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忍告訴他真相,只是沉默。
「……是嗎。」綠光忽然變的黯淡,有些哀傷的聲音響起:「那麼我的孩子啊,你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為了妖師一族的使命,也為了我自己。」你的聲線有些沙啞,伸出手觸摸溫暖的綠光、你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哭泣:「我想要救他,救回那個人唯一的血脈。」
那聲音的呼吸聲明顯急促:「……他的、孩子……?」
「是的。」你閉上眼:「妖師總是和精靈糾纏,然後──」
「失去一切,是嗎?」他輕輕地接下了你的話語,語氣裡都是嘆息。
一時間,你們靜默無話。
良久,輕輕的嘆息聲再度響起:「──孩子,你的願望,和我一樣嗎?」
「是!」你的語氣堅定無比,瞬間你的眼前出現了冰炎那張俊美的面龐:「我的願望,是救他!我要他好好的活著,然後幸福!」
「那麼、請你帶著我的願望、繼承無殿之主的位置。」聲音裡帶了些許慨歎,綠光緩緩的籠罩住你,一股彷彿新生的強大力量進入你的體內,與你的力量合而為一:「帶著我的力量,也帶著你自己的信念,向前走吧。」
綠光漸漸的被你身體吸收,你體內的力量也不斷的膨脹,膨脹到幾乎撐破你的肉體!
身上劇烈的撕裂疼痛讓你的臉上漸漸泛起痛苦之色,全身的皮膚崩裂開來、鮮血一絲絲的覆蓋了你的身軀,遠遠看來就像個浴血的人形。
那股霸道的力量在你的體內橫衝直撞!
你的靈魂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已經強大無比,卻突兀地進入了這個沒有經過任何鍛鍊的稚嫩身體,因著肉體和靈魂的力量強度不同,肉體是幾乎要崩壞的。
若不是那個人救了你並將兩副七原罪強行封印在你身上,你或許早就死了。
明明軀體正在承受著痛苦巨大的折磨,你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飛回那一天。
『你靈魂的味道和你身體的不一樣呢。』那人逆著光,一頭白髮彷彿鍍上了一層銀色。鼻尖輕動,他看著你,眼底都是戲謔。
你即使被不適折磨得滿身冷汗,腳下卻警惕的退了兩步,眉頭也輕輕蹙起。
『嗯哼。』他玩味的笑了起來:『本來我還不是很確定的……現在看來我猜對了,是嗎?』
『那又如何。』你強撐著不適,手中米蘭莎的槍口直指對方:『知道這件事的人,沒有一個存在!』
而槍口指向對方的那一秒,你看見他的手中突兀的出現了一把長槍。
通體夜黑的槍身只有幾抹與長袍上相似的銀色鏤紋,鋒利的槍尖同樣漆黑一片,只有片刻的角度偏轉間泛出了金屬特有的冷光。
『別用這麼危險的東西指著我。』他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因為過大的動作而微揚的白色長髮和手上那把相似的長槍讓你瞬間恍惚。
好熟悉……
『你在透過我看著誰呢,妖師。』似乎是察覺了你意識的恍惚,他不悅的瞇起那雙夜黑的眼,語氣危險。
『學長……』你在說出那個專屬稱呼的下一秒整個人像是被一桶冰水潑醒,你重新握緊了米蘭莎,看著眼前戴著銀白面具的青年,後退兩步:『你……』
『有趣。』他看著你,瞇起的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你的名字?』
你眉眼間的警惕更加深濃:『耶呂鬼王麾下第二高手、無篁……你到底想做什麼?』
『嗯?你知道我?』他眼底的戲謔和探究更深了:『更有趣了呢……』
『妖師,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救你。』
你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而你清楚明白這是死亡的徵兆。
你不能死、你還要留下來救他……!
『流煌,我的名字……』喘著氣,你幾乎看不清那人的身形。
『我要真名,妖師。』他的眉輕蹙,卻還是沒有出手救你。
你張嘴,聲音已然弱下:『……褚、冥漾……』
暈厥之前,你只看見了他伸過來的手。
──希望信任他是正確的。
而事實也證明,你賭對了。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倚在門邊,手中捧著一杯熱可可輕啜,神色悠閒。
而你半坐在床上,臉色怪異的看著他。
『……這裡是黑館吧?』你看著彷彿在自家花園散步般輕鬆的耶呂鬼王麾下第二高手,第一次懷疑黑館的結界是不是變弱了:『你就這樣光明正大地進來黑館……難道你的力量沒有在削弱嗎?』
他瞇起眼,放下馬克杯走近你,俯下身與你平視:『區區一個學院黑館的結界就想困住我?會不會太天真了。』
你眼底閃過錯愕和深思,當然沒有被他遺漏。
『怎麼?』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看著你片刻,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妖師,不要讓我覺得救你是浪費我的時間。』
你的瞳孔驟縮!
因為你看見他無意的抬起左手,袖口滑落下來的那刻你看見了他左手的紅色細繩上繫著傳說中的七種礦石!
你咬緊下唇。
他注意到了你的失神,隨著你的視線他看向自己手上的絲線,笑的詭譎:『想要?』
你警惕的往後挪了挪,卻被他一把往前拉進他懷裡!
『你……』你咬牙切齒的正要說話卻被他打斷:『閉嘴,妖師。』
你怔怔的安靜了下來。
整個人被他身上罌粟香包裹,你有些不適應,卻不敢掙扎。
半晌,他有些悶的聲音響起:『我可以給你你要的一切,但是我有條件。』
『── , 。』
你的神智漸漸的回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襲繡著暗紅色罌粟的黑色長袍。
似笑非笑的聲音隨著風傳入你的耳,你本因疲倦而漸漸闔上的眼瞬間瞪大。
「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你怎麼敢輕易放棄呢。」逆著光,那人的身影竟是如此熟悉、如此地令你想要落淚:「你怎麼敢呢,褚。」
「你……」
「叫我的名字。」他的指尖輕輕撫上臉上的面具,低低的聲音像是請求。
「……你應該知道將名字交給妖師的後果。」血液黏膩的感覺令你感到不適,你瞇起眼努力對準焦距:「我已經將我能給的都給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啊,褚。」他蹲下身,指尖輕輕貼上你的臉龐:「我想要你。」
「現在,叫我的名字。」
你張嘴,吐出的字眼卻是如此艱難:「……無、篁……」
他笑了。
「──契約結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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