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世師 - 騷動

狂風肆虐的冰原上，連一株拚命求生的小草都不見。

一片厚厚的積雪，沒有任何動物的足印，可見即使是生長在寒冷地帶的生物，都抵擋不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刻。

冰雪紛飛中，幾道人影頂著狂風，步履蹣跚地穿越冰原。

厚重的裝備，特殊的器具，依循著沒有方向的白景行進著。不論走了多久，映入視線的景物依舊不變，天上的光暗也未曾轉變。

護目鏡上的雪越積越厚，前進的路徑也越趨難行，直到其中一人背上的儀器發出嗶嗶的聲音，一行人終於停下腳步。

領頭的人左右張望，景象與先前並無相異。他蹲下去，抓了一把雪靠近一看，發現白色參雜了其他雜質。

領頭點點頭，其他人各自散開，形成六角形的定點佔位，接著各自拿出包包裡的裝備，將其固定在雪中。他按下手腕上裝置的開關，一個隱形力場慢慢擴散至整個六角空間，隨後肉眼可見的電磁波嗶嗶啵啵在空氣中乍響。

數秒鐘後，幾個模糊的輪廓漸漸形成，待物體成形後，顏色也隨之覆蓋上。

一個與周圍相似，但時間點不同的景象浮現出來。

景象中，一個人盤坐在雪地中，他全身覆蓋在黑色大衣下，面貌與身軀皆無顯露，宛如老僧入定。

他的身旁坐著另一個人，那人神情恐慌，面露焦急，彷彿面對著某種恐怖的事物。他的身上並無綑綁物，但他卻無法動彈，只是閉著眼睛，用盡全力地晃動掙扎。

這幕景象持續了將近數十分鐘，按照縮時重現的原理，影像中的兩人恐怕在雪地中坐了數日之久。

影像最後，沈靜的人睜開雙眼，起身朝向灰暗的遠方離去，留下另一人獨自被雪掩蓋，不久便失去了蹤影。

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只有領頭者沈思片刻，開口道：「開啟力場解析，波動接收轉換，強度最大化。」

其中一人猶豫片刻，說：「老大，波動具體化的技術尚未成熟，恐怕......」

「無妨，出事我負責。」

原本沒有動作的隊員，聽到後迅速卸下其他裝備，快速拼湊出六個等身高的錐形鐵柱，豎立在定點。空間內的力場開始急劇轉變，原本宛如真實場景的影像一陣閃爍後消失，留下模糊的電流輪廓。

倏然，殘留在空氣中的電流快速凝聚至一點，隨之再度散開，不同顏色的波動以塊狀各自散佈在空氣中。

一幅各色波紋交互堆疊的奇象，赫然呈現。

與前一個景象比較之下，如同畢卡索與寫實風的畫作，前者抽象，後者真實。

在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這畫面，無不感到驚奇不已。首領拿出一個方型的裝置，按下一個鈕，空氣中的波動快速吸入裝置中，發出嗶嗶兩聲。

「收工。」

眾人迅速將鐵柱拆卸，整裝收入袋中，訓練有素的將現場還原。此時，首領手上的方形裝置突然閃著紅燈，開始微小的震動。

首領皺著眉看著裝置在手中越晃越大，爾後不受控制，彈飛至地上。他果斷蹲下身壓住裝置，晃動在一刻後便停止。

「究竟是？」一旁的人話說到一半，裝置突然爆裂，隨即一陣煙霧瀰漫空氣，遮住眾人的視線。

慌亂中，首領鎮定地開啟輻射與熱感應，在煙霧中維持視線清晰。

「別慌，打開你們身上的感應裝置，保持警戒。」

其餘隊員聽從首領的指揮，慌亂只持續了數刻，便各自回復冷靜，同時開啟危機應對設備。

煙霧中，每個人不動聲色，憑藉先前受到的嚴格訓練，動物般的知覺直線升高，隨時處理突如其來的危險。

片刻後，首領開始疑惑為何煙霧久持不散，他輕輕地挪動一步，靈敏的聽覺與視覺觀察著周遭環境。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人類，真是有趣。」

首領猛然回頭，看見一道漆黑的身影，近到幾乎貼在他背後，他倉促地往後退，同時從背後抽出兩把高能光束刀。

「列陣，有敵人！」首領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但他可是看到了那把黑色鐮刀，危險的知覺牽動著腎上腺素激發。

