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林舊日月宗和東柏林驅魔事務處——兩者終於能開始洽談走向合併的第一步,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個重要的里程碑。這不僅代表了外界對東柏林小隊的肯定,也對正爭取成為「東德舊日月宗」的馮·洛伊特斯卡爾家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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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合併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牆才剛倒,要重建分裂了半個世紀以上的共同價值需要努力。就像西德政府正以強權之姿接管東德,舊日月宗制度也站在強權之位,過去在共產體制下締造的輝煌成績被抹成一片白紙,他們得從頭證明自己。
幸好,三位新人越來越上軌道,給他們提供了不少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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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爾加藤貓靈任務後,路德維希和尚一之間的對立幾乎完全消失了,兩人的性格雖南轅北轍,卻還是有些相似之處,彼此放下歧見後,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出任務時配合無間,不出多久,施維爾特就能把一些簡單的現場任務單獨交給他們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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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在事情看似進展最順利時,一天任務回來,尚一和路德維希卻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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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涅特,請幫我和小約翰先生說,下週開始我要準備期末報告,暫時不排班了。」尚一才剛回來,就臭著一張臉向埋首在文件堆裡的安涅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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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幫人傳話,親愛的,你自己告訴小約翰。」安涅特頭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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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一碰了一鼻子灰,轉頭又看向對桌的施維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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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注意到尚一表情委屈,又看向一語不發走向茶水間的路德維希,施維爾特知道有麻煩了,只好硬著頭皮問,「你要準備報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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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尚一的鼻息開始變得又粗又重,顯然他想說的不是只有關於期末考的話題,「以後我希望減少現場工作,改以內勤文書工作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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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的安涅特抬頭推了下眼鏡,「內勤靠我和小約翰處理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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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那我……」尚一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來去去,他憤恨地瞪了一眼剛從茶水間走出來的路德維希,接著他終於情緒崩潰,大吼了一聲,「もうやめ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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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的其他兩人一臉奇怪地瞪著他,唯有施維爾特察覺茲事體大,立刻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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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靜點。」他趕緊用日文說,「跟我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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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沒講日文,不確定自己文法對不對,但一聽見施維爾特說出自己的母語,尚一的情緒更加激動,他皺著一張通紅的臉,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哭了。施維爾特趕緊帶尚一到會議室去,關門泡茶,這才坐下來好好聽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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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吧!那個人太奇怪了!我早就覺得他腦袋有問題!沒想到他有病成這樣!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我沒辦法和這種不讀空氣又我行我素的人一起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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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坐下,尚一劈哩趴啦就用日文唸了一大串,語速飛快,似乎抱怨是主要目的,施維爾特能不能聽懂則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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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好,那傢伙是有一些……想到什麼直接講的毛病……」施維爾特在試著理解尚一說出的字句後,用他不大標準的日文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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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發生了好多!我早就想講了!我一直在忍耐!一直一直!」尚一激動地捶桌,「施維爾特先生懂日文的話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們早可以像這樣談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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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因為我講得很差,你德文又說得很好……」就算使用的語法是丁寧語,尚一已經一點也沒有了平時拘謹恭敬的態度,這讓施維爾特頓時感到有點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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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先生!請聽我說!」尚一強硬打斷了他的辯解,堅稱,「那傢伙一定有隱瞞什麼秘密!他對附身一定是有什麼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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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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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想想!在蒂爾加藤那次他不是突然斷言小女孩的心境嗎?後來好幾次,他都是像這樣直接斷定受害人有什麼煩惱,就好像……」尚一說到這裡氣得牙癢癢,「就好像受害人不是被附身也不是受到認知汙染!他講那樣簡直就是在說那些人心裡本來就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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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施維爾特的確滿常聽到路德維希論斷受害人的心理狀態,但他倒沒想那麼多,「不過,剛入門沒多久的人,會半信半疑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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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吧!他自己就是驅魔人欸!」尚一氣急敗壞狂捶桌面,「這次更可惡,他竟然當著受害人的面直接就說『我看你根本就該去精神病院』……委託人氣到跳起來!還是我拼命道歉!明明比我年長、他怎麼好意思啊!這樣下去我們東柏林小隊的名譽就要被那傢伙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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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真的那樣講?」施維爾特揚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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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擦一聲,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
