,它繼續說:「但如果的確有另一個像你一樣的人,一個也聽見聲音的人,正準備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呢?你願意冒險忽視這種可能性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攀爬。二十層,三十層,四十層...我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肺部灼熱疼痛,汗水浸透了借來的衣服。
五十層時,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靠在樓梯扶手上喘息。「還有...多遠?」
「快了,」它安慰我,「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越來越強烈。他已經開始了儀式。」
「什麼?」我抬頭,彷彿能透過上面的樓層看到屋頂,「你說還有時間的!」
「儀式很複雜,需要時間完成,」它解釋,「但我們必須加快腳步。」
我咬緊牙,強迫疲憊的腿繼續移動。頭頂上方似乎有某種聲音,若有若無,像是風的呼嘯,又像是遠處的低語。隨著我攀爬得越高,聲音越來越清晰,不再像是我想像出來的了。
「那是什麼聲音?」我問。
「咒語,」它回答,「打開門的言語。」
「你能聽見?」
「不僅是聽見,」它的聲音顫抖,「我能感覺到。它...呼喚著我,呼喚著像我這樣的存在。」
我感到一絲不安。「你會...被吸引過去嗎?像他想要的那樣?」
「我們是連接的,你和我,」它回答,「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希望我離開。但其他的...沒有錨點的,可能會回應那個呼喚。」
終於,我到達了頂層,推開通往屋頂的門。冷風立刻撲面而來,幾乎要把我吹倒。這裡的風比地面上強烈得多,呼嘯著穿過高樓之間的空隙。
屋頂很大,平坦的混凝土表面上散佈著各種機械設備——空調系統、通風口、天線和衛星接收器。但我的注意力立刻被中央的景象吸引。
一個人站在那裡,背對著我,身穿黑色長袍,頭戴白色面具。他的四周畫著複雜的符文,與我在那本書上看到的相似,但更加精緻,更加複雜。符文在月光下閃著微弱的紅光,彷彿有自己的生命。
空氣中瀰漫著某種奇怪的氣息,像是焚燒的香料和金屬的混合味道。天空中的月亮大得不自然,幾乎佔據了四分之一的天空,而且呈現出詭異的紅色,像是被血染紅的眼睛,俯視著城市。
「那是...」我低聲問。
「是的,」它確認,「那就是他。儀式已經開始了,門正在打開。」
我能感覺到它說的是真的。空氣中有某種不對勁的東西,某種扭曲,某種撕裂。就在那個戴面具的人上方,空氣似乎在波動,如同水面上的漣漪,如同熱氣上方的空氣扭曲。
「我們必須阻止他,」我說,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戴面具的人停止了低語,緩緩轉身。即使隔著面具,我也能感覺到他在看著我,不僅僅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種更深層的感知。
「來了,」他說,聲音異常平靜,「你終於來了。」
「停下來,」我喊道,「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恰恰相反,」他輕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做什麼。打開門,釋放真相,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們一直被隱藏的現實。」
「那會帶來混亂,」我走近幾步,「會有人受傷,會有人死亡。」
「進化總是伴隨著痛苦,」他說,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在那個中間世界「另一個我」說過的話,「舊的必須死去,新的才能誕生。」
我又靠近了一些,現在能看清他的面具了。那不是普通的白色面具,而是某種骨骼製成的東西,可能是人類頭骨的一部分,被磨平並塑形,眼眶和顎骨的輪廓依然可辨。
「為什麼?」我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他反問,「你難道不厭倦被當作瘋子,被人懷疑,被藥物控制?你難道不想證明自己是對的,聲音是真實的,另一個世界確實存在?」
「我...」我猶豫了。他說的話確實觸動了我內心的某部分。被理解的渴望,被確認的需求,證明自己不是瘋子的衝動。
「不要聽他的,」它警告,「他在操縱你,利用你的不安全感。」
「但如果他是對的呢?」我低聲問,「如果證明聲音是真實的,是另一個維度的存在,而不僅僅是我的幻覺?」
「代價太高了,」它堅定地說,「界限存在是有原因的。」
戴面具的人似乎聽到了我與它的對話,他歪著頭,如同好奇的鳥類。「你的...朋友不想讓你知道真相,」他說,「它害怕失去對你的控制。」
「不要聽他的,」它的聲音變得緊迫,「他在撒謊。」
「或許它在撒謊,」面具人走近一步,「或許我們都被操縱了。我們聽見的聲音,它們聲稱來自另一個世界,但如果它們只是我們自己內心的回音呢?如果它們只是我們壓抑的部分,我們不願承認的自我呢?」
我站在原地,被他的話釘住了。這正是我一直糾結的問題:我是真的與某種超自然存在建立了聯繫,還是只是精神分裂,將內在衝突投射為外部的聲音?