「別緊張，你看看你的隊員們，他們都很冷靜。」

首領轉頭看著他的隊員們，個個都佇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說列陣！」

首領透過無線話筒，發出命令，但隊員沒有人回答。

「喂，聽到嗎？喂！」

首領著急地喊，突然間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仔細地看著其中一個人的頭盔。

透過透明的面罩，他看見對方的頸子有一條細痕，雙眼瞪大而無神。他看向其他人，發現所有人都維持一樣的姿勢。

他瘋狂地吶喊，卻沒有人回應他。

「你知道嗎？我喜歡看人類怯懦的神情、絕望的吶喊。人類為了求生不擇手段的殘害其他生命，支配一切，然後墮入永恆的黑暗。」

黑影輕輕拂過鐮刀，黑到透光的刀刃，反射出死亡的光芒。

首領僵直身軀，猶如被老虎盯上的羔羊，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個動作便會被吞進肚子。

冷汗浸溼了背部，眼見對方沒有動作，他往後退一小步，隨即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奔離死神。

「跑，盡量跑吧！把你看到的、收到的一切，全都告訴別人！」

黑影緩慢地走過一具具站立的屍體，享受著無形的大餐，愜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每一次的創作，總是要追求創新，追求驚艷，讓藝術的境界登峰造極。

雖然沒能把握上一次足以顛覆以往的作品，造就曠世巨作的機會，但他相信還會有下一次。

只是，不知道要再等幾個百年。

「倒退幾千年的人類，終於要開始前進了。」

黑影微笑。

美國．智利區，一處隔絕世界的深山境內，藏著一個秘密。

這裡，藏了一座建築，一座遙遙領先所有國家科技二十年的實驗室。

所謂的「二十年」，只是個粗略的概算，沒有人知道其中隱藏了多少驚天的秘密，或是發現了多少超乎想像的奧秘，除了實驗室的唯一擁有者。

只有他，能夠在裡頭隨意揮灑天賦，將超越所有天才的天才腦袋開發到極致。

建在這裡，不單是為了藏密，更是要讓這個天才有足夠的空間發明各種技術。

今日，實驗室來訪了一個客人。

除了擁有者之外，唯一能夠進入的人。

他穿過重重防護，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鐵門自動開啟迎接他。

他進入實驗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好幾排巨大的圓柱形容器，容器中的液體泡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乍看之下還以為是電腦動畫做出來的。

緊接著，他穿過第二道門，門後是五花八門的巨大機器。有章魚型態的超大型機器人，在地上蛇行的長型機器，還有隨意走動的人形機器人。

機器人見到他，紛紛招呼道：「先生，您好。」

他微笑點點頭，走過發出巨大聲響的機器，來到第三道門。

這道門與前面兩道不同，是一道透明的門。

不用穿越，便可看見門後有各色波動在空氣中交互作用。

他小心翼翼地穿過去，避開空氣中的波紋，慢慢走到最深處。

然後，他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

「空間轉移重組的實驗進行得如何？」

「比預期的進度多了百分之十。維克多，你真是安靜地可怕。」

說話的人轉身，與來者互相擁抱。

他身穿一身長袍白衣，臉潔淨而秀氣，不由自主散發一股自信。見到現任的美國總統，不但沒有行大禮，反而如同見到幾十年的老友。

「才怪，我不就是直直走進來嗎？」

「多少次我都沒提早發現，看來你的『開發』果真是最傑出的。」

「比起你，我不過是個半成品。」

「不，你不明白。我做了這麼久的研究，直到最近才領悟出老師留給我的話。」

「喔？」

維克多隨著他走過第四道門，進入一個非常寬廣的空間，沒有奇形怪狀的機器人，也沒有浮動的波紋。

維克多一進入，立刻感覺到截然不同的氣氛，宛如走進一個新的世界，新的宇宙，五官同時受到強烈衝擊，開啟全新的感官體驗。

「你果然不同凡響。」

維克多不解地看著他，後者則露出神秘的笑容。

「什麼意思，連恩？」

就在數秒間，他彷彿走了一趟蟲洞之旅，跨越了數個宇宙。

連恩沒有回答，他走到一旁的控制台，按了幾個鍵，空間立即轉變成一座叢林。

「這可不是單純的4D影像投射或是模擬畫面。」

維克多走到一棵樹前，伸手摸了摸，樹皮粗糙的觸感傳來。他抬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臉上，溫暖感滲入皮膚。