路德維希站在門口,惡狠狠瞪著尚一,後者也不甘示弱回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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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告狀怎麼不正大光明講?攤牌講開啊。」路德維希咬牙切齒地說,「啪啦啪啦講別人聽不懂的語言,你故意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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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樣?施維爾特先生就聽得懂!」尚一似乎已經忍讓夠久了,氣憤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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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及時制止升溫的衝突,施維爾特心中暗自慶幸能切換回德語模式,卻仍冷著臉道,「尚一可以先下班了,下週專心準備期末報告吧,先讓頭腦冷靜一下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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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一雖不甘心,還是點點頭。
他一口氣飲盡了茶杯裡剩下的紅茶,重重把杯子扣在桌上,起身,離開會議室前還故意撞了路德維希。路德維希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著尚一的背影,直到那名日本青年甩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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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樣叫最有禮貌的民族?」路德維希指著事務所大門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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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力鍋爆炸了吧?大概。」施維爾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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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施維爾特沒有生氣,路德維希困惑地蹙眉,「你其實聽不懂日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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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懂啊。」男人撐著頭回答,「沒有到很懂,但足夠聽懂他在氣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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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生氣?」路德維希問,「我讓委託人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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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講……」施維爾特自嘲地笑了下,「我也經常惹委託人生氣,都是小約翰幫我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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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路德維希不禁莞爾,像是終於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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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約翰事後總是會和我開檢討會。」說著,施維爾特撐著桌面起身,「要換你跟我談談嗎?你要咖啡還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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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的表情猶豫了一會兒,但他隨後抿唇,像是心中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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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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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路德維希走到會議桌的另一端,拉開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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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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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因為我很信任你,所以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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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端上桌後,路德維希用這句話作為他的開場白,神色很凝重。
施維爾特傾身表達他的重視和專注,畢竟他很少看見路德維希這麼正經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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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的簡歷上寫我被附身過……」只見路德維希深吸一口氣,說,「那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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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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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錯愕地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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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騙人的。」路德維希一本正經地又強調了一次,但他的語氣開始不確定,「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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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說清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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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十六歲的那一年,我家的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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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開始娓娓說起他的故事。
他家住柏林西南邊的美軍占領區,驅魔事務上屬於西柏林舊日月宗的管轄地帶,家裡養了隻狗叫瓦弟。瓦弟是隻十二歲的老德牧,換算人類年齡差不多七十來歲了,走不太動也吃不了什麼東西,做不了多少事,但牠幾乎完整參與了路德維希的生命,他們是彼此最好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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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瓦弟死得不明不白。
一天下午他對著路過門口的幾個惡霸吠,當天夜裡牠被亂棍打了一通,隔天就內出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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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路德維希知道瓦弟的死因後,傷心氣憤得幾乎崩潰。
然而證據不足,警察也沒要受理,正義得不到伸張,他每天在瓦弟的墳旁痛哭,甚至有一天,他聽見那些路過的惡霸在街角談笑,說那隻惱人的老狗死得好,他們要喝酒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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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覺得理智全都飛走了。」說到這裡,路德維希緊握拳頭,顯然在他的內心深處,他還沒有跨越愛狗死亡的悲傷,「我只想要殺了他們,而且我想要他們全都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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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嚴重了吧?」施維爾特問,卻被路德維希狠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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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最好的朋友不明不白從生命中永遠消失是什麼感覺嗎?」路德維希的語氣咄咄逼人,「每天理所當然的日常一夜之間崩壞……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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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被堵得語塞,但他仍然認為,為了一隻狗就想殺人,未免也太小題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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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養過狗才會這麼想,瓦弟不是寵物,是我的家人!」從施維爾特的表情讀出這番心思,路德維希看起來想要捶桌,但克制住了,他的手在空中晃了幾下,而後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了情緒,「反正,從那個時候起,腦海裡就有個聲音告訴我:我要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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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屏息,暫時將自己的成見拋到腦後,繼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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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當時僅有十六歲,卻是個徹底的行動派。
