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點+1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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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的瞬間。
時間從靜止中開始流動。
遙不可及的一切開始逐漸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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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深沈的睡眠中醒了過來,新的力量和記憶也被解鎖。首先,我為霜的靈魂創造了一個容器,容器並不是真正的身體,但能使霜短時間內在現實世界裡顯現,只不過她不能離我太遠,而且比起正常的身體會更加脆弱。不過在新恢復的力量和記憶中,最重要的必定是調整頻率的能力。
我在秘密基地中的那棵大樹下,閉上雙眼並靜下心來。
滋滋……滋……滋滋……滋滋……
雜訊聲如我預期般響起,我保持清靜的心境,聚精會神地感受這些訊號的每一個細節。很快,我來到瓶頸位,如果要再感受多些,我必須突破一座理應不可被打破的壁壘,我必須成為它自身!有了目標後,我把自身化為和那個雜訊聲一樣的格式,黏附上去。隨著我一步一步地前進,熟悉的氣息越來越重,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我離目標越來越接近,那一點的透明在一片白色之中鶴立雞羣,由遠而近漸漸變大,成了一團,成了一大塊,漸漸覆蓋到我四周。我終於達到最後的源頭,在我和這裡產生了連接的感覺後,我被一股強烈的力量推走,像是一波不可違逆的海浪把我活生生地倒推回最初的起點。
睜開眼睛,眼前多了很多個和我一樣外貌、身型,赤裸裸的人,唯一和我不同的是頭髮的顏色,他們的頭髮是白色的。雖說我平日也不會刻意展現什麼表情,但他們看起來比我還冷酷,就像一個個沒有靈魂的機械人。
接著,沒有任何客套說話,其中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直接開口說:「從某種意義上看,我們就是過去的你,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記憶交托給你。」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從理論上說,這裡的記憶會在我們死後被分解,按照我們建立的數學模型,在幾天以後你就可以把部分沒有損壞的記憶繼承下去,你將可以隨意瀏覽過去發生的事情和我們建立的知識……但這始終是理論,我們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在我們消失前將向你們說明較重要的基本資訊。」
他的聲音和我一樣,而且語速很快,好像時間很緊迫,未等我回話,他已擅自坐在椅子上,開始娓娓道來:「首先,我們身處的世界就是神,神就是世界,所以作為世界一部分的我們就是神的一部分。簡單而言,神把自己變成了我們身處的世界後,不斷地經歷兩個階段。在第一個階段,也正是我們現在身處的階段,創造者世界和破壞者世界產生融合並發生了天端之戰。戰後進入第二階段,一個以破壞者世界為原型的世界被重建出來,這個世界再沒有創造者、調和者和破壞者,只是若無其事地繼續運轉下去。經歷了漫長的時間後,世界又被重置,一切回歸初始狀態,重新進入了第一個階段,世界變回兩個,接著重複下去,但時間是一直向前流動的。」
聽到這裡我已經有了疑問,但他似乎料到了,未等我問出便立刻作出回答:「雖然沒有發生過,但如果你贏了天端之戰成為了神,在預定的時間中,成神的你也會被重置成初始的世界,當然這不妨礙我們的計畫,我們應該有充足的時間毀滅世界。」
他繼續說:「雖然和現今科學衝突,但待你恢復更多的記憶和知識時,你就會知道這大致上是個決定論為真理的世界,世界發生的任何事,都是在幾萬億年前的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間就被決定好了的。所以世界被重塑成一樣的樣子,就會有一模一樣的歷史進程。
為了方便溝通,我們姑且把世界每一次重複的那段時間稱之為一個『世段』,那麼每一個我們都來自不同的世段,一個世段結束後,便開始下一個一模一樣的世段。而且我們的經歷都一模一樣,我們的世段裡的事件是一模一樣的,接下來的每個世段也該如此重複下去。但神這種存在是超越時空的,我們運用祂的力量來可以打破重複,改變這個世段本來的命運。我們之間的分歧點在7月3日,即是在7月3日前,你和你的世界所經歷的,與我們的一模一樣,但在7月3日開始,你們的經歷將會與我們所經歷的完全不同。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我們的故事,這樣你們應該會更加清晰。在我們世段裡的7月3日,霜跳樓了,但和你們這個世段不同的是,調和者的輪迴繼續著,不像我眼前的霜可以站在這裡,在我們世段裡,她的故事自她死後便結束了。」
突然,霜打斷了他,問:「你是說,那個世段的我沒有擺脫輪迴嗎?」
「沒有,調和者進入了陌生的下一個輪迴,之後便是我孤身一人的滅世故事了。」
隨之,霜陷入沈思。雖然我很在意霜的反應,但還是了解現況比較要緊,我繼續聽著他們的說明。
「霜死後,我得到了毀滅世界的力量,但因為存在的調和者有兩個,兩個世界仍然是分離的狀態。經過多年的努力,我成功創造了『放任者』,一個能破壞世界融合的角色,可是在世界融合的時候,她背叛了我。最終,我在最後的天端之戰中敗給了破壞者,力量被吞噬,但力量和意識的融合不是同時間發生,我的意識的消失比力量的融合要遲上數秒。換句話說,破壞者的確贏得力量的主導權,但我在意識被完全吞噬前的數秒間,仍然保留意識的清醒。」他舉起雙手繼續說:「假設我的左手是創造者,右手是破壞者。」他張開右手,緊緊地包住左手。「這樣,左手被右手吞噬了力量,他們融合起來,成為了一隻擁有十根手指的手。但這時候意識未融合,意味著雖然右手的意識擁有手指的主導權,可以控制大部分手指,但左手仍可以控制一兩根手指。我當時也是一樣,在創造調和破壞三種力量融合後,我短暫地擁有神的力量和知識。於是我運用了神的力量,透過複製自己的記憶創造出一個全新的自己,這個全新的自己就是現在和你說話的我。當然由於記憶的連續性,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最初的那個夕月,所以自目前為止的解釋我都忽略了自我同一性的問題,統一地用『我』自稱。總而言之,原來的夕月很快便被融合到破壞者裡,而由於我只是一個創造物,所以存活下來,進入了一團透明的地方,這個地方被我們稱為『桃園』,是在我們原來的時間線和世界以外的另一個世界,故此即使我們的世界往後被重塑了,桃園也不會消失,於是我和來自其他世段的月夕都在打輸後來到那裡,討論如何扭轉敗局。