溫度、濕度、觸感、聲音，一切都跟真正的叢林無異，如同來到南美洲的熱帶地。

「你建構一個完整的熱帶叢林？」

連恩再度神秘地微笑：「我相信你可以看見更多。」

維克多微笑搖搖頭，他總是不抗拒接受連恩的挑戰。

他閉上雙眼，這次他選擇忽略所有感覺，放空身心。一刻，兩刻，過了約莫半小時他什麼都沒感受到。

「別急，就像以前一樣，挖空內心最深處，只想著突破界限。」

藉著連恩的提醒，維克多想起過去的經驗，放掉所有思緒，連接下來要去與名模約會都不再想。

漸漸地，剛進來的奇異感再度湧起，深藏在體內的靈脈全數接合，觸發奇異的連鎖反應。

「呼！」

一陣低吁，維克多雙腳一沉，地面竟然裂開，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地表翻覆。

一股無與倫的力量充斥全身，宛如開天之盤古，維克多一躍而起衝破了屋頂，飛至高空中。

「喝！」

落地瞬間，如飛彈般的衝擊爆發而出，瞬間夷平整個叢林。

「完美。」

連恩開懷大笑，拍手走向爆炸的中心。

奇異的是，籠罩在這麼恐怖的爆炸中，他竟然毫髮無傷。

「這是？」維克多動了動四肢，奇異感只體驗了一瞬間，但卻有如數日之久。

「完整告訴我，你的改變。」

「感官、身軀、血管、激素，從內到外，從頭至尾皆有如『蛻變』一般。但這些都只是淺薄的詞語，我感受到了肉眼可見之外的世界。」

「完美，比我想的還強大。」

不知何時，周圍的景物變回了原本的白色牆壁，叢林消失了，變回完好無缺的實驗室。

「可以向我解釋了嗎？」維克多一頭霧水。

「針對這次的實驗，我做了兩個假設。首先是『環境』，自然中的靈子是否只局限於原本的空間，亦或不受限於空間與實物？與生物的交互作用為何？」

連恩掏出一顆蘋果：「舉個簡單的例子，這顆蘋果此時此地在我手中，如果另一個空間的人想要改變它的狀態，是否能夠不走進這裡靠近我，就能奪走或者將它砍碎。」

「除去工具與外力因素？」

「沒錯，單純以靈子的角度來探討，兩者之間的靈子交互作用能否不受距離影響，僅以彼此的連結為根據。聽起來很複雜，但只要想成幾個世紀前的交通革命，而且是更為進階的生物、無生物之間的作用。若是我猜想的沒錯，那靈子的意義將遠遠大於潛力的激發。」

「怎麼說？」

「你還記得當初老師的實驗嗎？」

「靈子導引？」

「將一個生物體內的靈子導引出，將其最大化，不但改變整個生物機制，同時讓身體突破界線。人類之所以無法施展出如獅子、老虎等猛獸的力量，是因為先天的身體構造設限，使我們無法做出超越身體負荷的能力。」

「所以老師才會對我們進行開發。」

「但老師受限於當代科技與設備，無法更深入地挖掘，這是一大遺憾。若是能早幾年，或許這個世界現在已經邁入新的時代。」

連恩走到控制台，按下一個鍵，一道立體影像投射在實驗室的正中央。

「為了支持第一個論點，我做了第二個假設。」

影像中，幾個身著厚重裝備的成員，在雪地中拖著步伐，緩緩前進。

「那是你派出去的搜查隊。」

「沒錯，數個禮拜前西伯利亞冰原傳來劇烈的靈子激盪，我派了經過培訓的隊伍前去採集資料。」

隊伍停在一個沒有特別之處的地方，帶頭的人看了看手上的儀器，確定地點後點了點頭。眾人開始拆卸裝備，進行資料蒐證。

當他們執行更深入的搜查時，情況突然失控，一陣煙霧突如其來地瀰漫周遭，一行人陷入慌亂。

維克多皺著眉，仔細地看著。

不久，首領突然深陷恐懼，其他的成員一動也不動。彷彿看見什麼駭人之物，首領倒退數步後，便丟下隊員拔腿逃跑。

維克多陷入深思，連恩搖了搖頭，將影像翻轉數次後發生了變化。

一道黑影手持巨大的鐮刀，殺死了其他隊員，徒留首領夾尾逃生。

「這個影像我反覆看了不下千次，不斷分析重組影像，最後利用靈子重塑技術，終於讓黑影現形。」

伸手即可觸及的距離，卻如同疊疊殘影，捉摸不清。維克多上前，不自覺地伸手觸摸黑影。

在手指即將觸及之際，黑影倏地轉頭，一雙懾人的紅色瞳孔正對著他。

冰冷感劃過皮膚，引起漣漪般的寒顫，剎那間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使他失去了氣息。

「啊啊啊啊啊！呼，呼，呼，呼！」

維克多大口喘氣，驚恐地摸著脖子，連恩則站在一旁疑惑地看著他。

「你看見了什麼？」

影像中的黑影完全消失了，即使連恩一再重開，黑影都不再出現。

「死，死神。」

「真正的死神。」

維克多與連恩坐在懸崖邊，小酌名酒，眼前是一片壯麗的瀑布。

「真是奇特的體驗，就像是換了個人。」

維克多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連連感嘆。

「你說的死神，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也說不太上來，那雙紅色雙眼透露出絕對的死亡之氣，只存在於墓園此類的陰晦之地。在眼神對上瞬間，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攫走，無法抗拒。」

