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邦深推開酒吧的門,混雜著煙酒味道的空氣撲面而來,電音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
這是一間gay吧,還是不怎麼正經的那種。
有的男人打扮妖艷,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嘻嘻哈哈的混在人群裡面玩,用輕佻的語言挑逗著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也有一身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臉道貌岸然,嘴上卻在吹噓自己多麼有錢、職位多高,借介紹入職為藉口,哄著剛認識的半大男孩一杯杯烈酒喝下去,手也愈發不規矩。
楊邦深一下子就皺了眉頭,老實說,他一個直男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地方,更別說他日間才剛和他老婆簽了一紙離婚協議,要給贍養費就算了,剛升小學二年級的兒子也跟了媽,當著他的面,說不要一個整天出入Gay吧亂搞的老爸。
是的,之所以會被老婆提離婚,被兒子看不起,那是因為他是警方緝毒組中完成重大任務從第一線退下來的臥底,上頭完全沒顧過他感受,說他是組裡長得最不那麼歪瓜裂棗的唯一一人,最適合去gay吧收集情報。
他午間去律師樓簽完離婚書,心情糟到了極點,熱血一上頭就衝進了警司辦公房裡,一手重重拍在桌上,朝上司扔筆大吼:「我他X的再也不要幹這一行了!」
理所當然地,他還想再揮拳相向將上司毆成豬頭的時候,被其他同僚七手八腳架住了,而上司半邊臉掛著一條長長的墨水痕,臉色陰沉,打了個電話,喃喃的不知道說了什麼,放下話筒後,換上一張假惺惺的關愛臉。
「邦深,我們不是不知道你這些年難過……算了,不用寫檢討報告了,都已經在我案頭堆成一摞了。你真的需要看看醫生,你的腿……」
楊邦深像被戳到了痛處,霍地一踢辦公椅。
「嘭!」
「X,看什麼醫生?!我的腿好得很!說了多少次我沒病?我不幹了,不就只要簽個名,一拍兩散,是有多難?」
然而上司還是二話不說逼他預約看身心科醫生,塞給他最後一套任務,為期一個月,說只要出完任務,他愛走就走,絕對不攔他。
「我看我就是中了上司的邪,竟然還接下來了……要不是為了那一紙乾乾淨淨沒嚴重紀律處分的離職證明……」
他悲憤地喃喃唸著,咬了咬腮幫子,拿出當臥底的專業架勢,舒展了眉眼,將一頭不常修剪的頭髮捋得更亂更像個玩咖,清了清嗓子,手插在褲袋裡,施施然走進酒吧裡。
現在是夜裡十點多,喜歡夜生活的人,這個時間才是他們精彩生活的開始。今天酒吧人很多,昏暗燈光吸引著一個又一個饑渴而又需要安慰的靈魂,人們手上的酒杯五光十色,倒映出迷離的眼神,觥籌交錯間,曖昧的色調侵蝕麻醉了一顆又一顆的心。
楊邦深接的這任務也古怪,完全沒指定哪個目標人物,指示就只讓他待在酒吧裡隨機調查客人有沒有藏毒,酒吧有沒有販毒。
他先是坐在吧檯點了一杯平平無奇的啤酒,百無聊賴地托著腮看著調酒師輕輕地擺動著身體,極其優雅的調配著雞尾酒,酒瓶在他左右手之間乖巧地拋動彈跳著。
他欣賞了一會,又抬頭看了一下從天花懸下來形同虛設的電視,本身的聲浪早就被強勁的鼓點節拍淹沒,只能看著屏幕上美女新聞主播開開合合的嘴巴和下方字幕。
「警方仍在通緝連環殺手『夜行者』,自半年前,本城街頭陸續發現年紀介乎25-35歲的男性屍體,生殖器皆被割下,法醫解剖指血液中驗出過量壯陽藥物,生前曾遭囚禁並嚴重虐待,包括捆綁、截肢、灼燙私處等……」
「這世界真有病。」楊邦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一抖,低聲地罵了一句,灌了一大口啤酒。
新聞主播繼續說了下去:「警方調查後,指受害者都是酒吧常客,體格偏高且強壯,多在晚間外出後失蹤,初步懷疑兇手有醫學背景,呼籲市民如有消息提供,請致電……」
如楊邦深所料,就是這麼短短的一會,甚至還沒看完短短的新聞速報,已經有人來搭訕了──一個濃妝艷抹騷裡騷氣的男人,修眉又擦粉,穿著緊身小背心,還噴了香水,在楊邦深眼裡,絕對是最噁心最不想碰到的那一種。
偏偏,這種娘炮似乎最喜歡像他這樣比較糙的男人。
那人還沒開口,楊邦深已經暴躁得像吃了炸藥,很不敬業地連連揮手趕人:「滾蛋,老子不搞基。」
「喂,哪有來這裡不是為了找對象的?你不喜歡就直說不喜歡唄,不搞基是什麼意思?你是不舉還是來掃黃的?」那娘炮不滿地「嘖」了一聲,尖聲尖氣地指著他鼻子質問他,引來不少好奇的視線。
……完蛋,還是得敬業一點。
