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間閻王 (病轉師篇) - 第六章好夢不長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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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好夢不長

Kwok Ding Mak

Apr 13, 2023

25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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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有云時間是治療悲傷最好的靈藥，至親的離世，那股哀愁，再悲再痛，也會隨時間洗刷而淡化。

楊正乾的痛已沒有當年的強烈。

畢竟自楊商堯離世後，已經過了十個寒暑。

楊正乾間中還會憶起跟楊商堯同度的一些往昔片段，在他心裏，爺爺雖然死了，但他的精神一直存在。

病轉師的能力和精神，由他繼承了。

在這十年內，楊正乾並沒用過病轉師的能力，但他亦沒有忘記楊商堯教他一切關於病轉師的東西。

他每當有空楊商堯留下的手稿中了解多些病轉師的事，亦會不時留意身邊的人發出的輪光，觀察別人的健康狀態作為練習。

他繼承病轉師的能力，是用來守護着家人，希望不會有須要用着的一天。

但有必要時，他絶對會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家中任何一人的健康。

就好像爺爺為弟弟而豁出生命一樣。

在這十年當中，楊正乾不斷學習來充實知識，參加救傷團體，學懂急救和護理，升讀大學時也是供讀醫科，在外亦兼學中方醫術，為的就是學會照料家人健康的本事。

也就是除了轉病外，一些能斷症急救，又能賺錢糊口的技倆。

今天是楊正乾大學畢業後在醫院裏做醫生剛滿一年的日子。

楊商堯離世的那所醫院。

還記得第一天上班時那股異常複雜的心情。’

楊正乾幹的是急症部門，有的進醫院時沒甚異樣，根本不像有病。有的因遇上意外，進醫院時情況不怎麼樂觀，只好盡人事了。有的進來時早已咽了氣，返魂乏術。

正在忙得不可開交時，身上的流動電話在衣袋中震動着，楊正乾看到來電者後便示意要開溜一會。

他走到急症室的一隅，接通了電話。

楊正乾問道：「不是下周才回來嗎？你現在哪？」

「當然是在玩呀！老哥。決定了下周才回來，那有提早回來的道理？只是跟你搖個電話，問問有否想要的東西？」楊正坤從電話另一邊傳來聲音。

楊正坤剛巧大學碩士畢業，決定先和楊浩山，姚湘兒二人旅遊國外，回來才找工作。畢竟苦學多年，難得取到佳績，未考畢業試已有多家企業向他招手，不愁找不着工作。

楊正乾因醫院長期人手不足，沒法抽空同行。

楊正乾笑道：「不用了。你儘管玩狂一點。回來開始工作後有你好受，做得你賊死！」

楊正坤道：「世上那有你這種惡毒的哥？你這些做醫生的才會做得賊死！可别弄壞身子。要我們反過來照顧你。」

楊正乾駡道：「囉嗦！你管自己玩的罷。我也得工作了。路上要多照顧老爸老媽噢。」

楊正坤大聲應道：「遵命！是了，那天會來接機嗎？」

楊正乾應道：「不來了，那天要值班。你們打車先回家吧。」

楊正坤道：「行！那你忙吧！我掛咯！」

掛了電話，楊正乾走回急症室繼續工作，不其然的苦笑起來，弟弟沒說錯，做醫生的真是的會做得賊死！楊正乾苦笑地想，「該挑一份舒服一點的！現在每天做得透不過氣的，好像跟自己很過不去的為啥？」

當醫生是希望守護家人，但忙得想抽點時間陪陪他們也這般困難，使楊正乾對家人多帶幾分歉意。

下班後楊正乾獨自走到渡輪碼頭，靜靜的看着渡輪泊岸後又離去，人群穿梭往返，每個人摩肩擦踵，默默無聲的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隨着時間慢慢流逝，月滿星稀，人潮漸見疏落，直到最後一班渡輪離開，四週頓時沈寂下來。

楊正乾聽着海水拍岸之聲，反正回家也是靜得可憐，便懶得回去。他緩緩的燃了一口煙，靜靜的享受鬧市中的大自然。

看星，聽海，抽煙。

腦中不想工作，就想到了家人，想到楊正坤，

「幸好小坤人聰明，心術端正，現在學有所成。爺爺在天有靈應該安慰了。若然他不學無術，走錯歪路，爺爺的犧牲就變得毫無價值了。」

凌晨時分，楊正乾有點不情不願的才打道回府。

一週時間轉眼便過，楊正乾今天要值班，無法抽空到機場接他們，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反正楊正坤已不是小孩，而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外遊回家那用别人操心？

但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十個推進急症室的有九個救不回的。楊正乾也大嘆邪門。

「所有急症科醫謢同事注意，」揚聲器傳來宣佈：「剛才發生嚴重車禍，急症需接收十名傷者，十分鐘內到達。」

楊正乾也作好準備，心裏有個預備，不然又會手忙腳亂的樣子。

不消一刻，傷者已魚貫被推床送進來，楊正乾一看，一股寒意從腳底升到頭上！

那不是小坤嗎?