深思熟慮後,我們決定用這份穿越時空的能力改變其中一次被重塑的世界,改變這個世段本該注定的宿命,以此扭轉敗局,我們把這個計劃稱為『剎那計劃』。由於力量有限,我們幾乎只能穿越到擁有力量的角色的意識裡,在慎重考慮後,我們決定把它用在幫助霜擺脫死後的輪迴,令世界有效的調和者只剩一位,而且霜也可以協助這個世段的我戰鬥,幫助你贏得天端之戰。」他停頓片刻,最後放慢語速說:「我要說的大概就是那麼多了,以上事情除了比較重要以外,也有助未來的你去理解其他記憶,那時候的你比起過去的每一個自己將可以作出更正確的判斷。」
沉悶冗長的世界觀說明終於說完了,我開始把它們好好整理,在腦中畫出了一些時間線。
「我們還剩半分鐘左右的時間……你們會有什麼問題嗎?」
「你剛剛提到過……放任者,對吧?我昨天出現過有關她的記憶,對於她……」
「你說你出現了有關放任者的記憶?」
「嗯,我用一把……叫『白刃』的武器……插傷了她。」
「這個……」他們皺起眉頭,略作思考。「剎那計畫本質上是個意識上的時間旅行,放任者在最後的決戰中被我吸收,所以她作為一個獨立的意識個體,很有可能順著我們的穿越而過來,藏在你的靈魂深處。不用太擔心,她所能做的相當有限。」但才剛說完,他們卻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般臉色一沉。「不對,之前就是這樣低估了她……你要小心才是。」
他們像我期待那樣作出了更多的解釋:「她在創造之力中誕生,與調和者相對,她能夠破壞調和和穩定,其『分離 』的能力更是比一般的調和者強上萬倍……但這都是以往世段的情況,現在的她肯定比以前要弱得多,但還是必須小心應對。
她應該躲在你的靈魂深處,那是與一般物理世界完全不同的心靈世界,但如果她仍然能在那裡使用她的放任之力,她就可以打破你和破壞者的心靈界限,屆時天端之戰將被觸發。
目前我看不出任何阻止她的辦法,我只能提醒你,當靈魂深處傳來異樣感,請馬上做好戰鬥的準備。」
聽到他們這樣說,我開始對那樣神秘的角色產生了興趣,對她作出了無窮的想像。
「我想問……」接下來說話的是霜。「我的記憶是真實的嗎?」
「是真實的……但那不重要,妳沒必要在意已經發生過的往事,而且終有一日妳會親眼看到記憶的全部……」
霜沒有再發問,轉身離開了我的視線,我只能看見她悲傷的背影。
「這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現在說話的不再是其中一個我,而是全部的我,他們都在異口同聲地說:「替我去哄哄她吧……」他們拚完命說完之後,回歸虛無消失了。
這裡只剩下我一個,他們就像一陣來去自如的冷風,短暫停留後又再離去,冷漠得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過去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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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沈重的眼睛,我在現實醒來。
窗戶透著些許陽光,我看了看眼前的時鐘,現在是十二時正,這個時間上學也沒太大意義了。我走到窗前,發現霜就坐在窗框上仰望天空,她即使能透過我創造的容器在現實中暫時顯現,現在的她看上去就如一片薄薄的紙般脆弱,輕輕一碰就會破碎,她神色悲傷地說:「以前我不就跟你說過我夢見的,其他世界線的事情嗎?也許一切都是假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把窗戶打開,讓涼風捲進屋內,也讓霜能看到更清楚的景色。
「我夢見的世界線與你們所描述的世段所發生的事情不吻合,在我的記憶中,我清楚看到自己和你並肩作戰的經歷,但若如他們所說的,在之前的世段中,我早已經投入到下個輪迴中,不應該存在啊。我的記憶明明顯得那麼的真實,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我還能說什麼是真的呢?」霜的擔憂絕非空穴來風,為此而悲傷亦是人之常情,但在想到如何開解她之前,我只能聽她繼續說:「現實一直以來是平庸的、可預料的、無聊的、死板的,但現在所發生的事卻離奇得像本小說一樣,雖然不完全是我所幻想的彼岸世界,但也許一切只是我妄想出來 ,到最後我突然醒過來,發現這一切都是用來安慰自己的一場夢。」
「霜……」我坐到她旁邊。「我只是想讓妳知道,對於我而言,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是現在的妳,不是之前世段的妳,是眼前的、和我度過分分秒秒的妳……所以,那些都無所謂的。」我深深地擁著她,她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像小孩子般哭了出來。「我希望妳對我也是如此,以這種心態和我活下去……」我小心翼翼地控制力度,就像安撫小孩般輕掃她的背,生怕太大力會傷到此刻身心都脆弱的她。
十幾分鐘後,她把頭貼在我的肩膊上,不但利用我的衣服把眼淚印乾,還順帶留了一抹鼻涕在上面,她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她的笑容,我也稍微安心下來。
「謝謝你呢……」剛哭完,她眼睛腫腫的,聲音也略帶沙啞。
我們就這樣看著窗外隨處可見的風景,看了很久很久。我清楚知道霜存在於現實的每一秒,都是對我創造之力的消耗,但她是我很重要的夥伴,我必須盡力維護她的心理健康,而且總感覺之前世段的我好像愧對著霜,那就當是對她的補償吧。