惡霸有三個,體格都比他壯,他需要讓他擁有壓倒性優勢的武器,而且他不能各個擊破,他要他們全部一起死,這樣他們死前才會醒悟自己為什麼被殺。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取得一把槍,於是他騎腳踏車去了美軍基地外圍,試圖說服一個美國大兵借他槍。詳細的過程路德維希記不清楚了,但只記得當他回過神來,手裡就拿著一把槍和一排子彈,而美國士兵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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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施維爾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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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沒殺人。」路德維希坦白,「美軍有人受到認知汙染,回報出去後,舊日月宗的驅魔人當天晚上就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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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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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氣得要死,只覺得他們為什麼要阻礙我,我想把他們全都殺了……反抗過程中我朝他們扣板機,不過還好,我那時候不知道怎麼用槍,沒有壓擊錘,所以子彈沒有發射。」路德維希說著,神情稍稍舒坦了一些,道,「喝下聖血之後,我把瓦弟死掉的事情說出來……幾天後我看到那三個惡霸鼻青臉腫。不知道誰幫我出的這口氣,但我總算打消了殺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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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附身是騙人的』這件事從何而來?」施維爾特問,「照這樣聽起來,就算你真的沒被附身,至少也有遭受認知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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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沉默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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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半晌,他終於遲疑地開口,「那個殺人衝動,難道不是我自己的意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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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施維爾特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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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瓦弟的死而悲傷的是我,憤怒的也是我,想要殺人的也是我,冥冥之中我得到了不知道什麼的幫助,但說真的,拿到槍的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很爽,想到我終於可以幫瓦弟復仇了,激動得不行。」路德維希茫然地望著虛空,拋出靈魂的質問,「所以,把這些『我不想承認是我』的東西往外推,當作是某種惡魔的傑作——真的就可以免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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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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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成為守密人之後,長大之後,我也一直在懷疑……不可名狀到底是真的?還是那些聲音只是被情緒引發的幻聽,每個行動其實都是本人有意識的決定……」路德維希繼續說下去,「畢業之後我一邊找工作,剛好從教會朋友那邊聽到你們這裡在招人,想要解決我內心多年的疑惑,就來應徵了……這也是我為什麼堅持要做現場工作的原因,我想親眼看看其他被附身者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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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聽完這個故事,施維爾特深吸一口氣,「你懷疑被附身者那些傷害性行為都不是受到認知汙染之後的舉動,而是有意識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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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這麼想的。」路德維希抿起唇,神色嚴肅,但又帶著一點疑惑,「不過我現在還是很懷疑……驅魔乍看之下好像很真實,但用『思覺失調』好像又不會完全解釋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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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覺失調?」施維爾特瞪圓眼,難道路德維希接下來要說,驅魔只是大家的集體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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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麼說在你們聽起來有點過分,不過『拒絕談論』、『不去定義』、『不可名狀』這些不是很奇怪嗎?」路德維希蹙著眉,「就好像……它們本來就在你之中,但是你刻意裝作沒看到……我這麼說不曉得你能不能明白——就好像它明明是房間裡的大象,但你卻硬要指著窗戶,說大象只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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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後仰靠向椅背,神情複雜地看著青年,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從小就是驅魔人,生在驅魔名門,被驅魔人帶大,他一生做的都是驅魔工作,因而他從來沒有懷疑「不可名狀」是不是真實的,因為這些對他而言就是自然真理。
但現在,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否認路德維希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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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的任務呢?」他試著想再聽聽更多路德維希的想法,「是什麼讓你覺得受害人該去精神病院?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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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我感覺他在說謊,我沒有證據,我只是強烈這樣感覺。」說到這裡,路德維希不高興地瞇起眼,「一個好好先生突然開始毆打老婆,真的是因為不可名狀嗎?難道不是因為老婆失了業,家庭經濟單獨落到他頭上,讓他心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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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施維爾特思考了一下,「但如果聖血確實有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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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的有不可名狀從中作梗好了,那也是他本來就有打老婆的想法,他才會真的動手的吧?」路德維希在施維爾特說完之前就反駁,「在我看來,不可名狀頂多就像酒精一樣,你說酒精會讓人人格大變?見鬼,那只是他們拼命隱藏的自我被釋放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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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或許也是天生反骨,他竟覺得路德維希的話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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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施維爾特靠著椅背,歪頭道,「就我所知,莉賽……我的一個朋友是恐水人,我的前長官也是戴環者,我知道他們看得見不可名狀,所以自然而然覺得那就是真的。但我沒有他們那樣的體質,除了一些特例之外,看不到不可名狀本體,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所以我也沒辦法肯定告訴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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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虧你能做這麼久驅魔人。」路德維希不小心又犯了有話直說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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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也許在你看起來我們好像很蠢,但驅魔、不可名狀、恐水人和戴環者……這些對我來說就是真理,我不知道怎麼用『思覺失調』來解釋,大概也不會想推翻我至今為止的認知。」施維爾特儘管這麼說著,還是陷入了一會兒沉思,然後說,「不過,也許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和小約翰說,他看得到一些我們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也許他有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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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名狀嗎?」路德維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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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算對,一部分的不可名狀,也許?」施維爾特回答,「他看得見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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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差點沒翻白眼,「先是驅魔,又是幽靈?接下來難道要跟我說有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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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沒在跟你宣傳神祕學。」施維爾特笑著擺擺手,「不可名狀那一塊也許我還會被你說服,幽靈這塊我相信小約翰,你自己問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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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剛想反駁什麼,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
