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迪達拉請了病假,沒有來學校。蠍傳了簡訊問他狀況以及晚歸有沒有挨罵,得到了「只是有點發燒。以前會被罵還挨過揍,但現在他們已經習慣了,只要我有回家就好囉」的答覆。
蠍也依照迪達拉的指示,將上次模擬考的成績單裝在一個信封裡遞給了副班長,她打開看到內容物時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旋即羞紅了臉,小聲但堅定地對蠍說:「赤砂同學真的好優秀呢……我也一定會努力的哦,謝謝你。」
日子就這樣流逝過去了,迪達拉自從決定走上另一條道路後就瞞著家長和導師偷偷地努力準備著作品集、甄試等事情,回頭向蠍討教功課的頻率大幅下滑──以前的迪達拉還會想著考試前認真抱佛腳盡量拉高分數,但現在的他只求能及格就好,將心思都放在另一頭了。
於是上課一向認真專注的赤砂蠍同學發現了自己竟然會開始看著迪達拉的後背發呆。匆匆抄下黑板上剛剛推導完的一個數學公式,他的嘴角邊流露出一絲苦笑,感覺好像有點寂寞啊。
他明白,如果不趕快習慣是不行的。
✶✶✶✶✶
推薦入學結果出爐的那一天,迪達拉家裡掀起了一場風暴,但最後長輩們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就算硬逼著迪達拉再去考,也上不了他們心目中的理想校系。當晚迪達拉樂得跑到蠍家找他去一家價格不太平易近人的歐式自助餐店大吃了一頓,慶祝兩人都提早拿到通往大學生活的門票。
「我終於可以搬出家門了!我爸說只幫我出學費,我媽倒沒那麼氣,雖然她肯給的那點生活費大概只能讓我餐餐啃土司……不過就算要打工兼職什麼的都好,我要自由啦,嗯!」迪達拉愉悅地啃著蟹腳說道。
「唔。」
「幹嘛?總覺得你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迪達拉端詳著蠍的臉:「哦對了,聽說副班長面試分數只差兩分被刷下來了是不是?她面對人就容易緊張,還是考試適合她,嗯,她之後一定考得上的。」
蠍並不喜歡迪達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聊有關女孩子的話題,無論內容是他的女友或者是副班長。見蠍專心地吃著菜沒有回應,迪達拉也轉變了話題:「──你爸媽一定很高興吧,嗯?」
在那之後,由於他們同為準大學生,有可以光明正大請假不上學的權利,以免影響到仍要考試的同學的心情,這段時間中難得維持單身狀態的迪達拉和蠍三不五時會一起去吃飯、看漫畫、玩電動。很久以後蠍回想起來,這兩個多月大概就是他高中生活裡與迪達拉相處密度與質量都最高的一段時期。
然後,各奔東西。
✶✶✶✶✶
赤砂蠍將攤在膝上的參考書合起來,他知道自己一定能通過考試。
升大二之前,他毅然決然放棄已經讀了一年的理工科系所,決定轉到商學院去,說來好笑,在上了大學後他才發現自己對那塊領域比較有興趣,或許是以前迪達拉的經驗給了他動力,才讓蠍義無反顧地轉向自己真正想走的道路。
副班長──不,應該說是前女友,三天前他們分手了,雖然蠍在她同樣考進這所大學時履行了約定和她交往,但他們一直維持著不冷不熱的關係,那個女孩生性羞怯內向,讀的又是別的科系,因此一開始也不覺得兩三天才見一次面、說幾句話的交往模式有什麼不妥。
但過了幾個月後,即使是這樣的女孩也是會對男友有所期待的,在一次夜晚散步的約會中,她鼓起全部的勇氣想親吻蠍。感覺到女孩柔軟的嘴脣時,蠍發覺自己腦海裡浮現的還是迪達拉。
這一年來,蠍幾乎沒有迪達拉的消息,他曾想過,就讓年少時期的暗戀無疾而終也未嘗不可,他對副班長並沒有那種特殊的感情,但也並不討厭,她是個溫和專一的女友,未來也將會是個很好的妻子與母親。
他以為自己可以深藏著有關迪達拉的回憶,然後度過一種平凡人生,但是他此時察覺這些計畫不過是自欺欺人,錯得離譜。
蠍開始以準備轉系考的理由慢慢減少與女友的相處時間,對她的體貼關懷也不怎麼回應。終於有一天,她傷心地詢問蠍是怎麼回事,蠍便趁勢提了分手,女孩哭著離開了,蠍毫無歉疚,他知道以她的條件,大概很快就能遇到一個真正喜歡她的男孩。
雖然決定不再做特意欺瞞世人的表面功夫,不過蠍的人生規畫裡還是沒有迪達拉。父母在蠍轉系成功後不久後到這裡置產,這裡是個大城市,蠍若是出了社會大概也會留在這,他們調動了工作,想就近照看這個優秀的獨生愛子。
大三那年,蠍偶然在公車上遇見了一個同城念大學的高中同窗,那個男孩向他說起了不久前參加同學會的事──蠍換了手機,那時網路社群也並不發達,再加上高中時除了迪達拉蠍也沒什麼比較要好的朋友,蠍根本不知道還有同學會這檔事。那個長舌的高中同學講了些什麼八卦他在下車後就忘了,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個男孩以促狹的口吻說道:「我記得你以前跟迪達拉挺好吧?你知道嗎,他現在跟一個社會人士──男人!在交往同居呢!不愧是搞藝術的,這麼開放!他以前不是也常換女朋友嗎,現在進化到男女通吃呢……」
蠍回家後在房間裡發了一下午的呆,在那之後,他全心投入課業、拓展人脈,直到以第一名畢業,應屆拿到一流企業的聘書後,他依然維持著心無旁騖的衝勁。