我一直和霜看下去,直到我的體力再也支撐不住,迫不得已陷入了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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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點-1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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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司走訪每一個班別,想著尋找創造者和他談一談。
「找不到他欸,現在怎麼辦?」
「先吃點東西。」
本想下去小食部買點零食,但往下的樓梯堆滿了雜物,那些都是些廢棄的勞作。
「去天台吧,印象中我可是藏了不少零食在上面。」
我們便踏步上天台,一上到去便看見音零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然後她回頭看著我們說:「我該走了……去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
「欸……」
音零平淡地說:「我不該存在得過於耀眼,我只需靜靜地看著就可以。」
我問司:「你知道這個電波少女是誰麼?」
明明我已經盡量把聲音壓低,但還是被她聽到。「我是音零。」拋下這句音零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待她走遠後司說:「她正是我跟你說過,那個我最奇怪的朋友,説的話非常飄忽。」
「噢……等等!」這時,遲鈍的我才想起了昨天醉酒後跟她的對話,我立刻對司說:「她絕對知道著什麼!」
「什麼?」司不解地看著我。
我跟她說了昨晚和音零的相遇。「她顯然知道我就是破壞者,我昨晚醉得沒有為意,但現在我們必須找她問清楚!」我焦急地說。
「不……」司想了想便拒絕了我的提議,並冷靜地說:「她剛剛不是說了會去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嗎?如果她也是參與這場鬧劇裡的一員,絕對有能力讓我們找不到她……現在,我們應該先專注目前的事情。」
聽到司的話,我有點不甘心,內心就像一個雜草叢生的後院,混亂且鬱悶。
「跟我來吧。」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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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司在牆壁的裂縫前站著,她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我把頭伸過去,想要看過究竟。
「滾開。」司說。
我連忙縮回去,並好奇地問:「那裡有薯片嗎?」
「我的理論是,世界的模樣被觀察者的信念決定,所以只要它未被觀察,就有各種可能性。現在,我在預備我的信念……」司說得神秘兮兮的,就像個法力無邊的魔法師。然後,她毫無預兆地張開眼睛,從裡面拿出了一包包零食。「果然,我說對了!」她得意地說。
「厲害,妳變個核彈出來也可以嗎?」
「這離譜到無可能發生的就不行了。」
她打開了包裝,把一塊薯片餵到我的嘴裡去。
「這個世界真的好複雜。」我說。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喔……在未發生這些事情之前,部分人已經意識到世界的奧妙……只不過,這方面的悟性差距很大,就像『一乘以二和二乘以一都等於二』這樣眾所周知的數學真理,通常只有數學家才能夠體會到當中的微妙。」
「對呢。」在司面前,我總是顯得很笨,但我都不怎麼在意,在她眼中笨從來不是一個貶義詞。「雖然妳說過笨有笨的好處,但我還是想看看妳眼中的世界……想去理解妳很喜歡看的天空……」
「在這樣神奇的世界裡,有機會的。」司淡淡地說,然後又打開了另一包薯片。「其實,我也想看看你的世界,究竟笨蛋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呢?你又是怎樣看待現在發生的事情呢?」
「怎樣看待現在發生的事情嗎?」我想了想後說:「雖則這樣說很老土,但我已經做好了犧牲性命的覺悟。」
「是嗎?」司冷冷地回應了我。
隔了一會,她又打開第三包薯片,說:「那……如果是我呢?」
「嗯?」我不太明白司的問題。
「有想過嗎?」司步步緊逼:「如果是我呢?你會為了世界犧牲我麼? 」
「這個……」我理應要毫不猶豫地說應當為了大義不惜一切代價,但我卻遲遲說不出口。
此刻,司的眼睛鎖住了我眼球的對焦,使我不得移開視線,她說:「如果你有機會去拯救世界,但我也會因此而死掉,你會怎麼選?」
現在我腦袋裡湧現了許多設想,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必須思考更多平時不會主動思考的東西。
「我想也是,一時三刻你也回答不上來。」司的話把我從思想的深淵中拉出來。「不過假如真的發生了,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
「現在的情況還未到無可挽救的地步,我們並非只有兩個選擇。不是說好了嗎?只要和創造者達成協議,贏家在天端之戰後成為神,還原這個世界就可以了。」
「嗯,我們應該先和他談談。但在這之前,你不要看見他就揍,你這種性格很壞事。」
「那就等他明天來上學吧。」
「現在請繼續跟我說說關於音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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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點+1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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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的瞬間。
時間從靜止中開始流動。
遙不可及的一切開始逐漸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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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龐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的手如冰霜般冷。
