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就過得比較平靜了,蔣四為晚上打着照顧陸均良的名號寄住在陸均良的家裡,而白天則是回到辦公室去,繼續泡在檔案室。
途中也發生了兩件值得一說的事,
一是陸均良的處罰通知下來了,他被罰停職停薪兩個星期,當眾人都為他抱不平時,他卻是無所謂的態度,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當作放病假了;
二是蔣四為終於把近十年的檔案都翻閱完了,而平叔也正式把他任命為了調查員,由於陸均良正在停職中,所以無論是日班還是夜班都只有他一人。還有就是,平叔終於記住了他的名字,從“小子”改口成了“小蔣”。
今天,是蔣四為正式作為調查員的第二天,蔣四為發現,調查科的外勤工作並沒有預想的多,只有在警方通知時才需要出動,大多時候都只需要在辦公室整理文件。
在處理了一天文書工作後,蔣四為提着他們的晚飯回到陸均良的家,但剛開始晚餐不久,蔣四為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是特別調查科嗎?這裏是警員編號28366866,最近一直有人投訴在舊船廠這邊有些哇哇哇的叫聲,但我們來這檢查過幾次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你們能派人過來嗎?」電話那邊傳過年輕警員不耐煩的聲音。
「好的,好的,我馬上去。」蔣四為滿臉寫滿了興奮地答應了,這是他職業生涯上第一次的外勤任務,可把他激動壞了。
「怎麼了,這麼高興。」陸均良問道,
「良哥,我的第一個外勤任務來了。」蔣四為高興得站起身,又道:「雖然可能只是個捉流浪貓的任務就是了。」
「流浪貓?」
「他們說舊船廠那邊一直有東西在哇哇哇地叫,想讓我們過去看看。」
流浪貓,哇哇哇地叫,舊船廠,陸均良又想起了前些天曾莉敏所看到的:「一個廢棄的工廠,在海邊,牠們就是從那裡走出來的。」加上前幾天出現的百變怪,他相信這並不是巧合,陸均良站起了身,從房間裡拿出了背包,又穿起外套,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蔣四為卻走上前去,把陸均良的外套又脫了下來,
「良哥,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就好好在家裡等我。」蔣四為面對着陸均良認真地說。
「你還記得前幾天莉莉姐說的嗎,百變怪就在海邊的廢棄工廠,如果是就是舊船廠,你自己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陸均良又把外套穿了回去,
提到百變怪,蔣四為還心有餘悸,於是他便不再阻止陸均良,而是跟在陸均良身後出門了。
兩人坐上了去往舊船廠的漫長巴士路,
一路上蔣四為一直在幻想着哇哇叫的流浪貓該是怎麼樣的,想着牠們一定很可憐,才發出這種像哭一樣的叫聲,甚至在想要領養一隻寄放在陸均良的家裡,但想到陸均良應該不能接受滿地的貓毛,便又打消了念頭;
與蔣四為的小期待相比,陸均良則是一路都顯得面色凝重,他一直在回想前幾天曾莉敏說的話和那一隻逃走的百變怪,他更是早早地便拿出了魔方握在了手上。
終於到了舊船廠,周圍是一片的荒山野嶺,在這一站下車的只有他們兩人。
「我們先去找土地公問問吧。」陸均量看向前方的山說道。
「土地公?西遊記那個嗎?他不是只會找孫悟空求救嗎。」
陸均良遲鈍了一下後說道:「不是的,土地公是看守一方的神明,只要有他在,應該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就算真出事了,他也能告訴我們大概的情況。」
於是,兩人便向前方的山出發了,走了約二十分鍾,已經看到土地庙的頂了,陸均良轉過頭去問蔣四為:「你見過土地公嗎?」
「誰見過了。」蔣四為不解地回道。
「那你等下可要看清楚了。」這時陸均良的臉上還是挂着笑的,下一刻,一聲不合時宜的哇哇聲傳過,陸均良的臉瞬間變得嚴肅,用身體護住了蔣四為。
陸均良在魔方上燃起了火,認真地看向了前方,蔣四為探出頭去看,借着火光他才看到,前方是一隻在舔着自己尾巴的小貓咪。
