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一袋滷味回到家的蠍發現沙發上的迪達拉有些異樣，聽見他開門不但沒出聲迎接，甚至連轉過頭來對他笑一笑這種普通反應也沒有，他心裡覺得奇怪，不過才過了十幾分鐘，這小子怎麼了？

 

　　「迪達拉？」

 

　　「……」

 

　　蠍將滷味放在桌上：「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見他話中的關切之意，看起來頗有心事的迪達拉淡淡掃了他一眼，伸手指指書房的方向：「剛才有你的電話。」

 

　　「你替我接了？是誰打來的？」蠍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沒接到，她有留言給你，」迪達拉說：「你去聽吧，嗯。」

 

　　明明就囑咐過她別打來的，早知道就該拔電話線。蠍在迪達拉提到答錄機留言時就有種不妙的預感，結果果然是江柔依打來的。蠍突然感到有點頭疼，看迪達拉剛才的反應，事情可能不好解決了。

 

　　他很少產生「擔憂」這種情緒，但現在，赤砂蠍確實開始煩惱──出了書房後該怎麼向迪達拉解釋。

 

　　他不希望失去他。

 

 

 

 

　　「你沒回電？」見蠍一下子就出來了，迪達拉靠在沙發上歪著頭說。蠍還在考慮該說什麼時，他平靜地問了：「她的狀況怎麼樣，嗯？」

 

　　「誰？」蠍愣了愣。

 

　　「柔依。」

 

　　瞧蠍沒有反應，迪達拉呼了一口氣：「你之前不是跟我說，她都找你做產檢嗎？」

 

　　「……你不意外她和我連絡？」

 

　　「很意外啊！」迪達拉瞠大了眼：「是沒想到會在你這裡聽見她打來……不過我思考了一下，她本來就是那種心思細、喜歡想東想西把自己搞得壓力很大的女生，也沒什麼知心朋友，會依賴上幫自己檢查的醫生也不是很奇怪，嗯。畢竟這種事也不是能隨便找人談……」他咕噥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撇開視線閉上了嘴。

 

　　蠍說不准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感覺，迪達拉說得沒錯，但他預期的反應不是這樣，他在心裡暗自苦笑，奇怪，不然會是什麼反應？迪達拉會像多疑的小女孩那樣質問他為什麼和江柔依過從甚密？又不是八點檔情節，況且──江柔依是迪達拉的前女友，她肚子裡還懷著跟迪達拉有關的一塊肉呢。

 

　　「所以，她現在怎麼樣了？」

 

　　迪達拉的嗓音打斷了蠍的出神狀態，那雙藍色的眼睛轉了回來正盯著他：「……狀況還好嗎，嗯？」

 

　　他不明白，這件事本來是迪達拉的逆鱗，從他們去吃關東煮的那晚後蠍就再也沒有對他提起江柔依。這通留言對他起了什麼未知作用嗎？蠍只得用彷彿對關切家屬說明般的態度簡短表示：「她懷孕已經十五周，前幾天做了羊膜穿刺，檢查報告過幾天就會出來，然後要照超音波。至於她本人有一些孕婦的不適症狀，但也在合理程度內，是正常的現象。」

 

　　「是嗎……」迪達拉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長長的瀏海擋住了臉，蠍看不見他的眼神。

 

　　蠍說得很不詳細，也沒把胎兒性別等資訊告訴迪達拉，心事重重的迪達拉也沒想到要問，他們相對無言了幾秒，一心想轉移話題的蠍打破沉默：「你不是餓了嗎？來吃吧，不然要涼了。」

 

　　「旦那。」迪達拉突然出聲，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你能不能幫忙說服柔依出來跟我見個面，嗯？」

 

　　剛碰觸到塑膠袋提把的蠍僵住了，他慢慢轉向迪達拉：「你想見她？」

 

　　似乎是感覺到面色陰沉的蠍後面還有一句「為什麼」梗在喉裡，迪達拉抓了抓頭閃爍著眼神說：「……我想和她談談，嗯。」

 

　　「怎麼？」蠍突然「嗤」地冷笑一聲：「舊情復燃了？」

 

　　「你不要胡說，我是因為──」迪達拉被蠍的話嚇了一跳，急忙解釋：「因為我想了很久，覺得有些話不當面跟她說是不行的。」他皺起眉頭自下而上盯著蠍的臉，放緩了語調：「旦那，她那麼信任你，應該會聽你的話吧，嗯？」

 

　　迪達拉的這種表情蠍並不陌生，他偶爾會用這招耍賴要求吃好料或表示想來過夜，蠍就算拒絕也總是無法太狠心直接，這小子是第一個抓住了他軟肋的人，而蠍也認為迪達拉是唯一的一個。

 

　　「好吧，過幾天江柔依來產檢時我會跟她說。」

 

　　沒辦法拒絕，沒有理由拒絕。蠍一直知道迪達拉對她有很深的愧疚，一個女孩堅持要生下他的孩子讓他不知所措，所以迪達拉選擇逃避，用冷淡的態度包裹住自己，但這份偽裝終究還是會被不安擊潰，只是時間問題──今晚猛然聽見江柔依的留言這件事催化了整個過程。

 

　　「謝啦。」迪達拉用不太自然的口吻低聲道了謝。

 

　　蠍忽然覺得心情盪到谷底，他看著迪達拉，有種強烈的、夾帶著陰暗想法的慾望陡然升起。

 

　　「那你買了什……呃？」迪達拉認為這個話題結束了，抬起身想把滷味拿過去吃卻被蠍按回了沙發中，蠍望進那雙疑惑的清澈藍眼睛，然後俯身二話不說壓了下去。

 

　　「喂，等一下？！」迪達拉叫了起來，推著蠍的身體：「你猴急什麼？還沒洗澡，宵夜也……」

 

　　「餓壞了？讓你嘗嘗更好的東西。」蠍一口咬上他的嘴脣，迪達拉吃痛，心裡覺得莫名其妙又不甘示弱，於是張開嘴咬了回去，這下一發不可收拾，兩個人就此在沙發上糾纏成一團。

 

 

 

 

　　今天蠍特別粗暴。本來搞不懂狀況的迪達拉漸漸模糊地察覺到為什麼了，他在蠍的一次撞擊下悶哼一聲，忍耐著開口：「旦那，你吃醋了嗎，嗯？」

 

　　「為了你這種小鬼？」蠍從牙關裡迸出回應。

 

　　「少裝了。啊……」迪達拉對蠍的口是心非一笑置之，原來蠍是這麼在意他，這讓他蠻有成就感的，除此之外還有種暖意填充了心胸：「好吧，我跟你說……喔……有句話我從來、沒有，跟她們說過……」

 

　　蠍猛地加快頂弄的速度，讓迪達拉清楚說話的難度上升了不少，即使如此，他還是努力一字一字對沒有安全感的戀人吐出了真切的表白。

 

　　我很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嗯。

 

　　蠍是個比他大上不少的成年人，迪達拉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很成熟冷靜，卻沒發現原來蠍也會有這種情緒，那一瞬間他不得不承認這無損蠍的魅力，反而讓人更加動心。蠍的出現讓他有了從未有過的體驗和悸動，於是也讓他第一次真正愛上某個人。

 

　　他想去找江柔依正是因為下了決心要和蠍在一起，有些事情總得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就算結果可能不盡如意，他也要努力試了再說。

 

　　迪達拉緊緊摟住蠍的頸子，迎合他的動作和親吻。

 

　　都已經表達到這份上了，他想蠍應該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