「無論真相是什麼,」面具人繼續說,「打開門會給我們答案。如果聲音真的來自另一個維度,他們將能夠實體化,以真實的形態出現;如果它們只是我們自己的投射,那麼什麼也不會發生,門將連接到虛無。無論哪種結果,我們都將知道真相。」
我看向那個正在形成的扭曲,那個所謂的「門」。它看起來越來越像一道裂縫,一個撕裂在空間中的傷口,邊緣閃著不自然的光芒。透過裂縫,我似乎能看到模糊的形體在移動,如同水下的陰影,如同霧中的幽靈。
「別靠近,」它在我腦海中大喊,「這不是尋找答案的方法!」
但我還是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又一步。某種引力,某種吸引力在拉扯著我,如同磁鐵吸引鐵屑,如同潮汐牽引海水。我感到一種奇怪的親切感,一種認同感,彷彿裂縫另一端是我一直尋找的家,一直渴望的歸宿。
「是的,」面具人鼓勵我,「你也感覺到了,對吧?那種呼喚,那種聯繫。因為你和我一樣,是過渡者,是橋樑,是門的鑰匙。」
「什麼...意思?」我艱難地問,努力保持清醒。我的思緒開始變得模糊,彷彿有一層霧氣籠罩在我的意識上。
「儀式需要血,」面具人解釋,聲音幾乎是溫柔的,「特殊的血。像你和我這樣的人的血。既屬於這個世界,又與另一個世界連接的人的血。」他從長袍下抽出一把刀——一把和我在李家使用的完全相同的刀。「但現在你來了,我們可以一起完成這個儀式。你和我,一起打開門。」
我感到自己的雙腳在不由自主地移動,向那道裂縫,向那個面具人走去。「不,」我試圖抵抗,「我不會幫你...」
「你已經在幫我了,」他輕笑,「你的存在,你體內的那個存在,正在強化連接。你感覺到了嗎?它是如何回應召喚的?」
我確實感覺到了。它的存在變得更加鮮明,更加實體,不再只是一個聲音,一種感覺,而是某種有形的東西,某種幾乎可以觸摸的東西。
「它想要穿越,」面具人繼續說,「就像所有被困在另一側的存在一樣。它們需要載體,需要血液,需要...我們。」
「這不是真的,」它的聲音在我腦海中迴響,但聽起來遙遠而微弱,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在欺騙你,操縱你。我不想離開你,不想控制你。我們是一體的。」
一陣強風突然吹過屋頂,幾乎要將我們掀翻。雲開始在月亮周圍聚集,不是普通的雲,而是某種扭曲的、不自然的形態,如同巨大的觸手,如同蜷曲的指爪。
「天氣回應著門的開啟,」面具人抬頭看著異常的天空,聲音中帶著敬畏,「他們快來了。」
我強迫自己後退一步,努力抵抗那種拉扯的力量。「不,」我搖頭,「我不會讓這發生。」
「你無法阻止它,」面具人說,「門已經開始打開。甚至不需要你的幫助,雖然有你的話會更快、更穩定。」
我環顧四周,尋找任何可能幫助我阻止儀式的東西。屋頂上的設備,散落的工具,任何東西。
「需要血,」它的聲音再次在我腦海中響起,這次更加清晰,「特殊的血才能關閉門。」
「什麼意思?」我低聲問。
「他的血,」它回答,「或者...你的血。」
面具人似乎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警覺地握緊手中的刀。「它告訴你怎麼阻止儀式了,是嗎?」他冷笑,「它們總是這樣,利用我們,操縱我們,為了自己的目的。」
「你不是這麼說的嗎?」我反駁,「你說它們需要我們作為載體,需要我們的血。」
「是的,但這不意味著它們不會欺騙我們,」面具人說,「你的...朋友告訴你需要我的血來關閉門,而我的朋友告訴我需要你的血來穩定門。我們都被困在它們的遊戲中,都是棋子,都是工具。」
我的頭開始疼痛,思緒更加混亂。誰在撒謊?誰在說真話?門需要血來打開還是關閉?它想要幫助我還是控制我?