好些年過了,那個曾經孤僻的少年赤砂蠍,慢慢成為了一個交際手腕高明的社會精英人士,他結識了許多表面上的「好朋友」,偶爾應酬喝點小酒。與他明裡暗裡爭奪過職位、利益的人不勝其數,最後卻全都敗在這個冷傲俊美而又聰明絕頂的年輕男子手下,蠍爬到了一個以他的年齡來說十分難得的地位,並且還有繼續竄升的趨勢。
一直以來蠍收到的追求幾乎沒斷過,男女都有。他樂意為了某個目的而暫時虛與委蛇,但他拒絕了所有認真的告白,也未曾與任何人發展出親密的關係,在社會裡打滾得越久,蠍越是明白,成年人的情愛中有著太多的算計與利弊權衡,許多人都在盤算自己的價值,並且想藉此換取到別人的更多價值,雖說這也無可厚非,但……
越是年長,越是無法忘懷年少時單純、不需要理由、雖然青澀卻純粹的那種愛情。沒有人知道,赤砂蠍日漸冷硬的心裡一直有個金髮與笑容都燦爛無比的男孩子。
未曾得到的總是最美、最懷念。想必迪達拉如今也擁有了與他完全無關的生活、朋友圈,也許還有戀人吧。
所以這樣就好了,蠍想,這樣就好。
✶✶✶✶✶
大學畢業後四年多,蠍在家中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未曾見過的號碼,他沒多想什麼就接了起來,但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卻熟悉又陌生得令他怔住了。
「喂喂──是蠍嗎,嗯?」
那個特殊的尾音蠍是不會聽錯的,這帶著一點輕快的語氣簡直能使人想像出說話之人上揚的嘴角與含笑的眼神。是迪達拉,但,怎麼會?
「呃,喂?請問這是赤砂蠍的手機嗎?」等了幾秒得不到回應,對方的口氣也拘謹了起來,彷彿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打錯了電話。
「……迪達拉?」
「啊哈,果然是!」迪達拉立刻恢復歡快的口吻:「你還記得我嘛!好久不見啊,你過得好不好──」
「為什麼你會有我的號碼?」
「我連絡了幾個以前跟你上同一個學校的朋友,就要到手了啊,你大學後換了手機號碼也不告訴我,真不夠朋友!」迪達拉說:「我最近也搬到XX市來了,突然想念老朋友,所以試著找找看,嗯。你現在在做什麼?聽說是混得還不錯的上班族?有女朋友……不對,結婚了沒呀?」
還處在驚訝中的蠍根本來不及回應這一串話,不過他對迪達拉這種毫無生疏的態度非但不覺得不快,反倒有淡淡的欣慰與懷念,而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行動力也確實是迪達拉的風格,這給了他一種美好的錯覺,就好像這八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什麼一般。
「你先等等……」蠍揉了揉太陽穴試著冷靜下來:「看來你有很多話想說,你找我就是為了聊天的?」
「……不可以嗎?」迪達拉的口氣突然沉了下來:「先聲明,我可沒有加入保險業或奇怪的直銷組織或宗教團體,我正在做的工作也跟你的工作沒關聯,絕對不是來詐騙或借錢或攀關係求幫助──」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蠍立刻認真地表示。他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迪達拉的反應會是如此,老實說若換成別的高中同窗打來,蠍可能真會往那個方向想去,但唯獨迪達拉,他是不會懷疑的。
「真的?」
「真的。」蠍牽起一絲迪達拉看不見的苦笑,都成年人了,迪達拉怎麼還是如此,帶點容易較真的孩子氣。
「哦你怎麼確定?幾年時間是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的!」迪達拉說:「比如那個某某,你記得嗎?高中時候還算是帥哥一枚,結果現在還不到中年就發福得讓人認不出來,本來老老實實的,現在卻變成非常勢利的強迫推銷員,唉……」
「……你這是說服我要懷疑你?」
「當然不是啦!只是提醒你要多留意社會的險惡及人心的善變,記住,我這個超級好兄弟是例外,其他人打電話來你可千萬別隨便信他們啊,嗯!」
蠍無奈,天天在裡頭打滾的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還需要迪達拉來提醒嗎?他偶爾會查查迪達拉的動態,知道這兩年來他在藝文界逐漸闖出了一點名號,雖然每個圈子有每個圈子的獨特生態,但他相信,身處於和大把鈔票直接關聯的金融界的自己遇到的險惡事件絕對比迪達拉多得多。
「……我知道了。」
「哈哈,話說你也在XX市吧?幾年前聽說你爸媽跟著搬來這裡,所以我猜你畢業後也在這工作?」
「對。」
「那麼,最近有沒有空?」迪達拉問道:「──跟老朋友吃個飯吧,嗯?」
✶✶✶✶✶
掛斷電話已經一陣子了,蠍的情緒卻遲遲無法平復,沒想到迪達拉會在某一天突然又闖進了他的生命,而且還以一種十分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姿態……這小子的性格似乎沒變,這些年,他過得如何?
