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間閻王 (病轉師篇) - 第二十一章稀客

一星期後李梓聰跟楊晉乾說：「哥！好消息！潔玉的姐姐有救了！她們一家人的血液都能派上用場，現在開始治療。」

楊晉乾微笑道：「那真是好消息。看樣子應該沒問題了。」

李梓聰點頭道：「雖然她姐夫和姐姐相繼生病，幸好都吉人天相。潔玉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楊晉乾也點頭道：「健康的確很重要。平日你也不要總是困在家裏温習，多約朋友做運動，注意飲食，充足休息會對維持健康很有幫助。」

李梓聰點頭道：「知道了，哥。」

楊晉乾忽然問道：「那位潔玉同學…女朋友嗎？」

李梓聰紅着臉急道：「不是！只是朋友。」

楊晉乾笑道：「我只是好奇罷了，不用緊張。」

李梓聰道：「真的只是朋友，我想，應該好像哥和娉姐般吧。」

楊晉乾點頭道：「這樣啊。其實呢，求學階段找個女朋友也是很平常的事。感情若是穩定，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感情之事易起漣漪，萬一情海翻波起來，學業受到影響是無可避免的。」

李梓聰點頭道：「這個我明白。」

楊晉乾道：「若果緣份臨門自是無法拒絕，哥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絶不會棒打鴛鴦。」

李梓聰笑道：「哥放心好了，考到醫科前，我並沒找女朋友的意思。」

楊晉乾道：「這樣啊！決心蠻堅定，哥一定會全力支持你。」

李梓聰道：「謝謝哥。其實我也很好奇，哥在唸書時有女朋友嗎？」

楊晉乾「哈」的一聲，道：「哥的天資有限，所以要學有所成就只能苦讀。我的爺爺過世時下決心要從醫，所以只能心無旁鶩的學習，交女朋友這些花錢耗心力的東西連想都不敢想。」

李梓聰問道：「但是你已經是醫生了，為甚麼還找個女朋友？」

楊晉乾道：「當了醫生後，生活就只有工作，長年累月都忙翻天，那來時間找女朋友？」

李梓聰問道：「娉姐呢？人還是不錯啊！」

楊晉乾道：「做朋友還可以，儍呼呼的，也不知道那醫生牌怎樣考回來的！討來做老婆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李梓聰大笑道：「不至於吧。」

楊晉乾道：「別胡思亂想，哥沒自虐傾向，所以你的想像不會成真。」

李梓聰心想娉姐很明顯喜歡哥啊！怎麼他沒察覺？不可能這麼遲鈍吧？

飯後李梓聰回到房間温習，但今晚的心思有點飄忽。心想：「哥真的很厲害！為甚麼會聯想到我跟潔玉拍拖呢？莫非他看出了甚麼？可是偏偏對自己的感情事卻胡塗得很，是裝出來的嗎？」

徐潔玉的容貌在他腦海浮現出來，她沒有美人胚子，臉上架着圓圓的金絲眼鏡，身裁也不出衆，成績屬班中的中游位置，平日十分寡言，但總會給人一種隣家女孩的感覺。

李梓聰不是喜歡她，但她卻十分喜歡親近他，所以李梓聰也不抗拒視她為朋友，畢竟雙方在班裏都屬於朋友偏少那一類。

上回跟她探病才從她姐姐口中知道她喜歡自己這類型的男生，心裏不禁吃了一驚。

李梓聰回想上星期陪她去抽血後送她回家途中，她忽然問：「梓聰有女朋友嗎？」

「沒有。」

「那麼…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沒有。」

「其實喜歡男生嗎？」

「吓？沒有喜歡的女生不代表我喜歡男生吧。」

「你覺得我怎樣？」

「妳怎樣？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也很關心自己家人的人咯。」

「我是指若果想做你的女朋友，會被拒絕嗎？」

他回想二人之間的對話不禁笑起來。

當時立時呆住了。

被表白嗎？幸好當時的回覆也算合格吧…

「那要看時間了。若果是現在，恐怕會被拒絕吧，但若果是進了大學後，大概會接納吧…」

徐潔玉想了一會，然後道：「進大學後會做我男朋友嗎？」

「會認真考慮。」

「不會進大學前找其他女朋友？」

「潔玉，我們是朋友，不希望有任何事情破壞我們的友誼。我遇到哥後很希望和他一樣當個醫生，為了達到這目標，要苦讀呀！一定不會有時間談戀愛，所以呢，進大學前肯定不會找女朋友。」