「如果真的是死神，或許就說得過去。」連恩摸著下巴，自顧自地說。

「說清楚，老友。對我這個一國之主，你沒有隱瞞的權力。」

「你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拿身份壓我。」

兩人相視而笑，舉杯飲盡。

「我困於第一個假設已有一段時間，久久無法找出癥結點，直到收到那個影像。」

「帶回來的資料中，你得知了什麼？」

「靈子，非常龐大的靈子殘留。但在檢測當地時，無論是地形或空氣皆沒有受到影響，若不是儀器出錯，那就是他們用了某種方法，消除了痕跡。」

「靈子殘留？」

「代表多個帶有超強靈波的主體相撞互斥，簡單來說，就是戰鬥。」

連恩在一連串漆黑的隧道中不停摸索，循著牆壁亦步亦趨地前進，失去了時間也失去了方向，直到終於看見一絲光線。

那道光線，曾經出現在前不久的事件中。

「第二個假設，回歸於人。若是人的潛力沒有上限，是否能夠影響外在靈子？是否有一種人，比一般人類更進步，掌握了靈子的秘密，至今隱藏在人群中。」

「超人類假說？」

「狼人、吸血鬼、妖精……假設說這一切存在於幻想的生物都不是想像，那你看到的死神可能是真的。只要找出這些人，研究他們，解析他們，人類將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連恩曾經在一次的實驗中，瞥見了未來的無限可能。

一個沒有科技，沒有差異的世界。

而那個世界，由人類獨霸。

「老友，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別嗎？在老師接觸過的實驗體中，你的潛力不曾到底線，這也是為什麼老師留給我兩樣東西。」

維克多略感驚訝，原來老師留給連恩其他人所不知道的遺物。

「一樣，在前不久的意外中遺失了；而另一樣，則是這個。」

連恩掏出一個透明小管，裡面裝著深闇的紅色液體。

「這才是真正的關鍵，能夠印證我的想法的關鍵，而這次需要你的幫忙。老友，準備好再次『蛻變』了嗎？」

連恩的雙眼閃出光芒，維克多則仰頭大笑。

「老友，你的實驗該繼續，我的遊戲也不能落後。」

兩人再度舉杯，眼神不約而同露出了瘋狂。

「我們一起，貫徹老師最後的遺願。」

美國，佛羅里達。

在前一個世紀代表著陽光與沙灘，這個世紀則是國內最混亂的地區之一。

在惡夜法律的強大效力下，不論白天或夜晚，大多數地區的街道都安寧平和。

只有這裡是少數被政府列為s級警戒的危險地帶，無生區與遊屍四處可見。

所謂的遊屍，指的就是失去人類身份的罪犯或貧民，無家可歸，露宿街頭。

即使是警察也不敢隨意走上街頭，除了偶有清潔者在毀滅期出現，大部份時間當地政府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裡，恰恰成了月實行計畫的絕佳地點。