小約翰往裡頭探頭,他穿著大衣外套,顯然是剛從外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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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們還在?大家都下班了。」小約翰溫和地微笑,「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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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機正好。」施維爾特撐著桌面起身,「你剛好可以和小路德證明一下你的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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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老天……」小約翰苦笑著拿下帽子,露出那頭半白的金髮,「你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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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怕被當成奇怪老頭?放心,你本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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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維爾特端著馬克杯,走向門外準備回沖茶包,小約翰笑著捶了下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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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約翰看得到幽靈?」路德維希看著男人在自己對面坐下,懷疑地問,「真的有幽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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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那我就不曉得我看到的是什麼了。」小約翰不太確定地反問,「你應該不是想要藉我和靈體溝通之類的吧?我已經很久不做那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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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的有?」路德維希問,「他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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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樣子……」小約翰思索了一下,「跟你我一樣,沒什麼不同的樣子……不過,我可以很清楚知道哪些是活人,哪些是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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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青年揚起眉,他看起來更好奇,也更懷疑了,「你怎麼判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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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感覺。」小約翰苦笑了一下,「你很有興趣嗎?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幫忙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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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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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小時候,靈體會來拜託我傳話給活人。」小約翰解釋,「開始做驅魔人之後我就不太做那種事了,因為太忙,而且我也不喜歡幫祂們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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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這種事……」路德維希饒富興趣地眨眨眼,「意思是,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一些話,你也能幫我傳話給我過世的親戚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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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得到,但是一定要嗎?」小約翰不太情願地嘆了口氣,「好吧,看在我們的交情上,就這一次……從門口那隻德國牧羊犬開始,你有什麼話要對牠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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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愣住了。
他看向門口,又看向小約翰,接著看向剛走回會議室的施維爾特,後者對他神秘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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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偷聽我們的對話?」他愕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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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誰跟誰的?」小約翰也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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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德牧看起來怎麼樣?」施維爾特站在門邊悠哉地問,啜了口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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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怎樣……德牧看起來不是長得都一樣……好吧,牠的臉挺黃的,看起來黑毛的部分沒那麼多。」小約翰望著門口施維爾特的腳邊,試圖描述他看到的景象,「右邊耳朵缺了一小角是被野貓咬的?牠還給我看紅屋頂的小狗屋,那是牠以前住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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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約翰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施維爾特向他使了個眼色。
回頭,會議桌對面的路德維希已經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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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弟牠……」那青年完全失了形象,不住哽咽,「瓦弟牠在天堂……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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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孩子。」小約翰慈愛地握住了路德維希的手,「牠一切安好,牠只想告訴你,能和你成為家人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希望你總是想起那些美好時光,不要再為了牠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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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哭得泣不成聲,施維爾特微笑起來,知道這些訊息不屬於自己,他安靜退出會議室,輕輕把門帶上,把空間留給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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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的天氣晴朗。
他走到窗邊抬頭仰望,一輪滿月高掛夜空,伴著幾顆不知道名字的星星,正溫柔俯視著柏林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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