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我睡得很差,因為沒家可歸的情況下,我只能到麥當勞那裡過夜,因為這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企業,晚上沒什麼人。
睡在那張硬當當的長椅上,那些工作人員看到我一個女孩子,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替我感到淒涼。
不停睡到一半驚醒,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在一邊啜泣,想著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第二天的早上,我立即到附近找地方租,我透過街上貼著的招租單張,找到了一位唐樓的業主電話,我看到單張上面寫著三千元一個月的招租,我覺得很便宜,於是我馬上聯絡了那業主說要看房。
那位業主帶了我上去看房子,但是當我進去屋子裡面之後,就感到很失望,裡面的環境很差,地板上到處是污垢,而且空間也很小,不到一百呎。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單張上面寫著這麼便宜的價錢了,因為這是一間「劏房」,是那種一間房子分成幾間的「劏房」。
看完房子之後,那位業主問我有沒有興趣租下來,說有興趣就趕快下訂金,他說已經有幾個租客聯絡他要看房,不租的話,就要去接其他人來看房子了。
本來我是沒興趣的,但想起我身上的錢不多了,又欠高利貸那麼多錢,也不能談什麼享受了,於是我一下子就給了兩個月租金,把房子租下來了。
我在這間小房子裡面過了好幾天,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這一天,我的電話稀有地響起來了,我在香港沒有多小朋友,不知道是誰給我電話,我接起電話來,說:「喂。」
「你好,康雅思小姐,這裡是殯儀館打來的,你爸爸已經經過了火化,你需要過來取骨灰嗎?」
我拿著電話,感到又一輪的心理衝擊,想起了爸爸的樣子,他已經不存在了,我努力地抑制著負面的情緒,說:「請問靈位一個要多小錢?」
「一般便宜的,只需要幾千元,但是現在已經飽和了,要申請排隊。」
我聽到這番話,就感到很意外,我真的沒想到靈位也可以沒位置,我說:「那麼貴一點的,在墓園裡面,私人的那種要幾多錢?」
「一般五萬起步,貴的要十五萬以上。」
我聽著,就立馬握緊了拳頭,沒想到要這麼貴,但是,我一想到爸爸生前那麼愛我,我就振作起來,我發誓,我要讓爸爸住在好的靈位,讓他死後也要舒舒服服,我說:「我現在過來拿骨灰。」
我說罷,就掛了電話,然後出了門,坐了過程車到了殯儀館取骨灰,我拿著爸爸的骨灰站在原地,思考著錢的煩惱,這時候,路過的人都在看著我,覺得我一個女孩子抱著骨灰在發呆,怕我有什麼問題。
這時候,我的電話又響起來,我看到是連浩的來電,立即產生了一股希望,我接起了電話之後說:「喂。」
連浩說:「今天是星期三,過來馬場,我在那邊等你。」
他很簡略地說完之後,就立即掛了電話,不給我回話的機會,就像命令我一樣。
但是我願意聽他的話,因為我需要錢,需要錢就必須要先跟連浩混,我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唯一機會。
我把骨灰擠進背包裡面,以免嚇到別人,然後一個人坐了地鐵到了沙田馬場。
到了馬場之後,便看到馬場人山人海的,很熱鬧,同時間,綠茵的草地上,也有很多馬匹在上面,被人員帶著散步,我立即感受到這裡的氣氛。
但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是,香港的馬場實在太吵了,讓我想起紐西蘭的牧馬場,那裡又寧靜又優美,跟這裡差很遠。
我走著走著,就發現了連浩,我看著連浩帶著一群小混混坐在觀眾席上面,他的手下就是那些製造噪音的人,在台上很大大咧咧地叫囂起來,還公然在觀眾席上面抽煙,很沒有質素,只有連浩比較好,很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跑道上的馬匹在放空。
我朝著連浩那邊走過去,然後坐下來,連浩身邊的手下們,一看到我來了,就立即把我圍著,笑話我,說:「小妹妹,有種啊,自動送上門了?想以身抵債嗎?嘿嘿嘿。」
我沒有回答這種人的廢話,不值得,這種低級的交流,沒意思,也浪費時間。
這時候,我把背包放在大腿上,然後極珍而重地抱著,不想背包裡面的骨灰龕有什麼損傷,但是,連浩有一個手下,突然之間伸出手來,想碰我的背包,笑嘻嘻地說:「是不是煮了愛心飯盒給我們吃呀?拿來看看好不好?」
我很不屑地笑了一下,然後將背包的拉鏈拉開了一點,露出了白色的骨灰龕,那個人看著就皺起了眉頭:「咦,看上去是湯水,是什麼湯呀?讓我嚐一口試試。」
我把頭轉到他面前,用著詭異的眼神,看著他說:「別碰,這是我爸的骨灰。」
我說完這句話,身邊那些小混混立馬就嚇到彈後了幾呎遠,只有連浩沒有反應,而是對他的手下說:「豪豬,別搞事。」
豪豬臉色很青的說:「老大,這女孩怨氣太重了,屬於投不了胎的那種,小心一點,別惹到她呀,要是她穿紅鞋子自殺,估計會回來找你呀!」
連浩沒有理會豪豬的廢話,而是看著我,他說:「今天我帶了二十萬過來,你有沒有心水馬想買?」
我遙望著台下的草地跑道,那裡十幾隻馬在熱身散步,但是距離太遠了,我說:「連老大,這裡我看不了馬,太遠了,我需要近距離觀察,才能有買哪一隻的結論。」
連浩點點頭,站了起來,說:「走,我們去草地走走,豪豬,你跟著來,其他的留在這裡,別給我惹事。」
他說罷,我便聽到,那些小混混立即對連浩說:「收到。」在某種情況下,這些人都挺有紀律的,不過只是某種時候。
我們走到了草地的圍欄後面,馬匹的身影立即清晰起來,這些馬站在草地上面,每匹都英姿勃勃,收身上力,很英氣的行走,我覺得全世界最有意思的動物就是馬,沒有動物像牠們這麼有靈氣。
「連浩,怎麼嫖妓嫖到來馬場呀?」
我們一起看著說話的人,是馮希之,我立即滿眼怒火的看著他,他的嘴巴到底是什麼構造的?怎麼一出口就是垃圾說話?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對著他大吼:「你再說一遍。」
馮希之有點意外,可能是沒有想到,我會反擊他,他笑了起來,說:「說你又怎麼了?你不是妓女,那是什麼?連浩,你說說,你說她不是妓女是什麼?」
連浩從頭到尾也沒有正眼看過馮希之,而是用手拍拍我的肩膀,說:「做好自己,不用去理會別人,留意一下馬匹就好,贏了,我幫你廢了他。」
他說完這句話,我馬上就感到滿腔熱血,連浩拉著我離開這裡,到另一邊走走,無視了馮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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