「嗯，嗯嗯～嗯嗯嗯～」

月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聽著音樂，愜意地散步。

街上隨處可見了無生氣的遊民，還有不懷好意的罪犯，暗自打量著這名不知死活的傢伙。

月輕鬆地走著，靈網卻早已佈滿五條街的範圍，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察覺到。

不知不覺，街上的人越來越少，燈光也越趨昏暗。

這三個禮拜內，他刻意多次引起騷動，逐漸引來多名御世師，最後追捕隊總算抵達這裡。

「報告，鷹班在第十三無生區發現目標。」

「回報，歸息班全隊趕往中，務必等支援到齊。」

「回報，目標確認是最高級通緝犯—燕馳月。」

「阿樹，機會來了。」

「幹嘛這麼興奮，不過就是個一直找麻煩的混蛋。」

「靠，你是真不知還假不知？」

「知道什麼?」

「燕馳月，燕馳月啊！那個惡名昭彰的叛徒兄弟，在五年前夥同『魔王』背叛御世師的陰謀犯，我們如果逮到他，直接升上『蓮』都不是問題！」

兩名身穿黑色大衣的御世師疾走在屋頂上，周圍越來越多御世師奔跑而過，全部都往同一個方向。

「阿樹、小穎，不要輕敵，傳聞不久前他才從霍老前輩的手中逃走，這次絕對要逮住他。」

領在他們前方的，是他們的師父、鷹班的玉玖琉，是排行第五十一的高手，也是蓮的成員之一。

左側，來自底特律的灰虎班，是功勳輝煌的前列隊伍。

右前方，是華盛頓的天門班，號稱年輕一代前五強的隊，每個人都擁有單挑高等惡魔的實力。

英國、法國、澳洲、巴西，來自世界各地的御世師都來了，為了追捕五年前叛逃的燕馳月，甚至有傳聞說總部的另一個追捕隊也已經抵達。

一個與霍老等級相當的超強隊伍，成員個個如怪物般。

如此大的陣仗，就當時的「魔王」殲滅戰也不過如此。

沒有人清楚燕馳月到底犯下甚麼重罪，只知道他在參與那場大戰時損失了多名夥伴，似乎與他的親哥哥有密切關聯，沒過多久他就叛逃了。

現在大家只了解抓他回本部，地位鐵定直直飆升。

「三十，四十，五十......這種陣仗，抓一個區區逃犯，需要嗎？」

大樓頂端，兩個人。

蓋特抽著煙，吐出一圈圈的煙花。

「如果你親眼看到他與霍老前輩的戰鬥，你就不會懷疑。」闕宗華提著大刀，靜靜地看著大街中央的人影。

「他擺明就是要引我們出來，這樣好嗎？」

「我不知道。不管如何他是逃犯，我們只要專注在任務上即可。」

闕宗華嘴上這麼說，卻無法控制動盪的內心。

自從上一次的交手後，便深深被困惑所糾纏。背著殘酷且陰險的惡名，卻對追捕他的人放水，燕馳月到底在想什麼？

從他手中傳來的無奈，又是什麼？

闕宗華的內心深處，暗自希望能得到答案。

「差不多了。」

燕馳月不疾不徐，摘下耳機，伸了伸懶腰。

於此，街上屋頂聚集了將近百人的陣仗，每個人都躍躍欲試想搶下先功。

「真是壯觀！」

月環視街道與上方，無數強大靈子聚集碰撞，激盪出不穩定的靈子場。空氣中的靈子發出無聲的嗶波，像是充滿瓦斯的洞穴，隨時可能引爆。

熟悉的場景，不過角色對調了。

月笑笑，掩飾內心的憤世。

「我很想問你們吃飯沒，雖然我沒還吃。我也很想敘敘舊，這裏應該有不少認識我的舊朋友，但情況好像不允許。總之呢，今天邀請你們來，是想好好談一談。」

談一談？

「這三個禮拜我妨礙了一堆御世師，顯得我是個混蛋，但我只是想找個人解惑。」

「靠，哪來這麼多廢話。」蓋特不屑地吐出一口煙。

闕宗華專注地聽著。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我的師父被關在哪裡？」

沒有人回應，準確來說是沒有人想理他。

月兩手一攤，皺起眉頭，大聲再問一次：「我很誠心地想知道我師父—平川瀧澤的下落，他被關在哪裡？」