迪達拉的名氣還不太響,蠍所能得知的也不過是網路上一些單薄表面的資訊動態,要是能跟他見面談話,一定可以知道很多事的吧。
見面的時間、地點都已約好,蠍說不准自己心裡的感覺,明明應該期待,卻莫名有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觸,這麼久沒聯繫的他們,除了回憶還能有共通話題嗎?這麼久了……社會氛圍、家庭狀況、身分職業都與當時大不相同,有機會改變和迪達拉的關係嗎?自從脫離青少年時期以來,他已經很少這麼心神不定了。
蠍猛然回神,發覺自己整晚在想的全部都是關於迪達拉的事情。
✶✶✶✶✶
和迪達拉約定的是晚餐,那天蠍本來早早便結束了工作等著下班,誰知道因為某個下屬的疏失而產生了必須立刻處理的緊急突發狀況,導致他一出公司就得飛車直奔約定地點,根本沒有先回家換件衣服的餘裕。
好不容易踩著點到達目的地,蠍停好車,步出停車場後便在餐廳門口看見了睽違八年的迪達拉。
他穿著一件細直條紋的白襯衫,外面罩了薄薄的皮質夾克,短靴配上顯出修長腿形的窄管褲,是有點隨意卻又帶著正經的打扮,他的身形比起高中時代更加挺了些,金髮留得更長,已經及腰,那個俏皮的沖天辮不見了,長髮梳理整齊在背後紮成了一束。至於容貌,下巴尖了點,五官眉眼已長開,無論外表還是神態都不復當初青澀。
迪達拉看見了他,馬上綻開一個笑容:「你還是這麼準時,一分不差,太可怕了,嗯!」
他說這話時脣角翹起,微微上挑的眼尾比起當年更加明顯,這讓他的眼神彷彿摻了點戲謔──但並不會讓人感到不快,反而顯出一種另類的天然嫵媚。
成年之後的迪達拉,散發著比以往更加強烈的迷人魅力。
不過蠍也不是當初那個赤砂蠍了,動搖只在接到電話的當晚有過,如今的他可以完美做到表面上的平靜如常。
「什麼時候到的?」蠍和他一起走進門內:「總是遲到的傢伙轉性了?」
「哈,你還記得那些事啊?太小氣了吧!」迪達拉笑道:「要不是今天約的是你,我用得著這麼準時嗎?想說這麼久沒見面了,至少有一次別讓你等。」
「真是值得記念的頭一次。」
「……用不著強調吧,嗯!」
這頓晚餐很愉快,他們並不是一直都在談話,但氣氛也不尷尬,沒有久別後的生疏,感覺十分自然,就像從前那樣,迪達拉說的話比較多,而蠍聽著,偶爾回應。他們聊的大多都是回憶相關的事情,除此之外,也交換了高中以後的資訊,在對話中,蠍知道了迪達拉過去幾年的近況:他畢業後幾乎沒回家過,和家人已少有往來,但是在工作上蠻順利的,另外,他現在有一起同住的「男朋友」。
現在的風氣已經開放許多,幾年前他們還在念大學時,社會上曾為了同性婚姻問題而掀起一陣熱烈討論,經過公開辯論、數場遊行、某些政客與明星出櫃表態支持,後來法案過了,這種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難以啟齒或需要隱藏,走在路上偶爾可以看見一些同性情侶,許多人的觀念也漸漸轉變,但顯然迪達拉的保守家人們還是無法接受的那一群。
「──那你呢?」迪達拉沒讓話題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結婚了沒,或者有交往對象嗎,嗯?」
「都沒有。」蠍誠實以答。
「哦?真沒想到,是因為你眼光太高了吧?」迪達拉露出有點意外的表情,挑了挑眉說道:「你啊,感覺比以前成熟穩重很多,這種氣質加上這張臉,嘖嘖,一定很受歡迎吧,嗯?」
蠍淺笑,不答。
迪達拉喝了口白酒,猶豫了一下之後又問:「你應該……不會覺得我奇怪吧?」
「你是指什麼?」
「就是跟男人在一起的事,嗯。」
蠍愣了愣,心裡忽然感覺有些酸澀:「不會。」
迪達拉盯著他的表情看了一陣,確定蠍並不是在說違心之論,於是笑了起來:「那就好,畢竟不能接受的人還是有,我可不想因為這樣就失去一個朋友。」
蠍陡然覺得剛才的輕鬆心情都如同幻象一般消失,迪達拉有對象了,他和自己見面不過是心血來潮敘敘舊,等到他回家,將會有個不知樣貌的男人迎接……早就明白可能會有這種事,但當事實明顯地擺在眼前,要做到視而不見、心如止水果然還是不可能。
都過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放不下。
晚餐結束,他們道別各自回家,迪達拉跨上一台帥氣的黑色機車,臨走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回眸:「對了,你平日工作會不會很忙?之後有機會再喝一杯怎麼樣,嗯?」
心事重重的蠍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最終還是因為那藍色眼睛裡的真誠期盼而點了點頭。
✶✶✶✶✶
過了將近一年後,迪達拉再次來電,找蠍去居酒屋小酌一番,同樣交換了一下近況,酒過三巡,他撐著腦袋問:「對了蠍,你住哪?」
蠍說了大概的位置,迪達拉哦了一聲:「離我家有點遠呢,嗯……」
「怎麼?」
「沒啥,就是問一下。」看他的眼神已經有點呆滯,蠍立刻表示:「你醉了,別喝了。」早就提醒他別喝太多,誰知道迪達拉固執地灌著酒,這樣待會要怎麼騎車?
