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一大口開水,師公全感到的精神還有些迷糊。日夜顛倒帶來的負面作用在這時候影響的很徹底,讓他渾身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站在被煙燻成褐黃色的牆邊,師公全瞇起眼睛,正殿裡的擺飾沒有太大的變動,除了桌上的供品換成不一樣的水果之外,還有殿裡所有被點亮的燈。
看來又是那些閒著沒事幹的老傢伙,嘖,真是雞婆。師公全哼哼想道,走向供桌,隨手抓了一顆蓮霧就往嘴裡塞。
完全不給坐立在神桌最上頭的玄天上帝一點尊敬,師公全連轉頭看都懶惰,吃完蓮霧後便吹著口哨走回自己的小臥房。
掛在神桌上的大型螺旋盤香緩慢燃燒,讓聲稱能夠靜氣寧神的白色煙霧不斷繚繞,繞過龍柱,撲在光明燈上,然後散開,又彙集,繼續繞轉。
直到逼近檀木雕製的黑色玄天上帝雕像前,才凝實成一團神聖卻道不明的白色顏料,塗抹在玄天上帝冰冷木然的臉上,讓現實上不可能改變的臉孔,在這一刻竟然扭曲起來,甚至有了表情,像一種難以言喻的譏諷嘲笑。
這些景象師公全並不知道,此時的他正在臥房中的附設浴室裡,哼著台語歌並且讓熱水不斷沖落在自己身上,而腦袋不斷盤算著晚上的邀約,心情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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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涼爽的晚風,師公全坐在廟口的水泥階梯上叼著煙。
今夜無雲無雨,月亮很滿,懸在不遠的夜空上,雖談不上壓迫,卻也留下些微不真實的近距離感。
月光灑落下朦朧銀光,均勻分布在廟庭前,為死氣沉沉的灰色水泥地添上一股淡漠的沈悶,讓空間的氣氛重了幾分。
除卻四周不知名的蟲鳴外,師公全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響,附近的住宅早就拉下鐵門,僅留下門外表示歇息的昏黃色鹵素燈泡。在接近晚上九點的時刻,就已經清冷蕭索的街道,是鄉下郊區再常見不過的景象了,完全跟大城市正要開始喧騰紛鬧的夜晚形成強烈對比。
師公全長滿粗繭的手指直接將煙頭捻熄,再狠狠吐了一口濃痰在不遠的地上,最後靜默。
這樣的場景,已經伴隨他好幾年了,深埋在心底的那件事,他完全沒有掏出來的念頭,他不想,也不敢,他能做的只有讓自己的生活不斷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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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轉,就是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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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放空的思緒,仍舊是沉悶的夜。他低頭看了眼退了色的假勞力士,又點起了一根煙。
這色鬼居然給我遲到了半小時!師公全吐出了一口煙,臉色微變。
一口又一口的煙,一句又一句難聽的咒罵在他嘴邊一起釋放,一直持續到指間傳來菸頭即將殆盡的熱度,廟旁的柏油路深處才終於傳來吵雜聲響。
是老舊汽車引擎發出來的厚重聲音。
「也會急唷?」師公全站了起來,瞇起眼睛看向逐漸明亮的車頭燈,他聽到猛踩油門的排氣聲響不斷加重。
車子急速駛來,在廟前空地上一個大迴轉,猛然停在師公全身前。車窗搖下,在車裡暗色的陰影下,露出一個禿了頭的胖老人。
「幹咧!垃圾明,你好意思遲到喔?」師公全打開車門,對駕駛座上的胖老人大嗆一聲。
「賽拎娘,我家那隻一直在看沒營養的連續劇,到現在都還沒睡!」被稱為垃圾明的胖老人激動的辯駁,渾身是汗。
「她沒睡你敢出來?」師公全戲謔的笑笑,坐上副駕駛座。
「我跟她說早上有張貨款單忘了收錢,人家打電話來通知了。」垃圾明哼了一聲,繼續解釋。
「最好是啦,好爛的理由。」師公全把車門關上。
「我也知道爛啊,不過一講到有錢收,我家那隻知道就算我今晚不回來,她連屁都不會放一個。」垃圾明打了檔,車子衝進柏油路
「也是啦。」師公全大笑,用手拍拍大腿。
他知道這是上年紀的平凡老男人的共同無奈,完全失去靈魂的可悲婚姻。還好自己早就離了婚,師公全繼續笑著,聽垃圾明不斷抱怨結髮多年的老伴。
「今天還是去大陸仔那間?」師公全打斷垃圾明的喋喋不休,提醒的問。
「幹那間漲價了啦,有夠沒道義的。」垃圾明轉了個彎,搖搖頭說。
「不然咧?這種鄉下地方還有哪裡可以讓你玩?」師公全接著說。
「嘿嘿,朋友介紹的,還沒滿十八,超級幼齒的喔。」垃圾明擠弄眼睛發笑,樣子相當猥瑣。
「真的假的?這裡?」師公全冷哼一聲,他根本就不相信,八成是唬爛的。
「喇叭你我等等給車撞!拎老師咧,等等你就知道了啦。」垃圾明大吼,他可是篤定的很,因為在這之前他就去過一次了,那種觸感跟滋味,絕對不是化濃妝的職業賣淫女可以裝出來的。
「靠,我還坐在車上咧!要撞你自己去撞。」師公全笑罵一聲,他其實也不在意是真是假,反正目的就只是滿足偶爾的生理需求而已。
車子高速前進,他一臉輕鬆的盯著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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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采飛揚。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BIRb7zo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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