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千劍沉入大海 - 章五：自殺計畫

隔天一早，楠春子匆匆回到主宅，才剛關上房門，眼淚就撲簌簌掉下來。

在床邊看報的楠方助抬頭看見妻子潸然淚下，愣住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uNVqhjam

「怎麼了？」楠方助擱下報紙，趕忙起身，「又是小千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NNhvcYuq

楠春子含淚點點頭，道，「倉庫外面有什麼燒過的痕跡，昨天正辰他們聞到的煙味應該是小千在燒東西……她又……」楠春子哽咽，「她又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2zygxGKv

「這孩子……頑固也要有限度。」方助難堪地摀臉，「難道真的要給她減糧不成？」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P5LVAMpt

「減什麼糧！你是要餓死我們的女兒嗎！」楠春子含淚怒吼。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IharJbcJ

「好好好，不減糧，我只是說說，我知道這不是辦法。」方助連忙改口安撫，「但這樣下去也不行啊，我們等了那麼久，給她時間和空間，退讓了那麼多，她不出來就是不出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aKzD6q6V

「她有出來，她趁著半夜偷偷出來……不讓我們知道。」春子又吸了幾下鼻子。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G7jwWGtd

「唉……正辰、雅刀……連光太郎都特地留職停薪回來陪她了，她還是這麼固執。」方助深深嘆了口氣，「她心裡的傷就那麼深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S94dHXHx

「我說了多少次人得往前看，她就是不肯聽……！」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Vdxar8Yw

春子激動地嗚咽出聲，方助連聲安撫她，夫妻倆的談話聲漸小。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4t6u1318

隔壁房內，小劍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他隱約聽見談話，但不是那麼清晰，他疲倦地翻了個身，突然意識到一雙大腳近在眼前，抬頭，只見艾利克放著自己的床不睡，蹲在他的枕頭邊，側耳貼牆，眼睛瞪得大大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FEIG1ueq

「你在幹嘛？」小劍冷冷問，艾利克嚇得肩膀一抖。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ghjz1WHY

「靠北……！」他又習慣性飆出了母語，但隨即轉換為英文，「你醒了哦？安靜一下。」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xXPRhVsz

「在聽什麼嗎？」小劍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jH0D1EnO

「沒啦，就……」艾利克沒有答完，又繼續貼牆聆聽，但隔壁房內的夫妻對話似乎已經結束了，他放輕腳步爬回被褥，向小劍說，「你不覺得方醬好像有什麼家庭煩惱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7FsEBpu8

「方助？」小劍蹙眉，「每個人都有煩惱吧。」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BTsuWeur

「是沒錯啦，但我是指大的那種煩惱。」艾利克小聲咕囔，「前年我來還有看到他女兒，這次來連影子都沒見到，問他他又不肯講，一定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B5ivSIMc

小劍扁扁嘴，對他人家務事一點興趣也沒有，閉眼翻身回去假寐，腦海卻浮現昨晚那個想要自殺的少年。若少年是方助的親人還是友人，而最終被方助收留的他帶著少年一起去自殺，那不僅對楠家是背信忘義，恐怕也會給遠方的托比亞斯隊長添麻煩。

但轉念一想，他都要去死了，管那麼多幹嘛。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ZHUsB7sQ

小劍才剛靜下來五秒，卻又意識到什麼，突然睜眼，起身。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2Xmf0pwI

「等一下、你聽得懂日語？」他詫異地問艾利克。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iVnQNvnd

「哦、對啊，我小時候阿公都是和我講日語的。」艾利克回答得一臉理所當然。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fGkNrndX

「那你幹嘛裝不會？」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Rj5NAudc

他們全都以為艾利克是在場唯一不懂日語的，昨天晚餐時間，方助和春子為了配合艾利克談話，甚至一直在日英語模式之間來回切換。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0ViyBO3B

「我聽得懂一點，但不會說啦。」艾利克擺擺手，「我又沒像你來日本住過，而且我阿公已經死很久了，很久沒人陪我講日語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4DH7nl57c