面具人趁我分心的瞬間撲向我,刀刃直指我的喉嚨。我本能地躲閃,但還是被刀尖劃過手臂,鮮血立刻湧出。
「就是現在!」面具人歡呼,「血已經灑下,門將完全打開!」
我的血滴落在地面上,恰好落在一個符文上。那個符文立刻亮起刺眼的紅光,如同被點燃的火線,紅光沿著符文的紋路迅速蔓延,很快整個圖案都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空中的裂縫突然擴大,如同被撕裂的布料,露出背後的...某種東西。不是黑暗,不是光明,而是某種完全不同的存在,某種不屬於這個現實的事物。
「他們來了,」面具人的聲音中充滿狂熱,「真正的統治者,真正的神明,真正的...真相。」
裂縫中開始浮現出模糊的形體,半透明的,流動的,如同煙霧凝結成的幽靈。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不斷變化,扭曲,蜷曲,伸展。
「它們是什麼?」我驚恐地盯著那些存在。
「它們是我們,」面具人回答,「或者說,我們是它們的反映,它們的投射。我們是它們在這個世界的影子,而它們是我們靈魂的本體。」
更多的形體開始從裂縫中湧出,越來越快,越來越多。空氣中的壓力變得難以忍受,耳中充滿了奇怪的嗡鳴聲,如同千萬隻昆蟲同時振翅。
「它在哪裡?」我急切地尋找著它,那個一直與我同行的聲音,那個我體內的存在,「你在哪裡?」
沒有回應。
一種深沉的恐懼攫住了我。它離開了嗎?穿越到那個世界去了嗎?或者說,它本來就在那裡,只是一直通過某種聯繫與我溝通?
「看著那些存在,」面具人說,「看著它們的真實形態。它們就像電波,像輻射,像量子波,存在於我們能夠感知的現實之外。而我們,像你我這樣的人,就是接收器,是天線,是能夠捕捉到它們頻率的裝置。」
我看著那些流動的形體,某種程度上,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它們不是我想像中的惡魔或者天使,不是有角有尾的怪物或者長翅膀的神聖存在。它們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完全超出人類理解框架的存在。
「不要接近它們,」它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虛弱但堅定,「它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你的世界。」
「你在!」我如釋重負,「我以為你離開了!」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它回答,「但門的力量...很難抵抗。它在試圖分離我們,試圖將我拉回那個世界。」
「我該怎麼做?」我絕望地問,「怎樣才能關閉門?」
「需要血,」它重複道,「但不是死亡。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意願的奉獻。自願的血,帶著關閉的意圖,而不是開啟的期望。」
我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血還在流,但已經減慢。「我的血?在符文上?」
「在裂縫的核心,」它指示,「直接對著裂縫。」
面具人似乎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衝向我,試圖阻止。「不!」他大喊,「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別聽它的話!」
但我已經下定決心。我擠壓手臂的傷口,讓更多的血流出,然後朝著裂縫的中心走去。面具人試圖攔截我,但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將他掀翻在地。
「就是現在!」它喊道。
我將血灑向裂縫,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關閉。不是打開,不是連接,而是分隔,是保護,是恢復界限。
血液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線,落入裂縫的中心。就在接觸的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爆發,強大的衝擊波將我推倒在地。裂縫開始顫抖,扭曲,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絞。
「不!」面具人絕望地大喊,試圖爬向裂縫,「不要關閉!我們需要知道真相!」
但為時已晚。裂縫開始收縮,那些已經部分穿越的形體被拉回去,如同倒放的電影。天空中的雲開始散開,月亮恢復正常的大小和顏色。
面具人跪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發出痛苦的呻吟。「它們離開了,」他低聲說,「他們拋棄了我,就像拋棄我父親一樣。」
我慢慢站起身,警惕地看著他。「你父親?」
面具人抬頭,摘下面具。我看到了一張驚人熟悉的臉——與Jung醫生相似的臉,但更年輕,更憔悴,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憤怒。
「Jung醫生是你父親?」我震驚地問。
「Frederick Jung,」他確認,「精神病學家,研究解離性身份障礙和精神分裂症的專家。」他的聲音充滿苦澀,「一個否認自己經歷的人,一個壓抑自己真相的人。他也聽見聲音,也看見異象,但他選擇了否認,選擇了藥物,選擇了所謂的'科學'。」
「他...也像我們一樣?」
「是的,」年輕的Jung點頭,「但他太懦弱,不敢面對真相。所以他創造了理論,創造了診斷,創造了一整套解釋系統,只為了說服自己和其他人,這些體驗只是大腦的錯亂,只是化學物質的失衡,只是神經元的異常放電。」
「所以你...」
「我想要證明他錯了,」他說,「證明聲音是真實的,證明另一個世界確實存在。」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骨制面具,「這是我母親的頭骨的一部分。她也是一個'病人',一個聽見聲音的人。她自殺了,因為藥物無法讓聲音停止,因為沒有人相信她,甚至她自己的丈夫也不相信。」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Jung醫生的整個職業生涯都是建立在否認和壓抑自己經歷的基礎上。他診斷的患者,包括我,可能真的經歷了他自己害怕面對的事情。
「當他知道你能聽見聲音時,他認出了你,」年輕的Jung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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