「要起床了,你不是說今日要去學校嗎?」霜的細語猶如被天使親吻過般溫柔。「對不起呢,昨天是我任性了,在現實中顯現了那麼久,必定令你負擔很大吧……」
「看到我累倒,想必妳被我嚇到了呢。」
「真的會害怕你死掉啊。」
「這個倒不用太擔心,我很難死掉。」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早上六時半左右,看來我足足睡了半天了。「我也有點高估自己的恢復能力了……如非必要,你還是躲在我裡面比較好。」
「嗯……」霜朝我點點頭,乖乖地回到我的意識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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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基本的梳洗後,我開始準備出門。
看到我穿上校服,霜問:「世界末日來了還上學嗎?」
「畢竟是我和破壞者最有機會相遇的地方……妳嘗試代入他們的立場思考,正常而言,應該會想和我就最近發生的怪事平靜地談一談,商討一下解決辦法……」
霜替我說下去:「有機會的話你就可以殺掉他……」
「沒錯,這是我的理想計畫,但不排除會演變成你死我活的對決,所以……」我在一堆雜物中找到了劇毒瓶,小心翼翼地把匕首塗上毒液。
「你真的……居然在家中隨意擺放這樣危險的東西……」
「對於一個有自殺傾向的人來說,這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把匕首倒入刀鞘,然後放在褲帶防身。
「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霜突然問。
「妳是指……」
「成神的準備……當然,還有死亡的準備。」不知道是否我的錯覺,她的話好像冷酷了不少。
「當死亡真的到來,有心理準備和沒有心理準備,有什麼區別呢?」
「好像是這樣沒錯……但至少可以做行動準備,完成一些想做的事情,令自己可以了無遺憾地死去。」
「我是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啦……不過我猜妳有?」
「是啦,哈哈。」霜像個被戳穿秘密的小孩承認了。「想在一切結束前,吃次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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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後,我買了杯新地筒,到一個無人的地方讓她在現實裡享用。她的身體仍然脆弱,在外人看來就像一個半透明的水晶人形,而她也必須小心翼翼地吃,每次都只能輕輕地舔,有點像一頭可愛的小狗在喝水,但她看上去卻很滿足,笑得和雪糕一樣甜。趁她在現實顯現,我跟她說明我新覺醒的力量:「現在我可以調較感官的感應能力,這能夠幫助我偵察更多有用的情報。」我察看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適合用來展現我的能力。
我指著遠處露台上的一個穿著裸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倩影說:「看到那個人了?」
「那個可愛的女孩子嗎?」
「可愛。但是,是男的。」
「這麼可愛一定是……欸……等等你說什麼?」
「是男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
「來,現在回到我意識裡,用我的視覺再看一次。」
不久……
「怎麼了?相信了嗎?」
「不……不要再說了……」霜的樣子看起來很消沈。
在隨時開戰的日子裡發生這樣的小風波,實在不太搭啊。
回到學校後,由於仍未到上課時間,我決定先去破壞者的班房找他。
路途上,霜說:「說來奇怪,我人生第一次感到的荒謬是件發生在學校的小事。初中時,我穿錯運動服,被老師責備,然後我單純地問,既然體育堂可以直接穿體育服回校,為什麼有課外活動就不能,反而要穿校服回校,再換體育服呢。這不是很蠢嗎?結果,那個老師說,校規並不一定有意義,但我要知道在未來社會上也有不同的法律,所以在學校我要學會遵從規矩。那時候只覺得怪怪的,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再長大些後,我怨氣變大了很多,覺得學校就是個另類的監獄……每天穿著一式一樣的制服,上著被安排的課,做著無聊的功課,這不就和被囚禁很像嗎?」霜苦笑幾聲說:「教育和洗腦的界線模糊不清,那幫迂腐的人根本搞不懂教育是怎麼一回事……」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總要付出時間的代價才能換來思想的進步。」
終於,我走到狹窄的走廊中,最後的一段路。在快要到達破壞者的班房時,我做好隨時下手的預備,同時也裝著軟弱無能的樣子,掩蓋潛藏的殺意。
但造化弄人,我們的相遇比起預期的更早。在上課的鈴聲響起的瞬間,破壞者在課室走了出來,和我碰個正著。
噁心的感覺不會有錯,站在我面前的正是世界的破壞者。我們相距很近,互相看著對方,心中確認了彼此的身分。
然而,正當我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毫無預料地給了我一拳,速度之快,我甚至沒能躲過。我摀著嘴角,慢慢後退。
我發現,他眼中盡是憤怒之火,而且越燒越旺。同時,我對他的厭惡和憎恨也陸續浮現出來,我開始有恨不得殺了他的衝動。我明白到這就是相斥性,我們註定是對立而且討厭對方的,這樣才能令兩個毫無關係的人互相殘殺,但很快理性壓過了這份衝動,雖然原來的暗殺計畫失敗,但我不能做沒把握的事,現在跟他硬對硬沒有任何優勢,我決定先逃走,以後再找機會。
但他並沒有就此住手,追著逃跑的我,繼續想殺掉我。
「喂!停手啊!」一個壯碩的男學生朝他呼喝,但破壞者並沒有理會。眼見自己被無視,他用雙手摟住破壞者的腰,意圖阻礙他繼續前進。可惜的是,破壞者很快便掙脫了他,隨後他叫上他的同伴們,把他團團圍住,但都被破壞者暴力衝破。