「練啊。」小劍不滿地反駁，「我們那的日籍員工都會陪我練。」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bRG2btof

「行啊，你勤快，我就懶。」艾利克反唇相譏，「我母語優勢看得懂漢字，你看得懂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pZMKJp30

小劍一時語塞，光顧著教訓人，倒沒反省自己沒練過日語讀寫，還想反駁什麼，客房的紙門在此時拉開，方助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站在門口。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ue39ctRX

「早餐時間到了，夥計們。」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2kx0qKKC

「讚！愛你方醬！」抓住逃跑機會的艾利克立刻爬起身，小碎步跳向門口，不望回頭道，「嘿、施維爾特，我幫你擺碗盤，棉被就你幫我收嘍！」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92Jyd0gY

「……Mother Fucker。」小劍冷冷咒了句，將臉埋進枕頭裡。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Kn5qNBcd

這種老頑童竟然能為人父母，難怪世界這麼亂。他想。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k1ej6On2

＊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9abTmMdv

這天是星期一，方助說舊日月宗的舊友約了他在神戶午餐，楠春子有醫師的本業，正辰則有國中教師的工作，早餐後就各自出了門；就連雅刀也要忙著幫自家的河野米廠載貨。楠家雖同樣是驅魔名門，但似乎沒有多少人把驅魔工作當成本業。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ezYRNtnr

「沒落了啦，都沒落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mtDbaJnM

伊藤光太郎這樣回答他。

這天，唯一有空的光太郎帶他去附近的圳道釣魚，兩人戴著草帽、穿著草鞋，坐在水泥砌成的溝邊，看著浮標順著水流載浮載沉。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BgAe6YTu

「驅魔名門那是幕府時代的事了，明治以後，舊日月宗的守密制度跟著西方文化一起進來，楠家就不再作為『厄除劍』的傳人被敬重了。」談起歷史，光太郎的雙眼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從少年時代他就是楠家劍法的信徒，數十年如一日，「現在楠家之所以還能在日本舊日月宗佔有一席地位，都要多虧方哥在國際間把厄除劍發揚光大啊。」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96MlGbC5

「哦。」小劍隨便應聲，他第一次見到方助和光太郎也是在國外的驅魔任務中，那時，方助是日本舊日月宗代表團的隨行翻譯，光太郎只是方助屁股後面的小跟班。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54O0iwuK

「不過確實，比起揮刀，用聖血彈和聖血針，的確是更容易上手、速度也更快。」他對光太郎說，「最近的年輕人也不想學劍了，還說練劍老土、近戰死傷風險高，不划算。」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aYQ92gt8

「唉……時代在變啊。」光太郎嘆了口氣，那語氣彷彿他是十九世紀的人似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naiamgSS

「說到底驅魔這東西……」小劍沒有說下去，呆呆注視著河水，察覺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想聊這件事，便嘆道，「不說了，暫時不想驅魔了，我還是找個驅魔人以外的工作吧。」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dV6lCLj0

「警告你別跟我搶飯碗哦，我現在可是這一帶最搶手的英文家教。」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DJATZPlU

「搶你大爺，我才不當家教。」小劍沒好氣地翻了白眼，惹得光太郎發笑。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WHMDilix

「……比起家教，其實我還是挺喜歡當驅魔人的。」一會兒，光太郎感慨道，「可以認識世界各地的新朋友，還能用我最喜歡的劍道代表日本出戰，是我的榮耀。」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VP4tifBx

「那怎麼不繼續幹？」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YvjiBrfA

「這個嘛……是為了某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我想全心全意支持那個人走過低谷。」光太郎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這事講起來有點複雜，以後找機會再跟你說吧。」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6UE6iSCB

「哦。」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r7ku6s0T

說實話，不管光太郎想說什麼，小劍也沒有太大興趣。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xIKyz8eu

他們兩人一同注視著浮標，陷入了沉默。

這樣的沉默並不讓他們任何人感到尷尬或不舒服，他們安靜享有彼此的陪伴，這是只在他和光太郎之間才存在的默契。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XBpMYK1L

