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苡潔猛然驚醒,喘著粗氣,淚水濕潤臉頰。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溫暖的房間裡,吳予哲的外套蓋在她身上,散發著熟悉的香氣。
這時,吳予哲端著一杯溫水走進房間,看到她醒來,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妳醒了,苡潔。」他將水遞給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妳昨天在加護病房外直接累倒了,我實在看不下去,跟妳的同事商量後,就帶妳回我家休息。」
季苡潔捧著水杯,聲音微微顫抖,「暄彤……她現在怎麼樣?」
吳予哲坐到床邊,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不久前去醫院問了加護病房的護理師,她的情況穩定了些,但還沒脫離危險。不過,妳今天是休假,應該好好休息,不然妳自己也會垮掉。」
季苡潔低下頭,手指緊緊握住水杯,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過了片刻,她才低聲說,「我夢到了苡嵐,她說她要帶暄彤一起走……我真的很害怕。」
吳予哲眉頭微皺,隨即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卻溫柔,「那只是個夢而已,不是真的。暄彤還在,我相信她也不會放棄自己,妳也要相信她。至於苡嵐……我想,她只是想讓妳放下內心的自責,因為她知道妳已經做得夠好了。」
季苡潔聽著他的一字一句,眼淚又一次滑落,但這次更多的是感動與慰藉。她點了點頭,緩緩地喝下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吳予哲見狀,微微一笑,「好了,妳乖乖休息,我在客廳煮了點粥,等會兒妳起來吃。」
當季苡潔靜靜地坐在床邊,抬起頭來的時候,吳予哲注意到她眼中的那份堅強。每當她面對困難時,她總是咬牙堅持,像是一個無所畏懼的戰士。然而,他也清楚地看見,那份堅強之下藏著的脆弱,像是冰山下沉積的深淵,冷漠而深不可測。
他開始意識到,季苡潔的冷冽並非天生的,而是長年累積的防備與自我保護。每一次她站在醫院裡冷靜指揮,無懼危險時,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氣場。但每當她低下頭,無人注意的時候,他卻會看到她眼角不經意滑過的淚水,那一瞬間,她的冷冽表情背後,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孤獨與無助。
他心疼,心底的某處悄悄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她不曾向任何人展示過自己脆弱的一面,卻總是默默承擔一切。無論是妹妹的死亡,還是與家人之間的疏離,還是對未來的無盡迷茫,季苡潔一直在自己承受著所有的重擔。
吳予哲坐在她的對面,眼睛定定地看著她,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季苡潔總是那麼堅強,為什麼她總是冷冷地對待世界,甚至對自己也不肯示弱。
「苡潔。」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柔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懷,「我知道妳總是把一切都藏在心裡,但妳不用一個人扛起這所有的重擔。」
季苡潔微微一愣,然後垂下眼睫,心底那份隱藏的脆弱似乎被輕輕觸及,她的表情微微變得緊繃。她強行保持冷靜,卻無法抑制那份即將溢出的情緒。
「我知道妳會覺得這樣的妳是弱點,可是…妳也不是孤單一個人。」吳予哲接著說,語氣堅定,像是在告訴她,無論她多麼強大,他也願意做她最堅強的依靠,「我會在妳身邊,陪妳走過所有的困難。妳不是一個人。」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暖流,慢慢流入她冰冷的心底。季苡潔強忍著不讓自己情緒崩潰,但她心底的脆弱和無助,卻被吳予哲溫柔的眼神和關懷撫平。
吳予哲知道,季苡潔或許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關心,但他會一直在她身邊,直到她願意放下那層冰冷的外殼,允許自己依賴別人。
吳予哲主動坐在她身旁,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把自己的肩膀輕輕地靠近季苡潔,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妳不必總是堅強。」他的聲音柔和,卻帶著一股堅定,「有時候,妳也可以靠著我,讓我分擔一點妳的痛。」
季苡潔愣了一下,然後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她想要拒絕,但心底某個地方卻悄悄渴望著那份安慰。她知道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人,卻總是習慣把一切隱藏起來,讓自己承擔所有的責任和痛苦。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堅強仿佛變得渺小,無力去對抗那份突如其來的情緒。
吳予哲察覺到她的猶豫,但並沒有逼迫她,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她身旁,默默等待,像是一根穩固的支柱,無聲地支持著她。
終於,季苡潔感覺到那份肩膀的溫暖。她微微垂下頭,將臉輕輕貼在吳予哲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讓自己徹底放鬆。那一刻,她沒有再強忍,也不再掩飾內心的脆弱。她只是靜靜地依賴著他,感受著那份來自吳予哲的支持。
「對不起……」季苡潔低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哽咽,「我……我真的很怕失去任何一個人,尤其是暄彤。」
吳予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地安慰她,「妳已經做得夠多,苡潔。我知道妳對每個人都很重要,妳的堅強是為了讓他們覺得有依靠。可是…妳不必總是背負著所有。妳可以讓自己脆弱,讓我來分擔妳的痛苦。」
季苡潔知道,自己並非無懈可擊,也不必承擔所有。這一刻,她終於感受到,無論未來面對什麼困難,吳予哲都會在她身邊,給她那份無言的支持與依靠。
「謝謝妳,予哲。」她輕聲說道,語氣中充滿感激與信任。「我會記得妳說的每一句話。」
吳予哲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髮絲,「妳永遠不必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我會一直在妳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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