這些見義勇為的同學阻止不了他,但還是為我拖延了少許時間。我奮力向前奔跑,很快便來到了走廊的最左處,我本來打算往下走,但樓梯的雜物堵塞了往下的通道。
「向上走,再從另一個樓梯逃下走。」霜的細語再次傳來。
沒有辦法,我只能向上走,逃到學校的天台去,並依她的指示尋找另一個通往下的樓梯口。我加快腳步,很快便來到另一個樓梯口,但無論我再怎麼用力,那道門始終打開不了。
「這……不可能,明明一直以來都可以打開的!」話音剛落,那扇門開始閃爍,在不同模樣之中不停切換。
我想起了……在世界融合之初,信念可以決定事實。這扇門是可以打開的,只要這樣想,我就可以令創造者世界的版本成為現在這個融合的事實。可是,就在我剛意會到這件事後,「踏」的一聲,死神般的腳步聲響起……
破壞者的到來徹底粉碎了我的意圖。大概,這個上鎖的門早已被他所觀察過,現在他重新觀察到這扇門,強烈的想法壓倒了我,主導了事實。
我環顧四週,這裡視野開豁,荒無人煙,根本無處可藏。我認命般呼出一口氣,為自己的不慎感到懊悔。
我知道,現在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至少也要拖到老師和其他人來到這裡阻止他。
他的攻擊很快又開始,他猶如一個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的暴怒猩猩,朝我狂奔而來,在速度達到頂峰的時候他凌空躍起,一個強大的膝撞把我擊飛。即使我跌在地時用雙手支撐著身體,衝擊力還是大得令我有器官跌撞在一起的感覺。
我也曾被他這樣暴揍過,以前的我懶於去掙扎,但現在的我擁有戰鬥的目的和能力,自然要奮戰不懈。我趕緊爬起來,應對他下一輪的攻勢,他的拳擊快如閃電,每次出擊都帶有破風聲,我能閃則閃,閃不了也只好格擋下來,但每一次的格擋,都有陣酸痛自我的手臂蔓延出去,足見其力量的可怕,換轉是一般人的話,骨頭早就碎了。
我嘗試用腳攻擊他的下盤,奈何卻不能動他分毫,他就如一座沈重的石頭般紋絲沒動,繼續對我的強攻,最終我在他連綿不斷的攻擊下被絆倒在地,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彎下腰向我揮出強烈的重拳。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滾開閃避。那致命的一拳恰好滑過了我,重重地打在了地板上。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掏出藏在褲袋裡的匕首,利刃出鞘,朝破壞者的頸部直直割過去。
他躲避得很快,但還是被我割傷了,血沿著他的頸部滴下。在我出門前我已把毒液塗抹在刀身之上,即使他和我一樣有著非人類的復原能力,但多多少少還是會受點影響。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我覺得勝算似乎變大了。
這樣想的時候,我被打中了。
我呆了一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傾,直到視線變得有點模糊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中毒後,他捨棄了一切防守,絲毫沒有理會帶毒利器的攻擊,以破釜沈舟的氣勢對我發起強攻,每一拳每一腳都變得凌厲和混亂。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我被他一拳上鉤拳擊中下顎,被衝擊力推到懸空。
十秒前我還以為優勢在我,現在凌空的我已經看到自己必敗的結局。這種力量差距並不是靠智謀和運氣就可以彌補的,我從頭到尾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
「我應該要死了。」內疚感逐漸掩蓋了原先的不甘。「對不起……」我對霜說。
破壞者以更大的步伐向跌在地上的我奔來,在這最後的時光,我閉上眼睛,盡量把現實中的幾秒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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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基地的小屋裡,霜正躺臥在沙發上,不少油燈已經熄滅,壁壘上搖晃著的火也小了許多,整間小屋呈現破敗之相。飄搖不定的淡光照著她的側臉,那雙深沉得彷彿夾雜著一點憂傷的偌大眼睛正在看著我。
「你想死嗎?」
「我還不想死,我還想活著……還想活著……」以前,我對死亡有過頗多的猜測,也期待著死亡,我以為我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以隨時歡迎死神的拜訪。「哈哈哼……」我難以自控地發出自嘲的笑聲,偏偏在我有想完成的事情時,我便要去死。
霜憐憫地看著我,說:「活下去吧。」
我抬起頭,凝視著這一絲希望,但很快我便看透了這線曙光。
她淡然地說:「沒錯,我自殺就可以了。」霜輕撫著小屋的每個角落。「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你的選擇的話……就活下去吧……真是的,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呢……」霜的眼眶不知不覺中積累了淚水,她帶著不捨,但同時有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和那個夜晚一樣,冷冽的光從堅定的眼神裡透出。
「謝謝你。」她只留下這一句話,便消失在秘密基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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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到現實,破壞者已經在我身前,他緊握著拳頭,下定決心要取無力再逃的我的性命。最終,凝聚力量的一擊向我襲來。
這瞬間,霜顯現實體,擋下了這全力一擊。
她四分五裂,調和之力也在此刻達到巔峰,散落在這個世界上。隨之,疼痛和暈眩感襲來,融合的世界正在離我而去,所有的事物即將從融合回歸分離。破壞者應該和我感受到一樣的不適感,但他還不打算放棄,艱難地拾起那把跌落在地上的匕首,朝我刺去,準備在世界完全分離前了結我。