「嘿嘿,今天我是搭電車來的。」金髮男人得意笑。
「……電車只剩下幾班了,你要回去的話得快點。」
「我今晚不回去,嗯。」迪達拉抿了抿脣,壓低的聲線突然帶了點可憐:「我能不能去你家?」
蠍暗暗吃了一驚,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來:「……為什麼不回去?」
這其實有點明知故問的意味在,迪達拉跟另一個男人同住,他不想回去當然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哦,我稍早之前跟那傢伙分了,我給他一天時間讓他把東西搬走。」迪達拉垂著頭說,「在他走之前我不想回去,嗯。」
「……」
「──以前好像也有這種狀況呢。你記得嗎?高三時有一次我跑去你家喝酒,哈哈……其實我一喝酒就睏,再借你的地方休息一次行不行?你爸媽在嗎,嗯?」
「不,他們退休了,現在住城郊,我一個人住。」
「噢那這下方便了,帶我回你家吧,嗯!」
蠍努力讓自己不要想歪,迪達拉只是想找個地睡覺罷了,自己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個失戀時可以找來喝悶酒的夥伴,從前是,現在也還是。想到這裡,他的心驟然沉了下去,那些奇怪的幻想也瞬間就消失殆盡。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對迪達拉淡淡說:「那麼就走吧。」
進了他家,迪達拉竟然神奇地從隨身背包裡抽出了一支酒,說道:「這個是我珍藏的好東西,咱們分著喝掉吧,嗯?」
蠍接過來一看,量不多,卻是酒精濃度不低的香醇美酒,他皺了皺眉:「你還喝不夠?不是想睡了麼?」
「剛剛在車上打了個盹,現在覺得清醒了點,本來這是要送你的,但是我自己沒喝到感覺有點虧啊。」迪達拉涎著笑臉道:「來喝喝看嘛!」
蠍拗不過他,只得拿了兩個酒杯出來與他對飲,面對好酒,迪達拉興致很高,只要看蠍酒杯空了就硬要再替他倒滿,他不碰酒杯的話就吵著要他乾杯,有種不可理喻的氣勢,一別八年,這小子根本成了酒鬼,還是說,他是想藉發酒瘋來轉移失戀的痛苦呢?黃湯下肚,蠍的思考也慢慢頓了起來,只剩下滿腔化不開的鬱結。
喝著喝著,迪達拉攢起來的精力彷彿又用完了,他開始昏昏欲睡,卻又不肯真的睡去,一直堅持和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什麼都聊,就算前言不對後語,也能聽他因為一個平淡的句子咯咯地笑起來,褪去了精明自信的樣子,看起來特別憨厚可愛。
「──不過你能保持單身這麼久我有點意外呢。」迪達拉戳著空酒杯道:「我一直以為……你工作不久後就會跟個漂亮的好女人結婚,然後生幾個漂亮的小孩子……嗯。」
「……為什麼這麼想?」
「你啊,一直都按照著某種『道路』在走不是嗎?」迪達拉微略偏了偏頭,「照著大家的期望考好高中、念好大學、進一流企業工作……你很聰明但是懶得動腦,所以挑輕鬆的路走啊,好狡猾,嗯。」
蠍定定地看著迪達拉,他應該是醉了,但是這番話並不像一個醉漢會說出口的。
「──所以接下來,不就是早早結婚生小孩,然後老了拿筆退休金,在有院子的房子裡過著閒散的弄孫生活嗎,嗯?」迪達拉還在說:「以你的能力,要做到一點也不難啊,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結婚啊?」他竟然微微鼓起了腮幫子,好像在為自己的推測失準而生悶氣一般,明明是一個成年男人,但這樣的動作由迪達拉做出來卻並不顯得有什麼違和。
蠍忽然有種衝動,他想告訴面前這人他是對的,他的前半段人生的確是這樣,但是這一切在大二那年……不,是在遇見迪達拉以後,就改變了。
「你呢,迪達拉?」蠍反問:「你交往過那麼多對象,卻沒有定下來的打算?」
「我不是沒想過,但,」迪達拉回答得很快:「我不結婚,嗯。」
「我也是。」