「哇、哇……」小貓卻發出了詭異的叫聲,就像……人的哭聲一樣,讓蔣四為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陸均良在魔方中吐出一顆火球直直向小貓飛去,卻被小貓靈活地躲開了,小貓迅速跑向他們的方向,陸均良繼續一手護着蔣四為,一手引導着魔方攻擊小貓。
小貓的速度卻是出奇地快,牠繼續向二人跑去,陸均良的攻擊還是沒能命中,他顯得有些急躁,他脫下背包遞給蔣四為說:「你先走,我能解決牠的,在巴士站等我,我一定會來的,不要跑開。」他的語速非常的快,而蔣四為接過背包後,只是呆呆地看向陸均良,遲遲沒有行動。
「快跑!」陸均良朝蔣四為喊道,蔣四為這才邁出了第一步,但他每跑出幾步都要回頭看向陸均良,只見熊熊燃起的火焰已經包圍了陸均良,而剛才的小貓則已經在火光中失去了身影。
蔣四為又跑了幾步,他再回頭看時,已經幾乎看不到陸均良了,只看到一片火光朝着土地庙的方向蔓延,他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只是向前奔跑着,只能心裡默念着,良哥,你一定要沒事啊。
蔣四為終於跑到了巴士站的對面,一架巴士剛好在他的面前停下了,下來了三五個學生模樣的人,他們正低着頭向舊船廠的方向走去。
「回來!危險!」蔣四為衝他們大喊,但可能是相隔太遠了,他們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反而是更加快步向舊船廠的方向走了。
心急的蔣四為只得跟上他們,一路追到了舊船廠的倉庫前,他環顧四周,並沒有一個人影,正當他打算回頭走回巴士站時,他的背突然被推了一下,他往前一倒,待他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剛才學生模樣的人之一,可不同的是,此刻那人正張着大口便要朝他咬來,那人的牙齒更像是野獸一樣的鋒利。
蔣四為不敢看了,他閉上眼,一陣強烈的刺痛從大腿從來,隨後是一陣痛苦的哇哇聲,蔣四為張開一條眼縫去看,那人卻是蜷縮着身體倒在了地上,可以看到的是,那人的嘴巴已經潰爛了,露出了鮮紅的內在,他的臉也在一塊塊地往下掉,可落在地上的,卻是一灘灘黑色的液體。
他消失了,或者說是熔化了,他化為了地上的一灘黑色黏稠的液體,更糟糕的是,他熔化後,四周又走出了更多的人,他們嘲着那灘液體走去,他們趴在地上貪婪地、不知滿足地吸食着地上的液體。
蔣四為想要起身跑開,但大腿的疼痛卻讓他只能勉強站起身來,拖着他的腿慢慢的走。
可來不及了,待地上的液體被他們享用過後,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便是蔣四為,他們之中的一個撲到了蔣四為的身上,吮吸起了他大腿的傷口,不出所料,那個人也熔化了,可熔化的液體就正正好好地壓在了蔣四為的背上,那些液體就像它看着的一樣,黏稠、噁心、壓得人難以呼吸。
蔣四為無法動彈,但他能感到,一大群的“人”接二連三地往他的背上來,他們正趴在他的身上,貪婪地吸食着他們同伴所留下的液體,液體雖然減少了,但身上的重量卻越來越多,蔣四為受制於重量還是無法脫身,但他卻是可以動了,他艱難地用手沾了沾大腿上的血,並帶血的手指往他背上的其中一位幸運兒上抺了抺。
那位幸運兒熊熊地燒了起來,他似是痛苦地大叫了起來,所有“人”都遠離了他,“人”們亂成一團,在混亂中蔣四為站起了身,繼續拖着他的腿慢慢向巴士站走,而那個幸運兒已經化成了一灘濃稠的液體傾瀉在了“人”群之中。
幸運兒的死似乎徹底惹惱了“人”們,他們都向蔣四為看來,緩步向着他前進,並發出怪異的笑聲,蔣四為這才注意到,吸食了冋伙的他們已經不止是只能發出哇哇的叫聲了。
其中一個“人”發出一聲奇大的嚎叫聲,所有“人”便像受到號召一樣向蔣四為衝來,蔣四為卻在情急之下一個踉蹌摔倒了。
還沒放棄的蔣四為還在往前爬着,但一個“人”搶先跳到了他的身上,啃食起了他的肩膀,他的同伙們也一擁而上,紛紛在蔣四為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牙印。
當蔣四為如放棄般地閉上了眼,正想着被怪獸吃掉的話下輩子會不會變成小怪獸之時,一陣火焰燃燒的劈里拍啦的聲音在遠處傳來。
約半小時前,舊船廠旁山上的土地庙前
使用龍火圍繞自己的陸均良輕而易舉地使那滲人的小貓葬身了火光之中,小貓在地上留下了一灘黑色液體,陸均良用腳踩過,發現是異常的黏稠,像是油一樣,他並未在意,繼續向土地庙的方向前進。