「喂，你在廢話什麼！一看就知道我們是來抓你的，你師父甘我們屁事？」灰虎的彌生大聲嚷道。

「這麼多人來抓你，你的面子真夠大！」天門的克拉板了板手指，蓄勢待發。

「小子，你到底想幹麻？」蓋特受不了，大聲發問。

「啊，原來是總部的蓋特先生！正好，你應該很清楚我師父的下落吧！麻煩請你告訴我。」月望向高樓屋頂。

「告訴你又如何，難不成你一個人劫獄？」蓋特發笑，將煙頭彈向樓下。

「只要你告訴我，其他一切好談。」

「談？」

聲音自耳邊響起，奪命的風瞄準月的脖子，冰冷的觸感已然貼在皮膚上。

「你們這些人，真的很難聊天。」

刀刃割肉的感覺傳到手裡，偷襲者露出一抹微笑。

「我認得你，波爾多的皮耶爾。」月與偷襲者對上雙眼，眼神銳利。

偷襲者一驚，發現他的刀只淺淺地劃過表面，隨即肚子連續被重擊，痛得暈了過去。

「瞬間就被打敗了？」阿樹內心驚嘆，剛才的偷襲反應時間不到半秒鐘，他卻只是輕輕地撇頭閃過？

「封住他的速度。」

洛華一聲令下，天門迅速圍住月，以奇妙的三前一後陣型散開。

「如果少一隻手，應該沒差吧？」矮個子的行雙手拋著小刀，盯著滿是破綻的月。

「我想知道，排名第一的小隊的實力。」短髮悍女克拉身上流動著三種顏色的靈波，氣勢凌人。

「殺了你，你師父會心疼嗎？」鍬拿著兩把長型兵器，配合瘦高的身形，猶如螳螂般。

「上。」

幾乎同一時間，四人齊出，從下至上完美地封死月的閃避空間。

兩把飛刀掠過月的右臉與下巴，巨大鎌槍刺向他的肚子，同時底下的土隆起束縛住腳，伴隨冰與火竄湧而至。

月不閃不避，雙手擋住鎌槍，腳步一踩滑入鍬的內側，避開冰火相交的風勢，隨之被困住的腳運起風之刃，破土後順勢向前加速，與鍬近距離兵戎相向。

鍬來不及收回鎌槍，只能勉強用另一支槍抵擋，受限於長兵器的攻擊距離，月抓準空擋單手撐地，飛越側踢向鍬的腰際，將他踹飛。

「哼！」克拉來到月的身後，運起無數飛石，一手為火，一手凝冰，靈活操縱三種屬性。

石子陣中夾帶數枚更快的飛刀，月將劍形靈波覆蓋全身，如盔甲般擋下飛刀與石頭，轉身正面對決克拉。

克拉的火拳夾帶寒氣，率先凍住流動在月周身的劍氣，接著爆裂的火焰穿破防禦，火舌席捲肌膚。

「好熱。」月不以肉身格擋火焰，運用靈活的步伐在綿密的拳雨中閃躲。

克拉的右拳掠過月的頭頂，火焰遮住月的視線，突然一道閃光劃出，猝不及防的月右臉噴出一道血痕。

一雙鷹眼在冰與火中移動，洛華手持依洛佩德西洋劍，抓準克拉拳與拳間的的空擋出手，完全封死月的動作。

月內心讚歎，雖然在同期之中他們曾經是第一名，但彼此之間並沒有真正交手過。如今有此機會，他才真正體會到同期御世師的強大。

「華盛頓天門，被列為第五百期中最菁英的集合，成隊至今任務完成率高達百分之九十，比我升上總部前待的隊伍還要高上十五，親眼一見果然厲害。」

蓋特點燃第二根煙，欣賞著底下的戰局。

「那又如何？」闕宗華不以為然，對他來說，任何數據上的資訊並不代表什麼。只有親身體會過，才能明白真正的強大是無法數據化的。

「這裏為了將近百人的陣仗，其中不乏像你我這種高手，老大也差不多快到了，你卻一副心事重重？」

闕宗華沒有回話，他始終都在思考一件事—為何燕馳月要大費周章地妨礙御世師的行動，引來總部的注意，但在此之前的五年卻銷聲匿跡？

如果是聲東擊西，將最近的御世師都引過來，毫無疑問地將會徒勞無功，因為關押他的師父的牢獄是不可能突破的。

若他想的是另一件事，又會是什麼？

面對克拉與洛華的配合，月顯得左支右絀，同時行的小刀完美地穿過兩人間的縫隙，刁鑽地從各種角度射向月，在速度與防禦接連被封鎖的狀態下，他的身上逐漸累積大大小小的傷痕。

「好厲害！」月居於劣勢，卻依然自在，不自覺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明明壓著對手打，卻久攻不下，克拉漸漸感到暴躁難耐。