「說起來，小劍這次會在日本待多久？」好一陣子後，光太郎才又開啟新話題。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69bmsNyy

「不知道。」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bpiy7qvv

「德國那邊的工作不要緊？」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wZiRMsjM

小劍蹙了下眉，知道方助沒有洩漏他的審判結果，「長假」大概也是托比亞斯交代的說法吧。他心裡覺得安堵起來，畢竟這件事解釋起來並不容易，而且他也不想多談。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Ye7Pj5qy

「不要緊，會有人接的。」小劍語氣有幾分滿不在乎的輕鬆，假話中摻了幾分真話，「只要戰力有得填補，他們不在乎我消失多久。」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hw4N9Mlm

「才怪，托比亞斯先生才不是那樣的人吧？」光太郎懷疑地問。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xnKB16oV

「講得好像你很了解他。」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ju2vSmvo

「怎麼說……他就是有那種氣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是感情超好的兄弟姊妹，雖然你們的確也是有點血緣關係啦……不過一起工作久了，真正的兄弟姊妹都不一定能維持那種感情。」光太郎將目光移回浮標，微笑，「雖然方哥也是很棒的長官，但是我以前好羨慕你能待在那兩個人底下，小時候我從來沒看他們罵過你。」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x1L2wWkb

「不會罵，會唸。」光太郎的話也勾起了小劍的往事，他微笑起來，「特別小約翰……」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39lOeQby

他的眼神陰鬱起來，沒有再說下去。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MuMyIxRS

「小劍？」不明白他的停頓，光太郎看向他。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dMY8vFq3

小劍盯著浮標，卻不是真正在看著浮標，橘色的浮標上下浮沉，像昨夜看見的橘紅色的火光，此刻在腦海中浮現的，是昨晚那個與他約定一起去死的少年。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u2M6ixwn

「光太郎。」小劍抿了抿唇，問，「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他努力不去看光太郎困惑的神色，繼續說下去，「如果要死的話，你會希望死在哪裡？」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4vaNnLvr

「身為劍士，要死在戰場……我是很想帥氣地這麼說啦。」光太郎自己說完，不禁失笑，「不過說真的，誰想死前還那麼辛苦啊？要死的話，我想想……果然還是在重要的人們包圍下，含笑而死是最好的啦！」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mgqQzSbe

小劍揚起眉，「聽起來很像癌末患者的安寧病房。」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Ykz4aIAo

「呃……那也不好，果然不好。」光太郎遲疑著改口，卻怎麼也擠不出一個確切的死法和地點來，又問，「那小劍呢？要死的話，你會想死在那裡？」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dhUeXCQJ

「星空下吧，或是大海上。」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Kapj2mnD

「噁，你浪漫什麼啊？」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BZ3lpNR0

「囉嗦，我覺得這樣最好。」小劍蹙了下眉，又問，「你們這附近有海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w53wZqNr

「遠的咧！你別亂想！」光太郎大笑，重重拍了下他的背，然而看小劍臉上沒什麼表情，光太郎的神色隨即嚴肅起來，「我是認真的，小劍，你別亂想。」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dEMQxCSP

「知道，吵死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fikVKtra

聽見小劍咕噥，光太郎又泛起微笑。

浮標突然的下沉中斷了這場對話，光太郎激動地跳起來收竿，小劍只是在旁邊看著。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TO1cR2zr

＊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BvIf4Jhi

這天晚餐後，小劍拎著便當盒穿過竹林小徑，拾級而上，穿過鳥居，步入參道，來到神社拜殿旁邊的木製倉庫，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人，他便靠著倉庫席地而坐。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bS7RdWJT

「劍先生？」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CeRru09B

突然，細微的聲響從身後傳來，小劍猛然回頭，背後除了倉庫門什麼也沒有。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ImiU6njN

「劍先生，是我，我在裡面。」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IGhWuGyk

倉庫門下方的狗洞伸出了一隻手，小劍這才明白聲音是從倉庫裡面傳出來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Ra5AXQ05