進入了土地庙的陸均良,收起了龍火,只留下魔方的一點火光來照明,來到正殿,陸均良看到的只有一地的狼藉,連神像都被推倒在地上。
陸均良把神像放回了供桌之上,所幸之小庙內的並非是那樣雕金砌玉的大神像,只是一個小小的金身,不然以陸均良還傷着的手可能沒法把神像扶正,陸均良又取了魔方上的火,點燃了供桌上留下的香燭柄,在火光的照亮下,更顯得那個小金身是如此的破敗。
「大人,不知您找小的所謂何事。」從神像的背後走出一個步履躝跚的老伯,
「土地公,」陸均良朝老伯做了一個揖禮,老伯回敬到,陸均良抬起頭便問道:「這一帶最近可有發生什麼?」
「這個……」老伯顯得支支吾吾,看了一眼陸均良凌厲的眼神後撲通一下跪下了道:「小、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是剛剛托大人您的福,才醒來的。」
「那門的貓呢?難不成是你的靈獸嗎?」陸均良厲聲問道,
「那、那、那就是只小妖,小的看牠並無什麼惡意,也就任由他了……」老伯慢慢站起身,
「你拿百變怪當小妖看待嗎?他們可是以同伴為食的惡妖。」
老伯又跪下了,他顫抖地說道:「不是的大人,小的也是靠着牠們偶爾的香火才能支撐着見到大人您啊。」
「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這燒了。」話語間,陸均良手上魔方的火燒得更旺了。
「不好了,有人在船廠和牠們打起來了。」老伯驚呼道,
「牠們?誰?」
「百、百變怪……」
不好,一定是四為兄,陸均良有不好的預感,他向地上的老伯說道:「快帶我下去。」
「但,但是……」
「快!」
被迫無奈的老伯只得連忙站起身來,一手拉着陸均良的手臂,一手結印,口裏念念有詞着:「縮地,縮地,急急如律令。」
現在,舊船廠的倉庫前
「救命啊!」看到火光的蔣四為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着,只見在火光中緩步走來的正是陸均良,而他的魔方正在他的肩上飛速旋轉着、吸食着那片火光。
「鎖。」,在陸均良的令下,魔方迅速解體,每一塊碎片都變成一條鎖鏈向“人”們穿刺而來,鎖鏈正中他們的胸口,又慢慢收縮,正把他們緩緩向陸均良的方向扯,他們發出着痛苦的哀號聲,但這顯然更惹惱了陸均良。
「燒。」,又是一聲令下,一道道的火焰從鎖鏈的末端向他們蔓延而去,霎時之間,舊船廠成了一片火海,裡面充斥着叫苦連天的諦哭聲,而陸均良只是從容地掏出了耳塞戴上了。
陸均良慢慢地向蔣四為走來,鎖鏈拖在拖在地上發出卡卡的聲音,鎖鏈開始急速地縮短,拖曳着他們向陸均良的方向去,在地上留下了一條條黑色的痕跡。
陸均良走到了蔣四為的旁邊說到:「還有你。」,一條鎖鏈飛馳而來,命中了在蔣四為腳邊那小小的“野貓”,牠連忙匍匐在了地上,有模有模地磕起了頭,直至在地上留下了一灘黑色液體,牠都沒敢看向陸均良那怕一眼,陸均良一腳踩在了地上的黑色液體,厭惡地看了一眼。
慢慢,哭聲停止了,鎖鏈向陸均良的身旁飛速聚攏着,卷成了一個鎖鏈組成的球,又變回了一個魔方。
陸均良半蹲下身,用手擦了擦沾到了蔣四為身上的黑色液體,
「沒事了。」他輕聲對蔣四為說到,而蔣四為則是再也忍不住地一把鑽進了他的懷裏放聲哭了起來。
蔣四為哭了好一會,而陸均良則是一直拍着他的背,蔣四為似是要把這輩子受過的委曲和害怕都發洩出來。
冷靜下來的蔣四為收了收鼻涕和眼淚問道:「良哥,你怎麼來了,土地公呢?」
「土地公應該是跑了,山上的不過是隻有種修為的小妖,霸佔了土地庙。」
“眾法皆隕,眾妖當立”,陸均想起了這句他小時候聽過無數次的話,看了看天上半輪的月亮,心裡想道—末法時代還是來了,又看了看身前的蔣四為。
「良哥,怎麼了。」蔣四為見陸均良心不在焉的,便問道,
「沒什麼,走吧。」陸均良把蔣四為扶了起來,並搀扶着他向巴士站走去,但陸均良的雙唇卻是一直緊合着。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on6nHdm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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