他們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氣氛頓時變得很奇怪,當迪達拉準備把瓶子裡的酒倒光時,蠍又開口了,他說:
「你打算老了要一個人去住安養院?」
「你還不是一樣!幹嘛說我!?」
「如果你到退休了還是單身,那麼我們就去登記吧,兩個老頭互相照應下,手術同意書也不會沒人簽。」蠍說。
「……」
蠍覺得自己應該也醉了才會衝口而出這種話,結果一抬頭,他看見了迪達拉露出了非常複雜微妙的表情,好像聽見了什麼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然後迪達拉放下杯子,站了起來靠近蠍,蠍還沒反應過來時,迪達拉突然把他壓在了沙發椅背上,也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他的眼神有些混濁,卻透露出十分的認真。
「你想跟我做嗎,嗯?」
見蠍沒有反應,他又說了一次,這次口氣強硬了些:「跟我上床?」
雖然不明白迪達拉突然認真地發什麼酒瘋,但赤砂蠍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看見喜歡的人露出一點肌膚還會逃走的青少年,他瞇了瞇眼,這樣直白的邀請,他並不是很想在迪達拉失戀後醉醺醺的衝動情況下跨過「朋友」的界線,但要忍住不接受……
迪達拉伸手來拉扯蠍的領帶,很真誠地笑起來:「欸我其實一直想說……蠍你穿西裝的樣子帥呆了,看起來特別禁慾你知道嗎,嗯……讓人很想剝掉!」
這一瞬間,累積了許多年的糾結與考慮都在蠍的腦海裡消失了,或許自己某部分上也在暗自期待這種事發生吧。迪達拉解掉領帶與前幾顆扣子後便將金色腦袋湊到了他脖頸處,輕柔地、充滿誘惑地吮吻起來:「我讓你選,你要做哪一方,嗯?」
蠍發聲,他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了:「……去房間,我要上你。」
✶✶✶✶✶
「你跟男人做過嗎?」迪達拉問。
「沒有。」
「那跟多少女人做過?」迪達拉毫不害臊地脫光了衣服,躺到了蠍的大床上:「你至少該跟我一樣受歡迎吧,嗯。」
「沒有。」蠍靠過來,罩在了迪達拉上方。
迪達拉瞪大了眼,而蠍的表情還是那麼平淡,這使得迪達拉忍不住伸手去捧住了他的臉,彷彿要確認這不是一張不會變化的人皮面具:「……你在開玩笑?處男啊你?!」
可蠍的眼神說明了他並不是開玩笑。
迪達拉還想說點什麼,對方卻不給他機會,蠍的手摸上了他的身體,同時那雙脣堵了下來,缺乏技巧、動作焦躁卻又帶著點小心珍惜的試探──就好像什麼都沒有只有精力最多的年輕小伙第一次抱住心愛的人那般。
明明是如此青澀的挑逗,迪達拉卻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接著他察覺,蠍的手似乎也在顫抖。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潰堤了,迪達拉仰臉溫順地回應蠍的親吻,不著痕跡地引導他,在接吻間隙裡悄聲告訴他自己的敏感帶在哪,還有提出問題:「媽的,你暗戀我多久,嗯?」
「……」
「唔……你說不說?」
「十二年,大概。」
「……不會吧你?」迪達拉顯然被驚呆了。
蠍蹙眉,有些不滿:「你能專心點嗎?」
「唉唷處男還敢教訓我!」迪達拉佯怒,挑釁地說道:「話說你真的知道該怎麼做嗎,嗯!?」
蠍沒回話,他將迪達拉的雙腿掰開。
「你慢點……」感覺到蠍的手指探入臀縫,明明身經百戰,迪達拉不知怎地卻臉上發燙:「你技術一定很差!這裡我自己來,你……先弄別的地方,嗯!」說著,他自己伸手探到身後,輕輕按壓起那隱密的穴口。
蠍順著迪達拉的話撤了手,轉而握住了他身前已經有點反應的陰莖,開始套弄起來,迪達拉悶哼了一聲,呻吟裡帶著明確的鼓勵意味。