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機!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手被那位白髮少女纏住,而他手上的匕首如同其他事物那樣,開始變得不確定,在不同版本之間閃爍替換。
絕望的形勢頓時柳暗花明。
在無限的可能性下,其中一個版本的匕首必然被我握在手。
那把匕首的存在……不該在他的手上。
那把匕首……不在他的手上。
那把匕首……現在……在我手上!
如我所期望的那樣,一把匕首,不,那把匕首在我手中出現並變得確定。
我的匕首輕易地穿過了他所握著的匕首,就像越過虛幻的浮雲般輕鬆,最終成功刺中了他手腕。
我的想法壓過了他!
但正當我打算繼續攻擊時,更強的疼痛和暈眩感襲來,徹底地把我的意識奪取。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我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老師和工作人員,還有一雙雙躲在暗處的眼睛。
世界在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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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的瞬間。
時間從靜止開始流動。
遙不可及的一切開始逐漸回歸。
「恭喜你,是你贏了……破壞者。」
在天端之戰中,夕月耗盡了他最後的生命,隨之他的力量和意識被破壞者奪取。在創造調和破壞三種力量融合完成的時候,夕月察覺到自己還保留一絲意識還未被完全融合,原來意識的融合比力量的融合來得慢。在這種狀態下的他,可以使用部分神之力量和看到神的記憶,他知曉了很多事情,包括時間的運行,而且他引發神蹟,不但複製了自己,還創造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個透明空間獨立於原本的世界,被他稱為「桃園」。
「決定論下,下一個世段的我應該也和我一樣透過複製自己逃過破壞者的融合,在他決定創造桃園前,應該會看到桃園早已被我創造出來,然後就很有可能會來到這裡……但我要等多久呢……」夕月正自言自語。
透過不斷的睡眠,這個夕月在漫長的等待中不至於崩潰,並順利等來了之後許多個世段的夕月。
第一個以後的夕月看到的神的記憶也包含了之前每個世段而來的神的記憶,故此他們了解到破壞者在成神後如何還原世界。在交換情報後,他們開始討論扭轉敗局的方法,不久他們得出兩個可行的方案,第一個方案是協助其中一個世段中的夕月應對放任者的背叛,第二個就是被他們成為「剎那計劃」的方案。由於夕月每一次創造自己都會消耗神的總量,他們不可能一直創造下去,在數量有限的情況下,他們最終選擇了「剎那計劃」。
「我們分成兩組,第一組穿越時空到那個世段的7月3日,阻止霜繼續輪迴;第二組在第一組完成後,用剩下的力量向那個世段的我和霜發送信號,叫那個我來找我們,把一部分的我們帶回去他的秘密基地裡,讓他把我們的記憶繼承下去。」第一個夕月總結了最後的部署。
就這樣第一組踏上了征途,靠著帶在身上的時鐘,準確地來到7月3日石霜若的意識裡。那裡和起初的秘密基地十分相似,四周什麼都沒有,只有……顏色,四周不是黑漆漆的,而像是由所有顏色混合在一起的混亂色彩。在這個意識之地的正中心,他們察覺了渾身發著光芒的石霜若正進行著輪迴的預備工作,她的肉體呈半透明懸浮在空中,被一個若有若無的、呈球體狀的、被稱為「調和領域」的保護罩包圍著。
「霜!」眾多個夕月重疊在一起,本來透明的身軀變得真實起來,這裡沒有地,但他們很快便找到移動的竅門,一步一步接近了石霜若。
「欸?」石霜若滿臉疑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合而為一的他們嘗試觸碰石霜若,但卻被以她身體為中心展開的調和領域擋住,只能和她保持一段距離,像她傳達請求:「別再繼續輪迴,不然一切都會重複,永遠也不會達到理想的結局!」
「我不太明白……但輪迴是調和者的職責,作為神的創造物,我只有遵循祂的命令,不能自己作決定。」
看到這樣的她,夕月再次嘗試闖進調和領域中,但洶湧的光河像硫酸那樣腐蝕任何侵入領域的東西,令他無從接近。
「這樣你會死的,調和光芒會把你活活燒死的。」石霜若說。
「妳也會死的啊……靈魂能得以保全進入下個輪迴,但所有關於霜的記憶也會被清洗掉,這樣和死掉有分別嗎?」
「對不起。」石霜若無能為力地低下了頭。「但這是我的設定。」
面對這樣頑固的她,夕月想了個辦法,但在實行前他還是想要確保它的可行性,他問:「如果妳不是單純的調和者呢?妳可以選擇不履行妳的職責,自由做決定嗎?」
「這不可能做到的……」這個並非否認的答案暗示了那個辦法有一定的可行性,似乎有一試的意義。
「這絕對可以做到,就像天端之戰裡的那樣!」當一名角色處於瀕死時,他的力量會被動地向外發散,被另一位適用的角色吸收,達至融合的結果,夕月想著利用這個原理,令石霜若吞噬他的力量。「我和妳一樣,是神的創造物,只不過我是透過複製一部分的神而被創造出來的,我擁有的是包含創造、調和、破壞的神之力量,在我真正地死去後,我殘留的力量會隨著靈魂的碎裂和死亡,而被散發出來,被妳繼承下去。從此妳不再是單純的調和者,更不是神的奴隸。」
「這樣的話……」石霜若漸漸意識到夕月的意圖。「你要……自殺?」
「妳怎樣想都好,但妳要幫助我……就像那時候一樣……」他把手放在調和領域外,然後慢慢地滲入。「請妳再嘗試殺掉我。」
石霜若回憶起那個起始的夜晚,然後緩慢地舉起透亮的右手,她似乎再次克服了那個來自孤獨的軟弱。
終於,兩個來自不同時間的人緊緊握緊彼此的手,他被拉了進去,身體被混亂閃爍的光芒燃燒。在這非常人能忍受的熾熱痛苦中,他從後抱著她,調和者和無數個創造者互相緊貼著彼此,神的光芒漸漸被釋放出來,化成不規則的閃電纏繞著他們。不久,一個個圓環自這團燃燒的混光中誕生,時而緊繞,時而遠飛,時而更互相碰撞散落一地。