「克拉，穩住。」洛華察覺到克拉的狀態，決定加重劍勢，將主導權引到自己手中。

攻勢變化剎那，月雙腳一踩，抓準劍與拳交錯的一絲空擋，一劍出鞘。

「豹疾。」月的劍爆出極速，將身體與劍拉成一直線，直刺克拉的腹部。

克拉反應不及，只能看著劍往自己的肚子邁進，心中湧現恐懼。

洛華眼見隊員危急，手腕急轉，催出最快的速度，滑進月的前方以劍相擋。

雙劍相撞，激盪出炙熱的火花，月深厚的靈子穿越洛華，將後頭的克拉震盪飛出。

「混帳！」鍬甩著兩把鎌槍，跳躍至半空中，雙槍合斬以如雷之勢劈下。

失去壓制，月重獲速度，腳步再運靜之伐步，瞬間從洛華眼前消失。

「鍬，快退！」

洛華急吼，但已經來不及，鍬正面迎向月的劍。

「有力！」月看著巨大的鎌槍落下，將劍擺向腰際，成拔劍之態。

「散葉。」

劍高速揮砍，斬擊異常地停頓在鍬的周身，接著瞬間沒入鍬的皮膚，切斷他的靈子連結。

鍬隨著雙槍重摔墜地，眼見兩名徒弟失利，洛華怒極，提劍擋在月的面前。

「你是個好隊長，也是個好師父，我相信你了解我的感受。」月其實可以殺了鍬，但他沒有這麼做。

「作為一個叛徒，連累到夥伴與師父的感想是什麼？」洛華緊握住劍，低沉地說。

「我的師父是為了保護我們，只因為你們那該死的法則！」

「你為了一己之私，連累上千萬名的御世師，憑什麼質疑我們？」

洛華輕轉著劍，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線，將動作放至最慢。

行收起小刀，讓洛華單獨應戰。

對於天門而言，強大的團隊配合是高效率的表現，而隊長的頂尖實力，才是致勝的關鍵。

「我會證明你們是錯的。」

月提劍，洛華踏步。

街道的空氣急遽壓縮，形成高壓的環境，所有人都感覺皮膚下的血管正在被擠壓膨脹，隨時可能爆裂。

一股冷洌而銳利的氣籠罩洛華，他反其道而行，將靈子降至冰點，呈現近乎假死的狀態，連帶冷卻周遭的靈子。

在低溫低壓的狀態下，肉體脫離原本的極限，依循原始的本能將速度與力量不斷提升，突破自我。

「呼。」洛華吐出寒氣，劍刃附著霜氣，每一斬都劃出刺骨的冷冽。月則沈著應對，以劍為盾，將氣收斂，形成一堵沒有死角的牆。

依洛佩德劍切入月的左側，斜上斬向內臂，月側身向後踏步，幾根髮絲斷落，前腳往前踩，對著未收勢的洛華快速連擊。

洛華僅憑餘光，捕捉每一劍的速度與角度，反射性地躲開攻勢，接著劍由上至下揮斬。

「半月雲華。」

一道冰冷的弧形氣劃破月的劍勢，從手侵入至身體，月感到洌風入體，五感跟著遲鈍，劍就這麼停在收勢的半路上。

「！」來不及訝異，依洛佩德劍已然刺向心口，月果斷棄劍，將靈子凝聚於胸前。

「鏘！」勉強擋下致命一劍，洛華手腕一轉，快速交叉揮砍，失去劍的月只能狼狽地不斷閃避退後。

久戰之下，洛華的寒氣逐漸侵佔全身，月深知此點，故意表現出不協調感，巧妙地露出破綻，吸引對手入網。

「你的目的太明顯了。」洛華心中冷笑，他知道對手為了盡快結束，刻意露出弱點引他出手。狀態越趨高昂的他，索性配合對方的餌，瞄準後退閃身的空擋。

「破風雪。」依洛佩德劍捲起高速旋風，風刃如雪般射向月，同時氣流反向回溯，將月包覆在圓型的氣場中。

「結束了。」蓋特短短地結語，三個字道盡他的讚賞。

從一開始的團隊壓制，完美封印月最擅長的速度，到後來的王牌隊長，奇異的能力與超群劍法，簡直是個人與團隊的超強展現。

或許，是月的名聲被誇大？

「是嗎？」闕宗華靜靜地凝視。

看似死局的月，依然露出了微笑，每次遇到強勁的對手時，他總會想起與哥哥訓練的那段時間。

一想到這，他就開始熱血沸騰。

冰寒如刺，扎痛月的臉龐，但他心靜如止水，往前踏步，竟是正面迎向致命的劍。

距離二十公分，月眨了一次眼。

一絲光芒閃逝。

距離十公分，月眨了第二次眼。

洛華的手指稍稍離開了劍柄。

月閉上雙眼。

蓋特瞪大雙眼，放任燃燒到一半的煙掉落。

闕宗華拳頭握得更緊，眉頭卻鬆開了。

短短幾秒的時間，不到一公尺的距離，劇變發生。

月沒有閃躲，洛華的劍就這樣直直前進，刺進對手的胸膛。

沒有血噴出，但月消失了。

意識到眼前是殘影，洛華憑著直覺反身回刺，月站穩低位，右拳突破旋風沒入洛華的肚子，左手拍向洛華的手腕，使依洛佩德劍脫手。

肚子被重擊並沒有使洛華反應速度減弱，他迅速往前傾想接住半空中的劍，但月比他更快地接住劍，回身平架至洛華的頸上。

勝負底定。

洛華沒有多做反抗，放下雙手。

「殺了我。」

洛華重視尊嚴勝過一切，他絕不會將失敗歸咎於團隊，而是自己承擔罪名。對他來說，任何憐憫都是多餘的，只會加重他的恥辱。

「殺了我，即使你是個叛徒，但你用實力獲得勝利，我不會感到羞恥。」

月搖頭，將劍插在地上。

「為了御世師而死，並不值得。你該想的，是如何保護你的徒弟們。」