「嗯……這方面技術倒很不錯嘛……你平常就是想著我這樣擼的嗎?」迪達拉手上動著,嘴巴也不忘講點葷話,沒想到話一出口,蠍本就炙熱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彷彿要把他刺穿了一樣,迪達拉維持著表面的游刃有餘,但心中不禁一縮──這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哪裡像個處男啊!往下一瞧,好吧,看來某人的小老弟已經等不及了。
雖然沒充分擴張會有點疼,但是讓蠍忍這麼久也挺可憐,迪達拉抿著脣將手指撤出體內,調整一下躺著的姿勢:「喂好了,你進來吧,嗯。」
蠍的尺寸並不小,迪達拉花了一番力氣才沒叫出聲來,但表情出賣了他,蠍替他抹了抹冷汗:「會痛?」
「煩死了你到底要不要做……一開始都這樣啦!嗯,快點……」迪達拉捶了他的肩一拳,語無倫次地說:「快動,你這處男!」
蠍輕輕進退了起來,迪達拉特意從鼻腔裡發出了哼哼聲,很快地,身上那人的抽插就變得粗暴許多,冷不防來了一句:「迪達拉,你好緊。」
聽見那個正經八百的蠍講出這種話,迪達拉可恥地發現自己更興奮了,而且今天他的身體特別敏感,才幾下就感覺有點受不了這快感的侵襲程度了,他下意識別開臉躲避蠍深邃危險的目光,又聽得他稍微喘息著問:「……還有,你臉為什麼這麼紅?」
迪達拉忍不住惱羞地爆了句粗口後叫道:「我、其實我是第一次自己弄啦,你……嗯……你應該慶幸自己的福氣……啊──」
看著他動情潮紅的臉與倔強的神情,蠍恍然大悟了些什麼。
「……迪達拉,你沒醉。」蠍使勁用力撞擊著他的體內,一字一頓地說:「換你講──你喜歡我多久了?」
他們的動作實在太激烈,迪達拉顛著顛著已經說不好話了,他拉長變調的話聲導致每一個字聽起來都是討饒的嗚咽呻吟,加上房內還充斥著下體互相拍擊和抽插的黏膩水聲,根本無法辨識他究竟有沒有應答,不過蠍也並不在意。
「……舒服嗎?」明知他或許已迷失在快感裡無法理解問題,蠍卻還是問了,他摟住了迪達拉,感受與他溫暖肌膚相接的滋味,洶湧來襲的高潮像一股瘋狂的浪,在這令人幾乎窒息的浪頭裡,他只想這樣用力抱著迪達拉,彷彿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血肉。
「……嗯、哼……啊……嗯──」
十多年了,蠍恍惚地想著,他總算緊緊抱住了他。
✶✶✶✶✶
「喂喂手規矩點,才第一次不要縱慾過度啊,你這……」
迪達拉的話被蠍的一個眼神截斷,他愣了愣,馬上發覺自己被盯了一眼就閉嘴實在太遜了,於是不甘心地硬是要說完:「處──」
詞還沒講全,一隻手便伸來摀住了他的嘴。
「嗚唔你幹什麼……」迪達拉掰開蠍的手,瞪了他一眼,卻不知自己的反應只會讓蠍更想逗逗他。蠍瞧著躺在身側的人,長長的金髮有些凌亂,水潤的藍眼半開半闔,再加上那因為睏倦而比平時含混軟糯了半分的語音,他這副「事後」的懶洋洋模樣讓蠍很是滿意。
「別再那樣叫我,我已經不是了。」
「……」迪達拉抿了抿嘴,別開眼神將頰邊的頭髮塞到耳後:「你……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啊?都二十八了,嗯,居然……」
蠍不屈不撓地再度偷襲迪達拉的腰間,感覺到對方顫抖了一下,他趕在迪達拉又要抗議的前一刻開口解釋:「我沒有要做什麼,只是想看看你。」
迪達拉眼神閃爍了下:「嘖,老子也是男人,懂得很,誰會信你啊……」嘴上這麼說著,他卻鬆開了自己壓著被單的手:「算了,要看就看吧,嗯。」
蠍掀開被子,迪達拉一絲不掛的樣子他剛才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他比自己瘦了點,但結實勻稱,每一條肌肉都柔韌有彈性。肌膚光滑,色澤健康,蠍往下看,手也順著迪達拉的平坦的小腹拂了過去,迪達拉身板比較小,腰也細,可這線條在流暢中卻也隱隱帶著力度,不失陽剛。和冷漠內斂的蠍相反,他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屬於青年男子的……性感,與魅力。像一顆完全熟成,散發芳香的甜蜜果子,當它飽滿而沉甸甸地壓下了枝頭,又有誰會不盯著它咽口水呢?