不知過了多久,創造者的靈魂被焚燒殆盡,散落在這個意識世界之中。他們消失了,但沒有完全消失,他們的記憶成為了石霜若的一部分,在新的世段裡存在下去。儘管石霜若一度忘記了,但夕月的意志在潛意識裏一直影響著她,猶如明燈般引領著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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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個世界離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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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的瞬間。
時間從靜止開始流動。
遙不可及的一切開始逐漸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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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嗎?是記憶嗎?是像夢一樣的記憶嗎?還是如記憶般的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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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點+0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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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同墮落的雨點,俯視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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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一切就像夢一樣,既廉價又美好。
為什麼廉價呢?因為如果這一切都是一本為了取悅上帝的小說,我的夢,就只是一位配角的夢。
我是何時發現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呢?大概從小便發現了吧,那麼誰是主角?應該是我的父母,或者宏觀地說,是整個社會,我生前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別人的欲望。但是,我並不希望是這樣,我一廂情願地,討厭這個故事、這本小說。直至,我遇到他,世界發生改變,他成為了主角。
我曾經會思考這種事情,世界的極限到底在哪裡呢?我的世界裡有他存在,可以看到他存在,卻看不到他看到的世界,看不到他的世界。曾經我多麼希望可以了解和佔據他的世界,但兩者簡直就像是不會交集的平行宇宙一樣,永遠無法觸碰。
然後,就在剛剛我知道兩個有點殘酷的真相。
曾經,我確信這份愛意,是經歷了無數次的輪迴和世段醞釀而成,是一份超越時間的愛。的確,我之前浮現的記憶是以前世段的記憶,那是我從以前的夕月那裡繼承得來的,只不過在那段記憶裡,那個和他經歷分分秒秒、朝值相對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一個夕月的創造物,只是夕月把它稱作「石霜若」,使我誤以為那是我而已。而且,我對他的愛意其實是種「設定」,調和者是注定對其世界的另一個角色產生愛戀的感情的,這聽起來十分悲哀。
但不管怎樣,我已經喜歡上他……
如果有神明的話,我會很感恩能和他在這個世界再次相遇……一起經歷的分分秒秒,對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美好回憶。
在最後的時候,我多麼希望他能抓著我的手,然後對我說:「殉情吧。」
儘管結局並不完美,但我想我已經領悟到足夠美好的幸福。我曾經憎恨著這個世界,只不過......對不起呢,世界毀滅與否,現在的我並不在乎,在這段日子我感到非常高興,我已經得到我夢寐以求的東西了。
人生是有意義的,無論多麼短暫,幸福的每個瞬間,都有我為它們賦予的意義。
現在來看,世界還挺美麗的。
迸散的雨滴為大地施與恩惠,正因為它迸散了,才能散落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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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點+1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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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開眼睛,依舊躺臥在學校天台之上。無論是老師,還是破壞者,都隨著世界分離而消失,看來是安全了。
我想起了那個白髮少女,那時我沒能看清她的樣貌,但我覺得她絕對是我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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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雨滴在落下。不知何處的遠方,傳來雨滴迸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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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新的力量覺醒,現在我能在現實中創造出一些簡單的創造物,例如火、水、鐵等等,只要不是像手槍這種涉及複製結構的物件,我都能創造出來。