楊邦深嘴角抽了一抽,深吸一口氣:「搞,當然搞了,我就是不喜歡你這類型的,別來煩我。」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娘炮很不甘心地追問。
「呃,就,清純不造作的,不化妝,不會打扮得妖裡妖氣──」楊邦深敷衍著對方,打算隨便指個人,一轉頭,手就定在半空。
在接近門口那邊,有個滿身肌肉的傢伙正在強摟著一隻「白斬雞」──那當然不是真的白斬雞,而是在鋼鐵直男楊某人眼裡的弱雞男人。
那白斬雞一看就是喝多了,腦袋一直朝著楊邦深這邊,目光飄忽不定,嘴裡嘟嚷了幾聲,可憐兮兮的像個初次體驗夜生活的純情大學生。
再定睛細看,這人實際上應該只比三十有五的楊邦深年輕幾歲,只是驟眼看膚色白皙得有點過份,眼角臉頰卻都酡紅得像能滴出紅酒,甚至眼白都有點泛紅,顯然被灌醉了,但還穿件白襯衫,燈光照射下,身上的皮膚顏色再白了一度,一截手臂像個白瓷瓶反光似的。
白斬雞的手腕跟女人的手腕差不多細,楊邦深目測自己一手就能完全握住,那在他眼中「幼細得像筷子」的一條手臂徬徨地攀在強壯男人的肩頭上,勉力保持平衡,另一隻手在努力地扣著白襯衫鬆掉的第二顆鈕釦,卻怎麼都摸不準,動作一急,還摳斷了鈕釦的線,倒像不知不覺地投懷送抱。
「等等……鈕釦……那,那顆,鈕釦,不見了……的士,我要回家了……」
強壯男人的手直接就伸進去了,一邊亂摸,一邊摟著人,搖搖晃晃地往街上走去,腰間一大串鑰匙叮噹響,混雜著顛三倒四的話。
「別管鈕釦了啦!也不用叫的士,我有車!這酒加了『料』以後很帶勁嘛!小寶貝,來來來,這種好東西你怎麼不先來點?算了算了,醉了也一樣,等下哥讓你爽個夠……」
楊邦深本來不想管這種自作自受被撿屍的傢伙,但是這白斬雞實在弱得令人髮指,那撿他的男人又提到了在酒裡「加料」,戳到了緝毒臥底的底線,馬上扔下錢結了帳,甩開了纏著他的娘炮,推擠著酒吧裡的人群,招來怨聲四起。
「借過借過!」
「喂!橫衝直撞的,搞什麼?」
「搞基,行了吧?!借過!!!」
強壯男人把車子泊在了酒吧旁邊一條偏僻的巷子裡,打開車門就把人扔到座墊上了,左右一看無人,連車門都懶得關了,直接脫褲子辦事。
楊邦深趕到的時候,正看到男人就在車門邊,一隻腳在車外,一隻腳跨進車廂裡,一手抓握著一條白白的腿,一聳一聳的,顯然已經在不可描述了。
「嘶……好緊,好爽……你這小妖精明明都……還要親啊?怎這麼婆媽?要不是你臉長得好,我他X的直接把你翻個面狠狠操到……」
「砰!」
楊邦深衝上前就是一記勾拳砸到男人頰上。
「嗷!」
男人吃痛,才轉身要還手,楊邦深就追加了一記迅捷的提膝,頂得對方直不起腰來,反扭著手臂壓到車尾箱上。
剛好兩名巡警經過,楊邦深就報了編號,將人交過去了,鑽進車廂裡,卻並不打算英雄救美,而是很不客氣地直接將白斬雞也抓出來,依樣畫葫蘆壓在車身上。
「叫什麼名字?身份證交出來,現在懷疑你藏毒吸毒,搜身!」
「……」白斬雞衝他迷迷糊糊地一笑,在他手裡軟得像灘水,兩條腿直打顫,身體一下子就往下滑。
楊邦深撈著人,打量一下,倒沒有吸毒後鼻水口涎流一臉的情況,倒像是被放倒了,隨手放開人再鑽進車廂裡一看,果然有塊手帕,散發著特殊的芳香氣味,是「哥羅芳」(氯仿)之類的迷藥。
強壯男人還在巡警手裡掙扎:「我跟你們說,我只是個普通守法市民,你們這是使用過份武──」
「老子心情不好,你這條精蟲毒蟲同時上腦的XX別再在那邊嘰嘰歪歪的。說說看,這是什麼,嗯?」
楊邦深拈著那條浸了迷藥的手帕隔空一揚,對方卻像殺豬一樣叫起屈來:「喂!我才沒有強逼他,都是你情我願的!你們這是栽贓!栽贓!明明是他──」
「你就繼續扯吧你。」
楊邦深一瞥白斬雞,這才發現自己完全無視了對方無法自行站立,人光著屁股、軟綿綿地趴在柏油路上了,股縫間隱約一抹血色。
偏偏人還沒完全暈過去,一雙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努力地分辨著發生了什麼,伸著顫抖的、白瓷瓶似的手,往下體摸去。
「辣眼睛!」楊邦深「嘖」了一聲,三兩下扒下外套,丟到白斬雞身上。「大男人一個,搞得像黃花大閨女似的,摸什麼摸?別摸了!當心得愛滋病後還生痔瘡!」
他看到兩名巡警面露尷尬欲言而止,才覺得這樣吼受害人似乎不太好,咳嗽一聲遮掩失態。
「行了行了,亂說的……等下送你進急症室啊,驗完血,再好好消毒一下……嗯,對,消毒一下。」
他在車廂裡丟著的褲子口袋裡找出了白斬雞的身份證,打算等下隨救護車送人進急症,墊付急症室收的那一百塊,就當今天倒楣,錢不小心丟水溝了。
一看到身份證上的名字,他就覺得特別眼熟……
掏出上司塞給他的心理諮詢診所卡片一看,臨床心理學家雲淵,和身份證上的名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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