這樣的迪達拉,當然是會招蜂引蝶的。
看蠍突然好像陷入了什麼沉思狀態,迪達拉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怎麼?你果然是累了吧,嗯?累了就睡覺啊……」
「如果我說我不想睡呢……」蠍慢騰騰地用掌心摩娑起迪達拉的一邊臀瓣。
「你住手!」迪達拉看上去有些惱羞,他開始抱怨:「……我腰疼,嗯!你這……哼,我是好心才不跟沒經驗的你計較,像那樣不要命地用力折騰,你當我是鐵打的嗎,嗯?!」說完,他像是感到很丟臉一般,轉過身體背向了蠍。
蠍這才明白原來迪達拉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是怎麼回事,他收起不正經的態度,問道:「需要幫你按摩嗎?」
「不用,睡覺!」迪達拉捲起被子裹住自己,蠍也不再作弄他,安靜地躺下了。過了一會兒,迪達拉感到有隻手探過來小心翼翼地摟住了他,身後貼上了蠍的體溫,帶著磁性的嗓音在耳邊低聲卻清晰地響起:「迪達拉,我愛你。」
迪達拉感覺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他沒少和別人肌膚相親過,也不是第一次收到這句濃烈的告白,可是當這些來自於蠍,對他的震撼卻是前所未有地巨大,忽然來這一招,也太狡猾了吧!他發覺自己控制不住心跳,憤憤地想著。
「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喜歡我多久了嗎?」蠍問。
「……」迪達拉調勻呼吸,慢慢說道:「大概……是在高三的時候,嗯。有一次我覺得你不太對勁,然後驚覺你該不會暗戀我,想了很久,越想越不對勁……很在意!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變成這樣了……」
「……我做了什麼不對勁的事?」
「你一定不記得,就只是件小事……」迪達拉描述了一下,蠍果然沒有印象,不過這麼聽起來倒是有一絲曖昧,他笑笑,自己一向只對迪達拉好,都好成了習慣,真要說的話這類事情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以前的迪達拉尚未開竅,沒往那方面想去罷了,而當時的自己也會盡力克制明顯流露心意的言行。
「當我總算接受自己對你有那種感覺的時候,你卻答應了副班長的表白。」迪達拉的口氣裡帶有一絲彆扭的不滿:「我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超糗,但也沒辦法再忍受跟當時的女朋友交往,所以我把她甩了,本來想一個人喝悶酒,可是不管怎樣都覺得很不爽,所以跑去你家,那時候我心裡想都是你害的,要醉大家一起醉……」
蠍越聽越驚訝,這……
「嗯,後來也就那樣啦,我們念的大學相隔很遠,你全家也搬過去了,我試過跟很多人交往,想說只要不討厭可能就有機會發展,可是……」迪達拉的聲音越來越低下去,最後不再繼續說什麼了。
「唔」。蠍懂得迪達拉想表達什麼,就像他自己,其實也曾試著去喜歡上副班長,或別的任何人,但這事勉強不來,人心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而自己的狀況是年歲漸長,忙碌了、見過的事多了,便也淡了那種想要嘗試去愛上他人的念頭,實在是太累了。
「我去年找上你,其實只是想知道你過得怎麼樣。」迪達拉輕聲說:「本以為你會有個穩定工作,還有論及婚嫁的女朋友,準備一帆風順的人生──結果居然還是光棍,嘖,所以我動了點念頭,卻又怕你對男人沒意思,搗亂了你的生活,害我整整糾結了快一年你知道嗎,嗯!」
這是他的錯嗎?蠍覺得好笑,沒回話。
「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就不會再找你了,嗯。」迪達拉認真地說:「我會讓你好好過你的人生。」
蠍沒說什麼,只是攬緊了迪達拉。他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重逢的這一年來,他一次都沒有去連絡過他。
「我想過,要是真的跟你交往,會不會到最後變成連朋友也做不了,可是還沒做就先想失敗不是我的風格,就算那樣,我也不想什麼行動都沒採取,然後留下遺憾,嗯。」
蠍苦笑,在這方面上,迪達拉比他果敢積極得多。
「其實每次都是我把別人甩掉的。」迪達拉續道:「今天找你喝酒、想睡什麼的也只是藉口,本來打算要灌醉你然後趁機把你上了,先造成既定事實再說……想不到你酒量出奇地好呢,嘖。跟我一樣,這幾年有練過?」
「……」
迪達拉此時也驚覺把秘密計劃抖出來不太好,口氣有點後悔,又帶著點刻意做出來博取同情的無辜:「唔……反正也不重要了,還是,睡吧?」
✶✶✶✶✶
還好隔天是周末,否則赤砂蠍將會第一次因睡過頭而翹班。他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東西在臉頰上蹭,於是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片金黃色,有個人的腦袋正靠在他頸窩的地方。
蠍恍惚了幾秒,昨晚的記憶才慢慢回流,那些並不是夢境,是真的。他忍不住抬起手輕撫懷裡那人柔順的長髮,迪達拉「唔」了一聲,被蠍的舉動給弄醒了。他瞇著寶石一樣的藍眼睛,含混地叫了聲:「蠍。」