「千？」他問，「小子，你在裡面幹嘛？偷東西？」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JMfdpoQu

「不是的。」千不禁失笑，「出於一些原因，我現在住在這裡，不能出去。」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iZKP8TP6

「那昨晚你怎麼出來的？」小劍問，但隨即想起他們的約定，便擺擺手，「算了，『不要多問』對吧？這個給你。」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ET8REEP0

他把便當盒放到千的手上。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gsNGqePi

「這是什麼？」接過便當盒，千的手從狗洞縮了回去。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OhXZdVqG

「今天釣到的魚，烤過了，給你吃。」小劍再次將背部倚上門板，「魚刺太多，我沒辦法。」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3Du180VD

「魚刺？」千的聲音聽起來頗意外，「劍先生真奇怪……沒有吃過鯖魚或秋刀魚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FRfgLO45

「沒，我討厭吃魚。」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p39zOBOL

「好奇怪，竟然會有討厭吃魚的日本人……」千一面說，裡頭一面傳來打開便當盒的聲音。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LyY1HhPZ

小劍的眉頭皺起，「我看起來像日本人？」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Xqh8Ro8i

「欸、不是嗎？」千一愣。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sRxW5XH5

小劍不禁翻了個白眼，但又想，自己有一頭黑髮，就算是白皮膚藍眼睛，但昨晚那麼暗，有營火時千又一直低頭哭，看不清楚他是高加索人種似乎也情有可原。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RVvnWNVA

「算了，你還是別多問吧。」小劍撐著頭問，「想好死法和地點了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rTAVzFCc

倉庫裡傳來咳嗽聲，像是千正被魚刺鯁到。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UC5Xjj3O

「還好？」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DIuj5X0K

「咳、咳咳……還、咳……行……」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qvZjFGHu

也許他不該在對方進食期間提這種話題，小劍沉默了一下，聽見倉庫裡傳來灌水的聲音。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52MT55xw

「劍先生呢？」千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消沉了不少，「我想……在這間倉庫裡上吊，就地解決就可以了，這樣應該最簡單。」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q717O92n

「這裡是神社吧？不會有什麼信仰上的衝突嗎？」小劍揚起眉。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wSbpOGTO

「我已經沒有臉談什麼信仰了，所以也沒關係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7qmuDqoX

千沒有再說下去，接著只傳來動筷子的聲音。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eNAWWw08

「吊死……這死法一點也不安靜，我不喜歡。」小劍喃喃評價，「要死還要經歷那種無法呼吸的劇烈掙扎，而且死狀還會很難看。」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9qww5Kon

「說得好像劍先生看過吊死的人似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NApPan5s

「看過啊，所以才不想吊死。」小劍淡淡回答，「依我看，一氧化碳中毒、或是過量安眠藥大概都不錯，既然都要死的話，還是想選個不那麼狼狽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eNwY72Qz

「都要死了，怎麼還在乎狼不狼狽？」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6IZ0nQVr

「人一生也才死一次，怎麼不能挑個好點的死法？」小劍反問，「而且你想，我們能自己決定怎麼死，不是比大多數人好多了嗎？這種機會不好好珍惜，太虧了吧？」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sfd51JH3

聞言，門後的千不禁失笑，「劍先生，您真的是要自殺的人嗎？」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FXWCMnUL

「為什麼這麼問？」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ve4oSjwy

「因為您聽起來很幽默樂觀。」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KCi2ucND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我。」小劍抬頭望向星空，「倒經常被說反社會。」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bRQrfmH2

「也許大家是誤解劍先生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ARLORZCO

「沒有沒有，誤解的是你。」小劍打斷了千的話，「在我眼中，道德、紀律、真理、人性……全部都像屎一樣，世人只是自願在這坨拉稀中玩著扮演遊戲，把糞塗得滿身還沒有自知之明。幽默樂觀的人不會看到這種世界，我會。」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al2wLxXU