洛華不明所以，只是憤恨地盯著月。

「名列前茅的傢伙也不過如此，四個人擒不下一個人！」一名身材矮小，但上半身出奇壯碩的男子大聲譏笑走出，身旁伴著一隻猛獸。

不知何時，六個人圍住月與天門，每個人的身邊都跟著一隻野獸。

「喂，輸了就滾下場，一直站在那不覺得丟臉嗎？」矮壯男對著洛華說，語氣嘲諷。

洛華瞪了他一眼，隨即示意行與他一起將克拉與鍬扛上肩。

「克斯特爾，記住你今天的舉動。」洛華冷冷丟下一句，與隊員離開場。

「哈哈哈哈哈哈，喪家之犬吠得有聲有色，但輸了就是輸了，讓獸突解決你們的爛攤子。」

獸突六人隨性地圍住月，他們沒有任何陣式，也不見首領下達命令，就只是站著。

光是站著，野性氣息便擴散至全場。相較於天門緊逼壓迫的氣勢，獸突的每一名成員都散發狂亂的野性，就像一隻隻不受控的野牛，隨時準備胡亂衝撞，碾壓敵人。

月將劍收回鞘，克斯特爾見此搖了搖頭：「兄弟，你不會想這麼做的，因為接下來你不再有機會拔出它。」

克斯特爾說話時，露出一排尖銳的牙齒，宛如野獸般。

「跟你們打，我不需要劍。」

月將一身劍氣鎧甲散去，放下劍，毫無畏懼地看著克斯特爾。

一股狂氣自月身上發出，與獸突相持不下。

蓋特不再點煙。

「你說，總部的追捕隊還要多久才會到？」

情不自禁地，闕宗華握緊大刀，再度想起一個月前的畫面。

「越快越好。」

蓋特專注地盯著月的一舉一動，試圖捕捉他那極速下的預兆。

月消失的剎那，他完全無從反應，不論是動作、氣息、身體，甚至是靈子，宛如進行空間重組。

如果是改變空間的能力，雖說不是辦不到，但要在數秒間做到他從未見過，更何況理應會殘留靈子變動後的跡象，而不是像現在毫無痕跡。

蓋特狠狠地深呼吸一口。

「在我面前，裝作野獸是沒用的。」

月雙腳一沉，地面承受不住裂開，隨即一道狂風席捲全場。

「因為，我見過真正的怪物。」

月大步一跨，快速衝向克斯特爾，克斯特爾也如猛牛般衝過來，身旁的巨獸率先來到月的面前，張開祂的血盆大口。

巨獸擁有一張狼的面孔，頭頂一支尖角，前之為爪，後肢如馬蹄，尾端帶有一條硬殼的粗大尾巴。

月不閃不避，左手抓住巨獸的上顎，右拳搗向它的下巴，將它揍飛。

「盪！」克斯特爾猶如無堅不摧的岩石，正面撞向月。月雙手一擋，承受千斤般的衝擊，猛然倒退數步。

克斯特爾前進幾公尺後，便完全停止，抬頭愕然看見一雙不似人的瞳孔。

「吼！」一隻擁有四臂的猿人攻向月，月果斷閃開，身後襲來兩把鋒刃，握刀者眼神似豹，氣勢如箭。月後腳畫圓，前腳猛力一蹬，膝蓋撞向交叉的雙刀，右拳如導彈揮下。

「鏗！」月的拳頭並沒有打在敵人的腦袋，而是被一面鋼鐵般的獸甲擋下，雙刀者藉機再攻，一刀砍向月的肚子，另一刀則垂直劃向左手臂。

月向後折身，閃掉肚子那一刀，接著左手就這麼握住垂直的一刀。

「！」雙刀者一陣錯愕，月的左腳已如颶風掃向他的臉，瞬間奪走他的意識。

甫擋住月的獸甲主人，全身包覆著層層的鱗片，每一層的顏色皆不相同，越往內部顏色越深，硬度也越高。

倒下一人一獸，剩下的獸突成員不再魯莽進攻，反而嚴陣以待，試圖以巨大的壓力與威嚇逼出對手的弱點。

只是他們還不了解，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對手。

「我說過了，我用不著劍。」對於在世界極惡之地闖蕩的月來說，眼前的情況根本稱不上困境。

眼前的對手，也稱不上真正的猛獸。

「給你們一個機會。」月握拳，鬆手，再握拳。

五人五獸屏息。

月長吁一口，全身青筋暴漲，臉部肌肉糾結，成一兇惡獸相。

橫霸之氣四散而出，獸突的成員傾刻間氣勢潰散，就連身旁的野獸也渾身發抖，失去戰鬥力。

「擬像化。」擬像化是藉由所見過的事物，以自身靈子轉化呼應，將內心想像具體呈現於身體。

意念或是經歷越強烈者，所表現的具象越強大，獸突的獸化正是其中一種。

只是，等級相差太多。

月一步一步走向克斯特爾，後者兀自苦撐著顫抖的身軀，卻動彈不得。

「你們有想過，自己為了什麼而戰嗎？」

克斯特爾一愣，月舉拳慢慢迎向他。

就在月的拳頭即將擊碎克斯特爾的臉時，一個人出現擋在前方。

那人也揮拳迎向月，兩拳相碰，竟讓所有人同時倒退數步。

蓋特皺眉，拳頭隱隱作痛。

「賜教。」

月收手，再揮出即是百倍重拳，迎向整場最強的對手。

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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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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