蠍還沒回應他,迪達拉自動靠近,慢慢地吻上了他,並不作進一步的探索,只是零碎地幾個淺吻,偶爾吸吮他的舌尖、以門牙輕咬脣瓣,感覺起來是一種十分親密的撒嬌。
「早啊。」他親完之後掠了掠自己的頭髮,露出了一個還有些睡眼惺忪的笑:「你的床還蠻好睡的,嗯……」
蠍不確定迪達拉是不是存心在挑逗他,但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這副模樣確實撩起了自己的興致,蠍放在被窩裡的手游移過去,正好按住了迪達拉的腰臀之間。他急迫地想多了解迪達拉的一切,連這具身體也是。
「嗯?大清早的就想來一發?」迪達拉敏銳地感受到了氣氛,他邪邪一笑,趴過來壓住了蠍的半個身子:「太猴急可不好,關於這檔事就讓我來好好指導你吧?你等我一下。」
迪達拉從地上的外套口袋裡翻出了一個小瓶子,蠍接過一瞧,竟然是潤滑用的東西,迪達拉趴回他身上意示蠍打開:「喏,倒一點出來,我教你怎麼弄……」
「既然有這個昨晚怎麼不用?」對於迪達拉的早有預謀,蠍有點無言。
迪達拉的神情頓時變得困窘:「……昨天喝得有點茫,忘記了。」
「……」
蠍按照迪達拉所說,指尖沾了點潤滑液替他做擴張,迪達拉乖乖張著腿趴在他身上,讓這項工作變得不是很難。在迪達拉的指示下,蠍修長的手指攪弄著小穴裡的液體,細心地按壓著周圍的嫩肉,讓那兒充分地放鬆,迪達拉的呼吸有點亂了,他笑著說:「差不多了,做得不錯,嗯。」
蠍抽出手指問道:「你的腰還痛嗎?」
「現在還好了,不過你昨晚真的撞得我很疼。」迪達拉突然直起身壓住蠍的雙肩,瞪著眼說:「你躺著什麼都不用做,這次讓我來。」
「你……」
「就當做是你為了我守身如玉的獎勵,嗯?」迪達拉呵呵笑:「讓你見識一下……絕對很舒服的。」
蠍自下而上看著迪達拉,他分開腿跨在自己腰間,現在是大白天,窗簾雖遮了點光,但整個房間裡還算明亮,他清楚地看見迪達拉赤裸身子上所有優美的線條、淡紅的乳尖,以及淺色毛髮下的私處,迪達拉表現得一點也不害羞,扶著他早已挺起的分身慢慢地坐了下去。
他長長的金色髮梢逐漸靠近蠍的臉,蠍目不轉睛地與他對望,直到迪達拉對他笑了笑,一坐到底,然後開始緩緩動起了腰肢。
不得不承認迪達拉的技術實在是非常好,不但兼顧了蠍的慾望,也解決了他自己的需求,高潮過一次後,迪達拉的身子變得軟綿綿地,他讓蠍撤出自己體內,倒在他身上:「一起床就搞這種事果然有點累,嗯。」
蠍突然翻身將他壓回下面:「那麼換我?」
「不是吧,你還要……唔……」
不等他說完,蠍就吻住了他,無論是昨晚,剛才,還是現在的迪達拉,他動情的潮紅臉頰、籲籲喘氣的樣子、閃爍著慾望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美,他可以不在乎迪達拉有過如何豐富的情史與經驗,但未來……
「迪達拉,看著我。」
「嗯?」
「和我在一起。」
「嗯。」
「再也不準讓其他人看見你這副樣子。」
「……嗯。」迪達拉微笑了。
蠍再次進入了他,兩人氣息交融,閉上眼睛努力感受著彼此。蠍不能說清心裡那滿溢而出的感情,只有一個念頭很清晰,那就是絕不會輕易鬆手。
「……你的生日才剛過不久吧?」
「嗯……嗯?」迪達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蠍在問什麼,他喘著氣承受,說話變得斷斷續續:「對……月初……你怎麼,嗯……知道?」
「你以前告訴過我的,我一直記得。」
──但絕不是一年才想起一次。
有些人就是這麼特別,記憶中的美好歲月幾乎都與之相關,即使走過無數個漆黑的夜,淋過無數場寒冷的雨,心裡總是有那麼一塊乾燥明亮的溫暖角落,存放著當初的悸動與一個青春的身影。
這有可能是懷念,有可能是回憶,但也有可能是一生僅有一次的,初戀。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WAFksfVCN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yXkX1Hl5e
(END❤)
------------------------------------------------------------------------------------------------------------------------------
終於寫完了!首先我得說,為什麼要用上中下分段啊我是腦殘了嗎(跪地痛哭),明知道自己會爆字!這篇「下」足足有一萬兩千多字,比上跟中加起來還多三千啊啊啊──
不過總之我趕在五月結束前寫完了迪仔的生賀XD
那麼這個老梗的故事就這樣了,希望大家覺得還可以。這篇文我一直很想寫,但是真的很難掌控或描述一些感覺,其實我寫著寫著把很多自己想的東西寫進去了,我不知道表達的東西能讓大家接收多少,雖然寫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不過至少我還是咬著牙寫完了它,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
差點忘了說,我會寫這篇文的初衷其實很簡單,就因為以前跟阿北討論過關於H文中處男的問題(?)後來就變成了「為什麼大部分要不是雙處就是受是處」,然後就覺得來個處男蠍X身經百戰迪好像有點帶感……!!嗯沒錯,就只是這麼一個紳(hen)士(tai)的起因……就變成了一篇兩萬字的好像有點嚴肅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