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怔怔的任憑眼淚流淌，看著他你卻說不出一句話。
「說。」傘帶點強硬的抬起你的臉，指尖撫上你的心口：「如果心能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
熟悉的語句讓你的眼淚瞬間潰堤，你哭著低聲喊：「我想要救冰炎、我想要讓他一輩子幸福！」
「還有呢。」傘本來嚴厲的聲音軟化，眼底也帶了點笑意：「說出來，即使你要的是整個世界。」
「……不、不能太貪心。」你哽咽著擦去眼淚，孩子氣的動作令傘一陣失笑：「為什麼不能太貪心？」
「……太貪心的話，會一無所有的。」你垂下臉。
曾經你也很貪心的希望他愛你、希望他拋棄夏碎和你在一起，但貪心最後的結局就是他眼底再也沒有你的存在。
所以你學會了、貪心是不被允許的。
「有無殿在，你不會一無所有。」傘的眼底出現了淡淡的笑，伸出手擦去你臉上的淚痕：「說吧，你想要什麼。」
「……真的、真的可以嗎？」這一刻的你像個剛懂事的孩子，什麼都不敢求、什麼都不敢要。
──就怕因為這樣會傷到他人、或是自己。
鏡和扇圍過來，臉上全是心疼。鏡看著你，伸手摸摸你的頭頂：「你太善良了啊，小妖師。」
「自私一點吧，有無殿當後盾你怕誰呢。」
你感覺心底被壓抑的渴望漸漸破封而出，而你的眼淚再次無法控制的蜿蜒而下。
「我……」哽咽著聲音，你像是發洩一般大聲喊出：「我想要我認識的人都能幸福！我想要見證所有人的幸福、我不想死！我還想要愛他一輩子！」
「我想要活著愛他！我想要鬼族全部覆滅！我想要、我想要完成我全部的願望！」
「無殿不一定能實現你全部的願望。」傘銀色的眼裡湧動著淡淡的溫柔：「但是若你願意沉睡、以自身力量換取代價，成功率會大大提高。」
「沉睡？」你有些茫然的問：「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傘、啟用那個吧。」扇蒼白著臉，語氣卻是溫柔。她看著你，臉上的拒絕之意不再：「畫也會認可這個小傢伙的，我相信。」
「妳能接受？」傘輕撫扇的髮，語氣中有著擔憂。
「哎呀，我可是偉大的扇董事呢。」扇故作三八的一甩摺扇，笑的盪漾：「偉大的扇董事胸襟寬大！」
鏡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傘輕皺的眉鬆開，他看著你，眼底都是信任：「那就走吧，去那邊。」
你跟著他們拐過轉角，穿過七道霧狀結界，來到一個空曠的空間。
「咦……？」你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眶忽然莫名的酸澀。
那是一幅浮雕。
經歷了風霜歲月的礦石堅守著它的模樣，浮雕上刻劃的是你熟悉卻又不熟悉的人。
微笑的藍髮女人、嬌小的唐鏡化身、淡漠的無殿主人，還有一個……黑髮黑眼的美麗青年。
你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上青年即使被歲月洗練卻依然美麗的眉眼，細細的感覺那一刀一刀刻上的觸感，也從之中感覺到刻劃之人的善良和溫柔。
「這是畫消失之前刻的。」扇倚在門邊，似笑非笑：「畫他是個妖師，嗯……他在塵世的名字叫做凡斯，是當代妖師首領。」
而你輕撫浮雕上青年胸口掛著的石頭，輕嘆：「我知道……我知道他和亞那的一切，就像我和冰炎一樣。」
妖師總是和精靈糾纏，然後、失去一切。
你輕撫你手下鑲嵌進去而非浮雕的石頭，這顆石頭即使磨損了邊角、它在你腦海裡的記憶依然鮮明。
凡斯曾拿著箭頭刺入亞那的手背，說出詛咒之言。
這一顆心型的石便是那沾染了鮮血的箭頭，你的腦海中彷彿浮現凡斯帶著無盡的後悔回到戰場，拾起那斷落的箭支將它細細的剔除木頭並以麻繩穿起帶在身上，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曾經的錯誤。
「加入無殿的人除了要有強大無匹的力量，還要擁有強烈的執著念想。」鏡捧著手中血紅金邊的唐鏡，低低的敘述：「畫的執著是希望時光倒流，他能夠不要傷害亞那、不鑄下錯誤。」
「……還有告訴他他愛他，是嗎？」你低嘆。
沉默半晌，傘走到你的旁邊順著你的指尖撫上那塊褐紅色的心型石頭，指尖稍稍用力。
「喀啦」一聲，心型石頭轉了半圈陷入浮雕中，浮雕往兩邊開啟，中間留出一道通道。通道看不到盡頭，一片漆黑的狹小空間令人心生恐懼。
「去吧。」傘退回去和扇鏡站在一起，他看著你，語氣稍稍放柔：「我們無法插手無殿的傳承，接下來這段路你必須自己走。」
你輕淺的笑笑，走進通道。
頭也不回。
「這孩子……也經歷了許多呢。」你不知道的是通道闔上後，鏡微微嘆息的一句話：「真是驚人。他的世界裡面滿滿的都是冰炎，連一點點空隙都沒給自己留下……這就是畫和那個精靈之間的愛吧。」
你踏入通道後入口立刻闔上，失去了光源的你只能一邊適應黑暗、一邊摸索著前進。
隨著你的腳步，前方慢慢地出現了點點的瑩綠色光點，連成一條綠色的光帶、光帶與光帶交織形成綠色的洪流。
「來了嗎，無殿之畫的繼承者。」溫醇的聲音突兀的在通道裡響起，你卻明白這不過是凡斯的一抹執念。
「是的，畫大人。」
你欠身，即使他看不見，你也是將禮數做全。
「……嗯？」那聲音似乎頓了下：「當代妖師的先天繼承者？」
你怔了怔，垂下眼：「是的，凡斯先祖。」
沉默。
正當你以為凡斯消失的時候，前方一個石台上忽然爆出了強烈的綠光！
「過來，我的孩子！」聲音帶上了些許的激動和無法相信：「過來這裡！」
你沉默了下，抬腳踏上石台。
那瞬間綠光像是潑墨一般大肆蔓延，淹沒了你的身影。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環抱著你的綠光之間迴盪著他顫抖的聲音：「他、還活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