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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舍的時候,時針處於九和十之間,不早也不晚。還是有一些人聚在休憩空間和公共空間內喝喝飲料、玩玩足球機或玩桌遊之類的。我在休憩空間門外往內一看,雨沐也在裡面獨個坐著吃雪糕,我想也沒想就進去跟她打招呼。雨沐看到我後立刻揚眉笑著,口咬著雪糕匙羹地指著我面前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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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周圍:「還是有很多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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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開始說『喔』了喔~」雨沐莞爾地說,然後又吃了一口雪糕:「你開始偶爾會在句子後面加個『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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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我問。雨沐肯定地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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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笑著,但心裏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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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似乎都很享受這裡的氛圍。」雨沐向我說回原本的話題:「我坐在這裡半個小時,已經聽了很多很多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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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雨沐,忽然意識到我們原來已經有一整天沒見。雖然我們一天沒碰面固然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我想自己是喜歡跟雨沐聊天的感覺的,所以才會不自覺地期待著有機會跟她見面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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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來,我們一整天沒見了欸!」雨沐那時候跟我說。我想到她不約而同地向我說出我自己當刻的心聲,禁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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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開始會說『欸』了⋯⋯」我抄襲雨沐剛才的話語,但很快就被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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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會說好不好!」雨沐擺出了「=v=」的無奈又好笑表情,然後我們二人一同低頭笑著,有種幼稚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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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開始聊聊彼此這天所做的事。雨沐愉悅地笑著跟我分享她今天中午乘坐了一個小時的巴士和地鐵到了路易斯安那現代藝術博物館的經歷。這名字很長的博物館在哥本哈根的北部,也是丹麥最受歡迎的博物館。雖然我對博物館欠缺興趣,雨沐卻把整件事說得非常吸引,像是一些她喜歡的畫作背後的故事、博物館裏的大自然採光和公園裏的特別雕塑等。她邊講就邊用手機裡的照片解說——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手機,是部粉紅色的iPhone 5或6之類的舊手機——雖然隔著手機,聽完雨沐的分享後還是能大概想像到那種深刻、震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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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我慢慢開始覺得,如果更深入地了解一件事的話,像是畫作背後的創作理念和故事,應該會比甚麼也不了解有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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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晚上的時候我還去了一個非常不錯的音樂餐廳,那邊的氛圍實在是一級棒!」這次雨沐拿了她的小簿子出來,原來她給那些表演者畫了一幅畫,四、五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拿著一些色士風和小號那類的樂器,而他們身邊飄揚著雨沐筆下彩色的旋律:「他們有大概一個小時像是這樣的爵士樂表演,聽得讓人能無憂無慮地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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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沐形容得很美,讓我也覺得那會是很棒的體驗。不過是否如此,大概也真的需要親臨其境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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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誇張了。」那時我看著那幅畫得活靈活現的畫,徹底呆住。我驚訝地用手指輕輕撫過那如波浪紋的彩色五線譜和音符,那高高低低、深深淺淺的筆痕像是和我的手指有所感應:「好像能感覺到那些音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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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親身體驗一次。」雨沐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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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我點頭,低聲說:「慚愧地說⋯⋯我並沒有到過這種餐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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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明天約到那裏吃飯喔,他們明天也有這樣的表演。」雨沐告訴我後,補充道:「我待會回房間也問問Mai,看她會不會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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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嗎?」我確實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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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答得肯定:「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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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謝謝你!」我的心裏充滿感激,雨沐已經不只第一次邀請我參與一些似乎很有趣的活動。不過雨沐搖頭笑著,好像那是她很樂於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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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也分享了自己今天的經歷,像是最後決定從數碼相機轉購菲林相機的心路歷程,還有那個很有心的店員如何描述菲林拍攝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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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喔⋯⋯」雨沐聽完後泛起很真摯地笑著:「每一下的快門,都是世界的光在底片上燒過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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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喜歡這樣的說法,讓每一次的拍攝都更有感覺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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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覺得啊⋯⋯如果在生活裡有想像力的話,就會有很多美麗的瞬間。」雨沐突然這樣說。她托著腮,繼續說著:「有想像力的人,讓周圍的事情都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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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想:「其實你也很有想像力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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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沐聽完後便突然忍俊不禁,我知道她笑的意思,也立刻笑了出來,不過她很快便繼續讓我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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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昨天說,會把生活的某些片刻畫在紙上,是因為覺得畫畫能把當下的空氣、溫度、記憶甚麼的收藏在這些顏色裡面。」我覺得那也是很美麗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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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還記得!」雨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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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是你這樣的想像,讓我剛才摸摸那些音符的時候,也覺得好像能感受到那餐廳裏的音樂一樣。」我指著雨沐日記簿上的小畫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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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雨沐說畢,又打趣地笑著:「雖然你這麼說,不過也是要親身到現場體驗一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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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笑著承諾:「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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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再問問Mai。」雨沐說,我點頭,心裏開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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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時就在我們聊餐廳的時候,我靈機一觸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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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甚麼時候回台灣?」我問雨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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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雨沐續說:「後天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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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回去台灣之前,讓我請你吃一頓午餐可以嗎?是一間我相信很不錯的餐廳。」我說的,就是今天阿叔推薦我的那間只開到下午四點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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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很感謝雨沐的,但一時之間又不太知道該如何啟齒。那時我剛好想到神奇阿叔的推薦,便靈機一觸地打算請雨沐到那邊吃飯。不過說完以後我又頓時有點擔心,擔心她會誤會或是有甚麼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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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想到的是,雨沐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我。聽完我與阿叔的邂逅之後,沒去過那間餐廳的雨沐就更充滿期待地跟我道謝,並說可以明天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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