醫謢人員邊推進來邊說：「到達前四分鐘心跳停了，一直做着心外壓急救，沒反應。」

「小坤！我是哥呀！你要撐着，不可放棄呀！」楊正乾一邊嚷着一邊指揮醫謢人員替楊正坤輸血，打胰島素，然後用顫震機進行電擊。

楊正乾發了瘋似的替楊正坤做着心外壓急救，五分鐘，十分鐘，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小坤！小坤！應應我呀！別放棄！」楊正乾不斷心裏吶喊。無奈滿身血污的楊正坤臉上血色早退。

在旁另一個醫生拍了拍他的肩頭，柔聲道：「正乾，我們已盡力了呀！還有其他傷者命懸一線，還需要我們…」

楊正乾停了手，知道自己縱有百般能耐也不能起死回生，忽然想起父母不是和楊正坤一塊兒嗎？他驀地衝了出去，到每個急救站看看，尋找着楊浩山和姚湘兒的蹤影。

楊正乾看到楊浩山躺在旁邊的急救站，立時衝將過去，不住叫道：「爸！爸！」

再看看為他急救的醫生同事，只見他帶點神傷的搖搖頭，道：「正乾，我們已盡力為世伯搶救了，對不起。」

眼淚從楊正乾臉上滾滾而下，他默不作聲走到另一個急救站，知道另一位女的醫生同事剛也帶淚為姚湘兒宣佈死亡時間。

結果，送進來的十個傷者，無一能救還。

楊正乾癱坐在急症室地上，完全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醫院的院長得悉楊正乾家人的消息，匆忙走到急救室，看見有幾個同事正在安慰楊正乾，可楊正乾雙眼失去焦點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院長趨前道：「正乾，我們知道這令人難過的消息，請你節哀順變。我知道這時你需要點時間和空間，要不就請一段假辦事，若有需要我們幫忙請讓我們知道…」

楊正乾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院長讓其他同事先行離去，然後默默的坐在楊正乾旁邊。

十分鐘。

二十分鐘。

楊正乾不斷思索，腦中一片空白。

「是真的嗎？」楊正乾最後吐出一個問題。

院長嘆了口氣，道：「是難以接受，但只要還活着，悲痛過後還得要勇敢面對。」

只要還活着…

傾刻間自己最珍愛的人全都死了。

一切都失去了。

失去了自己要守護的人。

甚至失去了生存的價值，生存的意義。

還活着又怎麼了？

一肚子醫學知識，急救經驗，病轉師的能力，卻無法救回家人，無法起死回生。

若然請一天假接他們回家，便不會變得如斯境地，和家人陰陽相隔！

楊正乾徐徐站將起來，他的頭垂得像脖子無力支撐的樣子，牙關咬緊，拖着不可能再沈重的步伐，默默地離開了醫院。

登上自己的車子，楊正乾不斷自責，帶着前所未有的激動心情，驅車離去。

路上交通疏落，楊正乾不顧一切的見路就開，沿路險象橫生，但他都不在乎，只顧拼命的踏着油門。

死，心中想的一直只有一樣東西：死。

想跟家人一起走。

就在快速衝過交通燈時，驀地旁邊衝來一輛大貨櫃車，重重的撞在楊正乾的汽車後側，汽車經如此一撞，像個倒地的大酒桶子向一旁猛滾，翻了三四回才停下來。

楊正乾意識漸漸模糊，微笑着輕聲道：「小坤，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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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第一章發現

#3 第二章繼承

#4 第三章戒條

#5 第四章傳授

#6 第五章痛失

#7 第六章好夢不長

#8 第七章圖報

#9 第八章托孤

#10 第九章睹物，思人

#11 第十章改名

#12 第十一章暫別，不是永訣

#13 第十二章人生何處不相逢

#14 第十三章拜托你了

#15 第十四章重温舊夢

#16 第十五章重遇

#17 第十六章童小可

#18 第十七章菲童小可

#19 第十八章想像療法

#20 第十九章這不是餐廳！

#21 第二十章探病

#22 第二十一章稀客

#23 第二十二章後會有期

#24 第二十三章是約會，不是約會

#25 第二十四章奇怪的人

#26 第二十五章驥力集團

#27 第二十六章買命

#28 第二十七章相遇的軌跡

#29 第二十八章病轉師的戒條

#30 第二十九章滿山都是「人」

#31 第三十章飯前對話

#32 第三十一章這女孩子不錯

#33 第三十二章 M國遭遇

#34 第三十三章辣手摧花

#35 第三十四章難逃法網

#36 第三十五章鬼拍後腦勺

#37 第三十六章不速之客

#38 第三十七章委以重任

#39 第三十八章惡有惡報

#40 第三十九章難明女人心

#41 第四十章人為災難

#42 第四十一章讓我一個人扛！

#43 第四十二章你幹了甚麼好事？

#44 第四十三章 (最終章) 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