沒有失望的表情，徐潔玉忽然道：「那麼我也要努力，唸不到醫科我也會唸醫謢，我是跟定你了，希望到時會接納我。」

當時自己竟然點頭道：「就這樣決定好了。先當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吧！」

徐潔玉開朗的笑道：「約好了！現在且做對好姐妹，好兄弟！」

回憶到這時，李梓聰有點哭笑不得，已經失去焦點的視線從書本移到天花，不其然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被告白了？被預訂了？」

若果是徐潔玉，或許也不錯。

穿起護士制服的徐潔玉，會是怎麼一個模樣呢？

他猛力搖搖頭，提醒自己現在不是考慮兒女私情的時候！

當下作了幾個深呼吸，收斂心神，把注意力放回書本上。

楊晉乾其實沒有太擔心李梓聰，不論是學業上或感情上。

李梓聰的性格沈穩務實，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除了懂得照顧自己，也很擅長照顧身邊的人。

他擁有堅定意志，現在亦有明確目標要上醫學院，所以非常明白擁有一個女朋友可能會影響學業。

所以楊晉乾決定不加干涉，只是盡了責任提醒他便是。

楊晉乾的生活縱然平淡卻一點都不枯燥，因為儍乎乎的趙娉娉三不五時就會出現，吃飯時吱吱喳喳說得口沫橫飛，為這個家帶來生氣。

除此之外，來看病的病人也會在他的生活裏帶來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楊晉乾跟往常一樣在門診工作，護士叫喚病人的名字，沒多久便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生。