千沒有回話，可能是不喜歡在用餐中聽見屎尿之類的詞，也可能是想追問小劍為什麼這麼想，卻又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追問。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AbTYpWc7

「要死的話，投海還不錯。」小劍又接著自己說下去，「不用煩惱誰幫你收屍的問題，安安靜靜回到大海，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找到你。」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OXKFiK51

「如果沒有人會找你呢？」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9LZjHlYP

「那也很好，這樣就能真正安安靜靜死去了。」小劍聳了個肩，「反正我不是為了情緒勒索才去死，你應該也不是吧？」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nlaY4DKb

「不是。」千回答，嗓音有些低落，「我只是……覺得這世界讓人失望透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gXEEwlN1

這發言在小劍聽來相當親切，但他沒有多問為什麼。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7wDszG8z

「最讓人失望的……是我自己……」千繼續悶悶地說，「為什麼我會活成這種樣子呢……？」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4Aj8HVlz

「說了吧，他們在糞池中繼續演戲。」小劍淡淡回答，「有些人受不了臭氣，想要退出，很正常，你倒該問問他們怎麼活成那樣。」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a22gnP2R

千沒有同意也沒有否定，只是笑了一聲：「收回前言，劍先生的確是挺反社會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tx6AIbDS

「對吧？所以才說你誤會大了。」小劍倒也不在乎，向前伸了個懶腰，問道，「所以呢？是你妥協還是我妥協？倉庫？海上？吊死？燒炭？吞藥？」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nn0FnqYd

「我其實都可以，劍先生決定就好。」千澄清自己沒有特別的堅持，又說，「不過……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身邊的人知道我向世界道別了……所以想留封遺書……」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4kRuI4H43

「留遺書幹嘛？告訴他們你在地獄會過得很好，叫他們不要擔心？」小劍諷刺地哼了一聲。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MjH6aARK

「不是……」千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想告訴他們……我愛他們……但是請他們原諒我有自己的選擇……」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0dUkDjq0

小劍蹙眉，沒有回話。

他知道自己不該過問為什麼千想死，但少年恐怕是懷著一顆美麗的心走上絕路的吧。就算是對所愛之人做出的殘酷決定，至少最後千還想給世界留下一點愛。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PED1Epdq

「……這樣吧，我們可以租一艘小船，等船開到離岸很遠的地方，關掉引擎，吞安眠藥配海水。」小劍選擇不多問，而將話題帶回自殺手段上，「運氣差點的話就曬成人乾被海鳥吃光；好一點的話，遇到大風浪，我們就可以雙雙進海底成為魚飼料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5vFKIozo

「這個好壞的標準到底是什麼？」千被逗得破涕為笑。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jtp4nXdk

「那樣的話就要租車、租船，還要買一份地圖，還有安眠藥……」小劍粗略列著任務清單，「你有什麼其他要求嗎？季節還是天氣之類的？對了……最好是天氣晴朗的滿月，能看著月亮和滿天星空慢慢闔眼，挺不錯的吧？」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5l7pZtb6

「嗯，我覺得不錯。」千決定不再吐槽了，配合小劍的邏輯，「我沒有其他要求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SI8a4S1q

「好，總之，我們必須先有地圖。」小劍彈了個響指，「明天我去買份地圖回來，我們就能開始規劃自駕路線。」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6pN0ZJE1

「好的。」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aJwgJJzD

大致就這樣敲定了行程，他們約好明天同一時間再見面，今天的自殺討論便到此結束。

小劍起身要離開，沒走幾步，千喊住了他。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8KMe8Nzz

「謝謝你，劍先生。」少年平靜地說，「能有人陪我一起死……我覺得安心多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42yhVzUi

「嗯，我也是。」小劍雙手插進口袋裡，「還沒安心到可以繼續活就是了。」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mMhjrXu9

聞言，千又笑了。

說不定他其實還挺開朗的？小劍在心裡想，這感覺真不像個要死的人。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E7BAgqNG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tbpPyvsr

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zZikFEBS

ns3.145.188.159da2

章五：自殺計畫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