我拿出被雨水沾溼的匕首,在它周圍創造出液氮。很快,匕首表面上的水分凝結成冰晶,形成霜。倘若,這種力量能稍微早一點來的話,霜就不必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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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切的雨點像霜的眼淚……滴落在我的心湖上,泛起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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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進入到時間流逝較為緩慢的秘密基地。我踱步於熟悉的小屋裡,但覺物是人非,百感交集,湧上心頭的苦澀味道令我迫切地想要緬懷一番。我輕撫著這一切的創造物,奢望能藉此挽留些許霜存在過的痕跡。小屋裡的一切佈置如舊,只是沒有霜在這裡打理,顯得有點冷清,充其量,這裡承載的只有記憶的味道,而非可見的實體。往事只能回味,而那味道更突顯現在的苦淡和空虛,激發出無奈與後悔。
我是個會厭惡孤獨的人嗎?以前的我應該早已經習慣孤獨,但在遇到霜的那一刻起,我心裡擁有著強烈的渴望,希望眼前這個特別的人能陪伴著我。我一方面因為自己自殺不了,希望她能與我同行下去,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擺脫她所厭惡的輪迴,自由地決定自己的生命,故此她這兩次的自殺都令我感到相當矛盾。
我重新觀看霜的一生,看了一次又一次。她的結局並非是最完美的,但卻寄託了她對自由的追求。
突然,我想起一種說法,某些極具文學天賦的人可以把虛構的小說人物想像到現實生活中,在現實裡陪伴著他。我用力地回想霜的每個細節,她的外貌、性格、為人、喜好、記憶……接著,把這一切融合、匯集、創造!一陣白光閃過,眼前出現一個發亮的人體。
「失敗了。」我喃喃說道。
這完全失敗了,是一個失敗的創造物。她和霜並無二樣,但我卻感受不到它內在的生命,它只不過是我的提線木偶。
以前的我也像現在的我一樣,創造過霜嗎?他又會是如何創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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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很久不見。」在這前所未有的寂寞之中,我聽到了那把沁人心扉的聲音。
名為夢的白髮少女在我眼前出現,她的樣貌和以往一樣很模糊,但我直覺上覺得她是個美人,而且和剛剛出現在戰鬥中的那個人很像。
「夢,我在想,妳究竟是誰呢?我為什麼會創造妳出來呢?」
「我是以前的你的一部分。」
「哪一部分呢?」
「幸福的那一部分。」那團模糊的身形向著我一步步靠攏。「你沒有完全忘記,所以我才存在著。」
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我被她親吻了。這一瞬間,幸福的感覺,像被蜜糖包裹著般,久違地出現,我彷彿墮入了一個神秘的地方,這個地方介乎於現實、夢境和記憶之中,一切都圍繞著那個白髮少女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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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點±0 肅清者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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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清者,這就是妳們的名字,善用這份力量確保世界在劇本的軌道上。」
那時候,神是絕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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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自神委託我們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客觀上世界已經經歷了很多次輪迴,但主觀上我並沒有感覺到很漫長,我想這都是多虧了姐姐和神的陪伴。
我們的日常便是看著神的世界,但在這個距離上我們無法看清楚世界發生的具體事情,我們只能看到每次世界融合和分離時傳遞過來的光。我們遵從的原則是,只要世界遵循著某種規律運行,我們就不會做出干預。一直以來,我們都能在預定時間看到世界融合和分離時相應的光芒,每日都相安無事。
時不時,我會問姐姐:「神的計畫在順利進行吧?」
姐姐總是信心滿滿地回答我:「當然!終有一天,神的夢將會被實現!」姐姐是個簡單的人,所以她的回答並不可靠,但她的樂觀總能感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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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這天,存在已久的空間內飄蕩著一股不和諧的感覺。
「妹!我的妹妹啊!」姐姐一直以來都是那麼情緒化,但這麼激動還是第一次見。「神祂!祂……世界……」
我不可能從她結結巴巴的喊叫中知道現況,於是我親自觀看現在的世界。
「噢……」我終於明白了姐姐為什麼那樣激動,世界在融合期間劇烈地分離,這樣反常的狀況意味著……「世界偏離了劇本。」
我立刻查閱過去的世段,發現世界早已偏離過劇本多次,只是由於之前世段的偏離小得不能被監察到,我們沒有發現。
「妳怎麼可以這樣冷靜!現在發生的事情很離譜,這個創造者的輪迴完全超出預計,居然干預了調和者的輪迴!我們要肅清他!絕對要肅清他!他會阻礙神的夢的!」
「我知道。」我靠近了不住顫抖的姐姐。「我們必須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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