楊晉乾看到他時不禁一怔。

他感到自己的嘴巴張開了，但他立時收斂心神，調整一下坐姿。

楊晉乾看了一下電腦螢幕，問道：「張偉雄，那裏不舒服？」

張偉雄點頭道：「發燒兩天都沒退啊！周身疼痛啊！醫生。」

楊晉乾點點頭，問道：「有沒有嘗試吃退燒藥？」

張偉雄答道：「吃了，就是沒好轉。」

楊晉乾問道：「有沒有咳嗽？有痰？」

張偉雄搖頭道：「都沒有。怎樣？是否又感染新冠病？嚴重嗎？」

楊晉乾偷偷瞄一下張偉雄頭的兩邊，問道：「這幾天去了那兒？有甚麼特別事嗎？」

張偉雄想了一下，應道：「幾天前跟兩個朋友去露營罷了。」

楊晉乾問道：「那兩個朋友也生病嗎？」

張偉雄搖頭道：「沒有，只有我生病。」

楊晉乾問道：「兩邊肩膀感到很重很累吧？」

張偉雄一呆，問道：「醫生，你怎麼知道？我得了甚麼病？」

楊晉乾忽然又把護士支開，護士知道楊晉乾有這習慣，間中會支開護士跟病人獨處幾分鐘，所以很識趣的離開了會診室。

楊晉乾待護士離開後，忽然問道：「要東西嗎？」

張偉雄又是一呆，因為醫生說話時不是望着他，而是看着他的上方，於是問道：「你在問我嗎？」

楊晉乾望着他道：「不是跟你說，是跟坐在你肩頭上兩個說。」

張偉雄嚇了一跳：「吓？」

楊晉乾又把視線轉回兩隻靈體上，又再問道：「要東西嗎？」

兩隻靈體沒有回答，只是互望一眼，然後朝楊晉乾點頭。

楊晉乾點頭道：「拿東西後別搞他了。」

兩隻靈體又朝楊晉乾點頭。

張偉雄嚇得臉無血色，顫聲問道：「醫生，你別嚇我，現在要怎麼辦？」

楊晉乾嘆了口氣，道：「你的情況…西方醫學幫不了你。退燒藥和病假紙會給你。你要做的是找一家紙紥鋪，跟人家說要『查日腳』，紙紥鋪的人會教你怎樣做。」

張偉雄問道：「紙紥鋪？查日腳？」

楊晉乾點頭道：「紙紥鋪，買金銀紙香燭的店鋪。查日腳就查三天前吧，」然後看着兩隻靈體問道：「三天前嗎？」

兩隻靈體又朝楊晉乾點頭。

楊晉乾對張偉雄道：「說查日腳就查三天前吧，現在快去，今晚燒東西後自會不藥而癒。」

張偉雄道謝後帶着惶恐的心情離開了。

楊晉乾不禁莞爾，有些病痛真的無法用西方醫藥解決，若然好像以前看不見靈體，或許會要求他照肺驗血驗小便，肯定會花錢花時間也不會有結果。

查個日腳，燒個金銀紙大不了數十塊就解決問題，他這對陰陽眼的確為張偉雄省下不少錢。

也不知道這陰陽眼開了究竟是詛咒還是祝福。

然而晚上回家時他強烈地感到那是上天恩賜給他的祝福。

當他回家時，發現家裏坐着一個老人家，細心一看，那人竟是過世十年有多的爺爺楊商堯！

楊晉乾激動的叫道：「爺爺！」

楊商堯望着楊晉乾，微笑道：「乾兒，已經這麼大個兒了。」

這時李梓聰從廚房走將出來，問道：「哥回來了？飯菜快弄好了，剛才在喚我嗎？」

楊晉乾應道：「啊！聰兒，沒事，我爺爺來了。」

李梓聰心想楊晉乾的爺爺不是死了嗎？來了？靈體嗎？然後他向空氣微微躹躬，道：「爺爺你好。你老人家先坐一下，我先去盛飯菜。」說罷便走回廚房。

楊商堯問道：「這小子是誰？做事很勤快呢！我最初看見他還以為入錯屋，後來看到書櫃上我們的合家幅才知道自己沒有摸錯門。」

楊晉乾答道：「他叫李梓聰，是一個朋友託我照顧他，其實他也在照顧我，看他還替我做飯做家務，是個很不錯的孩子，現在跟我一起住。」

楊商堯點頭道：「原來這樣。那也不錯，至少不用孤伶伶的一個人生活。」

楊晉乾也點頭道：「的確是這樣。爺爺怎麼會來？爸媽和小坤呢？有事嗎？」

楊商堯笑道：「沒事，他們都好，現在去了旅行。我的申請剛好批准了，爺爺確實掛念你，所以今天來探你。」

楊晉乾問道：「旅行？去那裏旅行？」

楊商堯道：「日本啊。」

楊晉乾笑道：「真是生前死後都喜歡去旅行。爺爺為甚麼不早點來？十年啊！我是多麼想念你！」

楊商堯大笑道：「以前根本不知道可以申請來陽間啊！況且以前你們都沒有陰陽眼，相見爭如不見。早前坤兒跟我說可以申請上來，你又忽然開了眼，所以便申請上來見你。」

過不多時李梓聰把飯桌設好，楊晉乾走過去時不禁一呆，道：「趙娉娉今天不會來，不用盛三碗飯？」

李梓聰指着第三碗飯，道：「這不是給娉姐的。這是給爺爺的。」

楊晉乾不禁心頭一熱，這小子真是細心！

楊商堯笑道：「這位聰兒真是上天安排給你的禮物，替我謝謝他。」

楊晉乾謝過後，兩人一鬼便同桌吃飯。李梓聰並沒有因為家裏多了一個靈體而害怕，這大出楊晉乾的意料之外。

其實楊晉乾有所不知，在李梓聰心裏，他也渴望現在同桌的靈體不是楊晉乾的爺爺而是自己的爺爺張霖。

席間楊晉乾和楊商堯一邊吃飯一邊互訴別離後的種種，楊商堯也分享了楊正坤他們在地府的生活。

李梓聰靜靜的吃飯，和細聽着楊晉乾的一人對話。

楊商堯忽然道：「乾兒開始給人轉病嗎？」

楊晉乾看了一眼李梓聰，淡淡道：「這個待會慢慢跟你說。」

楊商堯看得明白，便微笑道：「好，待會慢慢跟爺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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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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